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政治·革命三重奏——以《向导》所载文章中的口号为例

肖宗志，刘亚静

(南华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湖南 衡阳 421001)

《向导》是中国共产党的第一份政治机关刊物，1922年9月13日在上海创刊，1927年7月停刊，共出版201期。它是中国共产主义运动史上最著名的红色媒体之一。《向导》的编辑、出版和发行，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人传播马克思主义的重要环节。纵观《向导》所载文章，口号作为其重要内容和形式占据了较多篇幅，是中国共产党革命思想的传播载体。《向导》中的口号自身具有独特的宣传优势，它们短小精悍，通俗易懂，主题鲜明，内涵深刻，能够准确地表达中国共产党的政治主张，直接发挥重要的政治作用。另外，从传播学视角来说，口号和口号宣传实际上是一种信息传播流动的过程。在这种传播过程中，中国共产党作为传播者，通过报纸、杂志、传单和口耳相传等形式将蕴含政治信息的口号传播出去，对受众产生一定的影响后，受众作出反馈，这就形成一个完整的传播过程，由此达到良好的政治宣传效果。

一 《向导》中所载文章中口号缘起的历史背景

口号不是凭空想象得来的，而是根据各方面革命形势的变化，结合群众斗争的需要提出的。口号的内容随着斗争形势变化发生改变，能够真实地反映革命形势与群众要求以及中国共产党的政治主张，发挥动员群众、组织群众的政治作用。中国共产党领导的革命斗争面临着复杂的国内外形势，《向导》所载口号也正是在此背景下提出的。

第一次国内革命战争时期，全国战火蔓延，经济凋敝，政治黑暗，社会混乱。中国劳苦大众在外受到帝国主义者的残酷压榨，在内受到新旧军阀的无情剥削。同时，国内多省大搞所谓的“联省自治”，大小军阀掌握主要的兵权与财权，用手中的军事实力操纵政治和舆论走向，使得当时的中央政府的布令形同废纸。此时的中国，还处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深渊。广大的工人阶级、农民阶级受到残酷的压迫和超经济手段的剥削，民族资产阶级也受到帝国主义的排斥没有得到充分的发展。工人阶级、农民阶级以及小资产阶级的利益是一致的，而民族资产阶级也有革命性的一面。因此，要在无产阶级的领导下，各个革命阶级联合起来，一致对内对外，反对帝国主义的侵略和军阀的剥削。在国际上，全世界被压迫民族和人民只有联合起来、相互支持，共同反对外部侵略和本国的反动统治，革命才能早日成功，国家才能赢得独立。世界上被压迫国家和人民斗争的胜利也有力地声援其他国家的革命斗争。如，经过四年血战的土耳其人民“完全推翻国际帝国主义的压迫，建立土耳其为完全、独立、自由的国家”[1]，为同样处境的中国作出了榜样，起到了激励作用。

在这样的国内外背景下，中国人民最直接的需求就是对外抵御帝国主义的侵略，对内消灭新旧军阀势力，铲除封建专制统治，建立一个独立、解放和幸福的国家。也就是说，政治上寻求自由权利，即“言论、集会、结社、出版、宗教信仰这几项自由权利”[1]；经济上抵制帝国主义经济侵略，自主发展经济；国家最终实现“军权统一”和“政权统一”[1]。中国共产党采用何种形式来真实地反映中国人民的革命要求，表达自己的政治观点、政治主张和政治目标，领导人民进行革命斗争。除了直接的武装斗争之外，其中不可或缺的方式就是通过各种媒介，进行舆论宣传，来揭露反动统治的残暴和黑暗，动员、号召和组织人民反对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大资产阶级等“三座大山”。政治口号言简意赅，具有鲜明的革命性和强大的战斗力，成为中国共产党舆论宣传的重要组成部分。细察《向导》周刊所载文章，相当多的作者在相当多的文章中采用了口号这种形式。

二 《向导》所载文章中口号的文本分析

根据2014年由湘潭大学公开出版的《红藏:进步期刊总汇(1915—1949)〈向导〉(1-5)》统计发现，《向导》第一册、第二册、第三册、第四册和第五册载有口号的文章分别为22篇、25篇、33篇、19篇和30篇，共计129篇(表1列举刊载典型口号文章35篇)。《向导》中登载的第一则口号发表于《本报宣言》(1922年9月13日)一文中，在总结当时的国内政治环境之后，中国共产党人提出了最能反映人民权利和要求的口号，即“统一、和平、自由、独立”[2]，旗帜鲜明地表明中国共产党的政治立场和政治主张，中国共产党也是当时最早提出这一政治口号的政党。《向导》最后一则口号为“世界革命万岁”[3]，则出现在《向导》第200期(1927年6月27日)《中国共产党致第四次劳动大会的信》一文中。在《向导》出版的近五年之间，中国共产党人始终为革命振臂疾呼，而口号也始终作为他们传播马克思主义和革命思想的载体，发挥了动员群众、组织群众的政治功能。

表1 《向导》周报发表载有口号的文章及其口号举例

续表1文章名称作者口号资料来源《中国共产党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为吴佩孚联奉进攻国民军事告全国民众》中国共产党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打破吴张的联合!打倒吴佩孚!打倒张作霖!打倒英日等帝国主义!1926年2月10日《向导》第145期,《红藏·向导3》,第398页。《中国共产党致第三次全国劳动大会信》中国共产党全国工农及一切劳苦群众大团结!中国工农大团结万岁!中国革命万岁!世界革命万岁!等。1926年5月1日《向导》第151期,《红藏·向导4》,第15页。《再论上海罢工潮》施英(赵世炎)启封上海总工会!拥护上海总工会!1926年6月30日《向导》第160期,《红藏·向导4》,第149页。《论国民政府之北伐》陈独秀防御战争!拥护革命根据地政府广东!1926年7月7日《向导》第161期,《红藏·向导4》,第162页。《军阀统治下之灾荒与米荒》彭述之增加工资!禁止囤积私联连!免除钱粮,废除一切苛捐杂税!等。1926年7月21日《向导》第164期,《红藏·向导4》,第203页。《上海日厂工人反日罢工》施英(赵世炎)禁止日人在中国设工厂!1926年8月29日《向导》第169期,《红藏·向导4》,第284页。《中国共产党为英国帝国主义屠杀万县告民众书》中国共产党反对英国帝国主义之炮船政策!全中国人民起来排斥英货!为万县五千死难同胞复仇!等。1926年10月10日《向导》第173/174期合刊,《红藏·向导4》,第349页。《帝国主义者对待中国人之态度》陈独秀反对帝国主义武力干涉中国!中国民族解放运动万岁!反对新战争!等。1926年10月10日《向导》第173/174期合刊,《红藏·向导4》,第350页。《孙传芳败后之东南》陈独秀市政归诸市民!1926年12月5日《向导》第180期,《红藏·向导5》,第66页。《中国共产党为汉口英水兵枪杀和平民众宣言》中国共产党前进向帝国主义和反革命作战!中国工农及一切被压迫民众联合万岁!中俄联合万岁!打倒英国及其他帝国主义!1927年1月17日《向导》第183期,《红藏·向导5》,第114页。《上海总同盟罢工的记录》施英(赵世炎)罢工响应北伐军!罢工打倒孙传芳!民众政权万岁!工人团结万岁!等。1927年2月28日《向导》第189期,《红藏·向导5》,第213页。《目前革命右倾危险》彭述之为彻底反抗帝国主义而奋斗!为彻底消灭一切军阀而奋斗!为彻底拥护工农利益而奋斗!1927年3月6日《向导》第190期,《红藏·向导5》,第227页。《南北妥协问题》彭述之反对南北妥协!反对与奉鲁军阀妥协的假革命派!立即继续北伐,消灭一切军阀!等。1927年3月12日《向导》第191期,《红藏·向导5》,第243页。《上海总工会告世界工人书》上海总工会打倒世界帝国主义!解放全世界被压迫的人类!全世界的无产阶级联合起来!世界革命万岁!1927年4月6日《向导》第193期,《红藏·向导5》,第275页。《中国共产党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为<五一>节纪念告中国民众书》中国共产党撤退外国军团!收回一切租界!无产阶级加紧团结起来!打倒世界资本主义!救济失业工人!实行8小时工作制!耕者有其田!等。1927年5月1日《向导》第194期,《红藏·向导5》,第290页。《中国共产党致第四次劳动大会的信》中国共产党工农小资产阶级的革命联盟万岁!中国国民革命万岁!世界革命万岁!1927年7月8日《向导》第200期,《红藏·向导5》,第399页。

按照其内容和诉求的对象以及数量，《向导》所载文章中的口号大致为：32篇文章载有号召反对帝国主义的口号；13篇文章载有打倒国民党反动派的口号；14篇文章载有呼吁工农阶级共同革命的口号；8篇文章载有号召全世界无产阶级联合起来的口号；其余篇章载有针对突发事件提出的一些临时性口号。

从口号的性质来看，所有这些口号可分为宣传性口号、鼓动性口号以及驳斥性口号等。中国共产党人提出的众多宣传性口号，将中国共产党人的政治观点、政治主张化为群众能直接理解和接受的简短语句，直接呼喊出来，使其深入民心；鼓动性口号也充分发挥了自身的关键作用，革命运动的时机一旦成熟，就需要鼓动性口号及时调动群众的革命积极性，促使其投身于革命运动当中去；驳斥性口号是对反革命分子罪行的揭露与反击，为中国人民的革命指明了正确斗争方向。

三 《向导》所载文章中口号的主要内容与特征

(一)《向导》所载文章中口号的主要内容

依据《向导》所载文章中的口号文本，将其所宣传的内容来分类，大致可分为如下四类。

第一类，号召中国人民反对帝国主义的侵略。帝国主义不仅直接对中国实施政治、经济和军事等侵略，还通过报刊等媒介欺骗中国人民。中国共产党人就此提出“打倒帝国主义！”的口号，希望唤起国民奋起保卫国家的爱国之心，以抵制帝国主义的侵略，完成解放中华民族的使命。如，《向导》第67期中《告劳动平民和青年学生》以及第81期《辱国殃民之丑亥合约》文章直接发出了“打倒帝国主义”[4]的疾呼，为处于混乱政局的中国人民指明了斗争方向。此外，《全国人民应起来反抗英国帝国主义鱼肉租界同胞的惨刑案》《广东人民反抗帝国主义之表示》《告全国国民》《为南京青岛的屠杀告工人学生和兵士》等文章中的口号，直接揭露了帝国主义者屠杀中国国民的暴行，喊出“反对帝国主义”[5]的口号。《向导》中还有多篇文章的口号在呼吁反对帝国主义的基础上，又把具体要求高喊出来。如，《国际共管与〈国际自管〉》一文中提出，撤销租界！枪毙洋土匪！撤销治外法权！美国领事及巡捕头撤职谢罪！[6]等；《赵恒惕铁蹄下之帝国主义运动》文章提出了对英日经济绝交！没收英日在华所办工厂！撤退外人在华所驻军警！[7]等口号，反映了全民族的利益诉求；《上海日厂工人反日罢工》一文则喊出了“抵制日货”[8]的反日口号；《中国共产党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为〈五一〉节纪念告中国民众书》中再次提出，撤退外国军团！收回一切租界！[9]等强烈要求。《向导》所载文章的这些宣传口号代表中国人民的要求，旗帜鲜明、毫不妥协地提出了中国共产党反帝的政治主张。这些政治主张在中国革命过程中有着极大的促进作用，为我们打倒帝国主义指明了方向，鼓舞了士气，激励着全国人民奋起抵抗，勇往直前，夺取民族解放的胜利。

第二类，号召中国人民打倒军阀反动派。在帝国主义的统治和教唆之下，中国各类专制军阀以帝国主义为靠山，迫害共产党人以及工农群众，极大地损害中国及其人民大众的利益。中国共产党提出反帝反对军阀国民党！肃清一切卖国军阀的口号，呼吁民众坚决反对各类军阀的摧残；《二七大屠杀的经过》文章又发出，打倒军阀和中国工人的自由团结万岁！[10]等口号，借以号召民众团结起来奋起反抗，推翻国民党反动派和各类军阀的统治；陈独秀在《陈家军与北洋派支配下之粤军团结》一文中规劝粤军，以“团结革命军”的口号代替了先前“团结粤军”[11]的口号，告诫粤军只有与工人、农民、学生团结在一起，共同为国民革命而奋斗，合力打倒北洋军阀，才是粤军真正的光荣；《津派勾结反直派》中提出，促进革命派与进步的反直派结合起来！打倒反动派的勾结为恶！[12]，表明了中国共产党坚决反对军阀联合的态度；《南北妥协问题》文中的口号提出，反对与奉鲁军阀妥协的假革命派！立即继续北伐，消灭一切军阀，统一全国！[13]等，既批判了那些打着革命幌子的假革命派，屈服于军阀势力，又提出北伐不能停止，要团结一致，消灭一切军阀势力，最终做到全国统一。通过宣传，特别是通过口号对专制军阀的有力揭露，“打倒军阀”[14]的口号已经成为士、农、工、商各界的普遍共识。

第三类，呼吁工农阶级联合起来，共同革命。在面对帝国主义对中国无情的侵略，中华民族的救国意识并未完全觉醒的情况下，中国共产党人为了工人阶级、农民阶级以及国内小资产阶级的共同利益，为了国家的进一步解放，振臂疾呼，号召全国工农和小资产阶级组成革命联盟，共同抵制敌人。《青岛纱厂工人罢工之始末》一文提出“工会万岁！工人团结万岁！”[15]等口号，是青岛纱厂工人罢工胜利大会上与会人员高呼出来的，以庆祝罢工运动的胜利；《汉口屠杀案之真相》一文中的“一致的团结！”[16]口号，号召全国的工农阶级联合起来，共同革命，显然已经成为工人、工会流行的主要口号；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在《中国共产党中国共产主义青年团宣言》中提出，“全国的工人农民学生商人们奋战到底！推翻帝国主义和军阀！自由统一的中国万岁！”[17]等各种口号，强调工人、农民、学生和商人，都有共同的革命目的，要形成联合战线，为革命奋战到底；中国共产党在《中国共产党为汉口英水兵枪杀和平民众宣言》中再次提出：“前进向帝国主义和反革命作战！中国工农及一切被压迫民众联合万岁！中俄联合万岁！打倒英国及其他帝国主义！”[18]，重申在革命斗争中，各阶级的团结是不可或缺的，与其他无产阶级国家的联合也是必不可少的；上海总工会在《上海总同盟罢工的记录》中发出了“罢工打倒孙传芳!罢工响应北伐军!”[19]等号令，要求工人阶级团结统一，为北伐战争提供支持。中国共产党在《中国共产党致第四次全国劳动大会的信》中宣告，工农小资产阶级的革命联盟万岁!中国国民革命万岁!世界革命万岁![20]等，再次声明全国的工人阶级、农民阶级以及小资产阶级有共同的利益追求，各阶级应该联合起来，反对帝国主义，维护国家利益，寻求国家解放的救国途径。

第四类，号召全世界无产阶级联合起来。国民革命战争时期，帝国主义和封建专制势力不仅无情地摧毁了中国的和平统一与发展，还不断破坏世界的和平与进步。中国共产党领导的中国被压迫民众反对帝国主义的革命斗争已经取得很大的成功，但尚未得到最终的胜利。在此时，中国共产党人清楚地意识到，工农联合是革命成功和维持革命胜利的保障，只有在国内无产阶级联合一致的基础上，与国际上先进的无产阶级遥相呼应，才能动摇帝国主义之根基。因此，中国共产党提出“全世界的无产阶级联合起来！全世界被压迫阶级与被压迫民族联合起来！争得非资本主义的革命前途！”的口号，请求世界无产阶级的援助。《今年五一广州之两大盛举》一文的口号对中国和世界无产阶级宣告，“全国工农兵大联合万岁!全世界工农兵大联合万岁!全世界革命万岁!”[21]，中国受压迫民众的革命斗争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中国共产党在此请求国际无产阶级的极力援助，借以保存和壮大革命果实。《上海总工会告世界工人书》继续宣告，“全世界的无产阶级联合起来！解放全世界被压迫的人类！”[22]号召全世界无产阶级遥相呼应，一致起来，集中一切革命力量打倒帝国主义。《二七纪念与国际职工运动》文章中“联合战线”[23]的口号，是赤色职工国际自成立以来便发出的。中国共产党认为中国初兴的职工运动还是幼稚的，还经不起帝国主义与军阀的同时进攻，应利用先进国际职工运动的经验，响应赤色职工国际和黄色国际联合的号召，共同反对资产阶级。《中国共产党第五次全国代表大会为五一节纪念告世界无产阶级书》文章中的口号继续向世界无产阶级呼吁，无产阶级加紧团结起来！打倒世界资本主义！[24]中国无产阶级领导的国民革命运动使帝国主义统治发生了动摇，世界无产阶级须在这时团结一致向帝国主义进攻，联合起来使世界资本主义不能稳定，如此各国工人阶级敌人的基础就会发生动摇。

世界无产阶级大联合的最终目的在于消灭帝国主义的压迫，实现全人类解放的目标。要在全国工农兵联合的基础之上实现全世界工农兵阶级的大联合，共同抵制帝国主义的进攻。

(二)《向导》所载文章中口号的特征

从《向导》周报所载文章的口号来看，这些口号最大的宣传优势在于其鲜明、简洁的特质，其作用也是显而易见的。

其一，鲜明的革命性。《向导》周报所载文章中的口号提出之时，正处于中国国民革命时期。因此，这些口号必然打上了革命的烙印。国民革命时期，中国人民饱受帝国主义和封建军阀的剥削和压迫，在夹缝中求生存，中华民族面临生死存亡的危机。因此，中国共产党通过口号，旗帜鲜明地表明反对帝国主义、反对军阀的政治立场和主张，号召、鼓动群众团结抗争，反抗剥削和压迫。比如，打倒野蛮残暴的帝国主义！打倒卖国军阀！打倒一切反革命派！中国民族解放革命万岁！等。这些口号态度明确、立场坚定，带着浓烈的斗争意味，直接指明革命的对象是帝国主义和卖国军阀，号召长期饱受他们摧残压迫的群众奋起反抗，积极投身国民革命，从而在社会上形成一种浓厚的革命氛围，这是其革命性的直接体现。

其二，简明的通俗性。《中央宣传部关于党的宣传鼓动工作提纲》中说到：“根据群众今天的觉悟程度与文化水平来宣传鼓动，必须使我们的宣传鼓动是引起群众的兴趣和行动的。”[25]当时广大工农群众的文化水平普遍较低，多为文盲或半文盲，他们不喜欢纯粹的理论宣传，更倾向于接受简明、通俗、直观的宣传方式，并且，他们的政治觉悟还不太高，缺乏主动接受口号的自觉性。从这一实际情况出发，《向导》周报所载文章的口号在内容上，采用贴近群众日常生活的词句，群众看了、听了，就能直接理解。口号形式上短小精炼，句式上简单，往往是由几个简明扼要的字或者词语构成，没有长篇大论。比如，枪毙洋土匪！打倒吴佩孚！打倒张作霖！为万县五千死难同胞复仇！工人团结万岁！等等。这些口号结构简单、直白朴实、浅显易懂，读起来朗朗上口，能够在普通百姓中迅速扩散，广泛传播，达到良好的宣传效果。

其三，受众可接受性。《向导》周报所载文章中口号的宣传对象是广大人民群众，口号的内容“代表普通群众的要求及心理的中心”[26]。因此，中国共产党在深入了解群众生活，倾听群众革命呼声，准确把握群众切身利益的基础上，提出了一系列代表人民利益，反映人民愿望，积极回应人民政治、经济诉求的口号。这些口号契合了群众需要，对于群众有足够的吸引力，人民群众极易接受。比如，反对临斤加价！免除钱粮，废除一切苛捐杂税！救济失业工人！耕者有其田！等等，这种口号直接反映了群众的现实要求，能够迅速吸引群众的注意，引起群众共鸣，赢得群众的喜爱、信任和支持，从而进一步扩大和巩固革命的群众基础。

四 《向导》所载文章中的口号对当代宣传工作的启示

中国共产党以《向导》等为载体，发布了大量的政治性口号。这些口号立场鲜明，通俗易懂，在中国共产党政治主张的广泛传播和反对帝国主义、反对军阀革命斗争的推动中，发挥了极其重要的历史作用。以《向导》文章中所载口号为宣传手段和方式，中国共产党积累了大量宝贵经验，对今天的宣传工作仍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

首先，与时俱进，凸显时代主题。《向导》文章中所载口号之所以具有强大的政治宣传和动员力量，能推动革命斗争的发展，最终成为推动革命的的重要工具，是因为这些口号都是中国共产党根据当时的革命形势、国内外政治环境的变化、经过多方调查，突出革命的主题、有的放矢地提出的。这些口号既是时代的反映，也是时代的缩影。因此，中国共产党在提出宣传口号时，应紧密结合不断发展变化着的国际国内形势，准确把握时代的特征与主题，与时俱进，充分发挥口号的鲜明性，让宣传口号成为时代发展最忠实的反映者。

其次，多方调查，反映群众诉求。毛泽东指出：“射箭要看靶子，弹琴要看听众。做宣传工作的人，对于自己的宣传对象没有调查，没有研究，没有分析，乱讲一顿，是万万不行的。”[27]国民革命时期，中国共产党的口号宣传之所以能够团结广大民众，根本原因在于其制定的口号宣传内容立足于广大工农群众参差不齐的文化水平、总体不高的思想觉悟的实际情况。并且，这些口号不仅反映了时代的需求，还满足了群众的愿望、呼声和要求。因此，中国共产党的口号宣传要继续坚持密切联系人民群众的宣传原则，从人民群众的日常生活中挖掘适合进行口号宣传的素材，坚持口号宣传和群众需要相结合，以群众喜闻乐见的形式及内容推动宣传工作的发展，增强宣传工作的感染力和战斗力，达到宣传的理想效果。

最后，抓准时机，引领群众行动。在中国共产党宣传、鼓动群众参与革命的过程中，充分利用了口号这种形式，以表达中国共产党的政治立场和政治诉求。毫无疑问，在国内革命战争这一时期，中国共产党人提出的口号所起到的政治宣传和鼓动作用是显而易见的，中国共产党这些口号的提出恰当其时！同时，还要及时地将宣传口号转换为行动口号，为革命实践运动提供正确的方向，以实现这些口号所提出的政治主张。《向导》所载文章中口号的宣传和传播目标能得以实现，使宣传者的政治主张深入民心，能引导群众的实际行动，其中一个重要的启示就是要抓住时机。因此，中国共产党要在充分了解国内国外的形势，充分了解人民群众的愿望和需求，充分了解对手的态度和立场的前提下，恰当地提出符合客观实际的口号，就会使宣传工作效率事半功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