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长大结婚,不是自然而然的事
2021-04-18May与五月
May与五月
部门最近新来了个1997年生的男生,引发了办公室姐姐们的人生指导热情。
她们团团围住男生的工位,向他分享起过来人的宝贵经验,并且细致地规划好了每个时间节点该做的准备:一定要先买房,经济方面可以让家里补贴一些,有了房子那找对象自然就不成问题了。女孩子28歲是最佳生育年龄,所以最好在女方28岁之前结婚。
男孩子在一堆姐姐们的包围下,用笑声掩盖着他的惶恐和不知所措。我在一旁听着,没有像往常一样参与茶余饭后的办公室讨论。
因为那天是我29岁的生日,是她们口中已经过了最佳生育年龄,却还单着的女生。
可能是因为外貌和个子的原因,我对年龄始终存在着一定的滞后感知。25岁的自己活在23岁的状态里,28岁时活在25岁的状态里,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到了2字头的最后一年。
念书的时候,时间以每节课40分钟为单位进行划分,每一天都显得无比漫长,以致觉得30岁是个离自己特别遥远的年纪。
那时候想象30岁的自己,应该是足够从容、足够自信,有经济实力,有选择自由。但遗憾的是,当我回顾过去的9年,发现自己并没有走在20岁曾设想过的道路上。而是九曲十八弯,磕磕绊绊地,来到了人生中第一个真正有意义的年龄分水岭。
“单身没对象”,首先成为我这个年纪的“原罪”。
前段时间看《东京白日梦女》,虽然是一部漫改电视剧,但三位女主角所面对的现实问题倒是实打实地戳中了我。
女主角伦子、小香和小雪是从高中时代起就结识的至交好友,且都是已至30岁的单身女性。三人时常聚在小雪家的居酒屋喝酒,聊些女生之间的话题。有一集她们聊到,“小时候觉得长大结婚是自然而然的事,现在才发现不是这样”。
与此相关的记忆开关“啪”一下被打开了。
高中时,我和闺蜜都以VeraWang为酷女性的代表,常在放学路上做着白日梦,梦想着什么时候也能像她一样拥有自己的事业,也承诺着结婚的时候互为伴娘。
我的假小子同桌从来不参与天马行空的话题,只是酷酷地走在我们身边,冷不丁地说一句“结婚这种事也太远了吧”。
谁也没想到,说着“结婚遥远”的假小子同桌,是我们三个里最早成家的。而我和闺蜜,至今都没机会成为谁的伴娘。
单身时间越长,就越习惯单身,也逐渐失去了心动的能力。偶尔有那么个心动的人出现,主动过后发现收不到对等的回音,就也干脆利落地说了再见。20岁的斗志高昂和不怕被拒绝的单纯心气早就被磨成了时间的粉末,洒在地上白花花一片,不免唏嘘。
白天在办公室,同事们时不时地会聊起周围谁谁谁30+还单身。晚上回到家,爸妈又三不五时地指责我太挑剔,再挑下去要被人笑话成老姑娘了。
年龄的压迫感像一扇漏风的窗户,不论想与不想,只要空气在流动,刺骨的寒风总会乘隙而入。
看过不少博主分享如何应对爸妈催婚的视频,也不是没有努力过。
头两年,推说自己还年轻,不着急,跟爸妈撒个娇也就糊弄过去了。中间两年,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义正词严地表明要努力工作为先。近两年,吵过,闹过,哭过,长达两千字的自白信也写过。
他们口头上非常诚挚地告诉我,理解了我的想法,以后不会再多加干涉。可好景不过三个月,关于相亲的话题和安排再次卷土重来。下班回家已经不是解脱,而是另一种枷锁,我甚至一度自虐地主动在公司加班。
饭桌上,我越来越多地保持沉默。我怕自己的开口会引来老妈的唉声叹气,更怕一开口就引来新一轮的饭桌批斗。
除却婚恋焦虑,“工作与财务掌控”也是奔三这个年龄当口的另一大焦虑点。《东京白日梦女》不光聚焦在30岁女性的婚恋焦虑话题,同时也探讨了女性在职场中受到的隐形年龄压力。
剧中女主角伦子辞去助理导演一职,梦想着成为一名能写出优秀剧本的编剧。但职场和情场,都未曾特别友好地对待她。
辛苦写出的剧本在开拍前被告知由另一名年轻女编剧取而代之,为了赚钱养活自己,伦子主动询问电视台的前辈有没有她可以做的工作,即便不是写剧本也没关系。
接到前辈的电话,要在两天内写出一个剧本,即便只是比稿并不一定会录用,伦子也一口答应下来。
她拒绝了闺蜜团喝酒的邀约,硬生生把自己定在电脑前不分白天黑夜地写,终于按时交稿。写完之后,甚至都没力气爬到床上,晃着步子走到客厅中央就直接躺倒睡着了。我从伦子身上看到了太多似曾相识的地方,毫不意外地,我再一次被电视剧戳中泪点。
以前总觉得穿着光鲜亮丽的职业装,大气从容地出入写字楼,八面玲珑有条不紊地处理各种烦琐的工作,就跟国产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是很自然而然的事。
可到了现实生活中,不是我在职场打怪升级,而是职场在踏着我升级。去年因为疫情,导致公司情况不佳,最直接的反映就是收入有所缩减,也曾有过裁员风声,虽然最后只是虚惊一场,但不可否认的是,经济压力已然存在。
为了生活,我主动询问之前合作过的前辈和朋友,有没有适合我的工作,只要有机会我都愿意尝试。
我和伦子都知道,有的时候努力未必会有结果,但不抓住眼前的机会就可能什么都没有。想要爸妈不催婚,一定的经济实力是最有力的谈判筹码。而现阶段的我,还没能手握这块筹码,只能继续努力工作。也和伦子一样,会放下面子,主动争取每一个可能降临到我头上的机会。
这些焦虑其实早就存在了,并不是到了29岁这一天才被送到我眼前。只不过到了2字头的最后一年,所有人都把用在我身上的检视工具,从此前的低倍放大镜换成了高倍放大镜。
也许我应该让他们都看一看这部剧,听一听我们在想什么:“所谓的幸福,真是一言难尽,并不是交了男朋友结了婚就是幸福。能让你觉得幸福的事才是你的幸福啊。幸福是旁人无法替你定义的。”
“我们已经不再做着童话般恋爱的美梦,也没有想着让男人带给我们幸福。我们不过是想找到自己能够接受的答案。”
若是我承受的焦虑能因此少上一两分,那也算是个不那么令人恐惧的春节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