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析安藤忠雄在中国的建筑

许彦丹

摘 要：安藤忠雄是一个把建筑设计得美观又舒适的艺术家，在很多时候，他更像是一位哲学家，不断思考建筑与城市、自然、光影、生命之间的关系。文章对他在中国设计的台湾亚洲现代美术馆、上海保利大剧院、顺德和美术馆等三座建筑进行分析，三件作品分别用三角形、正方形和圆形来表现现代建筑的美。

关键词：安藤忠雄;建筑;艺术;空间;几何形

当我们见过很多古代的亭台楼宇，见过很多当代的奇特建筑后，我们除了感叹建筑师精巧的构思以及能工巧匠“点石成金”的技能之外，不禁会去思索一个问题：到底什么才是建筑最本质的东西？安藤忠雄给了我们一个答案。这位充满诗意的混凝土大师给建筑带来了光和影的依存与变幻、水和风的宁静与空灵、混凝土和玻璃的沉稳与硬朗。

安藤忠雄进入建筑领域，是受建筑大师勒·柯布西耶（一张床、一方凳和一个书架，是这位大师的终极欲望）的影响。柯布西耶最大限度地发挥着光线、空间和建筑物的价值，并且将其巧妙地融合在一起。从20世纪60年代开办建筑事务所至今，安藤忠雄始终坚持着自己的梦想，那两座令世人惊艳的“光之教堂”和“水之教堂”的问世，标志着他以最纯粹的清水混凝土构筑了一个个足够浪漫与诗意的建筑世界。安藤忠雄是笔者特别喜欢的一位建筑师，对其进行研究可以说带有一种情怀。笔者有幸于参观过安藤忠雄在中国设计的三座建筑，即台湾亚洲现代美术馆、上海保利大剧院、顺德和美术馆，这三件作品分别用三角形、正方形和圆形来表现现代建筑的美。笔者对此进行了分析。

一、亚洲现代美术馆

亚洲大学美术馆位于台湾台中亚洲大学的校园内，其场地布置延续了建筑的三角形几何元素。三角形的三条边分别对应美术馆的三条内部道路，与办公楼、场地外停车场、城市道路相连接，并利用片墙，将人流引向美术馆的主入口。

亚洲现代美术馆的设计基本元素是正三角形，将正三角形的平面分割成三个楼层，再错落堆叠成不规则的无数个三角形。借由滑动平移而产生的户外平台和天井空间，变身为雕刻台、露台咖啡座等不同机能的区域。体块滑动表现在形体上似乎一直是“变”的动态，然而表现在平面上必然有其“不变”的静态。我们把握住这“不变”的核心，就能“以不变应万变”。楼梯、管道设备等必然是上下对位的固定关系，在这里“不变”的还有报告厅与展厅的上下对位叠加。平面外轮廓的平移会使局部空间变窄，成为单纯的过道，同时会使另一部分空间扩大成为大空间，当三层的展厅空间过大时，就可以采用中间挖庭院的方法，来解决采光通风的问题，同时丰富建筑的空间。安藤忠雄在结构上应用其惯用手法，用片墙来支撑体块滑动出挑的部分，并使其成为造型元素。

因为台湾地处地震带，所以不采用一般直立式的柱子，美术馆内的柱子全是“歪”的，由V形钢架构造而成。V形钢架构造的空间及帷幕窗景因也都呈三角形。庭院露台形成室外的对角空间，使入口空间与二层露台空间以及三层庭院空间之间视线的交流成为可能，也使空间变得流动起来。同时，一层V形钢架支撑突出的悬臂下部空间，则形成如骑楼一般可庇护的灰空间，此处也是入口通道及广场前的休息的地方。建筑外表的极简带来的并不是空间的无趣，反而与内部空间的丰富形成对比，更令人震撼。

在亚洲现代美术馆里观展，人们对下一秒会见到什么总是充满未知，就如同在迷宫中穿行一般。然而其交通路线不会因此而变得错综复杂，反而导向性十分明确，从入至出，无需工作人员的引导，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而然。

安藤忠雄早期以擅于构筑建小体量的建筑而闻名，因为他惯用“方块+斜墙+圆厅+大台阶”式的小建筑手法。而若将清水混凝土用于大体量的建筑上，会不会显得有些寡淡呢？我们可以看看下面这个建筑——上海保利大剧院。

二、上海保利大剧院

上海保利大剧院也是安藤忠雄的作品，坐落于上海市嘉定新城，建筑场地布置采用了方形几何元素。在合理与机能性的都市规划里，安藤忠雄用上海保利大剧院打破了传统，在严谨的城市版图里开出一个大洞，用小建筑的建造手法加上奇异的建筑构思，拓展出一个饱含智慧的大型建筑构思。保利大剧院的主要功能空间与室外环境中间的部分是安藤忠雄设计的重点。

大剧院的总体构思是，在简单的几何学构成的空间中生成多样性的空间。设计师希望人们在这里聚集的同时也可以与自然、风景对话，与各个不同背景的人对话，使这个空间成为文化交流的一个场所。在整体的正方形中安插着一个个简单的圆筒形，它们构成了入口、交通路线、休息厅等带有功能性的公共空间，圆筒形与圆筒形相交处就会形成复杂的曲线，这样就会创造出很多意想不到的奇特空间。倾斜切断圆筒会形成椭圆形的截面，这样人们在建筑中看到的风景也会出现各种不一样的轮廓。

保利大剧场平面设计大致可以分为：大剧场部分、圆筒形的公共空间部分，以及在它们中间埋入的排演房之类的后勤部分功能空间。入口相对于正方形的平面来说，截取了一个对角线上的进入方式。观众首先通过一个纵向挑空的设置有阶梯的圆形入口大厅，再经过相互交错构成的候场大厅后进入剧场。圆筒形空间作为建筑的重要亮点，呈现出如万花筒一般丰富的面貌，而这些圆筒形空间也成为剧场的候场大厅和室外剧场等重要功能空间。直径18米的大圆筒形候场大厅，直接与外部平台相连，室内装饰面延续到室外平台空间。正方形平面的对角线上贯通三层的挑空，从西北角的入口，通过向湖面方向拓展，一直连接到与剧场相连的人行天桥。在正方形的中心设置中庭，通过逐渐导入的光线，演绎出纵与横双向交错的立体的空间。

南面有一个屋顶户外剧场，首层有一半户外的水景舞台;东面有一半户外平台，直面湖面;西面亦有半户外平台，尽收外面景色。在这几个几何形体中，圆筒形的管道空间相互贯穿，展示出空间动态的表情。

三、和美术馆

经过5年多的筹划，2020年，安藤忠雄设计的和美术馆在广东顺德揭开神秘的面纱，这是安藤忠雄在中国最新设计的一个建筑。刚看到这座叠层圆环形的美术馆时，我们可能并不会立刻认出这是安藤忠雄的建筑。这种“非典型性”正来自他对岭南环境的审慎思考，以及他對每个项目所抱有的挑战态度。

和美术馆是由安藤忠雄设计的家族性非营利民营美术馆。该家族希望将历史文化与当代艺术融合，带给人们和谐与安泰，和美术馆由此得名。“和谐”也是这座美术馆的主题。安藤忠雄在这次的设计构想中，要突出“和谐”的主题，从建筑设计到内部的细节都从各种各样的“圆”来入手。通过圆形的建筑形态、方形的展厅，中国特有的文化内涵被简约地诠释出来。这或许是因为安藤忠雄受到“天圆地方”这个中国传统思路的影响。和美术馆可以说是浓缩了岭南文化的新地标建筑。

从建筑外观看，整座美术馆像是坐落在水上，泛着一圈圈涟漪，细腻，秀丽，婉约。安藤忠雄对大型的螺旋楼梯有所偏爱，他曾经说过，“在我的作品中，楼梯是为人的希望而设置的”。和美术馆这个项目也没有例外。在圆形的核心大厅内，安藤忠雄设计双螺旋楼梯，双螺旋楼梯并不采取额外的装饰，而是改变螺旋楼梯的角度，随着高度和角度发生偏移，双螺旋混凝土楼梯盘旋而下，震撼之中带着中国传统文化特有的沉重感，同时又透出一份轻盈。在圆形的核心大厅之外，安藤忠雄也为当代艺术作品设计了简洁的立方体挑空展厅。方与圆的对比为美术馆赋予了独特的空间个性。和美术馆的设计是安藤忠雄对“动态几何”的挑战：在稳定结构中寻求动态平衡。建筑的圆环一层层荡开，形成了建筑的核心形态。这些圆以一定偏心率由下至上逐渐扩大，四层圆环重叠交织，原本明确的中心对称空间因此得以丰富。

和美术馆的外部景观设计以“水”为主。安藤忠雄认为，近代都市的建设中，总是缺了水韵。因此他考察了多处岭南的园林之后，决定应用通透、移步换景等中国传统园林的精髓。其实，以水为主题，既可以呼应“圆”这一思想，又可以缓解南方炎热的气候。当建筑倒映在水中，就像有一个透明的底座。在移步换景时，弧形的清水混凝土墙面有序地环绕着，加上根据不同的季节、花期精选的开花乔木，给人以“夹岸数百步，忽逢桃花林”的感觉。此外，美术馆周围没有设置围墙，这个花园是对公众开放的，这也是安藤忠雄的规划——将美术馆更好地融入周边环境，真可谓“夹岸花园，水上诗意”。

除此之外，在和美术馆同样能看到安藤忠雄独特的光影哲学——“我认为，一个人真正的幸福并不是身处光明之中。从远处凝望光明，并朝它奋力奔去，就在那样拼命忘我的时间里，才有人生真正的充实”。他最擅长的“光影”无所不在：在美术馆内，阳光透进线性的墙体，使混凝土建筑少了些厚重，多了点温柔;螺旋楼梯上的光线，给观众一种“时间如水，匆匆流逝”的感觉。对安藤忠雄而言，从万神庙到朗香教堂，从光之教堂到和美术馆，从天窗洒进来的是同一束光。

简洁的混凝土、干净的玻璃幕墙、精致考究的细节，构筑了一个完美、丰富、灵动的诗意世界。其实喜欢安藤忠雄的人都明白，在他的清水混凝土、光与影的背后是一种以小见大、别有洞天的高级思维。

四、结语

安藤忠雄在中国留下他设计的建筑，让喜欢他的人不用远渡重洋去日本也可以欣赏到他独具风格的建筑作品。如亚洲美术馆平面切割再错落堆叠的三角形、保利大剧院被圆筒形切面冲破的正方形、和美术馆内深藏双螺旋楼梯的圆形让观者体会到现代建筑之美。安藤忠雄抛弃了对形式的专注，而转向探究空间的内在精神实质，使封闭空间的成为为个人留出的精神上的方寸之地。

参考文献：

[1]徐梓钧.广州地区观演建筑室内公共空间设计研究[D].广州：华南理工大学，2019.

[2]何山.中日建筑现代化进程中的传统与创新[J].建筑，2004（11）：79-80.

[3]宁忠意.世界都市上海：2010安藤忠雄中国建筑讲演会[J].中外建筑，2010（11）：13-15.

作者单位：

福建師范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