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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模态批评视阈下中美企业亚文化身份建构的对比分析

2021-04-07

潍坊工程职业学院学报 2021年2期
关键词:亚文化身份模态

左 博

(四川外国语大学 商务英语学院,重庆 400031)

引言

伯明翰文化研究学派最早提出“亚文化身份”这一概念,并将亚文化身份定义为是在更广泛的文化内种种富有意味而别具一格的协商。他们同身处社会与历史大结构中的某些社会群体所遭受的特殊地位、暧昧状态与具体矛盾相应[1]。与广泛的主流文化相比,亚文化身份具有特定的社会身份与文化标识,且多处在相对边缘与较为弱势的地位。然而,亚文化身份以其风格化、个性化的文化符码与实践体系传递着与主流文化群体相异的群体经验,冲击着现有的文化价值脚本,对亚文化身份的研究直接关系着社会各群体之间的人际和谐,进而影响社会生态平衡,因此,具有显著的社会实践价值。现有的亚文化身份研究多集中在哲学[2]、社会学[3]、心理学[4]、人类学[5]以及传播学领域[6],语言学对亚文化身份的研究尚未系统展开[7,8]。此外,当前亚文化身份研究对象集中在青年网络群体[9]、性少数群体以及粉丝社群,鲜有学者将企业纳为亚文化身份研究对象。

反观当前对企业身份的研究,一方面,研究方法集中从批评话语分析的语篇——历史路径展开,由话语建构策略切入[10],鲜见多模态的动态考察。另一方面,现有研究侧重探究企业话语对企业的机构身份的辖制与表征作用,将企业身份视为可被话语管理和操控的动态型塑过程[11],并未将企业视为亚文化群体,考察其与主流文化群体的社会互动关系。

鉴于此,本文从系统功能语言学的个体化理论切入,融合多模态认知批评的方法,对比中美知名企业亚文化身份建构的符号差异,解构身份建构过程中内嵌的社会认知动因。本研究结合功能与认知,加之拓展以往单一模态的企业身份研究,具有一定的学术价值;另一方面,本研究关注企业作为亚文化群体的非主流身份特质,侧重其与主流身份群体的价值协商过程,助力企业定位身份,提升企业在社会场域中的身份认同。

一、相关研究回顾

个体化理论的提出是系统功能语言学与教育社会学理论汇流的成果。Martin[12]将个体化概念引入系统功能语言学,并视其为与实现化和示例化互补的一个单独的语言层级,突显人作为主体在意义识解层面的可施为性,注重人在意义潜势具体化过程中的决定作用,同时强调社会宏观环境的制约效果。因此,个体化理论从两个维度展开,即个体意库与文化总库,并考察个体意库与文化总库之间的互通关系。该理论一方面研究个人如何利用个体意库资源实现与群体的联盟,通过符号资源实现意识绑定与文化绑定的亲和过程;另一方面探索文化意库作为环境潜势库,如何分配资源,实现从文化意库到主流意库,再至联盟意库与个体意库的逐层“脱壳”。

个体化理论研究目前还处于起步阶段,在理论挖掘、语义运算和资源表征等方面还亟待完善[13],现有的个体化研究基于系统功能语言学的元功能思想与语域模型理论展开,探析个体或亚文化群体,在不同的社会语境下如何借助语言功能架构身份特征[14],并与主流群体身份实现汇合[15]。近年来,个体化理论与多模态话语分析具有融合趋势,研究集中在利用视觉语法框架对图像模态进行分析,将三大元功能的解释范围扩展至图像模态,以求论证图像模态与语言模态在身份塑造上的一致性[16],即局限于对身份建构的过程描述[17],鲜见对身份建构过程中所内嵌的社会认知动因的解析。

因此,本文引入多模态批评的方法,一方面分析中美企业的身份建构差异,另一方面,融合认知与功能,解析致使差异形成的认知驱动。多模态批评的观点认为,符号并非透明媒介,其所呈现的是对我们表述现实具有干预作用的“再加工”的意识形态型式[18]。因此,在身份建构的过程中,身份建构的符号实践必定因使用语境与社会文化差异而产生分野。由符号表达出来的只是小部分与语境相关的具体社会实践, 而未被表达但却被预设了的属于共享的社会文化知识在数量上远远超过被明确表达的内容[19]。基于此,多模态批评研究通过分析具体的符号实践解构其内嵌的社会认知。以往的多模态批评研究多利用定性方法分析隐喻转喻机制,以此描述语篇的社会符号特征和意义潜式[20],鲜见对身份构建的个体化特征探讨。本文将多模态批评的观点引入身份分析之中,以期扩展多模态批评分析的研究内容。此外,本文将中美企业身份建构的模态资源延伸至除语言、图像外的副语言分析中,采用Martin 等[14]对副语言的分类方法,拓展以往图像——语言的既定多模态分析模式,形成较为全面的多模态批评分析框架。

综上所述,一方面,过往基于个体化理论的多模态身份研究集中在系统功能语言学范畴内,关注个体在身份建构过程中的具体的符号表征手段,而未探求其潜含的社会认知驱动因素,同时模态分析局限于图像和语言,未能真正体现多模态之“多”。另一方面,多模态批评的方法侧重分析认知策略的实施过程,缺乏考察宏观社会环境对认知的辖制作用,对身份的建构研究也鲜有涉足。因此,本文一方面自下而上地分析同一语境下中美企业家作为亚文化身份群体代表利用社会符号资源建构身份的过程;另一方面,借助多模态批评方法自上而下地对比双方的符号实践差异,解构文化意库的资源分配方式。

二、研究设计

(一)研究对象与研究方法

收集整理了2020年7月美国四家商业公司(谷歌、微软、亚马逊、苹果)与2017年5月中国两家商业公司(华为、中兴)参加美国国会听证会的视频语料,借助ELAN视屏编码工具,对视频材料进行文本转写(中方:5840字,美方:6072字)与副语言标注(画面帧数:1080帧)。标注共进行了两次,第二次标注在第一次标注的三个月之后,且两次标注重合率为96.5%。此外,所选公司均为中美两国代表企业,并处于同一机构语境下(国会听证会),减少其他变量因素对亚文化身份群体建构的影响。

(二)研究问题

基于个体化理论与多模态批评方法,本文定量阐释中美两国企业亚文化群体身份建构的符号手段,并进一步定性分析双方产生符号实践差异的原因。具体而言,本文涉及以下几个主要问题:

1.中美企业如何借助语言模态实现亚文化身份群体的身份建构?二者有何差异?

2.中美企业如何借助副语言模态实现亚文化身份群体的身份建构?二者有何差异?

3.各模态之间如何协调配置,建构亚文化群体身份表征?

三、中美企业亚文化身份建构的多模态批评分析

(一)中美企业身份建构的语言模态对比

有声语篇的语言模态中,权力词汇以及指称资源可集中突显个体身份建构的特质差异,体现企业身份在一定价值体系下的框定。因此,本文从权力词汇资源、指称资源两个方面对比探析中美企业身份建构的特点。

权力词汇是指在某一个特定学科领域中,蕴含着丰富语义密度的专业化术语[19],此类词汇语域规制程度较高,专业性强,是亚文化群体实现身份表征的重要手段。作为特殊场域的重要构成,权利词汇在知识的识解,知识的建构和解构,以及分类和亚分类中扮演着关键角色,亚文化身份成员借此确定群体归属并进行自我识别。因此,本文对中美企业语料中的权力词汇使用情况进行统计,详见下表。

由表1可知,中美企业在企业身份建构过程中,均采用了大量的权力词汇,中方权力词汇整体占比12%,美方占比11%。此外,双方的权力词汇均围绕市场定位与投资、股东资产、财务数据与指标等传统的商务词汇展开。中方权力词汇使用中,出现比率最高的为公司治理结构(2.50%),美方占比最高的为市场定位与投资(2.61%)。由此可见,中方企业在身份建构过程中,以公司治理结构为中轴,强调企业作为法人的主体性与独立性,由此展开民营企业的商务形象塑造。市场是商务语境中的核心话题,蕴含着企业身份在社会环境中的独特性与功能性,这一特点也充分体现在美方的话语实践中,美方企业围绕市场定位与投资等专门化、商务化的语码,编码企业话语的“内行性”。

表1 中美企业权力词汇使用情况

指称代词使用的语义特征内嵌着丰富的人际功能。Halliday[21]认为话语发生是一个由交际者在信息、物品与服务交换中实现的过程,在此期间,指称代词的选择通常是以说话者为中心并赋予了某种特殊含义的编码取向。这种编码取向由特定因素辖制,微观层面来看,个体的知识结构、交际意图、感情、态度均作用于自称资源;宏观层面中社会实践场域、社会心理认同等因素与其密切相关。由此,企业的身份建构差异可以自称代词为切入口。本文对中美企业的自称资源使用状况进行了统计分析,详见表2。

根据表2,我们可得出以下分析结果。首先,中美双方自称资源使用分布对峙。中方占比最高的自称资源分别是两家公司的企业名称,“HUAWEI”“ZTE”,所占比率达3.84%,美方仅有0.96%。美方企业的身份建构过程中,人称代词“we”(6.3%)的使用远高于中方(0.22%)。其次,在自称资源的使用变化度上,中方自称表达多于美方企业。中方公司除公司名称以及泛指的人称代词外,还使用“a global company”(全球化企业),“a global multinational company”(全球化的跨国公司), “world remarkable company”(世界知名企业)等具有描述性特征的词汇加以企业指代。对比美方,其自称资源只限于公司名称和人称代词的使用,无带有描述特征的指代。自称资源的细节增添暗含说话者自身的意识形态传递与社会文化规制,由此可见,中方在自称时加以特征修饰,同时使用企业名称这类专有名词,意在塑造公司的国际化、领先性的企业身份特质,突显公司的专业化、独立化与职能化。美方企业着重使用第一人称代词,意在更好地拉近与国会主流身份群体的距离,制造同盟感、亲近感。

表2 中美企业自称资源使用情况

(二)中美企业身份建构的副语言模态对比

副语言指未用语言符号传递信息的载体,副语言作为社会符号资源,其也具有同语言资源一致的概念功能、人际功能与语篇功能[14]。本文从语义融合型副语言下分的三个维度概念性、人际性、谋篇性展开中美企业副语言对比。概念性副语言是模仿性的,与概念系统和联结系统共现; 人际性副语言是表达性的,与协商系统和评价系统共鸣; 谋篇性副语言是指示性的,与识别系统和格律系统共时。本文依据上述分类,对中美企业语义融合型副语言使用情况进行统计,详见表3。

表3 中美企业语义融合型副语言

据上表分析可知,中美企业的人际性语义融合型副语言均明显高于概念性与谋篇性副语言,中方企业占比达到46.55%,美方企业为58.11%。副语言作为重要的人际实现,帮助亚文化群体与主流文化群体建立身份共识,以此形成绑定关系,从而促进价值协商的顺利进行。关系并非直接建立,即“生活世界由诸多的背景构成,并成为交往参与者设定其处境的源泉”[22],身份关系的构型依赖于语境与文化群体之间的社会关系,并由相关的符号资源协调。由此可见,国会语境下的中美企业身份建构,副语言使用的必然性,即借以副语言传达在此场域内语言模态无法或不适宜传递的人际意义,继而进行与主流群体的价值协商。

进一步看,中方谋篇性副语言也占有较大比重(39.67%),概念性副语言使用明显低于人际性与谋篇性,相差25.88%,三者之间差距较大。对比美方,相对人际性副语言,美方企业使用较少谋篇性副语言(21.62%)与概念性副语言(20.27%),但谋篇性副语言与概念性副语言相差不大,仅为1.35%,三者未成阶梯式分布。

(三)中美企业身份建构的多模态配置对比

不同的符义资源之间配置的连贯性可以影响价值协商与交际目的[17]。因此,本节继续探讨模态之间是否存在交互作用。通过上节讨论可知,中美企业均使用了大量人际性语义融合型副语言,本节从人际性副语言的两个构成部分,即手势身势语与面部表情对比中美企业的身份建构的多模态配置,得出以下结论。

首先,中美企业在使用手势身势语时,均与伴有数据佐证的事实描述,高情态值的断言同现。本文对表示高情态值的词汇资源与手势身势语的共现情况进行了统计,详见图1。

图1 高情态值词汇资源与手势身势语的共现情况

据图1可知,手势身势语常与表示断言的高情态值的情态动词(must)、短语(In fact),以及情态副词(indeed,definitely, absolutely, exactly, obviously)共现。其中,情态副词indeed与手势身势语共现频次最高(21次),短语In fact共现19次,与情态动词must(19次)频次相同。具体来看,如表4所示,中方领导人表述企业银行贷款来源的客观事实,表5美方企业领导人表述其未进行市场控制的客观行为时, “Indeed”“In fact” 等高情态陈述伴有合掌以及双手外扩等手部动作。同样表6显示中方领导人坚决否认其在美市场的低价倾销行为,其中“Absolutely”“impossible”“never”的连用与手部外扩且升高的状态,强调中方企业尊重市场规律,遵守商业道德,反对违规操作的企业身份特征。此外,上述话语中常伴有数据佐证。如表7所示,在表示软件成本比率时,“The cost of distributing software was 50% to 70%”,企业代表利用手势的空间位置高低同构语言所述的比率高低,手势身势语时空方向与语言陈述的数据高低一致。

表4 手势身势语与 “Indeed” 耦合

表5 手势身势语与 “in fact”耦合

表6 手势身势语与“Absolutely, impossible and never”耦合

表7 手势身势语与“50%-80%”的耦合

其次,中美双方在进行主观价值评价、行为推测或进行人际亲和时,面部表情作为主要的副语言呈现。本文根据评价理论中的态度资源分类,统计了相关面部表情与态度资源的交互情况,详见表8。

由表8可知,中美企业情感资源与面部表情交互频次最多,鉴赏资源较少,微笑与积极的情感词如pleased, proud,判定词credible, capable以及鉴赏词important, significant等同现,皱眉以及倒U口型与主流价值观中的负面行为同现,以此表现企业对主流群体价值观的认同。如表9所示美方领导人评价网络侵权行为时(It is harmful for our business),伴有皱眉这一突显的面部表情特征,传递企业对网络侵权行为的抵制,由此塑造企业尊重知识产权与网络安全的企业形象,满足国会议员所代表的主流群体期待。此外,进行确定性较低的主观推测时,也常伴有面部表情,表10中方企业表示企业投资来源的不确定,“about,about 30%”与面部皱眉同现,示意其无法做出准确回答。

表8 面部表情与态度资源的交互情况

表9 表情资源与 “harmful”耦合

表10 表情资源与“about, about 30%”耦合

面部表情除表示评价意义外,其亲和功能明显。亲和功能帮助亚文化身份群体进入主流身份社群,形成一定的价值同盟。中美企业在表达歉意、对国会议员观点表示反对时,微笑作为主要的表情资源与相关的语言资源交互。表11美方企业表述“I don’t agree with great respect”,利用微笑来柔化语言冲突,避免对话矛盾的发生,使企业身份更易于被主流群体接受,由此实现与美国国会代表的美国主流群体的亲和,传递出企业在国会听证会中相对弱势的(亚文化群体)身份,确定归属,汇流主流期待。

表11 表情资源与“I don’t agree”耦合

四、讨论

基于个体化理论,本研究采用多模态批评的方法揭示企业身份建构中的多模态表征及其内嵌的社会文化图式。不同模态都是实现意义的社会符号系统[23],意义的产生和识解过程涉及社会认知体验,因此,我们需要揭示社会语境中符号唤起的思维建构中隐含的意识形态和思维合法化潜势。亚文化群体在与主流群体价值协商进行身份定位的过程中,其所利用的社会符号资源并非任意的,符号实践中内嵌着社会公约认知与共享价值观念所辖制的心智概念[24]。由此可见,文化意库中的社会价值观念在宏观层面上制约着亚文化群体的身份编码取向,即社会价值观念结构社会认知。因社会文化差异,相异的社会表征规约产出不同的话语实践,话语实践再表征一定社会情境下公约的价值认知,继而话语实践与社会表征形成辩证关系,具有三个特征。

(一)在身份建构的语言资源的选用中文化图式的辖制作用明显

尽管中美企业在身份建构的过程中均存在强调企业专业化、智能化的共性,但双方仍具有突出差异。通过对表1的分析可知,中方企业通过强调企业的治理结构,突显企业的独立特征,而美方着重亲和主流群体,着意勾画美式文化下企业的商业化特点,该特点也进一步体现在自称资源的使用中。通过考察自称资源,我们发现,中方企业多利用企业全称进行指代,而美方企业惯用代词“we”进行企业自称。究其原因,中美双方的自称差异受制于文化意库的资源构成。一方面,社会文化因素固化于价值观念系统,社会具体的物质过程通过塑造社会表征影响话语实践,即话语本质上是对社会语境中概念化的社会实践[24]。中方企业受中式商业文化影响,注重企业身份的法人化,因而形成规约性的企业身份社会认知结构,强调企业的独立地位,最后示例于具体的词汇表达。美式商业文化强调个体在企业中的能动性,因而惯用第一人称复指代词,拉近说者与听者之间的距离,创设“共同体”感。

另一方面,亚文化群体的身份构造过程,也是一个通过编码取向满足主流群体的社会期待的过程,即亚文化群体的话语实践与主流群体期待的规范性编码取向合流。在听证会中,国会期待中方企业表明自身的独立性,作为私有企业的自主性,以此显示中方企业并未受国家支持,进行折损企业收益的低价倾销。因而,中方企业利用企业名称不断强化企业的私有化性质,具有绝对的自主决策权,以此满足主流群体的社会期待。美方企业利用人称代词“we”,暗示企业的商业愿景与美国利益一致,借此缩小与主流群体的距离,强调企业归属于美国社会,是该群体的一份子,这符合美国国会对美国企业的价值期待,即并未危害美国其他企业利益、进行商业垄断等。

(二)在身份建构的副语言资源使用中情态值对副语言的选择作用突出

据上节讨论可知,手势身势语与情态值高的事断言以及事实陈述共现,且此类陈述多伴有数据支撑,面部表情多与情态值较低的主观价值评价交互,亲和功能显著。本节我们从认知角度解构上述分野的社会认知动因。

符号资源表征的概念认知来源于主体与现实世界的互动,人们对世界万物形成概念和意义,来自人们的生活实践,特别是基于空间和时间的基本概念。手部移动在空间中运动,更容易被个体视觉识解,因此带来更强的客观效力,而面部表情相较于肢体的物质活动特性,不易被识别,因此客观效力较弱。因此,无论出于哪种社会文化,空间概念均具有注意力前置性。中美企业在事实描述时,手势身势语的大量使用一方面内嵌该类陈述的认知客观性、物质真实性、现实可靠性,另一方面手部肢体活动更易引导国会代表的主流群体的注意力分配,达到强调话语的效果,继而推动企业身份的理想化塑造。

相较手势动作,面部表情在空间内相对不易被察觉。因此,一方面其与低情态的预测、评价连接,另一方面亲和作用显著。亲和关系帮助亚文化群体与主流文化群体建立身份共识,以此形成绑定关系,从而助于价值协商的顺利进行。国会听证会的语境较为官方化与机构化,故中美企业具有相同的认知,即企业与国会建立亲和关系诉诸于直接的语言模态不符合国会听证会规范化、程序化的机构语境特点。此外,企业作为亚文化群体与国会议员所代表的主流群体存在身份地位差异,企业在此场域内更为“被动”。因而,在表达异议时,需要利用微笑等面部表情资源弱化价值冲突,转移置于矛盾冲突的注意力,实现企业与主流群体的价值同构,进而塑造企业乐于同国会进行价值协商、配合调查的身份特征。

(三)在身份建构的多模态资源使用中模态之间的耦合作用显著

语言与副语言之间的耦合配置,使得多模态之间动态连贯,强化身份群体之间的价值协商,促进身份建构。耦合指在系统网络中意义合并的选择方式,这种合并可以跨层级、跨元功能、跨级阶和跨系统,可以是成对、组、群或更大数量的合取选择[21]。耦合意义若为群组中其他成员认可和分享,会在社会——文化语境层形成“绑定”,在亲和连续上体现为不同层面的绑定,如文化绑定、意识绑定和群组绑定等,有助于企业汇流主流群体。在企业身份建构的过程中,中美企业的语言模态与副语言模态配置明显耦合,此类耦合也明显受社会认知因素驱动。社会认知结构形成于处于相似社会语境中的群体成员中,具体体现为知识,意识形态以及态度的群体分化。因此,在国会听证会的机构语境下,议员与企业具有相同的社会认知结构,即企业需要积极配合国会议员提问,实现与国会议员的价值绑定与汇流,以此谋求企业未来良好的市场发展。中美企业借模态之间的耦合交互突出强化企业的身份特质,诸如在进行亲和实现时,企业利用微笑或皱眉使得价值传递更为确定与突显,促进亲和效果立体化;在进行积极的事实陈述时利用手部动作引导注意力分配,描摹商业道德对于企业的重要性,有效满足主流期待,并促进企业身份特质建构更为动态化地呈现。

结语

本文在多模态批评的视阈下,依据个体化理论,探究中美企业亚文化身份建构的符号资源使用特征。研究发现,第一,社会文化图式结构社会认知,继而内嵌于中美企业亚文化身份建构中;第二,情态值对企业身份建构的副语言资源使用影响显著,手势身势语趋于高情态事实表达,面部表情用于低情态的主观评价;第三,中美企业亚文化身份建构过程中,模态之间耦合效应明显,协同作用促成价值协商,最终确定企业身份定位。综上所述,本研究将多模态批评的方法与个体化理论相结合,扩展了传统以系统功能语言学为基础的单一语言模态分析的个体化研究路径,并进一步延伸了多模态认知批评方法的可及性,有助于企业在跨国语境中进行企业身份的最优塑造与最佳表达,提升我国企业的国际影响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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