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样的现实与新诗的可能性
2021-04-16张厚刚
张厚刚
本期的“现实篇”刊载了赵大海、沈宏、黄世海、郭静、刘普、一江、周春泉、惠远飞、吴海鹏、秦舟10位诗人的13首诗,题材涵盖了乡村现实与城市现实,记忆现实与历史现实,社会现实与精神现实——不断流失的现实与不断生成的现实。
《稻草人》《搬运工》这两首诗,写母亲、写故乡,构思新颖,能够打动并安慰不断进行城乡空间移动的心灵。《稻草人》以稻草人写母亲,母亲和稻草人取得了精神现实上的同构性——都属于乡村大地的守望者,当下的乡村是一个不断塌陷、不断凋敝的乡村,只留下母亲和稻草人在无力地守望。对于母亲来讲,因为有了“孩子”才有了“母亲”,从概念逻辑上来看,是“孩子”生出了“母亲”,让“母亲”成为母亲。而如今乡村的孩子已经走失——“远嫁的、外出打工的、求学的,娘身上/一一走失的部分,像一粒粒从掌心/遗落的沙,一低头/就不见了。”离开了孩子,母亲成为一个无法现实化的“空”。“她的身体里空了,院落空了、大地空了。”母亲“空”了,这才“抓住一根/木头,用一把秋风/努力捆扎自己。”《搬运工》中的搬运工,搬运一切,“唯一搬不走的/是那块血地。不大不小/刚好安放一个人的脐带和啼哭”,写故乡、“血地”的这首诗,构思新巧,表达有力。
《流水线上》《一群下班的女工》,写新工业时代的“城愁”。资本控制的现实,是人的不断机器化, “一个人的一生,如一天短暂”。具有记录性和反思性。《退场》写电影结束之后,观众退场的场景。电影在黑暗中才能现出“影”的存在,而打开灯回到现实。《神圣的伤疤》中,弹片作为身体的“异在者”,在“苍老”的时间面前,已经克服了思维中的价值判断——“不再呈现一丝罪恶”。《一座房子是如何老掉的》隐喻一切有限存在物的存在方式。《无辜者》叙述了日常生活中的一次见义勇为行动。叙述者“我”用两个月工资买的自行车阻挡了一辆拖拉机的失控后退,自行车“成为唯一的无辜者”这也使得叙述者“我”成为精神上的幸存者。《赞美诗》这本应是专门赞美上帝的一种诗歌体,用来赞美“菜农”对苍天保持敬畏之心。《砍伐》表达了对生态主义的理想。《戴二维码的小男孩》中,二维码这种新科技手段并没有给这个男孩带来幸福,仍然使他被束缚,这里表达了对现在儿童成长的忧虑。《5月10日》这首诗,母亲作为一个消费符号被资本所挪用、所炒作、所席卷,作为抽象符号的母亲和作为血肉之躯的具体母親之间,在被表述上存在着的一个巨大差异。微信圈中的母亲如此繁忙,现实中的母亲却是被忽视、被零落、被遗忘。
现实是我们投身于其中的可感觉到的环境以及自身,它以人的生存此在为轴心主线,不断上手也不断脱手,不断生成也不断流失。写诗最终也是要落脚到现实——社会现实、精神现实、情感现实上。这一组现实篇中的诗,所被叙述的现实满含着诗人炽热的情感——或热爱,或怀念,或忧伤,或愤怒,都是被诗发现的精神现实,我们期待着更多的诗人,表述或创造诗现实——灵魂的呐喊、呻吟和尖叫,显示新诗表达的无限可能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