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治肯特古城及粟特城市规划
2021-04-14
世纪70年代片治肯特遗址的鸟瞰图。片治肯特考古调查档案馆提供
在今乌兹别克斯坦边境以东的塔吉克斯坦西南部山区,片治肯特遗址让人们看到了充满活力的粟特城市生活中的视觉文化。
世纪70年代片治肯特遗址的鸟瞰图。片治肯特考古调查档案馆提供
片治肯特于8世纪下半叶被遗弃,俯瞰阿夫拉西亚布(古撒马尔罕城)以东60公里(约40英里)山谷中的泽拉夫尚河;见图2和图3。
考古发掘揭秘了公元5世纪~8世纪粟特人的日常生活。最著名的发现之一是那些装饰着片治肯特寺庙、房屋和宫殿墙壁的壁画,它们保存着各种不同的状态。1946年,探险家们发掘出了第一幅壁画,直到今天依然有很多作品重见天日。除了壁画和其它文物如陶瓷、玻璃和金属等,附近的穆格山堡中出土的大量文献可以见证这座城市在公元722年被入侵时的经济和社会生活。
图3:片治肯特地图,展示了在1972 年考古发掘的部分。图片出自鲍里斯·马沙克《粟特艺术中的传奇、故事和寓言》(纽约:Bibliotheca persica 出版社,2002 年)
早在公元前2世纪到公元1世纪,这里就存在着某种形式的聚落,但直到5世纪,片治肯特的居民才用夯土制成的多重围墙对其进行加固。城墙长近4英里,保护了这座城市免受与其他粟特城邦的潜在战斗,更重要的是,保护了这座城市免受游牧民族的伤害。这些游牧群体既在此进行贸易,也在更广阔的地区进行掠夺。城内被一条峡谷分成两个区域,峡谷经附近的Qaynar河流冲刷而成;图3所示。一个巨大的方形城堡(称为方舟或库亨迪兹)矗立在峡谷的西边,俯瞰着东边的整座城市(沙赫里斯坦)(见图3左侧的隆起区域)。在城北,有一座大约3英亩大小的长方形宗教中心(见图3地图上的I和II)。其基址是片治肯特发现的最早建筑之一,可以追溯到5世纪上半叶。
在这个神圣的区域内,两座寺庙矗立在夯土台基之上,神职人员通过坡道和门厅 (Aivan)进入。第一圣殿供奉着粟特人所称的“伟大之神”阿德瓦,他是琐罗亚斯德/马兹达万神殿的主要神灵。第二神庙是献给片治肯特的守护神娜娜的,但它也有供奉几位当地、伊朗和印度教神灵的礼拜堂,所有这些都显著反映出粟特人对其他宗教传统的接受程度。在圣殿内,祭司们组织仪式游行,并在大型壁龛前的祭坛上生火。在一些节日里,片治肯特人会在寺庙里供奉食物来祭祀他们的祖先,并在寺庙内举行宴会。描绘神祗和供养人形象的壁画随处可见。
在5世纪~6世纪,使用经晾晒形成的黏土砖或框制成型的泥砖(Pakhsa)建造的小型房屋呈网格型广泛分布于寺庙周围,低矮的屋顶由木制天花板构成。在城市的南面、城墙之外,坐落着一些小房子(Naos),内置家族成员的纳骨罐。这些陶制容器放在长凳上或墙上的壁龛里,里面装着死者遗骨。在6世纪,城堡的北部增加了一座装饰着狩猎壁画的新宫殿;大约在同一时间,城墙被重建以容纳更大的城市核心区,其面积比5世纪的城市几乎翻了一番。
圖4:片治肯特房屋的重建。片治肯特大房子(第24 区)的剪切渲染。(亚历山大·布里提供)
公元7世纪末8世纪初是片治肯特城市生活的巅峰时期。在这一时期,早期的一层和两层的房屋已经被更大的两层和三层建筑所取代。富人们沿着街道建造了一排排单独的小作坊和商店,他们可以出租给工匠,也可以自己使用。这些商店包围了店主的豪宅,但经商店大门无法进入豪宅,商铺和私宅间得以分隔。
图5:片治肯特住宅接待厅的重建,B.Marshak 和E.Buklaeva。图片出自鲍里斯·马沙克,《粟特艺术中的传奇、故事和寓言》(纽约:Bibliotheca persica 出版社,2002)
居民和访客经街面上的拱门进入房屋,拱券顶的厅廊和连接卧室、餐厅、储物间以及商品库房等房间的楼梯间。访客在住宅中央可看到装饰华丽的接待大厅;图4所示。在这些大厅里,经雕琢的木柱通过小型几何形孔洞(Oculus)支撑着越层的天花板;图5所示。表面施石膏的土质矮凳(Sufa)环绕房间,部分发现有从主墙向中心延伸的低矮台基。台基上或旁侧建有供房主烹烤食物及举办飨宴的小火炉或祭坛。
图6:Rustam Cycle(北墙和东墙的安装视图)。片治肯特,塔吉克斯坦(古代索格德狄亚纳),遗址VI:41,公元740 年左右。壁画。圣彼得堡冬宫博物馆,SA-15901-15904(照片为冬宫博物馆)
装饰接待大厅的壁画经研究可根据尺寸分为三类。其中粟特神祗(通常是娜娜)巨大,可高达数米。其它墙面上有描绘史诗和传说中的场景(图6;见图3中地图上的VI)。
在底部,就在矮凳的上方,一排较小的嵌板展示了童话故事和动物寓言中的情节,如《五卷书》(图7和图8,见图3地图上的III)。
图7:两个寓言故事:铁匠和他的猿助手;智者使老虎起死回生的故事。片治肯特,塔吉克斯坦(在古代索格德狄亚纳),遗址XXI:1,公元740 年左右。壁画;高51 厘米×宽103.5 厘米。冬宫博物馆,圣彼得堡,SA-16205。(照片来自冬宫博物馆)
图8:鹅下金蛋。片治肯特,塔吉克斯坦(古代索格德狄亚纳),遗址XXI:1,公元740 年左右。壁画;高50 厘米×宽137 厘米。冬宫博物馆,圣彼得堡,SA-16203。(照片来自冬宫博物馆)
一些接待大厅的天花板上饰有彩绘和雕刻的木板,描绘了神、贵族猎人和精心制作的植物图案(图9和图10,见图3中的地图三和二十二),以及位于墙面和拱顶之间的木质女像柱(图11,见图3中的地图上的二十三)。房屋中还有描绘宗教祭祀、贵族宴会和狩猎派对的绘画,配以植物和几何图案。
图9:(左) 英雄与翼狮之战;(右)孔雀神。片治肯特,塔吉克斯坦(古索格德狄亚纳),遗址23:57,公元7 世纪末。碳化木;(左)H.57 厘米×W.35 厘米;(右)H.56 厘米×W.40 厘米。冬宫博物馆,圣彼得堡,俄罗斯,SA-16231-16230。(照片来自冬宫博物馆)
这些壁画和雕刻揭示出其信仰者的世界:多元化群体,不仅包括粟特和突厥精英,很可能还有外国商人和其他人,他们生活在近东、印度和亚洲贸易/朝圣路线的交汇处。尽管不及贵族和富商宅邸,那些不太富裕居民的楼房中也绘制有表达他们信仰和雄心的壁画。古城出土的130所房址中,1/3都保留有壁画。
图10:坐狮女神。片治肯特,塔吉克斯坦(古索格德狄亚纳),遗址VII:11,公元8 世纪1/4。碳化木;H.28 厘米×W.41 厘米。冬宫博物馆,圣彼得堡,俄罗斯,SA-16233。(照片来自冬宫博物馆)
图11:为女像柱。片治肯特,塔吉克斯坦(古索格德狄亚纳),遗址III:47,公元8 世纪上半叶。碳化木;高115 厘米×宽21.5 厘米。冬宫博物馆,俄罗斯圣彼得堡,SA-15911
为扩大以大马士革为核心的倭玛亚哈里发王朝的疆域,阿拉伯穆斯林军队的到来结束了片治肯特在公元7世纪创造的辉煌。712年,他们成功占领了西边的撒马尔罕。片治肯特的统治者Devashtich(统治年份706?-722年)在他城堡宫殿里用一系列壁画描绘了撒马尔罕战败的情景,即倭玛亚战士用云梯和投石器攻城(图12;见图3左侧的隆起区域)。10年后,在722年夏末的一天,这些倭玛亚军队攻入片治肯特,入侵者洗劫了宫殿,并将一座寺庙付之一炬。
圖12:粟特城市突袭。在片治肯特城堡的5 号房间,画于公元711 年至721 年之间。壁画;H.78 厘米×W.63 厘米。(照片来自冬宫博物馆,圣彼得堡)
图13:可能是2018年夏天发现的第三座寺庙的照片,两个柱础和壁画遗迹。(照片由帕维尔··卢杰提供)
片治肯特在近20年后才重新恢复生机。倭玛亚军队在城堡中修建军营,古城的房屋被重建或翻新。有些甚至重新绘制了飨宴和史诗故事的壁画。慢慢地,穆斯林统治者和他们新征服的粟特臣民建立起一个新的社会。当地的文书员开始用阿拉伯语和粟特语撰写双语文件,每份文件都以对真主安拉的赞美开头。尽管考古学家并没有发现公理化的清真寺,但片治肯特古城的两座主要寺庙已遭废弃。
片治肯特古城遗址
然而,到了公元780年代,片治肯特人基本上遗弃他们在数十年前建造或翻新的房屋。历史学家和考古学家不知道这些居民去了哪里,但早期阿拉伯编年史记录了在梅尔夫、尼沙普尔和巴格达以北遥远的西部新首都萨马拉等城市中,皈依伊斯兰教的粟特人在新的伊斯兰帝国政府中担任职务的迁升。统治者将贸易和税收收入集中在撒马尔罕等主要行政城市。曾将片治肯特推上权力、宗教和艺术中心的巨大财富被注入其它城市的发展进程。到了公元9世纪,只有少数几户人家住在片治肯特古城西面的简陋房屋里。如今,在这座中世纪早期城市以北区域出土的公元10世纪~11世纪施釉陶器的残片表明,在13世纪蒙古入侵之前的几个世纪中,这个废弃古城的边缘地带曾持续甚至繁荣了一段时间。然而,片治肯特城的核心仍然掩埋在废墟之中,等待着20世纪的考古发现。
在2018年的田野发掘中,片治肯特考古队在寺庙区域以北的空地上发现了两个柱础和壁画遗迹。这里有可能是片治肯特古城的第三座寺庙所在,如图13所示。(摘自“丝路遗产”公众号)(编辑/小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