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直播

◇文/焦松林 图/段明

黄玲儿受不了餐厅老板的盘剥，一气之下辞了工。接下来要做什么，她心里早就有了打算，这段时间在餐厅里勤工俭学挣来的工资，被她一省再省，还剩下5000多块钱。用这笔钱，她把自己租住的小屋稍微装潢了一下，做一个直播间，还是能行的。

下午没课，黄玲儿就直接去找木匠。

她读书的师范大学，位于市郊，往南边走，就是城乡接合部，那里有个城中村。

黄玲儿来到村子里一打听，没一会儿，便弄清了木匠李师傅家所在的方位。

等黄玲儿来到那里，她看到眼前有个宽敞的院子，一个壮实的中年人正从面包车里搬东西下来。

看到黄玲儿，中年人问道：“你找谁？”

“我想找个木匠师傅。”黄玲儿微笑着答道，“您就是李师傅吧？”

“是的。”李师傅狐疑地看着黄玲儿，接着他把手头儿的工具放到了地上。

“谁来了？”屋子里这个时候传出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哦，是个大学生吧，她来找我做活儿。”李师傅朝屋里嚷了一声，跟着他又把脸转向了黄玲儿，“你想做什么活儿？”

黄玲儿暗暗惊讶于这位李师傅的眼力，她有点儿扭捏地答道：“我，想做个直播间。就是把房间吊个顶，稍微改装一下。”

这时屋子里的女人也出来了，站在门口，好奇地看着黄玲儿，却没有吱声。

“面积十多平方米。几天能把顶吊好？还有，多少钱？”黄玲儿迟疑着问道。

如果时间长，这几天她就得去住学校宿舍。

“你要是很急的话，一天足够了，800块钱，包括材料在内。”李师傅答道。

女人腊枝这个时候说话了：“什么钱不钱的，算了。这样吧，你今天晚上在我家住，我女儿上高二，你帮她辅导一下功课。辅导两天，补课费我也就不给你了。你觉得怎么样？”

这倒是一个好提议，省得自己再去宿舍麻烦同学。黄玲儿立即同意了。

当天晚上，腊枝邀请黄玲儿在家里吃晚饭，吃饭的时候，腊枝好奇地问道：“黄玲儿，你做什么方面的直播啊？”

黄玲儿还没有来得及答话，那边腊枝的女儿先开口了：“能做什么直播？不就是唱唱跳跳脱脱呗。”

腊枝一听就火了：“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位姐姐是大学生，你懂吗？大学生。对了，你上大几了？”

“大三，正准备考研，所以搬出来住了。”黄玲儿脸上一阵发烧。

“你听听，你听听，姐姐上了大学，还在努力学习，你看看你，你明年就要高考了，一天到晚懒懒散散的，像个没事人似的。”腊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瞪着女儿。

晚上帮腊枝女儿辅导功课的时候，黄玲儿发现她的基础是真差。不但差，而且也没见到她有努力的迹象，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姐姐，你说你是不是在做那个美女直播？”小丫头一边问，一边打量着黄玲儿的脸。也不等黄玲儿回答，小丫头又说道：“你的脸呢，偏瘦，做直播的时候，要多加点粉。用美颜的时候，不要太过了。你的声音不错，有点儿像烟嗓，这个能吸引人。对了，你会跳钢管舞吗？”

黄玲儿快要崩溃了。这哪是一个高中生啊，懂得比自己都多。

“我做学习直播。”黄玲儿答道。

“真的？那个能挣到钱？”小丫头又把目光移向了黄玲儿的衣服，一脸不信的样子。

“你没看到网上有学习博主吗？”黄玲儿不想继续和小丫头谈这个话题。

小丫头点了点头：“这个我知道。我成绩太渣了，要是能赶上来，我也想上大学。”

“那就好好学啊，我教你。”黄玲儿终于成功地把小丫头带到了正轨上。

你还别说，这个小丫头很聪明，尽管基础差，黄玲儿把数学书上的知识点切成小块儿来讲的时候，她还是很快就听懂了。

“姐姐，你好棒！”小丫头连续解决了几道她以前根本不会的题，立刻眉飞色舞起来，“我还有几个死党成绩也差，要是她们也能听你讲课，保证她们也能学得飞起。姐姐，你打算在哪个站开直播？把号告诉我吧。”

“我现在还没有准备好，等准备好了，我保证告诉你。”黄玲儿心虚地答道。

“那我们一言为定了。我和我们班同学，不管是A站B站还是P站，都有号的。”小丫头又看向黄玲儿，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两天时间很快结束，腊枝拿出两千块钱，递给了黄玲儿。

“这个我不能收。”黄玲儿摇摇头。房间已经装好了，材料和工钱都没付，她哪里还好意思要腊枝的钱啊。

“你先拿着，你不是开学习直播吗？要是我女儿有什么题目不会做，你抽个空和她连个线，辅导她一下，我就再感激不过了。”腊枝坚持要给钱。

一个月，先在网上开一个月的学习直播，哪怕就只是辅导腊枝女儿一个人。黄玲儿拿定了主意。

黄玲儿的直播做起来了，她做的是高中各科知识点辅导。跟着，她把链接和房间号发给了腊枝的女儿。

第一天晚上，黄玲儿专门针对腊枝女儿的问题进行辅导。有摄像头，有耳麦，还能和孩子互动，黄玲儿和腊枝的女儿仍然像是坐在一起，你问我答。

为了让演示更为直观，黄玲儿第二天上午特地去买了题板。当天晚上，她把演算的步骤一一写在题板上。

等黄玲儿把一道题解答完，这时耳麦里传来声音：“聪明的小鱼向你转账50元，666。”

这个声音刚落，又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五大三粗的老李给你转账50元，666。”

黄玲儿一惊，她赶紧看了看房间里的观众，这个时候，她突然发现房间里的观众已经不止一个人，而是7个人。

“请大家不要打赏了。”黄玲儿赶紧说道。接着，她拨通了腊枝的电话。

“请不要打赏了，我，我已经拿了您的钱。”黄玲儿非常愧疚地说道。

“我没有打赏啊。我来问问我女儿。”腊枝也很惊讶。

过了一会儿，腊枝打了电话过来：“我女儿说她没有给你打赏，可能是她班里的同学家长给你转了账。”

黄玲儿一看手机，可不是吗？原来不是网站平台的打赏，而是房间里的客人直接把钱转进了她的手机。

“那也太多了。”黄玲儿还是觉得不好意思。

“我女儿说，她只邀请了他们班三个同学进入了房间，其他人她就不知道了。谢谢你，现在孩子学习有动力了，以前怎么打骂都不行。”腊枝异常兴奋。

挂断了电话之后，黄玲儿心里默默地想，真该说谢谢的人，是我。

她起初想做的，就是一个靠着化妆品、美颜软件再加轻解罗裳的直播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