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悟温暖

Jiaojiaoo

有哪些瞬间让你感觉到温暖？

有哪些画面让你回想起来就热泪盈眶？

生活的碎片拼凑起来成了现在的我们。有怅然，有微笑，也有苦痛和挣扎。

周三下午我请了假去看牙医，预约的下午两点，吃完中饭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不喜欢漫无目的地逛街，再加上天那么热，一层一层的热浪涌上来直让人头晕目眩，便坐在当当书店地下厅，随手拿了一本三毛的书。其实我此前的27年都没有看过她的书，只不过从众多人口中听说了她的传奇爱情，知道她的爱人叫荷西，后来她自杀了，文坛闻之震惊。

我对自杀有一种抗拒和惊怕，所以一直没看过三毛的书。但终究是有点好奇，好奇这个在酒吧露出光洁背部，让其他男作家心生动摇，有着细卷蓬松长发的女子。

拿的书是《万水千山走遍》，很契合长久以来被禁锢、想要流浪的灵魂。

三毛在书里写带着助理去墨西哥，有相熟的朋友来接他们，住在墨西哥城内一处豪华的公寓。她只想洗澡睡觉，却被引荐给朋友的朋友，应付着聊艺术史，被迫参加一场纸醉金迷的宴会，冷眼旁观与会者的空虚和荒诞。

不顾助理的抗议，她终于溜之大吉。在大街上看到跪拜圣母的一家人，膝盖被石板摩擦得血肉模糊，队伍里没有这家的主妇，猜想可能是意外过世或者在拜见圣母的途中离世。三毛几乎要哭出声来。

一路上她去往最艰苦的目的地，旅社的屋顶上会有很多小虫子掉下来，全然不顾。孤独的旅途比销万金的聚会更让她觉得自在真实。这是一个多么鲜活有个性的女子。看着她的文字，我感觉好似在和她对话一般，她把内心最真实的想法都告诉我，把沿路的见闻都细致地描绘给我听，让我觉得亲近和温暖。

坐着安静看书的时候，我仿佛回到了高中时代。那时我在学校寄宿，同学们都离校了，而我独自坐在图书馆的地板上捧著一本书看到华灯初上。在应试教育下，看文学书籍被认为是游手好闲浪费时间，可是我一泡在里头就浑身酥软，如同酒醉之人不省人事，全然不顾外界光阴流转，只待肚子饿时，或者图书馆工作人员喊着要闭馆了，才起身离去。于我来说，这是心灵的涤荡，让我洗去浑身浊气，焕然一新。不然，我还是原来那个沉闷无趣的我，对万事不喜。

可惜这本书没有看完，微信读书上也没有找到，于是决定买来继续看。

周四爸爸打电话给我，说一个伯伯过世了。从得知他患肝癌到现在，不过月余，怎么这么快？这位伯伯很喜欢小朋友，脸上总是笑吟吟的，常出智力题考我，还教我背过乘法口诀和简单的英语单词。以前他家有个小院，我和小姐妹就围着他家的院子到处跑，去树上捉知了，去池塘边看大叔钓鱼，或者跑到小卖部去买冰淇淋。记忆里都是充满阳光的日子，可那些充满阳光的日子随着人的消失远去了，最终真的只能留在回忆里，再也不会重来。

《请回答1988》里有一个场景是，德善的奶奶过世了，宝拉带着弟弟妹妹过去的时候，看到爸爸的几个姐姐都在满面笑容地和宾客们开玩笑，爸爸也是各种插科打诨，和人喝酒比画。宝拉和德善很疑惑，为什么奶奶过世了大家都还那么开心呢，德善甚至觉得爸爸没良心。后来，夜深了，宾客们散了，晚归的大哥终于回来了，德善爸爸终于绷不住痛苦，对着大哥说：“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晚？”一时间兄弟姐妹几个人抱在一起，哭得像小孩子一样。成年人似乎都是这样，软弱和悲伤都藏得好好的，不给别人看到，只有在深夜，在亲近的人面前，才会暴露真实的自己。

这大概是全世界通用的成人法则。我参加的葬礼，白天人们都是言笑晏晏，那些笑容夹杂在深刻的脸部纹路中，带着讨好、刻意、迷茫和麻木。有人细细叮嘱自己的丈夫：“你可长点心，千万不要再喝酒抽烟了。你看看这就是你以后的下场。我都不会为你哭。大家也都各自过各自的生活，没有任何影响。”说得半真半假，真的是对死亡的敬畏，假的是冷漠和绝情。

盛夏的夜晚连风也燥，我坐在一把没有靠背的圆凳上，面朝着灵堂昏昏欲睡。母亲搬过来一把有靠背的椅子，说：“这把椅子好坐一些。”我说：“你自己坐吧。”她说不困，精神好得很。表姐戳穿她：“你刚还说自己困得不行了，怎么现在又不困了？”我看到有小孩走开去睡觉了，就去搬了小孩的那把靠背椅子，说，这下我们都有靠背了。“妈妈”这两个字，正着写、反着写都是一样的，都是妈妈，是你降生到这个世上学会的第一个词语，是让你感到温暖的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