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共产党百年历程中推进五四精神时代化的历史经验

张金福 石书臣

(上海师范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上海 200234)

任何理论都是时代的产物，也都需要时代化。“所谓时代化，就是以符合时代性的内容和形式呈现自己。就此意义而言，一切文化现象都存在一个时代化的问题”[1](P50)。在五四运动中形成的以爱国主义为核心的五四精神，不仅激励着中国青年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目标而奋斗，而且也需要不断时代化。所谓五四精神时代化，就是要顺应时代变化的需要，将五四精神与革命、建设和改革各个时期的时代需要相结合，不断赋予时代意义和要求，从而实现五四精神的与时俱进。早在纪念五四运动两周年时，李大钊就提出五四精神与时俱进的问题。他在《晨报》发文期望“从今以后，每年在这一天举行纪念的时候，都加上些新意义”[2](P379)。习近平强调指出：“要加强对五四精神时代价值的研究，深入揭示新时代发扬五四精神的意义和要求。”[3]从而进一步提出了新时代推进五四精神时代化的要求。

一百年来，五四精神一直是激励我国青年的重要力量之源，我国一代代青年不懈追求的美好梦想，始终与振兴中华的历史进程紧密相联，并在不同的历史环境中具有不同体现：在五四时期和革命战争年代，表现为救亡图存；在新中国成立后，表现为报效祖国的拳拳之心；在改革开放新时期，表现为锐意改革、奋勇拼搏的精神；在新时代，则表现为担当民族复兴大任的奋斗精神。中国共产党是五四精神最忠诚的继承者，在中国共产党即将迎来百年华诞之际，研究中国共产党建党百年来五四精神时代化的历史经验具有重要意义。纵观中国共产党建党百年来推进五四精神时代化的历程，可以将其历史经验概括为如下方面：

一、强调青年的使命与担当——五四精神时代化的显著特征

五四精神孕育于五四运动。由于五四运动是以青年学生为主、广大人民群众参加的彻底反帝反封建的伟大爱国革命运动，因而“五四”成为中国青年精神和力量的代名词，五四青年表现出的觉醒和决绝彰显了中国青年的使命担当。一百年来，中国青年在革命、建设和改革各项事业中始终赓续传承五四精神，发出了“我们不干谁干”“华北之大，已经安放不得一张平静的书桌了”“把青春献给祖国”“从我做起，从现在做起”“团结起来，振兴中华”“我与祖国共奋进”“奋斗的青春最美丽”等彰显青春使命担当的响亮口号。对此，习近平在评价五四运动以来中国青年的历史作用时指出：“100年来，中国青年满怀对祖国和人民的赤子之心，积极投身党领导的革命、建设、改革伟大事业，为人民战斗、为祖国献身、为幸福生活奋斗，把最美好的青春献给祖国和人民，谱写了一曲又一曲壮丽的青春之歌。”[4]

1920年4月22日，陈独秀在专门揭示五四精神的内涵时，对青年学生表达了发扬五四精神的希望。为纪念五四运动两周年，李大钊在其发表的纪念文章中同样希望中国学生界把五四精神光大起来，扑灭一切强权。这表明中国共产党早期主要领导人较早已深刻认识到青年肩负着实现民族复兴的神圣使命，因而号召青年把五四精神发扬光大。中国共产党成立后的几年间，党中央在1924年和1926年发出五四纪念通告，提出五四纪念活动应当“以学生为中心”。这是中国共产党对青年使命担当的期望与确认。1939年5月，为纪念五四运动20周年，毛泽东在纪念文章和纪念讲话中都强调了全国青年肩负的阶段性责任，“要使全国青年知道现在的形势，实行团结，抗日到底”[5](P568)。陈云在纪念文章中向全国青年发出“团结一致，站在抗战的最前线，完成五四运动所未完成的战斗任务”[6](P194)的寄语。抗日战争胜利后，朱德号召“全国青年团结起来，发扬五四的传统……为实现民主做不屈不挠的奋斗”[7](P1229)。

新中国成立初期，中国共产党依然借助五四纪念活动号召青年肩负起建设新中国的重任。不仅是党中央和团中央发出的五四纪念文件，而且作为中共中央机关报的《人民日报》发表的五四社论，都鲜明地体现了这一点。如1950年4月团中央在发出的《纪念“五四”青年节口号》中对全国青年提出了“努力精通自己的业务”“努力学好本领，建设新中国”“为争取民族独立与自由而斗争”等切合新中国政权巩固和建设需要的口号。《人民日报》则相继发表了《青年要精通业务 掌握科学技术》《这是青年们发出更大的光和热的时候》《知识青年要和工农群众变成一体》等号召青年肩负历史使命的五四社论。1974年4月28日，邓小平会见德意志联邦共和国青年理事会代表团时也指出：“我们社会主义国家的命运，归根到底决定在青年的身上。”[8](P358)

改革开放后，中国共产党在纪念五四运动时一如既往地强调青年的使命与担当，以此激励青年积极投身五四运动未完成的宏伟事业。邓小平强调，党的报刊要“宣传为社会主义中国的前途而奋斗是当代青年的最崇高的使命和荣誉”[9](P255)，希望全国青年发扬五四革命精神，担负起社会主义建设、实现四个现代化的重任。江泽民号召当代中国青年“要继续继承和发扬五四运动的光荣传统，努力担当起振兴中华的历史使命，创造出无愧于时代和人民的业绩”[10](P124)。新世纪新阶段，在五四运动90周年到来之际，胡锦涛强调：“当代青年对五四运动最好的纪念、对五四先驱最好的告慰，就是要在党的领导下，以执著的信念、优良的品德、丰富的知识、过硬的本领，勇敢地担负起历史重任，同广大人民群众一道，奋力开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新局面，让伟大的五四精神在振兴中华新的实践中放射出更加夺目的时代光芒。”[11](P4)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在纪念五四活动的系列讲话、谈话中反复强调了新时代青年的使命与担当。他在纪念五四运动100周年大会上强调指出：“新时代中国青年要珍惜这个时代、担负时代使命，在担当中历练，在尽责中成长，让青春在新时代改革开放的广阔天地中绽放，让人生在实现中国梦的奋进追逐中展现出勇敢奔跑的英姿，努力成为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4]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需要一代又一代为实现民族复兴不懈奋斗的人。正如马克思、恩格斯所言：“思想本身根本不能实现什么东西。思想要得到实现，就要有使用实践力量的人。”[12](P320)而“在任何一个时代中，青年都是社会上最富有朝气、最富有创造性、最富有生命力的群体”[13](P479)。因此，中国共产党历来把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重任满怀信心地交给青年，寄希望于青年。一代又一代中国青年在党的指引下始终站在时代前列，不辱使命，不负重托，在发扬光大五四精神中不断推动着中华民族复兴大业向前发展。

二、始终高扬爱国主义旗帜——五四精神时代化的核心内容

中华民族是一个富有强烈爱国主义光荣传统的民族。五四精神的核心，是爱国主义精神。正如习近平在纪念五四运动10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所指出的：“五四运动，孕育了以爱国、进步、民主、科学为主要内容的伟大五四精神，其核心是爱国主义精神。爱国主义是我们民族精神的核心，是中华民族团结奋斗、自强不息的精神纽带。”[4]中国共产党在传承和弘扬五四精神的过程中始终高扬爱国主义这面最具有号召力的旗帜，在推进五四精神时代化过程中始终彰显着爱国主义核心内容。

在革命战争年代，爱国主义是我们战胜强大国内外敌人的力量源泉。1926年党中央发出的通告《关于五月各纪念日之宣传工作》在指导五四纪念活动时突出强调五四运动反对帝国主义的性质。团中央在1935年5月发出的《“五四”纪念告学生书》中号召革命青年们起来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和卖国的国民党军阀政府。1939年和1940年中央青委在指示五四纪念时都要求广泛宣传五四运动的救国精神。1949年五四运动30周年之际，党中央在电贺中华全国青年第一次代表大会召开时指出：“全国的爱国青年除了必须继续与帝国主义侵略者及中国反革命残余作坚决斗争以外，必须把主要的努力放在学习和建设的任务方面。”[14]综上可以看出，中国共产党正是以爱国主义精神号召全国青年团结起来向反动派作斗争的，青年的爱国表现也随着革命任务的发展实现了由团结革命到反对独裁、由团结抗日到争取民主和平的转变。

新中国成立后，百废待兴，共青团作为党的有力助手在指导五四纪念时继续高举爱国主义伟大旗帜，并且注重同党领导开展的各项活动结合起来，以此激励广大青年为保卫和建设国家而奋斗。1950年4月，团中央在发出纪念五四青年节的口号中号召全国优秀青年“发扬爱国主义与国际主义精神，为新民主主义社会建设的胜利而斗争”[15]。朝鲜战争爆发后，《人民日报》在1951年5月4日转发《中国青年报》五四社论《抗美援朝爱国运动要和经常工作结合》，号召全国青年发扬五四运动反对帝国主义的爱国精神，站在中国人民抗美援朝运动的前列。团中央积极响应中国人民抗美援朝总会在1951年3月发出的《为响应世界和平理事会决议并在全国普及深入抗美援朝运动的通告》，在4月发出通知号召全国青年“继承并发扬‘五四’反对帝国主义的爱国精神，继续普及深入抗美援朝运动”[16]。“一五”计划期间，团中央在1955年纪念五四青年节的通知中号召广大青年进一步发扬我国青年的爱国主义传统，更好地为建设和保卫祖国而斗争。此后数年，大批青年知识分子响应党的号召到最艰苦的地方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与工农群众相结合，默默奉献青春，精神动力正是源于五四爱国主义传统。

在改革开放新时期，中国共产党高举爱国主义旗帜，动员青年争当“四化”建设的突击队。面对改革开放新的历史环境，邓小平强调：“必须发扬爱国主义精神，提高民族自尊心和民族自信心。否则我们就不可能建设社会主义，就会被种种资本主义势力所侵蚀腐化。”[9](P369)在党的十二大开幕词中他又指出：“中国人民有自己的民族自尊心和自豪感，以热爱祖国、贡献全部力量建设社会主义祖国为最大光荣，以损害社会主义祖国利益、尊严和荣誉为最大耻辱。”[17](P3)江泽民认为这一重要论断是对改革开放新时期我国爱国主义特征的精辟概括，并强调“在当代中国，爱国主义和社会主义本质上是统一的”[18](P121)。1990年5月3日，江泽民在首都青年纪念五四报告会上发表题为《爱国主义和我国知识分子的使命》讲话，不仅肯定了爱国主义的重大历史作用，而且也指明了新的历史条件下爱国主义的主要表现，他强调：“在现阶段，爱国主义主要表现为献身于建设和保卫社会主义现代化事业，献身于促进祖国统一事业。”[18](P121)新世纪新阶段，以胡锦涛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在推进五四精神时代化的历程中继续高扬爱国主义旗帜。2009年5月2日，胡锦涛在同中国农业大学师生代表座谈时向全国广大青年提出了“把爱国主义作为始终高扬的光辉旗帜”的希望，并强调了新的历史条件下爱国主义的鲜明主题：“不断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在改革开放中加快推进社会主义现代化，全面建设小康社会，把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宏伟蓝图变成美好现实。”[11](P5)在中国共青团成立90周年大会上，胡锦涛还把“必须始终弘扬爱国主义精神”作为中国青年运动的一个重要宝贵经验，强调：“只有弘扬爱国主义精神，广大青年才能激发出经久不息的奋斗热情，中国青年运动才能获得源源不断的精神力量。”[19](P952)

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几乎每年在五四青年节之际都利用座谈等方式发表重要讲话寄语青年，以实现中国梦为主题，要求青年要传承五四精神，做爱国青年。2013年5月4日，习近平在同各界优秀青年代表座谈时强调“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而奋斗，是中国青年运动的时代主题”[20](P53)。2015年他在中央政治局第二十九次集体学习时进一步强调指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是当代中国爱国主义的鲜明主题。”[21]2018年5月2日，习近平在北大师生座谈会上向广大青年提出“四点希望”，其中首先强调的就是“要爱国，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并指出，“气节也好，人格也好，爱国是第一位的”。2019年4月30日，习近平在纪念五四运动100周年大会上强调“新时代中国青年要热爱伟大祖国”，并明确指出：“当代中国，爱国主义的本质就是坚持爱国和爱党、爱社会主义高度统一。”[4]这是对新时代爱国主义本质的集中概括，也充分体现了五四精神时代化的要求。

三、围绕中心任务赓续传承——五四精神时代化的主要路径

列宁指出：“庆祝伟大革命的纪念日，最好的办法是把注意力集中在还没有完成的革命任务上。”[22](P255)中国共产党在纪念五四运动的过程中总是紧紧围绕党在不同历史时期的中心任务，以实现党的中心任务为旨归。百年来，一代代中国青年通过赓续传承五四精神，努力推动党在各个历史时期中心任务的完成。正如胡锦涛在五四运动80周年纪念大会上的讲话中所强调的：“我们党自建立以来，总是根据不同历史时期的形势和任务，把五四精神同人民群众推动社会进步的实践结合起来，使爱国、进步、民主、科学的五四精神始终具有广泛的群众性和鲜明的时代性，不断升华到新的境界。”[23](P363-364)

在革命战争年代，中国共产党号召青年赓续传承五四精神主要是围绕争取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的历史使命而进行的。但不同时期面对不同的革命对象，中国共产党又结合具体革命任务的需要推进五四精神时代化。在国民革命前夕和国民革命时期，陈独秀的《二十七年以来国民运动中所得教训》、李大钊的《这一周》以及恽代英为纪念五四运动5周年而撰写的《惊心动魄的五月》等都突出强调和宣扬五四运动的革命精神，瞿秋白为纪念五四运动而撰写的《五四纪念与民族革命运动》指出，今年的五四纪念应当提出口号“推倒一切卖国军阀”[24](P154)，都是围绕反对帝国主义和军阀的任务进行的。土地革命战争时期，团中央在1930年的《“五三”“五四”及“五九”纪念的宣传大纲》中提出口号“以革命暴动消灭帝国主义大战及国内军阀战争”[25](P368)，在1931年的《红五月工作决议》中要求各学校号召学生“去揭破国民会议的欺骗”[26](P118)等，都是围绕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统治的任务进行的。抗日战争时期，毛泽东在五四运动20周年纪念大会上的演讲和1940年五四青年节题词都强调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周恩来在1938年5月4日为纪念五四运动给《新华日报》题词中号召全国学生“贯彻抗战到底”[27](P421)，中央青委在1939年4月发出的《关于大后方纪念“五四”青年节工作给南方局、中原局、东南局的指示》要求“坚持持久抗战，坚持全国团结，反对妥协投降”[28](P471)，都是围绕争取抗战胜利的任务进行的。解放战争时期，不论是1946年5月4日朱德在《解放日报》发表的献词中称赞“青年一贯是中国民主运动的急先锋”[7](P1229)，还是毛泽东1947年5月3日在修改新华社的五四社论稿时特别强调“为独立、民主、和平的新民主主义中国而奋斗”[29](P186)，不论是任弼时1946年5月4日在延安举行的五四青年节大会上号召青年“反对内战”[30](P516)，还是1949年五四运动30周年之日，朱德代表党中央号召青年“奋不顾身地为解放全中国而奋斗，为建设新中国而奋斗”[31]等，都是围绕建立新中国的任务进行的。

在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中国共产党号召青年赓续传承五四精神主要围绕社会主义改造和社会主义建设事业进行。1950年，毛泽东在纪念五四运动31周年为《北大周刊》题词：“团结起来为建设新中国而奋斗。”[32](P149)团中央在1952年4月发出的《关于纪念“五四”青年节的通知》要求青年积极参加抗美援朝的活动，以及增产节约运动和思想改造运动。1954年朱德代表党中央在五四运动35周年纪念大会上殷切希望全国青年“为逐步实现社会主义工业化和社会主义改造而斗争”[33]。1957年5月3日周恩来在为《中国青年报》的五四题词中寄望新中国的青年“要努力学习，参加劳动，热爱祖国，提高政治思想觉悟，树立艰苦朴素作风，准备做一个有文化有技术的工人和农民，准备做一个体力劳动与脑力劳动相结合的知识分子”[34](P134)。1959年4月中共中央批转团中央书记处《关于纪念五四运动四十周年的请示报告》，要求团员青年“掀起新的劳动高潮与学习高潮，为完成与超额完成一九五九年的继续跃进的任务而奋斗”[35](P469)。团中央在1958年发出的《关于纪念“五四”青年节的通知》，以及团中央宣传部在1959年发出的《纪念“五四”运动四十周年的宣传提纲》中，都鼓励青年热情地投身到建设社会主义的伟大行列。

在改革开放新时期至新时代，中国共产党号召青年赓续传承五四精神主要围绕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而进行。改革开放伊始，随着党把工作重点转移到四个现代化上来，中国共产党在纪念五四运动60周年时号召青年“继承和发扬五四运动的光荣革命传统，成为新长征的突击队”。1979年5月5日，《人民日报》发表《解放思想，走自己的道路——纪念五四运动六十周年》的社论强调：“我们面临着建设社会主义、实现四个现代化的伟大的历史任务，我们有充分的根据，期待青年同志在新的斗争中贡献出自己的全部聪明才智，发挥突击队的作用。”在纪念五四运动70周年时，《人民日报》发表了《发扬五四精神，推进改革和现代化事业》社论，强调青年要在推进改革和现代化事业中做出贡献。1999年5月4日，《人民日报》发表社论《承前启后 继往开来——纪念五四运动八十周年》进一步指出：“纪念五四运动，弘扬五四传统，把五四精神注入到今天的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事业中，使之发扬光大，具有重要意义。”在新世纪新阶段，江泽民在纪念共青团成立8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中指出：“到本世纪中叶，基本实现现代化，把我国建设成为富强民主文明的社会主义国家，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这是全国各族人民的奋斗目标，也是当代青年的历史使命和当代青年运动的主题。”[13](P483)2009年5月2日，胡锦涛在五四运动90周年到来之际同中国农业大学师生代表座谈时的讲话中进一步号召当代青年“不负重托、不辱使命，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大力弘扬伟大五四精神，在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历史征程上谱写出更加辉煌的青春乐章”[11](P9)。在新时代，习近平希望青年在实现中国梦的伟大实践中创造精彩人生。他指出：“新时代中国青年运动的主题，新时代中国青年运动的方向，新时代中国青年的使命，就是坚持中国共产党领导，同人民一道，为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而奋斗。”[4]

自改革开放以来至新时代，中国共产党的五四纪念话语的表述从“四化建设”到“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从“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到“实现中国梦”，在这些“变”中其实又蕴藏着“不变”。这个“不变”就是中国青年始终紧紧围绕党的中心任务赓续传承五四精神，这些“变”则体现了五四精神的不断时代化。

四、举行五四运动纪念活动——五四精神时代化的推进载体

一百年来，纪念五四运动已经成为中国共产党的优良传统。中国共产党举行五四运动纪念活动绝不是仅仅停留在纪念活动本身，而是要通过这样的纪念活动更好地传承和弘扬其宝贵的精神遗产——五四精神，是为了凝聚和激励中国青年为实现民族复兴而奋斗。正是通过长期和连续不断的五四纪念活动，使五四精神得以不断传承和弘扬，激励着中国青年不断追求社会进步、投身复兴伟业。

五四运动在中国近现代史上的划时代意义，决定其必然会被后人纪念与评价。对此，有研究者指出：“五四运动是一件意义重大的历史事件，具有极高的资源性政治价值和文化价值，以至于对这场影响广泛和深远的运动所进行的研究，几近于是一个长盛不衰的思想史主题。”[36]1919年10月26日，李大钊在纪念辛亥革命纪念日“双十节”时就将其和“五四”相提并论。在李大钊看来，“这两个日子，在中国革命史上是有同一价值的纪念日”[2](P95)。在五四运动一周年即将到来之际，党的早期领导人陈独秀就通过公开演讲来表达对五四运动的纪念，号召青年发扬五四精神。这就表明中国共产党的早期领导人不仅最初就有纪念五四运动的传统，而且也注重以纪念五四运动为契机来弘扬五四精神。在早期阶段，党中央虽然多次发出有关纪念五四运动的文件，党的主要领导人也通过纪念讲话、题词、撰文等方式来纪念五四运动，对弘扬五四精神的态度也是明确的、坚定的，但对五四运动的纪念从时间上来看相对还不固定、从规模上来说也不太大、从纪念指示上看往往采取“融入式”而非“独立式”。1939年是中国共产党成立以来纪念五四运动的第一次高峰，中央青委决定以中国青年节来规定五四纪念日，号召全国各地在本年5月4日举行拥护中国青年节的运动。从此，中国共产党举行五四运动纪念活动有了正式的、固定的纪念日。

中国共产党举行五四运动纪念活动的方式可谓是兼具多样性与时代性。在革命战争年代，受特定条件的限制，中国共产党主要通过文本纪念、会议纪念、实践活动纪念等方式来纪念五四运动。在文本纪念方面，中国共产党发出了通告、指示、通电等部署五四纪念活动。1924年4月，党中央在发出的首份五四纪念文件中就明确指出：“五四运动之精神仍有发挥之必要。”[28](P30)毛泽东、瞿秋白、刘少奇、朱德、陈云等还都公开发表了纪念五四运动的文章。毛泽东、周恩来、朱德等曾为纪念五四运动而题词或献词。作为中共中央机关报的《向导》《新中华报》《解放》《解放日报》《人民日报》等也在特定时期通过发表五四社论、纪念文章等来纪念五四运动。此外，中国共产党还通过开辟报刊纪念专栏、纪念特刊、纪念专号等方式来纪念五四运动。这些都体现了中国共产党对五四纪念的精心筹备。在会议纪念上，中央青委曾明确要求举行五四运动纪念大会。如在五四运动20周年时，中央青委指出：“各地尽可能的开‘五四’纪念大会。”[28](P469)为此，1939年5月4日，毛泽东亲自出席延安青年和各界群众举行的五四运动20周年纪念大会，并发表了《青年运动的方向》的著名讲演。在实践活动上，中央青委在1939年和1940年发出的五四纪念指示中都提到青年要积极参加校内外的各种活动。

在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时期，中国共产党对五四运动的纪念活动以会议纪念为主。为庆祝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个五四青年节，1950年5月4日，首都九万青年举行盛大游行活动，刘少奇、朱德等党和国家领导人检阅了游行队伍。此后，在1954年、1959年、1964年这些“逢五”“逢十”周年时，中国共产党通过纪念大会、联欢会等隆重纪念五四运动。在文本纪念方面，中国共产党通过五四题词、五四社论、纪念口号、纪念通知、纪念文章、纪念邮票等来纪念五四运动。在实践活动方面，1959年4月，党中央要求：“各地应当通过纪念五四运动四十周年，对全国人民特别是青年，进行一次广泛深入的革命传统教育，号召他们继承与发扬‘五四’精神。”[35](P469)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共产党在纪念五四运动的方式上又进行了拓展。在会议纪念方面，除了常规的纪念大会外，还通过报告会、音乐会、座谈会、表彰会、联欢会、文艺晚会、诗歌朗诵会等方式来纪念五四运动。纪念大会依然是普遍且重要的纪念方式，江泽民、胡锦涛、习近平等党和国家领导人分别通过纪念大会、座谈会等发表五四讲话。尤其在纪念五四运动“逢十”周年时，中国共产党都举行了盛大的五四运动纪念活动。其中，为隆重纪念五四运动100周年，2019年4月30日，习近平在纪念五四运动100周年大会上发表了重要讲话，在全国各界青年中引发了强烈反响，产生了广泛共鸣，极大地鼓舞了中国青年继续发扬五四精神的决心，提振了中国青年投身民族复兴伟业的士气，这对新时代五四精神时代化无疑具有重大意义。在文本纪念方面，有纪念通知、纪念文章、五四社论、纪念图书、回信、纪念邮票等。此外，中国共产党还通过发行纪念章、举办展览会、建立五四纪念设施等方式纪念五四运动。1999年团中央等首次发行五四运动纪念章以纪念五四运动80周年。在纪念设施方面，除了建立北大红楼和五四运动纪念碑等实物设施外，还有网上“五四运动纪念馆”等。网上“五四运动纪念馆”的开通是五四纪念同现代传播方式相结合的体现，能够进一步弘扬五四精神在网络空间传播的主旋律。总之，中国共产党通过年复一年的多样化和固定性的五四运动纪念活动，使五四运动纪念活动成为一种社会化的纪念活动，这就进一步凝聚和整合了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力量。

五、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五四精神时代化的根本保证

中国共产党的领导是中国革命、建设、改革不断取得胜利最根本的保证。五四精神时代化，同样需要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在五四精神时代化的历程中，中国共产党始终发挥着把握方向、赋予内涵、捍卫成果、澄清谬误的领导作用，这是五四精神时代化的根本保证。

中国共产党通过领导五四纪念活动，确保五四精神时代化的正确方向。五四纪念具有传承五四精神的功能。在革命、建设和改革各个时期，中国共产党通过发布通告、通电、指示、通知、意见等，确保五四精神时代化的方向。比如，在新民主主义革命时期，中央青委在1940年发出的《关于第二届中国青年节致各局各省委电》中要求“宣扬救国和追求真理的精神”[28](P514)；新中国成立后，为引领五四精神时代化的方向，团中央在1950年4月专门发出了纪念五四青年节的口号；改革开放后，在中宣部发出的纪念五四运动70周年的意见中明确了五四纪念活动的指导思想，强调“继承‘五四’革命传统和爱国主义传统，发扬民主精神和科学精神……为‘实现四化，振兴中华’而奋斗”[37]。同时，中共领导人通常以题词、讲话的方式向青年提出弘扬五四精神的时代要求。如毛泽东在五四运动20周年时发表的讲演《青年运动的方向》、胡锦涛在纪念五四运动90周年座谈会上提出的“四点希望”、习近平在纪念五四运动100周年大会上提出的“六点要求”等，都对发挥五四精神的时代价值指明了方向。

中国共产党能够与时俱进，不断赋予五四精神新的内容。中国共产党既继承了五四运动的民主和科学精神,又在马克思主义的基础上加以改造，不断赋予民主和科学以新的时代内容，使五四精神跨越时空依然发挥着重要的引领价值。李大钊在转变为马克思主义者后对资产阶级民主与无产阶级民主予以区分。毛泽东在《反对党八股》中强调了五四运动发展的“两个潮流”。中国共产党还结合时代和实践的需要不断与时俱进地赋予五四精神新的时代内涵。在改革开放新时期，邓小平结合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对五四精神的内涵做了进一步的深化和发展。他认为爱国主义是具体的，爱国就要爱社会主义、爱中国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的新中国，并指出：“有人说不爱社会主义不等于不爱国。难道祖国是抽象的吗？不爱共产党领导的社会主义的新中国，爱什么呢？港澳、台湾、海外的爱国同胞，不能要求他们都拥护社会主义，但是至少也不能反对社会主义的新中国，否则怎么叫爱祖国呢？”[9](P392)他强调“中国的民主是社会主义民主，是同社会主义法制相辅相成的”[17](P249)。在新时代，习近平把五四精神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紧密联系起来，他在北大师生座谈会上的讲话中强调青年要自觉践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并指出：“我想讲这个问题，是从弘扬五四精神联想到的。五四精神体现了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近代以来追求的先进价值观。爱国、进步、民主、科学，都是我们今天依然应该坚守和践行的核心价值，不仅广大青年要坚守和践行，全社会都要坚守和践行。”[38]习近平还科学阐明了新时代爱国主义的本质及中国青年运动的时代主题。

中国共产党坚定捍卫五四果实，并同一切歪曲、亵渎五四精神的言行作坚决斗争。马克思指出：“如果从观念上来考察，那么一定的意识形式的解体足以使整个时代覆灭。”[39](P170)正是基于对意识形态工作极端重要性的深刻认识，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不仅极为重视研究五四运动和阐释五四精神，而且为争夺五四遗产，同国民党进行过激烈的斗争。对此，美国学者微拉·施瓦支认为：“共产党和国民党都不满足于把五四仅仅看作‘历史的必然’了事，双方都千方百计地用五四以证今，证明目前方针的正确。”[40](P316)百年来，针对自由主义、民粹主义等关于五四精神的错误解读，中国共产党始终都立场坚定、旗帜鲜明地进行批判并及时澄清谬误，从而不断深化人们对五四精神内涵的认知，坚定人们对中国道路的认同。对于一些人认为“五四精神就是自由主义”的错误认识，《人民日报》等报刊发表《五四时期的民主和科学精神》等文章予以抨击和批判，以正视听。事实表明，只有坚持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五四精神时代化才能沿着正确方向不断向前推进和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