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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科技创新政策新动向与我国科技发展战略新机遇

2021-04-23齐瑞福陈春花

科技管理研究 2021年3期
关键词:人工智能科技

齐瑞福,陈春花

(1.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南国商学院,广东广州 510545;2.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北京 100871)

1 研究背景

2020年9月11日,习近平总书记在科学家座谈会上强调,我国经济社会发展和民生改善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加需要科学技术解决方案,都更加需要增强创新这个第一动力。在科学技术日新月异的今天,世界各国竞争的核心是科技,各个国家纷纷把科技创新提升到国家战略层面,竞相出台了一系列促进科技发展的战略规划[1]。美国是科技创新超级大国。根据2019—2020CWUR世界大学最新排名,全世界排名前20的研究型大学中,17所在美国。迄今为止,共有382名诺贝尔奖获得者,约占全球的70%。全球10大科技顶尖公司中,美国占据了7家。创新领域的强劲优势是其成为全球经济领头羊的主导因素,亦因如此,美国科技创新一直成为全球学者关注和研究的对象[2]。美国十分重视科技创新,以《美国竞争法》为主要框架和依据,从战略、政策、法律等多方面进行了系统部署,制定了一系列引领全球、具有前瞻性的科技创新战略,并配套建立了人才、资金、知识产权等方面的政策体系。近期,美国为保持其在世界科技中的领先地位,不断调整科技创新战略及出台相关科技政策。美国科技创新政策新动向,值得我们研究与密切关注。

2 研究综述

美国科技政策兼具竞争性、系统性、全域性、协同性,通过宏观战略布局打造国家层面的创新生态系统[3]。美国为促进科技创新,采取了加大研发投入、建立科学基金和政府采购等财政政策,制定了降低税率、税收减免、税收抵免等税收激励政策[4]。董艳春等[5]通过对奥巴马政府科技创新政策的研究,先总结出其在政策制定战略、政策战术选择、政策目标定位等方面的特点,再进一步根据特朗普政府颁布的2018财年预算蓝图,最后分析出特朗普时代美国科技创新政策呈现出的新特点和新趋势。张宏丽等[6]也分析了美国政府尤其是奥巴马在任期间推进科技创新的战略布局框架,并在此基础上对我国今后创新驱动发展提出对策建议。后来,徐则荣等[7]则分析了特朗普科技创新政策对美国的利弊影响,提出我国应该加快优化税制结构、降低企业税负、提高企业研发支出抵免比例等建议。2019年8月31日,美国白宫管理和预算办公室与科技政策办公室联合发布了《2021财年政府研究与开发预算优先事项》备忘录。备忘录是美国政府研发计划的预案,基本反映了美国政府来年科技创新发展走向[8]。近几年,中美贸易摩擦呈现越演越烈的态势。刘薇等[9]研究了美国实施的高技术出口限制政策对中国科技创新领域的影响,认为我国要加快自主创新,增强创新能力,从根本上改变国际分工的地位,维护在全球政治经济格局变化中的利益。研究者还发现,美国非常注重高等教育、发展军民融合模式、政府采购激发技术创新等措施,这些措施都为美国科技创新提供了强大的发展动力[10]。特别是在军民融合创新方面,美国已经形成了成熟的机制。美国是世界上大部分武器装备研发和军事技术创新的源头。GPS、精确制导炸弹、隐身飞机、核动力等均源自美国,而且美国拥有当今世界上规模最庞大、体系最完整、能力最强大的国防科技创新体系[11]。美国国防部战略能力办公室(SCO)致力于发展颠覆性作战能力,为美国新“抵消战略”提供重要支撑,其动向值得关注[12]。徐小奇等[13]以美国国防高级研究计划局(DARPA)组织发展为研究对象,从创新主体、组织结构、运行机制等三个方面总结了其军民融合式科技创新模式的基本特征,并对DARPA在维系科技创新供需双方之间的“纽带效应”进行分析,最后构建出DARPA军民融合式科技创新发展路径。余东城等[14]研究了美国促进中小企业参与国防科技创新的“法律体系”“财税体系”“服务体系”的具体做法,深入剖析了其政策体系特点。

3 美国科技创新政策新动向

当前,世界形势瞬息万变。美国不断审查和调整科技创新政策,以保持美国在世界科学中的卓越地位。为了确保科技创新优势,美国不仅加大财政支出、提供税收优惠,还通过各种政策阻碍其它国家的科技进步。

3.1 非常重视科技创新政策的前瞻性、战略性

根据技术发展规律,美国及时制定科技战略规划和科技创新政策,促进科学技术的长期发展。

(1)注重科技创新政策的前瞻性。为继续主导世界科技创新,强化科技优势地位,早在2016年6月,美国就公布了一份长达35页的《2016—2045年新兴科技趋势报告》。该报告是在过去五年内由政府机构、咨询机构、科研机构等发表的32份科技趋势相关研究报告基础上提炼形成的。该报告不仅有助于美国相关部门对未来30年可能影响国家力量的核心科技有一个总体上的把握,而且还为国家及社会资本指明科技投资方向。科技创新政策研究超前30年,体现了极强的前瞻性。

(2)及时制定并动态调整科技政策。近年来,先后发布了《21世纪美国国家安全科技与创新战略》《开放政府数据法案》《核能创新与现代化法案》等一系列与科技创新相关的战略性政策及法案。为应对快速发展的科学技术,针对原来的科技政策进行补充和调整,及时破除阻碍科技发展的制度因素。2020年3月23日,为确保美国境内5G无线通信系统和基础设施的安全,协助其盟国最大程度地提高5G系统和基础设施的安全性,从长远的利益出发,美国国会通过了《5G安全和超越法案2020》。

3.2 出台多项政策加大核心技术的封锁力度

美国相继出台限制、打压我国科技发展的各种政策,并从贸易、科技、金融和人才等多方面对我国“卡脖子技术”实施立体式封锁,不断削弱我国科技创新能力。

(1)以贸易摩擦进行科技打压。为了阻碍我国科技发展,美国不惜举全国之力,封杀高科技企业“中兴”和“华为”,触发轰动世界的科技封锁。美国先后于2019年5月、8月将华为及其116家关联公司列入出口管制“实体清单”[15]。截至2019年底,“实体清单”情况如图1和图2所示。

图1 1997—2019年进入“实体清单”的单位数量情况

图2 不同领域进入“实体清单”的单位数量情况

从图1看,自1997年以来,进入“实体清单”的单位数量存在明显逐步增多的趋势,特别在2019年,高达150家。从图2看,高达46家集成电路企业和35家通信企业进入“实体清单”,且被列入“实体清单”的企业主要集中在高性能计算机、通信、芯片、人工智能、军工、互联网安全和精密仪器制造等领域。进入“实体清单”的单位会遭到从学术、销售、技术、产品和供应链的全面隔绝,基本不可能从美国获得《出口管理条例》所列物项和技术。美国为追求绝对的军事安全,遏制中国航空航天技术和军备力量,将中国航天科技集团公司、中国电子科技集团旗下众多研究所列入“实体清单”。由此可见,美国将外贸摩擦首先指向中国高科技行业和核心技术,一方面会对高科技产业拓展美国市场带来影响;另一方面,随着中国的产业升级,美国对中国科技力量崛起感到担忧[16]。整体上看,美国在以“维护其国家安全利益”而开展的贸易争端中实施了科技封锁。

(2)持续扩大“实体清单”范围。2020年美国不断出台新规,升级出口管制。2020年1月6日,美国加大对人工智能等新兴和基础技术领域的管制。2020年5月12日,美国半导体设备制造商LAM和AMAT等公司要求中国企业不得用美国清单厂商半导体设备代工生产军用集成电路,启动“无限追溯”机制,试图阻挠军民协同合作。2020年5月15日,美国商务部限制华为使用美国技术、软件和设备在美国境外设计和制造半导体;对半导体制造涉及的软件、设备进行全面管制。针对美国境外产品的美国技术含量标准从25%直接降至0%,强迫中国高科技企业的外国供应商进行业务切割,限制力度显著加大,意在遏制中国高新技术发展。2020年5月22日,美国宣布将北京计算机科学研究中心、哈尔滨工业大学、云从科技等33家科技企业和机构列入“实体清单”。从本次“实体清单”的动向看,美国加大了对航空航天、人工智能、机器人、网络科技等领域的技术封锁。

(3)“实体清单”呈现向软件延伸的趋势。2020年6月10日,哈尔滨工业大学师生收到了MATLAB软件被停止服务的邮件,直接影响到了师生的科研工作。MATLAB软件被视作整个汽车、航空航天、通信、电子和工业自动化领域的基本研发工具。未来若美国开始针对国内的全部的理工科学校,直接禁用MATLAB软件在大陆的应用,将导致非常严重的后果。此次事件标志着“实体清单”已经从硬件扩展到软件层面,也表明美国对我国科技封锁力度进一步升级加强。当前我国大量企业和学校在计算辅助设计(CAD)、计算机辅助制造(CAM)和计算机辅助工程(CAE)等领域长期使用美国公司的相关软件。由于工业软件国产化程度低,若美国扩大该类软件方面的“实体清单”,将对我国制造业的技术创新产生较大影响。我国应高度关注其后续发展态势及由此产生的不利影响。

(4)以金融手段进行科技打压。美国商务部对中国高科技企业制裁已从传统芯片、精密仪器制造、高性能计算机、通信等领域的企业扩大到互联网企业,如阿里、新浪、百度和金山云等中概股企业。2020年5月21日美国参议院通过了《外国公司问责法》,意图在金融领域施压,同时又发布了一份对中战略调整报告。所有中国在美国上市的公司,都需要向美国政府公开企业的数据、隐私、业务信息等等。美国通过金融市场,可以全面了解在美国上市的中国100多家高科技企业。表面上为金融市场监管,实际背后是科技打压。2020年5月29日,美国总统特朗普宣布,整顿金融市场,清理中概股,进一步坐实了美国打压中国科技崛起的战略意图。

(5)以人才政策进行科技打压。通过移民和留学等新政策限制科技人才的流动,阻止科技人才的外流和引进。2017年1月27日美国总统特朗普颁布了“禁穆令”,限制一些外籍员工在美国继续工作。2019年8月,美国又公布了《2019年美国移民改革重点规划》,提高移民门槛,取消移民抽签,削减亲属移民。该政策是对几十年以来的美国移民体系和结构产生重大颠覆性改变。2020年5月29日,不顾国际影响,美国公开宣布清退国内理工科大学的中国留学生并限制理工科类留学申请。此外,美国政府还利用各种渠道阻止我国高层次科技人才回国。

3.3 充分利用军民融合推进科技创新

美国将军民融合上升为国家战略层面,不仅由国会、总统国家科学技术委员会等参与军民融合顶层架构的设计,而且相关法律和政策均由国防部、能源部、商务部等多部门协作制定。2020年5月20日最新发布的《美国对中华人民共和国战略方针》的文件中提到“军民融合”战略,充分显示出美国高度注重军民融合项目的发展。

(1)在军转民用技术应用方面效果突出。为避免他国“技术突袭”,美国国防部高级研究计划局(DARPA)自带军民融合基因,不断引领武器装备发展,确保美国长期拥有其他国家“望尘莫及”的技术优势。在军用技术得到领先发展的同时,美国采取举措允许军用技术向民用领域转移。如互联网、半导体、纳米技术、全球定位系统等多个领域的军用技术早已成功转化为民用技术。美国声纳侦察系统、静脉检视设备及广泛应用于汽车驾驶、治安、搜索与救援的红外夜视技术都曾脱胎于军事用途。另外,从磁控管到微波炉,由军用雷达转为民用的多普勒气象雷达,基于潜艇声纳技术开发的商业捕鱼设备,已成为军转民用技术的典型。

(2)在民转军用技术应用方面成果颇丰。基于作战需求,美国强调要“利用民用经济中发生的高新技术爆炸来实现国防科技的跨越式发展”,逐渐降低民企进入军工领域的门槛,充分利用民用技术支持国防建设。早在2014年美国就推出“以创新驱动核心、以发展改变未来战局的颠覆性技术群为重点”战略,加速民用颠覆性技术向军事应用转化。2015年4月,美国又成立国防创新试验小组(DIUx),促进美军快速融入各地创新生态系统,实现国防需求与企业创新的精准对接。美国国会和国防部频出法令,出台《采办变革:变革的命令》,允许国防采购部门与非军火供应商签订合同,推动民品的军事应用。早在伊拉克战争中,硅谷就有600家公司与美国国防部合作,提供通信器材、计算机软件、防毒软件及卫星照片分析技术等。同时,美国政府支持研究型大学广泛参与军事科研,鼓励民用企业参与军工项目。当前,马斯克创立的SpaceX太空探索技术公司提出了“星链”计划,旨在从2019年至2024年间向近地轨道发射约12 000颗卫星,提供覆盖全球的卫星互联网服务。在民转军用技术的背景下,美国宇航局(NASA)以及美国空军部都与该公司合作,并计划10年内发射4.2万颗小卫星,到时低轨卫星轨道将被美国全部占用,比核导弹威胁还大。

(3)开发军民两用技术方面经验丰富。军民两用技术是实现军民融合的战略重点,典型代表包括航空、微电子、通信、计算机、材料技术等。美国政府鼓励开发军民两用技术,并提供资金支持,不断打通军民互转的双向通道。从产业看,美国航空产业通过对内的技术转化和对外的并购拓展,使军民融合程度最高。例如,波音公司是全球最大的民用和军用飞机制造商;洛克希德·马丁公司的业务也是以直升机、民用卫星等军民融合类产品为主;诺思罗普·格鲁曼公司在电子和系统集成、军民用飞机整机及零部件等领域同样具有较高的军民融合度;通用电气、通用动力、麦克唐纳-道格拉斯、美国电报电话公司、兰德等巨头都起源于军工一体,为军民融合提供了丰富的经验。

(4)在重点领域加大布局军用关键技术。美国非常关注超前性、颠覆性技术,并在2019年12月公布的战略框架文件《面向国家安全创建技术突破和新能力》中明确聚焦捍卫国土安全、威慑并战胜对手、维护全球稳定工作及开展科学技术基础研究四个战略重点领域。美国2020年研发预算中公开列出244个研发项目,重点涵盖军用生物技术、材料技术、网络技术及航天技术等多个领域,集中体现了DARPA当前战略优先布局的重点及未来工作的方向,形成了“超前探索、体系安排、重点推进和试验转化”等四代项目布局,瞄准近中远期不同需求,全方位推动科技创新。

3.4 持续、有效地提供大量资金推动科技创新发展

美国每年投入约占GDP总额3%的资金作为研发经费,支持基础研究、重要产业关键共性及前沿性共性技术的开发。

(1)政府对研发资助的预算呈增长态势。美国非常重视对研发资金的投入,其中研发项目总预算在1978年到2020年财政年度期间从39.3亿美元增加到202.9亿美元(图3所示)。除增加研发资金外,政府持续对研发工厂(设施和固定设备)投入大量资金,从2010年到2020年的财政年度期间,其总预算均在80~130亿美元范围内(图4所示)。政府不断增加对基础研究的预算,上升趋势非常明显(2009年数据因统计口径不同造成异常),其中两类研发项目总预算在1978年到2020年财政年度期间从13.7亿美元增加到134.8亿美元(图5所示)。

图3 1978—2020年联邦政府对研发的资助预算

图4 2010—2020年联邦政府对研发工厂的资助预算

图5 1978—2020年联邦政府对基础研究的资助预算

(2)逐步提高军方研究经费的投入强度。2020年DARPA预算申请约为35.56亿美元(含管理保障),相对前两年,分别涨幅3.8%和15.2%。其中,基础研究、应用研究和先期技术开发等3个阶段的预算申请额分别为4.86亿美元、14.69亿美元和15.19亿美元,占比分别为13.7%、41.3%和42.7%。基础研究主要为后续阶段提供理论和方案支撑,包括国防研究科学和基础作战医学,在2020年的预算分别为4.32亿美元和0.54亿美元(图6所示)。

图6 2018—2020年DARPA在基础研究方面的预算

应用研究则围绕未来概念构想开展技术攻关,包括信息技术、战术技术、材料与生物医学技术、生物战防御技术,预算金额分别为4.43亿美元、3.38亿美元、3.32亿美元、2.24亿美元、0.98亿美元和0.35亿美元(图7所示)。

图7 2018—2020年DARPA在应用研究方面的预算

美国也非常重视先期技术开发,推进技术或部件的进一步成熟,主要包括先进电子技术、传感器技术、太空项目和技术、指挥控制和通信系统、先进空天系统和网络中心站战术。2020年研发预算分别为1.29亿美元、1.64亿美元、2.03亿美元、2.55亿美元、2.32亿美元、2.79亿美元和5.12亿美元(图8所示)。

图8 2018—2020年DARPA在先期技术开发方面的预算

(3)政府积极引导资金进入科技创新领域。政府通过完善税收抵免、“一日创业计划”、成果转移转化激励等配套措施进一步引导资金流向科技创新领域。此外,还积极推行小企业投资公司计划(SBIC)、建立风险投资公司等方式全方面动员金融资本扶持科技创新,甚至立法许可包括各类公共基金、银行和金融公司、部分非银行金融机构、富有家庭和个人进行科技创新投资。在政府的积极引导下,美国企业研发投入全球最高。

3.5 十分注重量子信息科学领域和人工智能技术的研发

美国为了确保技术创新的领先地位,加大量子信息科学领域和人工智能技术的研发投入,并通过专利保护,进而进行技术垄断。

(1)持续投资量子信息科学领域。为维持和扩大在量子信息科学中的领导地位,美国于2018年9月发布了《国家量子信息科学战略概览》,提出应该在小学、初中和高中等阶段就开始加大量子科学教育,培养具有物理、信息和工程科学专业知识的美国量子从业人员,鼓励学术界大力研究量子科学与工程学,补充相关教师,提倡量子信息科学社区跟踪,估计量子行业未来的劳动力需求。同年12月,美国又通过了《国家量子计划法案》,授权美国国家标准与技术研究院(NIST)、美国国家科学基金会(NSF)和美国能源部(DOE)三家机构在2019—2023年共投入12.75亿美元资助相关项目研究,确保其在量子信息科学领域的持续领先地位。截至2019年9月30日,在全球公开的量子计算技术发明专利申请量排名中,入榜前20名的企业主要来自7个国家和地区,其中,美国企业占比50%,位列第一(图9所示)。

图9 2019年全球量子计算技术发明申请量前20名企业的地域分布情况

(2)大力发展人工智能技术。美国启动价值20亿美元的“下一代人工智能”计划,旨在探索和创造未来“第三代”人工智能,并制定了《2018年国防部人工智能战略》,确定美军人工智能发展的首要目标是“将人工智能纳入决策和作战,形成军事优势”。不仅如此,2019年2月,美国又发布了《维持美国人工智能领导力的行政命令》,通过制定人工智能开发和使用指南,促进公众对人工智能系统的信任。2018年9月7日,美国宣布未来5年投资20亿美元致力于开发第三代人工智能技术的AI Next项目,旨在解决国防部最棘手的问题。根据中国信通院《全球人工智能产业数据报告(2019)》,截至2019年12月31日,美国共有2 169家人工智能企业,占企业总数5 386家的40.27%,排名第一,远超过拥有797家企业、排名第二的中国。在全球人工智能企业数量排名前20的城市中,美国占9个,排名第一,而中国只占4个。作为全球人工智能领域最权威榜单之一,CB Insights于2020年3月3日发布了2020年全球100家最具潜力人工智能初创企业榜单,美国公司占据65家,而中国只有6家企业进入。从人工智能专利申请数量看,IBM和微软拥有最多的人工智能专利申请,分别是8 290项和5 930项。

3.6 长期关注科技人才的培养、配置和聚集

美国拥有世界上最大、最优秀的科技人才队伍,是全球科技论文发表量和发明专利申请量最多的国家。

(1)重视理工科人才的培养。近年来,美国连续修订、出台了《美国竞争力法案》《加强自然科学技术工程学及数学教育法案》等一系列有关国家未来科技人才发展规划的重要法案,并设立专门的科学、技术、工程和数学(STEM)教育计划,鼓励学生研修相关课程。美国不仅有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麻省理工学院、斯坦福大学、普林斯顿大学及普渡大学等世界知名的理工名校,而且还有罗斯霍曼理工学院、波特兰大学、伊利诺伊斯理工学院、德雷塞尔大学以及密苏里科学技术大学等国内知名的理工类学校。从1901年开始颁发诺贝尔奖到2019年,化学、物理、生理学和医学等领域共有613名科学家获奖,其中美国占287人,并且物理学奖、化学奖、医学奖等各子项,都是排名第一,再加上其它领域的获奖人才,总数为382人(图10所示),世界第一。

图10 诺贝尔奖获得人数前10名国家

(2)推动创新人才合理、高效配置。在全世界知名人才中介公司及猎头公司已占近80%的情况下,美国政府仍持续大力支持人才市场建设。出资聘请人力资源专家研究如何提升人才管理服务的精细化、品质化,鼓励创新人才合理流动,不遗余力从海外引进人才,尽政策可能为创新人才解决后顾之忧。

(3)“筑巢引凤”聚集创新人才。美国成立了劳伦斯伯克利实验室、林肯实验室和贝尔实验室等850多个国家实验室,再加上国内众多知名高校中的研发平台,为聚集高素质科技创新人才提供了重要载体。世界闻名的硅谷、“128号公路”和北卡罗来纳州研究三角园等科技工业园区,为理工科人才提供大量就业岗位,同样吸引和聚集了全球最高端的从事技术研究、发展和生产的人才。根据美国劳工统计局对2026年就业人数的预测数据,理工科人才就业人数总体上呈增长趋势(图11所示)。

图11 劳工统计局对科学相关职业的就业和职位空缺情况的预测(2016—2026年)

4 我国科技发展战略新机遇

科技创新是富国强国的重要力量,其对产业和经济的直接影响引起了各个国家的高度重视。密切关注美国科技创新政策新动向,对我们研究制订科技发展规划具有重要借鉴意义。针对当前我国科技创新面临的战略新机遇,有以下六个方面的政策建议。

4.1 面向世界科技前沿制定具有前瞻性、引导性的创新战略及政策

组织各技术领域专家对世界科技趋势进行分析预判,密切关注石墨烯、高分子材料、记忆合金、自修复材料、智能仿生、液态金属、新型低温超导材料、人工智能和量子计算等领域的科技前沿发展状况,加强我国科技创新的战略性、全局性谋划,提前布局未来10~20年可能影响我国经济发展的核心科技,提升我国在经济全球化进程中的战略优势。充分注重我国科技创新政策的引领性作用,重点制定集成电路设计、电子基础元器件及关键材料、类人神经计算芯片等关键技术研发政策,为建设科技强国提供强有力的政策保障。综合分析美国、日本、法国、德国、韩国等发达国家制定的科技创新战略和政策,在国际大环境和国家大发展规划框架下制定我国科技创新政策。充分利用已有的科技创新条件,结合我国庞大的市场规模、完备的产业体系和多样化的消费需求,动态调整科技政策,破除阻碍科技发展的制度因素。制定前瞻性科技战略的具体实施计划,及时提供配套资金和法律法规保障,支撑我国科技创新发展战略的实现。

4.2 妤解“实体清单”对我国经济主战场和科技创新的影响

高度重视“实体清单”对高科技产业链造成的负面作用,积极应对危机,对我国进入“实体清单”的企业给予一定的研发资金贷款优惠,加大自主创新,化封锁挑战为发展机遇,加速本土供应链的成长,逐步形成一个自我良性循环的供应体系,最大程度地降低高性能计算机、通信、芯片、人工智能、互联网安全和精密仪器制造等关键领域因“实体清单”而造成的影响。充分利用深圳市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先行示范区的发展机遇,加快金融市场改革,参照纳斯达克IPO准则,完善上市制度,鼓励海外高科技股回归,促进高科技企业在深圳创业板上市。通过财政单独拨款或科研立项的方式,支持进入“实体清单”的高校及科研机构自主研发与Matlab功能相当的教学和科研工具,逐步减少对国外软件的依赖。大力扶持我国各科研和生产单位对CAD、CAM、CAE等工业软件进行自主开发,缓解美国对软件封锁的不利影响。支持科研人员深度开发开源软件,替代特定市场细分的昂贵商用专业软件,降低商业软件的使用成本。围绕技术封锁的领域,夯实国际合作基础,实施更加互惠互利的国际科技合作战略,加大走出去和引进来两个合作渠道,发展我国科技创新优势领域。

4.3 面向我国重大需求完善军民协同创新体系

借鉴美国经验,统筹布局基础研究和前沿技术研究,制定先进电子技术、材料与生物医学技术、传感器技术、生物战防御技术及先进空天系统等关键核心技术开发的军民协同创新战略。借助军民协同创新项目,支持研究型大学广泛参与军事科研,鼓励我国高科技企业参与军工项目。加强科研平台共建共享共用,促进科技创新人才交流合作,提高研发效率,节约研发成本。充分利用军民科技资源,共同实施国家重大科技项目,协同开发能够大幅提升军事能力和产业实力的人工智能和量子信息科学。加快建设关键核心技术军民协同创新试点示范工程,积极探索科技创新军民协同创新的最佳模式。支持成立军民协同创新发展新型智库,重点对军民两用的高级工程材料、数据科学与存储、能源技术、半导体和微电子学、空间技术进行开创性研究,不断打通军民互转的双向通道。逐渐降低我国民企进入军工领域的门槛,充分利用民用技术支持国防建设。加大军用技术民用化的转化力度,成立专业技术孵化器,促进军用技术服务于经济建设。挖掘各战区和地方科技创新潜力,推动国防建设与当地经济协同发展,逐步形成立体化的科技军民协同创新体系。加大对部队科技创新基础设施建设保障力度,加强军地科技信息交流,不断完善我国科技军民协同创新体系。

4.4 提前部署对未来产业具有战略性、需要久久为功的技术创新

以我国重大需求为根本目标,借鉴美国成功做法,聚焦重大战略需求,借助“新基建”建设之机,提前布局战略性、基础性的技术研究。精准把握“新基建”的方向和目标,全盘统筹谋划,详细制定“新基建”计划,重点建设航空航天、人工智能、区块链、量子计算、生物制药等战略性基础设施。针对一些基础性核心技术,通过跨学科联合应用,逐渐形成围绕该技术的产业链生态大体系,促进相关子行业发展。着力投资工业软件、工业网络和工业信息安全等“软”基础设施,制定工业互联网、5G、大数据、云计算等相关技术与产业协同发展的战略,推动技术创新的研发、扩散和应用。有效调动民间投资“新基建”的积极性,充分运用市场机制促进“新基建”,推动新技术与各行各业的深度融合。利用“新基建”投资机会,整合产学研各项资源,打造一批“新基建”示范城市,带动我国需要久久为功的技术创新。

4.5 加快梳理、预测和培养我国科技人才

人才是第一资源。科技创新离不开大量高层次的人才支撑。首先,及时梳理我国当前科技创新重点领域的人才储备情况,理清人才的层次和专业背景,建立科技人才大数据系统。其次,建议借鉴美国做法,召集人力资源专家和企业人员分析和预测我国未来科技人才的岗位需求及职位空缺情况,制定理工科人才发展的中长期政策与计划,为培育紧缺的科技人才做好准备。然后,重点根据人才梳理和预测情况进行科技人才培养工作,综合考虑培养方向、过程和效果,避免出现社会需求与人才培养不匹配导致“毕业就失业”的错位现象。一方面,在学科设置上,建议学习美国做法,高度重视STEM教育,加强数学与科学基础教育,鼓励学生研修科学技术、工程数学等领域的课程。另一方面,建议学习美国在人工智能和量子信息科学领域的做法,面向未来需要设计培训计划,优先考虑科技创新领域的奖学金计划,加大培养未来亟需的从业人员和相关教师。引导具备条件的地区或科技类企业集团成立科技高中、科技大学,增加高职高专、本专科高校中科技类相关专业,鼓励具备自主招生权的高校增加招收科技类专业学生的名额,逐步完善我国科技创新人才培育体系。

4.6 完善关键核心技术攻关的举国体制

瞄准全球产业价值链中高端,集中协调配置资源,举全国之力重点开展战略性、颠覆性的核心技术研究,有效发挥资源效益,形成技术攻关的新型举国体制。加快整合高校、科研院所及高科技企业等各方力量协同攻关,充分调动科研人员积极性,引导和鼓励更多社会资本参与重大技术攻关。抓住“一带一路”机遇,通过深化国有企业改革,整合我国创新资源,打造更多能够承载国家战略、参与全球竞争的科技创新型国有企业,提升国有企业创新能力。重点围绕6G前沿技术研究、5G关键技术、5G垂直行业示范应用三大方向,采用新型举国机制,解决一批制约产业创新发展和行业应用的重大技术瓶颈,为“5G+”“区块链+”“人工智能+”“新基建”等国家战略实施提供坚实的技术支撑。面对重大疫情和重大突发公共卫生风险,加强同有关国家特别是疫情高发国家在溯源、药物、疫苗、检测等方面的科研合作,组织跨学科、跨领域的科研团队进行联合攻关,加快补齐高端医疗装备方面的短板,加强生命科学领域的基础研究,实现医疗健康关键核心技术突破。积极主动整合和用好全球创新资源,有选择、有重点地参与和主导国际大科学计划和大科学工程[17],推动建立广泛的创新共同体,从多方面加快完善关键核心技术攻关的新型举国体制,在开放创新中积极培育核心技术的自主研发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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