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狼
2021-04-14沈石溪
沈石溪
当寨子里接二连三地发生羊羔神秘失踪的事件后,有经验的猎人断定,附近一定出现了狼!于是,寨子里组织了一支捕猎队,进山追剿。
几天后,嗅觉灵敏的猎狗把我们引进戛洛山一个隐秘的石洞,拧亮手电筒,洞里有一只黄毛狼崽子,还没满月,刚刚会蹒跚行走。不见母狼的踪影,估计是外出觅食了。
“把这只小狼崽当做‘人质,不愁母狼不来送死。”村民波农丁胸有成竹地说。
于是,我们用麻绳套住狼崽子的脖子,拴在村外石灰窑旁的一根木桩上。四周是一片开阔地,便于观察和射击。捕猎队两人一组,白天黑夜轮流值班,握着上了膛的猎枪,趴在距狼崽子约20来米远的石灰窑顶上。
第三天下半夜,轮到我和波农丁值班了。据前面那些猎人说,前两天夜里,母狼都曾光临过石灰窑,但都在离木桩约200来米远的树林里徘徊嗥叫,没敢进到开阔地来。
当我和波农丁爬到石灰窑顶,交班的村长说,就在一个小时前,母狼闷声不响地突然从树林里蹿出来,疾风似地奔向拴着狼崽子的木桩,村长和另一位猎手立刻发现情况不妙,赶紧朝母狼开了两枪。虽然在慌乱中未能射中,但母狼被枪声震住了,转身逃回了树林。村长强调说,他看得清清楚楚,这是一匹毛色灰黑的母狼,两只眼睛就像绿灯笼。
木桩那儿,小狼崽断断续续地在有气无力地哀叫。几天来,我们只喂它喝了一些米汤,小家伙瘦得皮包骨头,快饿死了。
我卧在石灰窑顶上,不时仰望天空,启明星升起来了。看来,狡猾的母狼知道这儿有埋伏,不会来咬钩了。我搁下枪,疲倦地打了个哈欠。
“别大意,小狼崽快要死了,今夜母狼无论如何也会来救它的。”波农丁说。
“它不会那么傻,白白来送死的。”我说。正说着,突然听见石灰窑下“瑟喇瑟喇”一阵响,波农丁和我立刻把枪口对准发出响动的角落,手指紧扣着扳机。
一会儿,石灰窑的阴影下,钻出一条白狗来。月光下,我们看得清清楚楚,确实是一条毛色雪白的狗,白得没有一丝杂质,白得十分醒目。
波农丁放下枪,嘟囔道:“哪家的狗,三更半夜跑出来捣乱!”
我也再次搁下枪,把头枕在臂弯,想打个瞌睡。白狗从我们的眼皮底下,不紧不慢地向木桩跑去。
“嘘,嘘,滚开,别过去!”波农丁挥手驱赶白狗。白狗扭过头来望了波农丁一眼,仍小跑着靠近木桩。在它回头一瞥的时候,我觉得脸上被两道绿莹莹的寒光扫过,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白狗来到木桩边,低着脑袋在忙乎,它背对着我们,我们看不见它究竟在干什么,但小狼崽却奇怪地停止了哀叫。
“莫不是大白狗把狼崽子给咬死了?”波农丁搁下枪,跳下石灰窑奔到木桩前,突然恐怖地大叫起来:“它在咬麻绳,狼崽子在吃它的奶,它不是狗,是狼!快,快开枪!”
我頭皮发麻,赶紧端枪瞄准。那白狗,不,那白狼已咬断麻绳,叼着狼崽子飞也似地逃进树林。
“明明是匹黑狼,怎么突然间变得一身白了呢?”波农丁大惑不解地问。
我和波农丁拧亮手电筒,在木桩前的草地上照了照,草叶上铺了一层石灰,我们总算解开了黑狼变白的奥秘。原来母狼钻进石灰窑,蹭了一身的生石灰,乔装打扮,化装成一条狗,蒙骗了我们的眼睛,救出了自己的孩子。这真是一匹勇敢而又聪明绝顶的母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