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拉拉女乘客坠车死亡案细节

杜一兰 赵牧

近日，湖南长沙23岁女孩通过货拉拉搬家，却在跟车途中跳车身亡一事引起社会高度关注。事发前，在货拉拉车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女孩会选择跳窗以致悲剧的发生？事到如今，谁该为此担责？这一系列问号，凸显了搬家服务行业监管的种种空白，暴露出搬家服务行业乱象的冰山一角。近年来，随着搬家服务行业主体不断发展壮大，暴力搬运、坐地起价、性骚扰等恶性事件频发。该怎样遏制这一行业的野蛮生长？怎样保障消费者的人身财产安全？

女孩搬家途中跳车身亡

2021年2月6日，23岁的湖南女孩车莎莎通过货拉拉APP（手机软件）预约一辆面包车搬家。当晚9点，她跟车坐在副驾驶座位，与38岁的男司机周某一起前往新租的公寓。途中她从车上坠落，因头部受伤抢救无效死亡。涉事的周某对警方称，车莎莎曾质疑他多次偏航行駛，后来自己从车窗跳了下去。

事发后，车莎莎家属提出质疑：“为什么司机要多次偏航？”“为什么要跳窗？”“出事前6分钟还在工作群里发消息，6分钟后突然跳窗，短短的6分钟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由于该货车上没有任何录音录像设备，货拉拉APP也没有录音录像功能。随着该事件持续发酵，疑惑和猜测越来越多。一方面网友希望早日还家属一个真相，另一方面展开了对货拉拉存在的安全漏洞、专业性不足等问题的“讨伐”。

2月22日，长沙警方对事发现场再次进行勘查。2月23日，周某因涉嫌过失致人死亡罪，被长沙警方刑事拘留。车莎莎死亡一事，进入了警方的刑事侦查环节。

2月24日，货拉拉平台再次致歉，反思了平台存在的安全预警缺失等问题，并展开安全整改。当天，死者亲属代表证实，已与货拉拉平台协商达成一致，其中包括安全问题的整改。至于赔偿等具体问题，其表示“不方便说”。

货拉拉女乘客坠车死亡细节

3月3日上午，长沙市公安局高新区分局通过官方微博账号发布了“关于‘货拉拉女生跳车事件涉事司机周某涉嫌过失致人死亡案件的情况通报”。

通报称，公安机关高度重视，抽调精干警力成立工作组，扎实开展前期调查和案件侦办工作。通报内容包括接处警经过及当事人情况、现场勘查和受害人伤情诊断、遗体检验情况、视频侦查和侦查实验情况、案件经过还原等，尽可能准确、详尽地回应公众关切。

悲剧起因于车莎莎拒绝周某的搬运服务和额外收费，而周某出于不满，在货拉拉APP上抢接下一单业务，更改了行车路线。在车莎莎多次提出车辆偏航要求停车后，周某未予理睬，甚至“发现车莎莎起身离开座椅并将身体探出车窗外后，周某未采取语言和行动制止，也没有紧急停车，仅轻点刹车减速并打开车辆双闪灯”。

专案组沿涉案车辆案发前的行经路线全方位开展视频侦查，调取3868个监控探头的视频资料，还原了2月6日晚涉案车辆接单后的运行过程，未发现车辆大幅度摇摆、频繁变道等行驶轨迹异常情况。

为还原车莎莎坠车过程，专案组以与受害人车莎莎个体特征相近人员为实验对象，从同型号面包车副驾驶室进行模拟坠车实验得出，若实验对象起身将上半身探出车窗外，可以导致从车窗坠车的结果。

关注到此事的北京市衡卓律师事务所高级合伙人朱爱民认为，既然货拉拉司机接受用户的委托，就有责任将运输的财物安全送到约定地点，行驶过程中有义务保障乘客的人身安全。“退一步讲，如果女孩在跳窗之前有情绪波动，司机可以先停车缓解矛盾，或许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

3月3日，周某被检察机关批准逮捕。

货拉拉为何一路“蒙眼狂奔”

值得一提的是，货拉拉类似事情并非首次发生。

刘女士反映，之前通过货拉拉搬家，因为对搬家服务不满，给了司机差评，结果个人隐私被恶意泄露，惨遭性骚扰。“手机号被司机发到那些群里，发短信还有加我微信的那些人，他们的需求特别恶心。”刘女士说，上述事情发生后，她曾找过货拉拉投诉，刚开始还被平台客服质疑，并要求她提供证据。当她提供了证据，客服又称发生这样的事，不应该跟客服投诉，应该找警察。

有网友表示，“货拉拉每次都要加钱，即使给了搬运费，司机也不给搬，投诉无门，客服完全不管。”还有网友称，之前通过货拉拉搬家，遭到司机坐地起价，要求额外加搬家费，不肯加价就人身威胁。该网友投诉之后，还被司机打电话骚扰。

在黑猫投诉平台上，与货拉拉相关的投诉超过4000条，投诉者既包括普通用户，也包括平台司机，问题涉及货物损坏或丢失要求赔偿、额外收费、平台扣分审核等。

在这一系列事件的背后，可以看到，由于平台的各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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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拉拉女乘客坠车死亡案细节

洞，导致缺乏有效监管正是问题的核心。根据天眼查（企业信息查询平台），2019年以来，货拉拉先后7次受到行政处罚，处罚事由包括“生产经营单位未按照规定对从业人员、被派遣劳动者、实习学生进行安全生产教育和培训”“未按照规定制定生产安全事故应急救援预案或者未定期组织演练”“生产经营单位的主要负责人、安全生产管理人员未按规定经考核合格”，合计被罚款54万元。事实上，这一切本来可以更早引起货拉拉的警醒。不过，很显然，直到这次悲剧发生后，货拉拉才看到平台存在的漏洞和隐患，这种安全意识“姗姗来迟”。

货拉拉为何一路“蒙眼狂奔”？是问题太小不值得，还是货运网约车只拉货不拉人？这显然值得深思。

北京东元律师事务所律师孔磊表示，货拉拉作为平台，为顾客提供货运服务，从而赚取利润。“既然顾客支付了费用，货拉拉应该保障消费者安全。”

中南财经政法大学数字经济研究院执行院长、教授盘和林认为，货拉拉作为平台方，需要协调用户与司机之间的关系，在服务统一性、合规性、正规化方面，需要有价值输出。提供安全的服务更是对平台起码的要求，平台应当承担起必要责任。

尽管货拉拉表示整改，也在积极赔偿，但毫无疑问，还是来得太迟了。逝去的生命无法挽回，货拉拉也将饱受争议。

货运网约车并非法外之地

近年来，中国搬家运输行业市场主体不断壮大，根据智研咨询报告，我国搬家服务市场规模由2014年的405亿元增至2019年的640亿元，同城货运成为当下最火热的赛道之一。在此背景下，国内搬家公司数量急剧增加，2019年达到3.36万家。

然而与快速增加的企业数量相比，行业内多数搬家企业管理相当“粗放”。说好搬家费1200元，等东西搬到新地点后，却坐地涨到18000元，还扬言报警也不怕……去年，消费者吴女士将自己的搬家遭遇发布在网上后，引起了极大的社会关注。

搬家行业乱象丛生的原因是什么？消费者的人身财产安全如何保障？

有分析人士认为，企业总是不惜一切地追求利益最大化，避免责任带来的成本与风险，防微杜渐是很费钱的，在“小问题”上装聋作哑是最经济的选择。但另一方面，一家颇有成绩的互联网企业，无论是技术还是资金都足以搭建一套基本的安全系统，录音录像、一键报警、行程分享，“这都是被广泛应用的方法，不是想不到做不到，只是愿不愿意费心思去做”。

长沙警方人士表示，目前网约货运行业乱象较多，应以此事件为契机推动行业反思整改，平台企业、政府部门和行业协会应全力查找漏洞，升级安保体系，强化监管措施，加强行业自律。

华东政法大学经济法学院副教授李慈强说，平台需要充当守门人角色，注重信息审核，依法核验经营者、其他参与方的资质信息，尤其是那些涉及资格认证、质量保证等方面的关键信息，防止信息审核不严产生安全漏洞问题。同时，监管层也应加大力度，完善行业制度与监督管理条例，使得行业健康、有序发展，保障消费者的生命财产安全。

对此，孔磊也表示，平台应严格司机筛选体系，建立司机评分机制，在评分基础上建立淘汰机制。相关部门应加大监管力度，提高类似货拉拉平台的设立门槛，建立追踪体系，定期评估平台对于乘客安全保障监管系统的完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