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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画构图法则探究

2021-03-19李江慧

美与时代·美术学刊 2021年1期

李江慧

摘 要:构图是要在有限的空间或平面里对所表现的形象进行组织,形成统一的整体。在绘画中,构图是创作的重要组成部分,中国画认为“经营位置,画之总要”,就是要根据画面表现的需要,建立符合自身审美要求的法则,如呼应、开合、露藏、繁简、疏密、虚实、参差等形成对立统一。春华秋实、阴晴雨雪都可以通过合理的构图艺术呈现,更好地表达画家的思想情感,展现画面的意境美。两宋时期是花鸟画的鼎峰时期,花鸟画取得重大的艺术成就与当时的社会、经济、文化密切相关。北宋花鸟画以写生为主,画家在精心布局的安排下,深入细致地观察物象的形体、结构,表现物象的自然状态、神韵美等,将画家对自然真善美的追求以及对自身生活的追求一一表现出来,达到形神兼备、中得心源。构图在花鸟画中起着重要的作用,关系到整幅画作的成败。尤其是折枝花鸟,关系到画面的出枝位置、姿态走向等,体现着人与自然、自然与生活体验的新的艺术表现手法,表现着“登临览物之有得”的审美境界。文章以北宋花鸟画为例,分析中国画的构图法则。

关键词:北宋花鸟画;构图法则;开合;呼应

北宋时期,以文人士大夫為主的文人画派兴起,他们注重文化修养,作品创作过程中注重内心情感的表达。同时,在翰林书画院中,继承“黄家富贵”的花鸟画之风,限制绘画的题材,限制艺术的多样性。一直到黄居寀、赵昌、易元吉、崔白等写实画家的出现,才渐渐地打破“黄家富贵”的画风,促使宫廷花鸟画格局变化,对之后的花鸟画创新发展产生了巨大的影响,也使得宋代的写实绘画达到了工笔画的巅峰,每一幅作品的构图都堪称经典。

中国画在构图上呈现出鲜明的时代特色,诠释了石涛“笔墨当随时代”的艺术创作理念。从古至今,中国画的构图形式呈现出多元化的趋势,这既是时代的象征、历史的必然,又是继承传统、中西结合的必然。道家认为:“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石涛认为:“一画者,众有之本,万象之根。”中国画在“经营位置”“置陈布势”上,在画面结构中常运用宾主、呼应、开合、虚实、疏密、轻重、参差、黑白、繁简等构图法则处理画面。而在这一对对矛盾关系中,又透露出其深受道家哲学思想的影响。

一、开合之处

开合是一种构图法则。开则逐物有致,合则通体联络,中有转承曲折的对应变化。“开”就是把事物一一展开,平铺直叙,“合”即是把作品的势收拢到一起,形成多变的疏密层次,使物象在画面中聚散分明,开合得度。就比如写文章一样,合是开头结尾的总结、概括,开为中间阐述的内容,层层递进。一篇文章的好坏取决于起承转合的安排,类比一幅优秀的作品,其关键点也在于起合、转折的细节问题处理得妙与不妙。而一幅画中吸引人的不是开、转折部分,而是合、密的地方,好的作品应做到层层递进,疏疏朗朗,使观者一清二楚。

黄居寀的《山鹧棘雀图》(图1),画面中描绘晚秋时节小溪边的景象,图中景物动静结合,配合得宜。前景中山鹧跳到石头上,伸颈想要饮水的神态十分生动。另几只麻雀或飞,或鸣,或仰视俯视上下方,呈现出具有动态的场面。而细竹子、凤尾蕨和近景中的两丛野草,有的向左,有的向右,表现出舒展的姿态,随风飘逸,给人以从容自如和静默的感觉。下面的大石上,山鹧的身体从头到尾端,几乎横跨整个画幅,与画面中垂直的竹子形成鲜明的对比。背景以巨石、土坡、麻雀、荆棘、蕨竹为主,布满了整个画面。画面的整个重心位于画幅的中间位置,类似于北宋山水画中中轴线的构图模式。采用装饰的效果,展现出创作者刻意表现唐代花鸟画中古拙而华美的蕴意。山鹧的尾巴与右上方的石头相互交叉,左边放开,右边收紧,开合结合,并运用“女”子形的穿插规律,使画面疏密之间的节奏一张一弛,作者随心所欲、笔墨淋漓、奔放简洁、层次分明,十分耐人寻味。

利用开合,可以制造物象在空间距离上的矛盾,视觉上的相持,形式上的张力,并通过二者之间的同一性统一起来,满足观者视觉心理的求异性,使欣赏者获得最高级别的审美感受。开合二者相互依存,笔墨变化无端,使画面穿插结构多变,富有韵律感,丰富了整个画面,将自然生动之美表现得淋漓尽致,同时突破了“黄氏体制”下花鸟画中生动性不完善的发展瓶颈。

二、呼应之处

呼应是指画面中景物之间的联系,使景物之间彼此联系。它使开合变得和谐,对开合起着辅助作用,同时又制约着开合,旨在从开合中寻变化、求统一,使构图达到均衡、和谐、含蓄的画面效果。开合若没有呼应,势必会使作品画面节奏紊乱,令人烦躁且缺乏形式美感。呼应是指画面中形象前后、左右相互关联,使物与物之间不再孤立。画面上的物象既是相对独立的,又是具有关联性的,物象之间形成呼应关系。画面上的呼应一般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内容上的呼应,二是形式上的呼应。在宋代花鸟画中,呼应关系尤为明显。

北宋画家崔白的《寒雀图》(图2)中,构图巧妙,布局安排得当,用笔秀挺疏放,兼工带写,变化多端,颇具生气之韵。画家将九只小麻雀飞翔或栖息的情景精心设计在波浪起伏的画卷中,九只小麻雀飞鸣动静之态散散落落在树间,自然形成三组。内容上:右上角第一只麻雀从画面右上方展翅正向树枝飞来,它目视枝头,看着树枝上停留着许多小伙伴,想要停靠。从它飞行方向的视角来看,可以把观者的视线吸引到第二只麻雀上,而这只麻雀似乎刚刚飞落在枝头上,还未站稳,身体失去了平衡而翻转下去,第三只麻雀正俯身往下看,或许是被刚刚翻转的麻雀动态所吸引,正想飞来观看。与它在一起的麻雀似乎对前面小伙伴的动态漠不关心,而是扭头向左上方望去,被它头顶左边斜上方的麻雀吸引着,同时左边的麻雀扭头也观望着上方,上方的麻雀站在高高的枝头上,嘴里衔着毛毛虫,在俯身瞰视,三只麻雀恰好形成三角形,互相对视。左边几只麻雀静卧枝头,双眼紧闭,无声无息地栖息着。形式上:画作最后的题款使整幅画面右上角不再空虚,富有节奏感;而九只麻雀姿态各异,无一相同,形象生动;动静和谐,似乎在演奏着一曲轻音乐;一一呼应,将欢呼雀跃的场景表现得朴实无华,是顾盼,是俯仰,更是友情的真实写照,亦贯穿成了一条无形的线,牵引着观者慢慢欣赏每一只麻雀的动态。

北宋花鸟画中,动物与动物、动物与花等物象之间形成呼应关系,使画面每个物象之间相互联系,相互融合。动静相依,使物象处于静止时彷佛又有运动的轨迹形象,动中传神,静中蕴含着精神情感,整个画面融为一体。

开合、呼应等意在强调突出主题,协调画面,使画者产生对可见作品的外延联想。以实写虚,一虚一实,形成了中国画丰富的艺术效果。与西方国家绘画构图形式相比,它凝结着中华民族特有的艺术观,有着无限的哲学底蕴。“此时无声胜有声”,艺术文化源远流长,当代中国画的构图形式多种多样,无论怎样的改革和创新,都体现着中国画中构图的重要性,意在表现画面中的内涵、韵律、意境之感。

在中国艺术作品中,画家们打破常规理论式的构图法则,对绘画不断探索与创新、尝试与实践,从而抒发自我情感。著名美术教育家陈衡恪曾说:“文人画有四个要素:人品、学问、才情和思想。具此四者,乃能完善......不在画里考究艺术上的功夫,必须在画外看出许多文人之感情。”要将个人创作时的情感、心境以及感悟表达于其中,并注重笔墨情趣、文人情怀、文学趣味及诗书画印的结合。每一幅名垂千古的艺术作品背后都闪耀着艺术家灵魂的光辉,体现着艺术家无声似有声的情感,抒写着艺术家们心中的哲理与意象的意境美。

长期以来,传统中国花鸟画一直备受着文人士大夫审美意趣的影响,在表现形式上具有程式化的特点。在中国画中,构图作为一种独特的艺术表现形式,会随着时代的发展、社会的进步逐渐转向多元化的发展,形成既有传统审美意境,又有时代特征的中国画构图模式,使创作步入一个传统与现代、静穆与自由相结合的空间。中国花鸟画构图具有个性化、符号化的艺术倾向形式,不同的画家、不同的个人审美情趣,对构图法则的了解不同,呈现在作品中的整体效果也不同。

中国画植根于中国古典文化,特别是中国哲学,因而显得充满趣味。画面不仅追求象外之意、用笔用墨技法,还追求构图的一定法则,推动着中国画不断创新,与时代相呼应,与文学知识气脉相连。从古至今,中国画一直都是妙趣横生,令人叹为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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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单位:

辽宁师范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