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疾就闲:中国古代文人基于自然养生的居游体验
2021-04-01赵纪军
赵纪军
何梦瑶
谢灵运在《山居赋》开篇归纳了4种居处境域:“古巢居穴处曰岩栖,栋宇居山曰山居,在林野曰丘园,在郊郭曰城傍,四者不同,可以理推。”又以“抱疾就闲,顺从性情,敢率所乐”[1]226的理念阐释卧疾山顶的历程。“闲”在中国古典美学语境中,不仅有着生命之自由的现实生活意义,更指向了心灵体验中超越时空的精神境界[2]。因此,“抱疾就闲”一语简明概括了亟须疗愈之“疾”与居游体验之“闲”的内在关联。学界对于后者,即居游行动的研究成果已颇为丰富,突破视觉所观、回归传统文化语境,着重古代园林中的生命体验成为一种研究范式[3],并涉及行、望、居、游的身体栖居经验[4],但将其与自然养生加以联系的研究尚不多见。对于前者,即传统园林之于养生、愈疾的表现,则更注重传统文化对于现代养生环境设计原则与方法的意义[5]。本文尝试立足历史背景,切入谢灵运、苏东坡、王阳明、高濂4位文人与上述4种模式一一对应的生命片段,探索其适应与改造环境的观念及策略,或许能从营造与游观的双向视角为现代风景园林疗愈个体身心及社会、文明病态带来更多积极的启迪。
1 谢灵运之“山居”:贞观厥美,栖清旷于山川
谢灵运选择“栋宇居山”进行自然养生之道的在地操练。在其具体认知中,祛敝风雨的宫室栋宇、天然质朴的田园隐居各有裨益,唯有以筑构经营的方式隐居山林,从而使万物致善而无有拘滞,寒暑均和且饰朴相适。董豫赣以“栖居山水的空间诗意”总结其3个迭次等级的自然认知,认为最高境界的山居惬意冲淡了老疾俱至的死亡恐惧[6]。这正是他应对身心病态的独特栖盘方式,以山水为客观审美对象的同时,置入疗愈身心的空间意识。
隐居山林是谢灵运的自主选择。他仕途多蹇,南朝永初三年(422年)受贬赴任永嘉太守,其时拙宦与疾病交加,途经祖父在始宁的庄园,赞叹“白云抱幽石,绿筱媚清涟”,萌生了葺宇筑观、隐居静养的念头[7]。在此可见自然风景对于消除身心痼疾的意义。于是次年任职期满后便“称疾去职”[8],接受年衰疾至的事实,改变宦海沉浮的心境,“栖清旷于山川”。他对山居的偏爱亦与宗教思想有关:自幼受神仙道教的熏陶,认为山中药草“既住年而增灵,亦驱妖而斥疵”[1]246。因而采地黄、摘天门,仙山神域成为他进行园居实践、忘却人生苦难的庇护所。其山居生活亦与僧人结缘,“企坚固之贞林,希菴罗之芳园”[1]255。可见,仙山、净土的自然形象化作养生之志的底色,同时抱朴守真的思想进一步导向自然探寻,空寂与向善之心则引向山居生活与自然运迈的同一,寄托着永生长存的愿想——“在兹城而谐赏,传古今之不灭”[1]274。
审视谢灵运对其生命活动的总结——“研精静虑,贞观厥美”[1]277,便能理解他冲淡美物遂化、浮龄如借之伤怨的奥秘。“贞”往往被视为符合事物本性、顺应天地至变的正道[9],谢灵运以由近及远、由东向北的层次梳理具有“周圆之美”特征的山川地貌,近则从傍薄、生涟、映红等动态意象中认知自然生命力,远则拓展空间的超然体验,以“表神异於纬牒,验感应於庆灵”[1]238的仙境象征化为时空超越。同时,以“事在微而思通”[1]255的态度细察动植物的生态经验:动物顺从节令、自然随宜;植物迎冬结葩、陵霜振绿,“向阳则在寒而纳煦,面阴则当暑而含雪”[1]268;山居生活亦能借此获取“夏凉”寒燠,随时取适[1]263的能力。除了这种“顺性靡违”的居处理念,源于自然的好生之德更激起了对景物的珍惜、对生命的珍爱,由此所秉持的“资待各徒,随节竞逐”的态度无疑蕴含着生命延续的至理。
除了对自然的观察、想象与认知,谢灵运依南北两居的不同条件,以山水空间的塑造增益自身与自然相互滋补的关系。北山为旧居,谢灵运将岩麓之园宅、田畦交径之风景、“湖中之美”及“江山之美”视作不同的经营对象,构成“园-田-湖”的多层次、体系化风景空间①与感官体验[1]243。在把握整体空间的基础上,谢灵运一面将山水林田的自然风景化为山居生活的必要成分,一面抒发着“言不尽意”的审美情感,北山风景对其身心的调剂催生了“实兹境之最然”的认同感。
对于林涧谷巘形态多样的南山,则开创卜居,依据“非龟非筮,择良选奇”的原则,提炼天然山水中的生命与活力。自然的“水石林竹之美,岩岫隈曲之好”[1]264与人工之屋宇构筑交织而互为风景,“抗北顶以葺馆,瞰南峰以启轩。罗曾崖于户里,列镜澜于窗前。因丹霞以赪楣,附碧云以翠椽”[1]263,其中有身体体态与山水形势相应的建筑布局,还有户、窗、楣、椽等构筑部件与自然之间的嵌合。广阔的空间意识与精微的营造手段并存,“百年之高木”“万代之芬芳”“终古之泉源”[1]257等不息、不止的自然动力延展着空间诗意,幽远的山林意象织合于山居生活的行望居游之中。
在“贞观厥美”的指导思想下,山水充分展现了客观审美对象磅礴与精微兼备的形象,谢灵运于山水形势、动植物生命中获取了积极的自然意象及其背后的生存哲理,并将其投射于人工的居所与园林营造,在游望与经营相调和的山居行动中化解“弱质难恒,颓龄易丧”[1]272的伤叹。
2 苏东坡之“丘园”:适然游望,心花发桃李
在苏轼以随笔杂记编汇而成的《东坡志林》中,记游、修养、疾病等被编织为不同的生命篇章,自然养生之道于他既是学问,也是生活之经。回顾人生逆旅,苏轼将3段他乡生活铭记于心,“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儋州”[10]。其时长江边穷乡僻壤的黄州实为苏轼人生旅途的转折点,名为“东坡”的居处原为废置营地;其在儋州的居所则坐落中和镇东郊桄榔林。这些与城邑繁华相距甚远的“林野”之地[11]是逆境之下情非得已的选择,却也见证了“丘园”化解郊野隐居之困苦的生存力量。
宋元丰三年(1080年),苏轼抵黄州,寓居官家林阜亭,面对云涛接天的风景,他以豁达的心境将这块陌生土地视为归属,“江山风月,本无常主,闲者便是主人”[12],闲适哲学成为他投身自然的基石。同时,苏轼追随前贤、体悟运命,抵黄州二年,以废圃及白居易步东坡之意,自号“东坡居士”,实现心境超越物境的转变。初至荒地,苏轼感慨“废垒无人顾,颓垣满蓬蒿”,却仍于农田、景物经营中“卜佳处”“安我室”。白居易栽花植树,苏轼则“下隰种粳稻,东原莳枣栗”[13],在有限之田园中使土地各有其适;解决温饱之余,自得于微泉穿流、苍苍麦庶、竹篱青黄的风景环境之中。
劳作与风景经营使他在丘园中化解了闲居与饥馑的矛盾,建造东坡雪堂则帮助超越二元对立的困苦。苏轼在园圃旁筑堂,并在封闭空间内创造无边无际的“自然”:“堂以大雪中为之,因绘雪于四壁之间,无容隙也。起居偃仰,环顾睥睨,无非雪者。”他不禁歌咏自己居于自然之中的鲜活意象,并认为雨雪、天地于他均无价值取向,观察自然现象并随之调适居处行动,便达到“性之便,意之适”。在自由与拘谨、得与失、藩外与堂内的矛盾辩解中,他找到了“适然而已”的答案,观察、畅想的宣泄活动治愈了内心与外物的对立,消泯了时间流逝的恐惧——“意适于游,情寓于望,则意畅情出”[14]。可见,四壁之雪不仅是自然的物化形象,更是在经营与游望中,于有限中关照无限的自然精神,也见证了自然意象与人工空间压合,带来充裕的身心经验及感知象外之象、获致内心畅达的可能性。
宋绍圣四年(1097年)冬,初入儋州的苏轼本借居官舍,遭逐后卜居桄榔林中,整地、凿泉、莳花、种蔬……园居活动与“和陶”的生命想象交织,“勿笑一亩园,蚁垤齐衡、嵩”[15],以开阔的心境消解了有限空间的拘束,又借桄榔庵化解了生与死的对立,“东坡居士,强安四隅。以动寓止,以实托虚……无作无止,无欠无余。生谓之宅,死谓之墟”[16]。以桄榔林为象征,以宅居空间为媒介,将生命融入返璞归真的自然生存体验,化为自然顺适的过程。简远意悠的园宅营建将贫病涣然冰释于无限自然。此外,苏轼还曾在赴谪惠州、寓居嘉佑寺之时,阐述其化解瘴雾与北风困苦的心路历程。冬夜独坐屋内,根据审美经验将薪火之景化为春景,“红波翻屋春风起,先生默坐春风里。浮空眼缬散云霞,无数心花发桃李”[17]。强大的内心精神足以在失落的情境中创造治愈性的风景,面对不同的时运与环境,自然外物的客观存在却也在主人心境的影响下反哺身心。
苏轼曾以动静之殊解释生死存亡的对立,“夫人之动,以静为主。神以静舍,心以静充,志以静宁,虑以静明”[18]。“静以存性”的养生之道凸显了他的生命状态,其背后蕴含着“内外廓然”[19]的标准,登览游从之适、起居佳胜是对外在环境的适应,而对前人精神的追随、对自然意象的再造表现了内心世界的静之道,有限空间内的园林与自然成为疗愈心疾的载体。
3 王阳明之“岩栖”:退藏于密,洗心兼得远尘埃
谢灵运将“巢居穴处”的岩栖视为天然的居住模式,而晚至有清一代,岩栖仍不减上古时期南巢北穴文明带来的生命延续力量。这种力量源自王守仁,在贵州龙场岩栖中求索本心的经历被视为他心学体系形成过程的转折点,龙岗山上的阳明洞也被后世誉为“王学圣地”[20]。相对于人工筑构,其不同生命历程中所偏爱的天然岩洞体验也与心境的转变有着动态关联。
王守仁曾在游赏九华山时,于洞穴内结缘老道,留诗“高谈已散人何处,古洞荒凉散冷烟”[21],彼时洞穴更像是缺少意义的自然背景。明弘治十五年(1502年),他告病归余姚,筑室于阳明洞旁,以求身心修养,并自号“阳明子”。在道教思想的影响下,洞穴空间无疑是追求洞台仙府、长生不老之术的媒介。6年后,王阳明赴谪贵州,因肺病加重而卧病西湖,六月移居至凤凰山麓的胜果寺,“病肺正思移枕簟,洗心兼得远尘埃”。带病修养之余,他观赏“岩阁”内外的景致,具有审美意义的风景气象开阔了他的心路,化为克服病老的力量[22]。至龙场后,因风雨侵袭而从草庵迁至龙冈山东洞,却发现荒僻的古洞有其幽静高爽的环境优势,“人力免结构,天巧谢雕凿”[23],并命之为“阳明小洞天”。豹隐、龙蛰使躯体得到庇护,依循上古巢窟的隐居便是对内心的洗练,天然巧成的环境成为平静身心的疗所。于是,在政治失意、病痛缠身的境遇中,一面欣然退居古洞,一面托心衰于自然风景。
除了古洞,《何陋轩记》《君子亭记》《宾阳堂记》等篇章说明洞外居处空间及人工筑构成为儒家理想人格教化的载体,也恰如其分地扮演了王阳明内心精神外化的角色。但他终归眷恋岩洞的野朴之意,“白云晚忆归岩洞,苍藓春应遍石床”[24],于是在洞中讲习、待客、静坐。岩洞内对内心的洗练、对天地之道的感悟,及其内心精神在居处环境营造中的指导与抒发,令其“未尝一日之戚戚也”[25],并得以超脱得失荣辱。至于其弟子黄绾在《阳明先生行状》中揭示其“惟生死一念,尚不能遣于心”的困境,则石廓中的“澄心精虑”成为王阳明进一步化解生死之念、融通大悟的关键[26]。
考察王阳明初至龙场“穴山麓之窝而读《易》”的经验,能更好地理解他对天然山洞无法割舍的情感,以及在居处营造中的道德意识。《周易·系辞》解释“生生之谓易”[27],在连续不断的生命演化历程中,以“生生”之德投向天地化育,从个体至天地的生命拓展在其岩栖行动中也有所表现。他指出岩栖之隐的直接目的——“是故君子洗心而退藏于密”,隐居于静谧之所才能更好地摈弃心中杂念。同时两者也是相辅相成的行动,因为穷理尽微,从而能包容万物,以“视险若夷”的精神化解生老病死的恐惧,“此古之君子所以甘囚奴,忘拘幽,而不知其老之将至也夫”[28]!因此,他洞察自然之道,“体立,故存而神;用行,故动而化。神,故知周万物而无方;化,故范围天地而无迹”。天地人的三才中和之道使他在“神”与“化”的过程中领悟无拘无束的生命之道,促成本心化入天地,因而有了无边无际的天地之德。与苏轼相仿,王阳明亦重视内心,但前者是创造内心世界的自然以疗愈身心,后者是天地自然归向内心,以良知冲淡生死恐惧。超然物外,以本心为居所,无疑也是疗愈伤痛的处方。
4 高濂之“城傍”:四时幽赏,顺所适以安其生
中国养生学说不乏对四时阴阳之序的全面观察。《黄帝内经》将春夏秋冬谓为发陈、蕃秀、容平与闭藏,“春夏养阳,秋冬养阴”[29]则是顺应四时的养生指导;至明代高濂,其“四时幽赏”[30]自成一体,成为养生之道不可或缺的部分。
高濂为著名戏曲作家,同时也是养生学家。其仕进之路坎坷,其父去世后便返乡隐居西湖②,于明万历十八年(1590年)著成《遵生八笺》,言及“余幼病羸,复苦瞆眼”,并详细记录了在西湖风景中滋养身心的过程。虽然是个体经验,但他对“生生之机”的阐释亦将尊生态度提升至公众意识——“我生”与“天地有生”之间存在统一关系,我与天地不息则是出于生命灵性的延续。因此,“听富贵贫贱于赋畀,顺所适以安其生”[31]1,富贵者宜享荣茂,贫贱者亦不可忘闲寂,养生之方应是雅俗共赏的文化。
《遵生八笺》的体例如其书名,其中“四时调摄笺”与“起居安乐笺”从顺应四时的游赏活动组织到居处环境的布置,印证了“静观物我,认取性灵,放情宇宙之外,自足怀抱之中”[31]262的居游态度。“四时调摄笺”中的49条幽赏活动与总类指导、各月修养法等内容,共同构成了详察时令并适度宣泄的调摄之方,并以风景场所与生命活动相结合的模式凸显顺应自然而养生的潜力。在“苏堤看桃花”的连续情景中,妙观晓烟初破、明月浮花、夕阳在山等6种不同情景;在“三生石谈月”的幽僻夜色中使炎夏与尘心萧然冰释,又于高空若堂的灵鹫山下“飞来洞避暑”,成为摄生指导中“虚堂净室,水亭木阴”之环境的具体实践;秋月阴气迁落,愁之以时的情感在“醉红树”的秋色怜惜中引发生死探问,又在“看塔灯”时闻梵音而清静无拘束的感悟中得以超脱;冬日则在初晴远泛、煨芋谈禅的行动中去冻就温,同时通过听雪敲竹等活动清寒练骨。可见,场所选择契合着摄生指导中的环境偏好,对气象与时序的关注促进了个体生命与自然变化的交流,而游赏行动组织亦展现出自然养生的广泛适宜性,以及顺时调摄的能动性。
此外,视觉、听觉、嗅觉、味觉等感官调动更将生命融入自然。受眼疾困扰的高濂显示了对登高远眺的偏爱,从春三月“登东城望桑麦”、夏三月“步山径野花幽鸟”、秋三月“北高峰顶观海云”,至冬三月“三茅山顶望江天雪霁”等,在四时中贯穿了极目环眺、遐观远眺至幽然会心、尘外遐想的身心调摄过程。不拘束于陶渊明“心远地自偏”的自我超越,他在身心同一的行动中实践养身之道,从城内吴山、湖边北高峰,乃至十几公里外的天目山,高、远的身体感知促成了与城市嚣尘的隔离,导向身心的开敞,一如《老老恒言》论“心者神之舍,目者神之牖,目之所至,心亦至焉”[32]。
对比前述3位文人,高濂最大的不同便是其苏堤之北的居处并非林野、心远地偏之处,而是城郊,甚至城郭内家户燔燎、迟暮晚炊等幽赏对象暗含了城池内外的风景交互,这一现象固然与晚明时期市民文化、城市建设的发展相关,但不可否认的是其主动的风景游赏意识实现了放情于天地与自足于居所的调和。高濂在更早完成的《四时幽赏录》中论:“若能高朗其怀,旷达其意,超尘脱俗,别具天眼,揽景会心,便得真趣。[30]”心境旷朗、心悟躬行便能揽撷不可穷尽的“真境”,因时因地的幽赏活动何不是激发生命活力的良药?
5 结语
古代文人的自然栖居行动可以归向静心养志的最终目的,谢灵运的研精静虑、苏东坡的动静之辩、王阳明的退藏于密、高濂的四时幽赏均践行着这一养生要旨。对于风景游赏,贞观厥美、创造内心世界之自然、于自然中正视本心或是化入外在自然世界,都是特定意识下的行为方式,但从古代文人渐进领悟自然之道的生命历程来看,把握闲适精神,培养个人的自然观念能为生命的延续贡献巨大的力量。
考察蛰居于不同场所的生命历程,自然养生的理念与意象引导着生命的延续。这些得以传承的环境适应力是民族性的,也是生命与自然合一的风景园林财富。这种具有内在性质的传统生命理念为我们提供了适应环境不断演变的能力,并同样能延伸到具有生命特征的社会文化系统之中。因此,古代文人基于自然养生的栖居及游观体验有着深远的健康意义、生命精神,其不仅具有外在形式的依托,也应成为人居环境建设的底蕴,为如今的生态环境保护、园居活动组织、自然意象再造等提供启发与引导。
注释:
① 《山居赋》多次描述了北山故居的空间层次“敞南户以对远岭,辟东窗以瞩近田”“田自园之田,自田之湖”。
② 五代西湖便开始向城郊风景地转变,南宋时期其风景游赏上升为主要功能,明代西湖有所衰落,根据田汝成《西湖游览志》的记载:“苏公堤,自南新路属之北新路,横截湖中……南渡后,堤桥成市,歌舞丛之,走马游船,达旦不息。[33]”可见“孤山三堤胜迹”仍是城墙外与城市有着紧密联系的“郊郭”隐居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