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老共舞，霞尚满天

崔鹤同

我今年虚七十有九，快是“80后”了。从记事开始，这一生仿佛在眨眼之间。

一个春日的晌午，我正在阳台上晒太阳、看街景。忽然，看到许多蚊虫在眼前飞来飞去。奇怪，今年的蚊虫这么早就有了，而且这么活跃？仔细看看，它们居然跟着我的目光在飞舞。再细看，不是蚊虫，是自己眼睛里“长”出了蚊虫。

那叫飞蚊症。这是15年前的事。

当时我得了飞蚊症，被那些小小的“蚊虫”扰得心烦意乱，仿佛天要塌下来；后来我被查出大脑神经老年性退化，医生说这是人老了，属正常现象。

想来也是，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春榮秋枯，乃自然规律。人生本来就是一个奇迹，是上天的恩赐，父母的养育。从小到大，从青年到中年，再到老年，不管你经历了什么，都是一种财富，一种有别于他人的生命色彩。

人能活到老年，就是一种幸运、一种福分。正如梁实秋在《老年》一文中所说：“人吃到老，活到老，经过多少狂风暴雨、惊涛骇浪，还能双肩承一喙，俯仰天地间，应该算是幸事。”

是的，既然衰老不可违逆，何不坦然接受，顺势而为呢？该吃吃，该喝喝，琴棋书画，呼朋唤友，纵情山水，对酒当歌。

君不见，秋风过处，万木稀疏，叶黄似金；朔风南下，枫叶如火，霜叶红于二月花；大雪纷飞，苍茫大地，银装素裹，待红日高照，分外妖娆。这多像我们缓缓走来的老年。鹤发童颜，精神矍铄，兴之所至，开门迎客，推窗揽月，朗声大笑，仰天长啸，多么潇洒，多么豪迈！

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

（摘自《广州日报》2021年1月22日，张秋伟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