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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美学视角下《大漠祭》中“花儿”的英译研究

2021-03-08费小蓉马群英

文化学刊 2021年4期
关键词:韵律花儿译者

费小蓉 马群英

“花儿”是广泛流传于甘肃、宁夏、青海等地区的民歌。在漫长的历史中,“花儿”以歌曲为载体,以爱情为主线,深刻反映了各个时期西北人民的生活风貌和思想感情,被誉为大西北之魂。“花儿”曲调丰富,带有鲜明的地方特色,具备极高的文学价值与艺术价值,“花儿”的英译对于研究中国乡土文学和传承我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具有重要意义。本文以刘宓庆的翻译美学理论为指导,分析英译本DesertRites(《大漠祭》,葛浩文、林丽君译)中“花儿”的美学价值,以期为中国文化元素的翻译提供借鉴。

一、翻译美学概述

翻译美学是翻译与美学的结合,是从美学角度研究翻译问题。刘宓庆先生的翻译美学理论包括几个重要概念:审美客体、审美主体及审美再现。翻译的审美客体即原文,既包括语音层、文字层、词语层和句段层直观的审美信息,也包括情与志、意象与意境、超文本意蕴等模糊抽象的审美信息。翻译的审美主体即译者,译者需发挥主观能动性,既要理解和鉴赏原文之美,又要采取补偿性手段再现或创造原文中的审美信息。审美再现是翻译美学的最终目标,是译者将审美活动的全部成果展现在译文中,其基本要求是充分保留原文的概念内容、行文体式、描写手段以及风格要素。将审美客体、审美主体与审美再现有机结合,才能使译作读者得到与原作读者相似的审美感受。《大漠祭》的英译本中,译者葛浩文与林丽君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在理解和鉴赏“花儿”韵律与节奏美、衬字与方言美、修辞美以及情感美的基础上,灵活使用代偿性手段和翻译方法,再现了“花儿”的美学价值。

二、韵律与节奏美的再现

“花儿”在字数和押韵上没有严格限制,但在一定程度上具有古体诗和格律诗的特征,韵律与节奏是“花儿”诗性的重要表现形式。“花儿”的韵律指唱词中的押韵规则和平仄格式,节奏指唱词与韵律“结伴而行”的有规律、有次序的停顿变化。《大漠祭》中的“花儿”抑扬顿挫、回环复沓,兼具韵律与节奏美,译者在译文中采用一定的代偿性手段再现了这种美。

例1:杠木的扁担闪折了,

清水呀落了地了。

把我的身子染黑了,

你走了阔敞的路了……[1]436

译文:The log-carrying pole is broken,

Drops of clear water fall to the ground.

Soiling my body and turning it black,

You left,walking down a broad,open road.[2]744

例2:白杨的木头杏木的心,

扯坏了两连锯子。

阿哥没有维我的心,

枉费了尕妹的意思……[1]38

译文:The wood of a poplar,the heart of an apricot tree

Ruined a pair of cross-cut saws

Elder Brother has no interest in my heart

A waste of Little Sister’s feelings.[2]67

“花儿”中常见的押韵格式是单韵和隔行韵,单韵即只押一个韵,隔行韵即交叉韵。例1原文句尾的“了”压特殊单韵,韵律和谐、统一。例2中,“心”押“in”韵,“子”“思”押“i”韵,交叉使用两韵,使“花儿”韵律呈现多层次变化。“花儿”平仄的运用构成了格律。例2中,“心、子、心、思”属于平仄平仄的句脚韵律,平仄的错综变化令“花儿”节奏和谐、朗朗上口,极富音韵之美。四句式的“花儿”常用的节奏是“上句四个停顿,单字尾;下句三个停顿,双字尾;每顿中二至三字”[3]。例1中,遵循“杠木的/扁担/闪折/了/清水呀/落了/地了/把我的/身子/染黑/了/你走了/阔敞的/路了”这一节奏,不同的停顿与不同的句尾交错循环往复,赋予了“花儿”节奏感。

这些节奏与韵律共同构成了“花儿”的音韵美。译者若能借鉴英诗的格律与音韵,或许可以充分移植“花儿”的音韵美。但是,“由于汉英文字—语音系统迥异,要在译诗中保留原诗的音步节奏是不可能的,译者力求做到的是显现译诗的节奏”[4]。例1中,原文压单韵,译文ground和road压尾韵,broken和black压头韵;例2中,原文压隔行韵,译文saws和feelings压尾韵。译者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以英文头韵、尾韵代替汉语韵脚,头韵相互照应,尾韵错落起伏,从而达到音韵补偿。译文词组的长短和结构接近原文,The wood of与the heart of句式相同,对仗精练、简洁,迎合了译文读者的审美需求。受制于原文节奏(拍节)的可译性限度,译文未能彰显英诗的格律,但是采用押韵、对仗的代偿性手段,最大限度地再现了“花儿”的节奏与韵律美。

三、衬字与方言美的再现

衬字与方言是“花儿”的重要组成部分,赋予了“花儿”浓郁的地方特色和别具韵味的语言美。衬字常见于套曲,是曲牌所规定的格式之外另加的字,大多没有实际意义,字数又少。“在演唱中‘花儿’衬词和它本身的存在是密切相关的,离开了衬词,‘花儿’也就很难成其为‘花儿’了。”[5]“花儿”中的方言是地方特有的表达,方言的使用有助于“花儿”歌词意义的表述,使“花儿”更加口语化、形象化。《大漠祭》中的“花儿”兼具衬字美与方言美,译者在译文中采用对仗的代偿性手段和音译的翻译方法再现了这种美。

例3:梯子搭给(着)天边哩,

摘上的星宿要好哩。

你死(着)陪你死去哩,

不死(着)陪你老哩。[1]216

译文:A ladder leads up to the sky,

To pluck from it a good star.

I'll die with you if you want to die,

I'll be with you forever if you don't.[2]358

例4:清眼泪泡塌了炕了……[1]351

译文:Tears flow freely to soak the kang.[2]596

例3原文中的三个“着”就是衬字,“着”补充了语意缺漏,使语言更加周密、生动,字句与音乐旋律更加贴合,使“花儿”更加口语化。“着”是虚词,并无实意,此处不译,虽不影响原文意思的传达,但在一定程度上会损失原文的形式美。在译文中,对仗结构“I'll...if”最大限度地弥补了这一损失,使译文更加整齐、美观,对原文的审美价值作出了补偿。例4中的“炕”是方言用语,指北方用砖、坯等砌成的睡觉的台子,下面有洞可以烧火取暖,译者采取异化策略将其音译为“kang”,这种崭新的语言形式与陌生化的表达,再现了“花儿”方言的意趣美,给读者带来了耳目一新的审美享受。对仗手段与音译方法再现了“花儿”的衬字与方言美。

四、修辞美的再现

赋、比、兴是诗歌主要的三种表现手法,“花儿”继承并创造性地运用了这三种修辞。赋即直叙其事,比即以彼物比此物,兴即先言他物引起所咏之物。据武宇林初步统计,“花儿”中,“以‘比兴’为中心的作品约占三分之二以上,以‘赋’为中心的作品约占三分之一”[6]。《大漠祭》中的“花儿”大量运用具有浓厚地域色彩的比喻,将抽象的感情具象化,展现了语言的修辞之美。译文中,译者灵活使用直译法、释义法与套译法,再现了原文修辞。

例5:阿哥是灵宝如意丹,

阿妹是吃药的病汉。[1]50

译文:Elder Brother,you're like a panacea,

Little Sister is in need of treatment.[2]88

例6:阿哥是我的护心油,

你一捞扯就难受……[1]56

译文:Elder Brother is a string in my heart,

It hurts if you tug at it.[2]97

例5将“阿哥”比作药,将“阿妹”比作“病”,巧妙比喻了恋人的结合。译文的前半句采用直译法,保持原句的修辞风格。“灵宝如意丹”可治多种病症,译者将其译为panacea,与“灵宝如意丹”有异曲同工之妙;后半句中,in need of treatment切合主题,消弭了原修辞,以释义方法丰富了译文的表达,再现了原句的内容。

例6将“阿哥”比作“护心油”,这是将感情比作具体事物,直观展现了恋人的缱绻情深。“护心油”一词的地域色彩浓厚,是英语读者无法理解的习语,译者采用归化翻译策略,套用译语中的习语tug at your heart strings,改变了原句的比喻形象,准确传递了原文信息,又使译文读者有着与原作读者相同的审美感受。译者灵活运用直译、释义、套译的方法,彰显了原文修辞之美,迎合了译文读者的审美需求。

五、情感美的再现

“花儿”英译既是文字符号的转换,也是文化情感的转换。美学中的“审美情感”既指审美客体的情感意蕴,又指审美主体的情感感应。审美主体既可以体验客体的情感形象,从而获得审美上的满足,又可以透射和转化客体的情感形象,在译文中再现审美客体的情感因素。《大漠祭》中的莹儿聪明漂亮、善解人意,却拥有不幸的婚姻,小叔子灵官使她陷入美妙的爱情。莹儿演唱的“花儿”表达了她对灵官的忠贞不渝。译文中,译者以情感效度对等的词汇和特殊语法句式,表达了莹儿缠绵悱恻的情感。

例7:杀我的刀子接血的盆,

尕妹我心不悔哩。

手拿铡刀取我的头,

血身子陪(着)你睡哩……[1]216

译文:The knife that kills me,the basin to catch my blood,

The heart of this little sister will never feel remorse.

With a cleaver in your hand to take my head,

I'll sleep next to you even drenched in blood.[2]358

例8:宁叫他玉皇的江山乱,

不叫咱俩的路断……[1]195

译文:I'd rather the Emperor's land be mired in chaos

Than have the road between us blocked.[2]318

情感的衍生包括两个过程:一是将客体的情感移至主体,即“移我情”;二是将主体之情移至外界,即“移世界”[7]。可见,译文情感的呈现既依赖译者的移情,又依赖译者恰当的表达。例7中,“悔”译为remorse,是个人强烈的情绪反映;drenched表现了完全被血浸透的程度,画面感很强,该词赋予了译文强烈的情感色彩。“情感表达不仅可以通过情感词汇来体现,还可以通过英译句式或语法结构来呈现”[8]。例8的译文跳出汉语句式的束缚,以结构紧凑、逻辑凸显、对比清晰的句式凸显了感情的深厚,增强了原文的情感。例7和例8的译文用词精妙,恰如其分地传达了原语的情感,可以让译文读者与书中人物产生情感共鸣。

六、结语

分析《大漠祭》英译本中“花儿”的译例可知,在翻译过程中,译者虽然受制于审美客体,不能完全彰显原文的审美价值,但是可以发挥主观能动性,以押韵、对仗、音译的方法,再现“花儿”的节奏与韵律美、衬字与方言美;以直译、释义、套译的方法,再现“花儿”的修辞美;以情感效度对等的词汇和特殊语法句式,再现“花儿”的情感美。翻译时,对“花儿”的美学价值再现,这对于研究中国乡土文学、传承中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具有借鉴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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