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交媒体嵌入、社会网络与返乡农民工创业者的创业能力
2021-04-15黄美娇
黄美娇
(福建商学院 工商管理学院,福建 福州 350002)
创业作为一个永恒的主题,被赋予了刺激经济增长,促进产业结构升级,提高就业率等众多使命。学术界不断关注如何吸引公众参与创业实践并促进创业者取得创业成功。乡村振兴背景下,越来越多的农民工返乡创业,而创业能力是创业成功的关键(Volery,Mueller,Von Siemens,2015)[1],创业者往往通过改变他们在社会网络中的关系和行为来弥补能力的不足(Rasmussen,Mosey,Wright,2015)[2]。随着创业研究的发展和深化,学者们明确了社会网络对创业实践和绩效的积极作用,认为社会网络增强了创业者的知识、技能和创业坚持的态度,是获取创业资源并提高创业能力的有效途径(Man,Lau,Snape,2008)[3]。然而,很少有研究试图分析其他因素在社会网络和创业能力之间的调节作用。
随着互联网信息技术下社交媒体的广泛运用,促进了各类知识和资源充分流动,改良了人们社会互动的范围、模式(徐笑梅等,2014)[4]。不少初创企业的创业者专注于有价值的社交媒体,有效地使用Facebook和Twitter,获得了更多的资金和其他创业资源(Song Ron,2017)[5]。现有研究表明,通过社交媒体使得在线互动与线下社会网络相连。返乡后,社交媒体运用越频繁的农民工创业者越容易结交新朋友,并更容易从不同领域获得不同类型的创业知识和资源(张思阳等,2020)[6]。同时,在线社交媒体使得返乡农民工创业者能够随时随地进行交流、互动,这增强了返乡农民工创业者和社会网络中其他成员之间的接触和信任,促进返乡农民工创业者获得更多隐性知识和资源,进而加强了他们的创业能力。在社交媒体嵌入下,返乡农民工创业者的社会网络是线上线下、多层次、多样化的组合,极大地调整了返乡农民工创业者社会网络的结构和关系,改变返乡农民工创业者识别创业机会、获得资源、信息及情感支持的方式和渠道,并最终影响创业能力的形成和提升。许多返乡农民工创业者面临着信息、资源、销售渠道缺乏的问题,利用在线和线下社会网络提高创业能力至关重要。因此,基于社会网络和创业能力的相关研究,通过问卷数据进一步探索社交媒体嵌入在社会网络与创业能力关系间中的调节作用。
一、研究假设
(一)社会网络与返乡农民工创业者创业能力之间的关系
返乡农民工创业者的社会网络是一个复杂而多元的网络,为他们提供了重要的信息和资源(刘启超,2020)[7]。社会网络的结构嵌入主要研究创业者社会网络网络的整体结构模式,主要分析网络的异质性和规模;关系嵌入研究个体与社会网络成员之间关系的性质、强度和质量,主要分析个体与网络成员的信任和关系情况(Hoang&Yi,2015)[8]。创业能力是创业者成功识别和追求机会的一系列知识、技能和态度的总和,是一组与成功的创业行为有关的特定能力,包括机会能力、承诺能力、融资能力、概念能力、运营能力,对企业发展有重要作用(谢雅萍,黄美娇,2014)[9]。
返乡农民工创业者的社会网络往往由具有不同身份和背景的成员组成,不仅包括了返乡前在城市与乡镇建立的社会网络,如同事、朋友及家乡同学、亲戚等,还包含了返乡后建立和拓展的社会网络,如创业伙伴、同盟、政府人员等(杨舸,2020)[10]。返乡创业者社会网络规模越大,网络成员异质性越明显,可以带给返乡创业者的创业信息、资源及市场营销渠道就越多,便于其发现商业机会(Sirmon & Hitt,2017)[11],获得更多财务资源和情感支持,并有效克服市场风险,提升创业能力,实现返乡创业企业的发展。与社会网络成员更密切的关系,能为返乡农民工创业者提供更可靠和真实的创业信息和资源(周晔馨,2019)[12],甚至在遇到创业难题时,为返乡农民工创业者提供资金和心理支持,使得返乡创业农民工创业能力得以提高(芮正云,2017)[13]。与社会网络成员间信任度越高,返乡农民工创业者越有可能向关键节点成员开展创业学习,获取不同的创业信息和知识,提高自身管理水平和运营能力(彭莹莹,汪昕宇,2017)[14]。基于以上分析,研究提出以下假设:
假设1:社会网络对创业能力有积极影响
假设1a:社会网络的规模对创业能力有积极的影响
假设1b:社会网络的异质性对创业能力有积极影响
假设1c:社会网络的强关系对创业能力有积极影响
假设1d:社会网络的信任强度对创业能力有积极影响
(二)社交媒体嵌入在社会网络与创业能力关系间起调节作用
充分借鉴俞函斐(2014)[15]研究中互联网嵌入的概念及维度,引入“社交媒体嵌入”进行研究,从联系度、匹配度、牺牲感三个方面探索返乡农民工创业者对社交媒体的依赖以及社交媒体对返乡创业活动的影响。“联系度”是指返乡农民工创业者通过社交媒体与其他个人或群体之间进行社会、心理和经济联系的程度;“匹配度”是指返乡农民工创业者通过社交媒体能够获取所需信息、资源、渠道来满足返乡创业的需要的程度;“牺牲感”是指返乡农民工创业者因离开社交媒体的使用所带来的物质、心理和经济利益损失的感受。社交媒体促进了返乡农民工的就业和创业,不仅为返乡农民工创业者提供了一个共享信息的空间,而且还为他们提供了一个更加多样化和自由的交流空间。具有较高社交媒体嵌入性的返乡农民工创业者与社会网络成员有着更频繁和亲密的联系,这对他们的创业行为和创业能力有着正向影响。
社交媒体嵌入的联系度越高,返乡农民工创业者在社交媒体上开展社会、心理和经济方面的联系就越频繁,使得返乡农民工创业者更容易聚集多样化线上和线下互动成员,完善了返乡农民工创业者与社会网络成员之间的互动关系,进而能够为返乡农民工创业者提供更多创业信息、创业资源、加速其创业能力的提高(刘玉国等,2016)[16]。“匹配度”越高说明指返乡农民工创业者能够有效地利用社交媒体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能够获取所需信息、资源、渠道来满足返乡创业的需要(姚柱等,2020)[17],从而提高他们的创业能力。“牺牲感”越强表明返乡农民工创业者对社交媒体的依赖越强,越离不开社交媒体,促使他们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通过社交媒体平台管理线上和线下的社会网络,能够更好地与网络成员分享创业信息、资源并获取创业所需帮助(李杰义等,2019)[18],这将帮助返乡农民工创业者提高创业能力。
基于以上分析,提出以下假设:
假设2:社交媒体嵌入在社会网络与创业能力关系间起到正向调节作用
假设2a:联系度在在社会网络与创业能力关系间起到正向调节作用
假设2b:匹配度在在社会网络与创业能力关系间起到正向调节作用
假设2c:牺牲感在社会网络与创业能力关系间起到正向调节作用
理论研究模型如图1所示。
图1 概念模型
二、研究设计
(一)问卷设计和调查
研究问卷采用较成熟的量表编制,所有量表采用7点Likert量表,范围从1=完全不同意到7=完全同意。社交媒体嵌入量表的设计参考了俞函斐(2014)[15]的研究结果并进行了完善,其中包含15个项目,例如“我经常使用微信、微博、QQ、抖音等社交媒体”、“我的许多工作需要通过社交媒体完成”、“我喜欢通过社交媒体与人交流”、“离开社交媒体的使用让我感到非常焦虑”。社会网络量表参考了Tan.etal(2009)[19]的研究结果,其中包含10个项目,例如:“在创业或商业运作阶段,我经常与正式或非正式网络成员互动”、“我的社会网络成员有着非常相似的教育背景”、“我的社会网络成员的建议和信息是可靠的”和“我经常与我的社会网络成员互动”。创业能力量表参考了Man等(2000年)[20]和谢雅萍等(2014年)[9]的研究成果,它包含16个项目,例如“我可以评估潜在商业机会的利弊”、“即使面对逆境,我也会坚持下去”、“我可以及时调整公司的战略目标和商业理念”、“我可以成功地从政府政策中获得财政支持”和“我可以有效地领导、监督和激励员工”。
为了避免其他因素对分析过程的影响,选择性别、教育背景、工作经验和返乡农民工创业者年龄作为控制变量。在正式调查之前,对来自福建大田县、连城县、闽侯县50名返乡农民工创业者的调查问卷数据进行了探索性研究,以测试问卷的信度和效度,并对其中的一些问题进行了删除和修正,最终形成了正式的问卷。正式调查采用了电子问卷和纸质问卷。依托福建省YBC组织,就返乡创业农民工群体发放问卷260份,回收有效问卷215份。返乡农民工创业者的年龄主要集中在25-45岁年龄组,其中71.7%是男性返乡农民工创业者。中专及以上学历的返乡农民工创业者占83.1%,平均工作年限4.5年。
(二)评价问卷
采用SPSS25.0软件对问卷进行信度和效度检验,结果见表1。所有题项的Cronbach’s alpha值都大于0.6,在置信区间内。基于问卷的效度检验发现,社交媒体嵌入性的KMO值为0.726,社会网络的KMO值为0.813,创业能力的KMO值为0.875,巴特利特的球形度检验均拒绝了相关矩阵为单位矩阵的假设。复合可靠性CR值大于0.7,AVE值高于0.5,均高于推荐的系数权重(Hair,2009)。总体而言,整个问卷具有良好的结构效度,适合进行回归分析。
表1 测量模型的收敛性检验
三、数据分析结果
(一)变量的相关性分析
表2显示了变量之间的相关性。所有变量之间的相关系数均小于0.5。社会网络、创业能力、社交媒体嵌入之间存在显著的相关性,可见,三个变量之间的关系需要深入探讨。控制变量对创业能力有一定的影响,这些变量将在以后的分析中进行控制。
表2 变量皮尔逊相关分析
(二)假设测试
用AMOS21.0软件对相关数据进行回归分析。表3显示了关于社会网络对创业能力的分析结果,验证了社会网络对创业能力有显著正向影响的假设H1,其中社会网络规模对创业能力各维度影响的标准化回归系数分别为0.302,0.3,0.287,0.32,0.397,这些T值基本高于1.96(即显著性水平),因此支持假设H1a。同理,从表3可见,社会网络异质性、关系、信任等维度对创业能力各维度的标准化回归系数均大于0,且T值均大于1.96,因此,假设H1b、H1c和H1d也得到了验证,表明社会网络的异质性、信任和关系强度对创业能力有积极显著的影响。
表3 社会网络和创业能力的回归结果
表4显示,社交媒体嵌入调节了社会网络与创业能力之间的关系。首先,社会网络,联系度和创业能力回归模型的确定系数为0.301,社会网络、联系度、社会网络和联系度的乘积与创业能力的回归模型的确定系数为0.321,明显大于,且其标准化系数为0.164,这意味着社交媒体嵌入性的联系度在社会网络对创业能力的影响中起着积极调节作用,假设2a得到验证。同理,通过数据可知,社交媒体嵌入的匹配度在社会网络对创业能力的影响中起着积极的调节作用,假设2b已经得到验证。社会网络,牺牲感和创业能力回归模型的确定系数为0.244,而社会网络,牺牲感,社会网络与牺牲感的乘积与创业能力回归模型的确定系数为0.245,所以,其变化约为0.1%,且其标准化系数为-0.231,这意味着牺牲感在社会网络对创业能力的影响中起着负向调节作用,但不显著,假设2c没有得到证实。
表4 社交媒体嵌入在社会网络与创业能力间关系的回归系数表
四、研究结论与展望
(一)研究结论和启示
返乡农民工创业者现在已经开始利用社交媒体获得社会资本和创业能力。通过实证研究发现,首先,返乡农民工创业者的社会网络对创业能力有积极的影响,这与以往研究的结果一致。大规模、多样化、高度亲密、高度信任感的社会网络可以获得更多的资源,信息,帮助返乡农民工创业者创业能力得以提高。其次,利用回归分析验证了社交媒体嵌入的调节效应,社交媒体嵌入的联系度和匹配度在社会网络对创业能力的影响中起着积极的调节作用,而牺牲在社会网络对创业能力的影响中起着消极的调节作用。通过进一步调研发现,返乡农民工创业者适当地运用社交媒体进行交流、互动,能够有效获得有利的创业资源和信息,并能够优化他们的社会网络,提高他们的创业能力。然而,如果返乡农民工创业者过于依赖社交媒体进行线上互动和资源整合,有可能忽视了其与社会网络成员深入地线下互动。更重要的是,社交媒体也有可能带来信息超载和信息碎片化,导致时间和精力的浪费,给返乡农民工创业者创造不可避免的障碍和负担,甚至将返乡农民工创业者拖入“决策困境”、“交友困境”中,这些均不利于返乡农民工创业者有效开展创业活动。
研究表明社会网络对创业能力有积极影响,社交媒体嵌入的联系度和匹配度在社会网络与创业能力间发挥积极的调节作用,为返乡农民工创业者的社交活动提供了参考。一方面,返乡农民工创业者应积极构建社会网络,拓宽其社交范围,深化与现有网络节点的关系。可以利用关系效应加强与社会网络成员的联系,提高沟通密度,使其社会网络的关系和结构得到协调发展,最终建立适合返乡创业发展的社会网络。另一方面,返乡农民工创业者能够从社交媒体中受益,积极管理、培养和维护一个人的在线社会网络有助于获取社会资本。返乡农民工创业者应花费适当的时间和精力进行在线学习和在线社交,有针对性地选择合适的人进行交流,避免无关数据的干扰,提升有效地筛选信息、知识和资源的能力,而不是花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在社交媒体上盲目寻找资源。
(二)研究展望
社交媒体嵌入在社会网络对创业能力的影响间起调节作用,相关管理启示对返乡农民工创业者拓展社会网络和合理利用社交媒体具有现实意义。后续研究可以进一步研究社交媒体嵌入性的影响,例如:分析社交媒体嵌入性在创业不同阶段对社会网络动态演变的影响;设计一套有效的提高创业能力的策略,从而消除返乡农民工创业者在创业能力方面的瓶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