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菲姑姑和强盗们
2021-04-01[挪]托比扬·埃格纳
[挪]托比扬·埃格纳
强盗们把电车开走后,有好长一段时间都待在家里。
在他们那个贼窝里,一切仍然像平时一样,没有什么变化。这个地方一切都是乱七八糟的。他们成天争论谁应该收拾屋子。他们谁都不喜欢干活儿,因此从来都没有人收拾房间,卫生状况是一天比一天糟。他们谁也不愿意洗刷,因此盘子和饭锅从没有被洗刷过。东西用过以后,谁也不把它们收拾起来,因此,杯子和盘子、罐子和饭锅、衬衫和鞋子到处都是,乱作一团。强盗们只要一走动,就会被一些东西绊着。
“我们这个屋子里应该有一个妇女才好。”贾斯佩说。
“是的,我们应该有一个管家婆。”哈士贝说。
“我一时还想不出找什么人干这种活儿。”乐纳丹说。
“我们可以去偷一个人来。”哈士贝建议。
“对啊。”他们一致赞同,情绪也高涨起来了。
“这个人必须会收拾屋子、打扫卫生,”贾斯佩说,“还要会照看狮子。”
“还要会做出真正美味的伙食!”乐纳丹说。
“嗯,我想起了一个人。”贾斯佩说。
“谁?”哈士贝叫出声来,“快点儿说,谁?”
贾斯佩咧嘴笑了一下。“苏菲姑姑。”他说,“大家都说她的饭做得非常出色,屋子也收拾得非常干净。”
“这太理想了!”哈士贝用坚决、肯定的语气说。
“不过她的脾气暴躁。”乐纳丹警告他们。
“怎么?难道三个强盗还害怕一个苏菲姑姑不成?”贾斯佩讥笑地说。
“但还有一个问题,”哈士贝说,“我们用什么办法把她从家里偷来呢?”
“对,这倒不是一桩容易的事儿。”乐纳丹说。他们坐着把这个问题思考了一遍。
哈士贝第一个发言:“今天夜里,伸手不见五指的时候,我们溜到镇上去,径直摸进她的居室,然后在她睡着了的时候把她偷走。”
“假如她醒了呢?”乐纳丹说。
“咳,我不相信她会醒来。”哈士贝说。
“那么就这样办吧!”贾斯佩说。
他们坐着等待黑夜的到来。当钟声敲了十二下的时候,他们便开始行动了。
贾斯佩提着灯笼在前面走,哈士贝拿着一把钥匙跟着,最后是乐纳丹,拿着一块面包和一根香肠。
天已经够黑了。这座小镇寂静无声,甚至警察也睡着了。强盗们踮着脚走到苏菲姑姑家的大门口,静静地听动静,里面什么声音也没有。哈士贝取出他的一把钥匙,一一在锁孔里试。那第三十五把钥匙正对得上口径,门开了。他们小心翼翼地走进去,等了一阵,仔细听。他们听到有声音从一个房间里飘出来。乐纳丹说:“苏菲姑姑在打鼾。”
“一切按照计划实施。”贾斯佩低声说。他们轻轻地打开通向厨房的门。苏菲姑姑就在那里的一张吊床上睡着了。
“真走运!”贾斯佩说,“现在我们可以把她抬走,连吊床一起!”
“这正是我们要干的事儿。”哈士贝说。
哈士贝小心地把吊床从吊着它的那两个钩子上取下来。贾斯佩抓住一端,他抓住另一端。他们把它抬出去,穿过厨房门和过道,来到街上,然后穿过街道,一直抬到空地上的那间屋子里。在整个行程中,苏菲姑姑一直鼾声不停。
事后他们各自溜进睡房里去,一直睡到天亮。
“她醒过来时,一定会大吃一惊吧?”乐纳丹躺到床上时禁不住发出笑声。
第二天早晨,当苏菲姑姑醒来时,她向周圍望了一眼,感到莫名其妙。
“这样一个可怕的脏地方真是少见!”她自言自语。
她跳下床来,走进隔壁房间。她发现那三个强盗正在等着,看她作何反应。
“这完全是一个狗窝!”她对他们说。
“狗窝是在屋后呀。”哈士贝说。
“你们有多少条狗?”她问。
“只有一条。”乐纳丹说。
“一条加三条等于四条,”苏菲姑姑说,“一条在外面,三条在屋里。”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贾斯佩问。
“她是指我们。”哈士贝说。
“我告诉过你们她的脾气不好。”乐纳丹嘟囔着。
贾斯佩这时生气了,他吼了一声:“我告诉你,在这里我们是决定一切的主人。”
“好,”苏菲姑姑说,“现在请你把周围这些乱七八糟的衣服捡起来。把哈士贝的放在这里,把乐纳丹的放在那里,你自己的请放在这里。”
“收拾东西不是我的专长。”贾斯佩说。
“你可以学会收拾。”苏菲姑姑说。
“为什么不叫他们做?”他问。
“他们还有别的活儿可以干。”苏菲姑姑说。
这时,哈士贝和乐纳丹不声不响地站起来,想溜出房间,不过苏菲姑姑拦住了他们。
“好,现在就请你干这个活儿,”苏菲姑姑对哈士贝说,“你先去劈点儿柴,把它放进炉子里烧点儿水,好叫乐纳丹能够洗一洗。”
“他不需要用热水洗。”哈士贝说。
“他需要。这个活儿干完后,还请你再烧点儿热水,我们需要用它。”
这三个坏家伙极力抗拒。只要他们说“不干”,苏菲姑姑就坚持说:“得干!”
“我不想洗。”乐纳丹说。
“好吧,那就请你不要吃午饭。”她说,“你不妨就那个样子给我干坐在桌子旁。”
“我不像乐纳丹那样脏,我可以不洗。”哈士贝说。
“还好意思这样说!让我瞧瞧你的双手,”苏菲姑姑说,“真够脏的,和我想象的差不多!再让我瞧瞧你的脖子。乖乖,完全跟我想象的一样。”
没有办法,乐纳丹只好彻头彻尾地把自己洗了一通。哈士贝也只好这样做。至于贾斯佩,由于他洗了一大堆碗碟,他的手是比较干净一点儿的。但是他也被命令大刷了一通牙齿,大洗了一通耳朵。
“这还像个样子。”在他们洗完了以后,苏菲姑姑说,“现在请你们脱下靴子和袜子,在我去给你们做午饭的时候,你们好好地把脚和腿洗一番。”
这挑动了贾斯佩的火气。
“我们不能专为了吃一餐午饭就去洗我们的脚呀!”他怒吼起来。不过苏菲姑姑已经到厨房做午饭去了,他们还是得去洗。
当他们把脚伸进盆里,正在洗脚的时候,他们有时间在一起研究一下下一步的计划。
“在我们所做的案子中,这是我们干的最蠢的一桩事。”哈士贝说。
“那时我就告诉过你们,她的脾气很坏,”乐纳丹提醒他们说,“我的话你们早就该听呀。”
“弄一个女人到这屋子里来,是贾斯佩出的主意。”哈士贝说。
“是的,不过把她绑架到这里来是乐纳丹叫我们干的。”贾斯佩说。
“我从没有说要去把苏菲姑姑绑架来。”乐纳丹不认同贾斯佩对他的指责。
“好吧,就算是我说的吧。”贾斯佩说。
“我希望,重新恢复我们的独立自主权。”乐纳丹叹了口气说。其余两人也表示同意。接着,乐纳丹小声说道:“请听我讲。今天夜里,当苏菲姑姑睡着的时候,我们再绑架她一次,把她偷偷地送到她原来的地方去。”
“这个办法很好。”贾斯佩说。
“你可是够聪明的!”哈士贝大声说。
当黑夜降临、万物寂静无声的时候,苏菲姑姑在厨房的吊床里睡得又香又熟,强盗们踮着脚,从钩子上取下吊床,把她连床带人送回到镇上她自己的家里去。一路上苏菲姑姑没有醒过来,沿路他们也没有碰见任何人。他们小心谨慎地把她抬进门,照旧把吊床挂在两个钩子上,苏菲姑姑仍在熟睡。这三个强盗感到非常得意,一路上唱着得意的歌,愉快地返回到他们的贼窝,庆幸他们的生活又恢复到苏菲姑姑到来之前的那个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