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葱少年

袁一湛

论起学生时代里最让我难以忘怀的，就是瑟瑟在他生日的那一天，送给每个人一朵细嫩、颤巍的葱兰。

他从来都不是我这种很开朗、健谈性格的人，他有较为严重的社交恐惧症。每回收作业，一组人下来，我能挨个热聊过去，到他时，分贝总能硬生生压下去一半，举止也变克制很多，生怕吓到他。

有回，班主任开了个与性格相关的主题班会，不知怎的，浮现在脑海里的，就是瑟瑟那双从来不敢在说话时直视对方的小鹿一般的眼神——怯怯的，带着自我束缚，又仿佛与外界隔了一层迷雾。

但与之相反的，他却又会很努力地去改变这一切。

讲台前，班长在统计参与辩论的人员。他愣是咬到嘴唇发白，也要把手高高扬着，让班长看到他，让他当总结陈词的四辩。

我佩服他的勇气——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我听过瑟瑟第一次当四辩的发言，简直是——惨不忍睹，除去言语的磕磕绊绊，单纯气势便被对方狠狠压了一头。

他讲完后，头低得更下去了。

班主任不是不给机会，但还是苦口婆心地劝他：“要不要等准备好了再来？”

瑟瑟咬着牙，点点头。

我没想到后来会在商场门口碰到他，拿着厚厚一沓纸，神色慌乱，却又主动地请每个路过的人填写问卷。

还是能明显察觉到他在公众场合的不自在，于是我好奇地问他：“感觉还好吗？”

那边的头坚定地点了点：“在努力克服，我想锻炼自己。”

第二年，学校又在广玉兰开的时节举办新一届的辩论赛，讲台前，班长又看见那只扬得很高的手，语气不由得更加欢脱：“瑟瑟，四辩！”

饶是课业诸多繁重，我还是忍不住去当了观众。我想看看什么是量变产生质变。

辩论场上，他的气势还是不足，但比起一年前实在是进步太多，凭借着逻辑清晰、语言流畅，一番言辞后，竟隐隐让我深感拜服。我不得不感慨努力的成效，它非一蹴而就，而是慢慢蜕变。

人群中，瑟瑟还是寡言，吃饭时和陌生人拼桌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戴上拒绝的外壳，但到底能做到与我交谈时直视我的眼睛了，那只小鹿还是眸色怯怯，但我却已然能看到一株细嫩、颤巍的葱兰，晃晃悠悠地破土而出。

他是我平凡生活里遇到的再寻常不过的少年，并无绚丽底色，但凭着一腔咬牙才能练就的孤勇，愣是能化作铅字诞生于我笔下，供大家一同叹服。

我欣赏每一位懂得成长与突破的少年，时光流转得太快了，讓我们快快努力，和过去那个糟糕的自己说句大声的再见。

编辑/王语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