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书馆“邮寄借阅”服务的回顾与思考
2021-03-08刘璐,马弘
刘 璐,马 弘
(1.沈阳工学院,辽宁 沈阳 113001;2.辽宁师范大学,辽宁 大连 116029)
2020年1月,为加强人员流动管理,最大限度阻断COVID-19传播扩散渠道,全国各地相继启动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图书馆作为服务型的窗口部门,纷纷采取闭馆、限制入馆等应急措施排除安全隐患。为了保障读者权益不受影响,图书馆积极拓展读者服务项目,“邮寄借阅”的服务形式悄然在各地开展起来。大连市少儿图书馆自2020年3月5日起恢复“滨城约书”服务,一个月内提供两次免费邮寄借阅服务,使不能到馆的读者线上自助借还图书,足不出户,安享阅读[1];中山纪念图书馆于2020年3月3日开启“爱阅有约”活动,读者登录支付宝或微信平台即可在线免押金办证并借还图书,为鼓励更多市民参与阅读,共同营造书香社会氛围,借阅图书不超过3册即可享受免邮政策[2];长沙图书馆为读者提供“宅约书香,图书到家”服务,并为在2019年3月5日9∶00~3月11日15∶00之间通过长沙图书馆网借平台办理相关借阅手续的读者提供包邮送书上门服务[3]。
笔者通过文献调研发现,邮寄借阅服务在图书馆领域并非新兴服务,此项服务已在国内外开展多年,服务理念由来已久。通过回顾邮寄借阅服务的历史发展,思考当下可行的邮寄借阅服务路径,以期为图书馆从容应对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提出具有实践意义的读者服务路径。
1 邮寄借阅简介
邮寄借阅也称邮寄借书、通讯借书,是图书馆借助邮政传递手段,为那些不便来图书馆办理借书手续的读者,或远离图书馆而又缺乏书刊的读者(包括单位或个人),实行的一种图书外借办法。是解决边远地区读者看书难,发挥馆藏资源利用效益的有效形式。邮寄借书的范围一般限于科研、生产和教学所需的书刊资料。具体做法是:由读者通过信件或公函向图书馆提出借书要求,图书馆根据其目的、需要,选择和推荐有关书刊资料,用邮寄借出。读者用完后再寄还图书馆。邮寄借书的册数和时间,一般可高于个人外借[4]。
2 我国邮寄借阅服务回顾
2.1 “邮寄借阅”观念提出
1897年(清光绪二十三年)7月,由章钰、张一、孔昭晋发起的“苏学会”在苏州成立。苏学会主张因时制宜,为将来建立学堂张本;以中学为主,西学为辅,中学为体,西学为用;讲求实学,专以学问相砥砺,不持门户之见,不议朝政官常。广购书籍,以增智慧,定期讲习,以证见闻[5]。
在受到戊戌变法维新思想的影响,苏学会形成了具有时代属性的公共图书馆观念和实践思路,为晚清中国图书馆学术思想史增添了重要一笔。苏学会在其“苏学会简明章程”中第二条明确提出“二、凡近城镇乡有愿入会者,找出会费五圆,惟书籍觅寄既难,又不能日缴到,须本人自觅友代寄,邮费自理,但须照看书章程办理[6]。”苏学会所提到的为“近城镇入会者”提供邮寄借阅,或许就是我国近代图书馆读者服务中“邮寄借阅”的基本雏形。虽然笔者无法查证苏学会邮寄借阅的具体实践记录,但这种读者服务形式已经具备了近现代图书馆借阅制度的特征与意义,且具有一定的可行性与操作性。
2.2 上海通讯图书馆与“邮寄借阅”
1921年5月1日,上海通讯图书馆在上海成立。发起者应修人(1900—1933),团结了上海钱业界的一些进步青年,创办的上海通讯图书馆,虽然只是一个仅有138种不满300册藏书的小图书馆,却“旨意在使得无产者有得书看”,肩负革命活动的同时,承担起了上海市唯一的公共图书馆的角色任务[7]。
“不让任何地方的人们读不到任何种类的好书,不让任何种类的好书流通不到任何遥远的地方,这是我们特用通信借还制的本意[8]。”上海通讯图书馆以实现新文化教育人民大众为目的,以通讯借还传播新思想的借阅方式,打破空间与时间、财产与地位的多重障碍,在苏学会提出邮寄借阅的理念雏形的24年之后, 打开了中国现代进步图书馆事业史的新篇章,成为我国第一家采用邮寄借阅为读者服务的图书馆。
2.3 “邮寄借阅”广泛开展
1933年3月成立的蚂蚁图书馆继承了上海通讯图书馆邮寄借书的服务方式,以相互信任为担保,无须手续费、保证金,成为当时全国各地劳苦百姓的精神向往之地,加之不受身份、地域限制,读者范围更是遍及南洋地区、日本、朝鲜等国家[9]。我国第一家由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国家级图书馆——中华苏维埃中央图书馆,1932年2月在江西瑞金成立。《中华苏维埃中央图书馆的借阅规则》中规定,“借出交还都须经本馆管理员之手,不得自行取放。写信来借的,须贴足邮票,并有借阅的证明书,方得出借[10]。”可见,中央图书馆在当时的艰苦条件下具有严谨的工作作风,有效地开展了邮寄借阅服务,对广大军民来说可谓是精神食粮的“雪中送炭”。
当然,在一些特殊读者群体中,邮寄借阅也发挥着它独特的意义。20世纪50年代,湖南省图书馆成了开展邮寄借书服务的先驱者,通过拓展宣传渠道、编制推荐书目、建立邮寄读者档案、做好包装邮递工作等措施,不仅提高了图书的利用率,也解决了“偏远地区”看书难的问题。截至1958年的数据统计,湖南省图书馆共有521位读者利用该服务,全年借阅图书1 300余册,1982年发展邮寄借阅读者已达630人[11],取得了可喜的成绩。20世纪80年代,以威海市图书馆为代表的基层图书馆针对农民群体开展了科技书籍邮寄借阅业务,为农村经济振兴打下了坚实的服务基础[12]。2002年上海图书馆所推出的“视障读者免费邮寄外借”的服务,为广大视障读者带来“足不出户”的阅读体验,与此同时,为视障读者提供邮寄外借的服务形式在全国各地的图书馆纷纷推行开来[13]。
3 国外“邮寄借阅”发展概况
邮寄借阅在国外图书馆应用较广,图书馆类型遍及公共图书馆、高校图书馆、私立图书馆、协会图书馆等,邮寄借阅这种便捷的外借服务方式,为广大读者诠释着图书馆“以人为本”的服务初衷。
3.1 日本
以收藏连环画、儿童书为主的日本私立图书馆——花茎儿童图书馆,通过邮寄图书或送书上门的服务方式,为该馆广大读者提供了便利服务;由日本农业渔村文化协会创办的农文协图书馆,则为本馆已向当地公共图书馆或大学图书馆提出过借阅请求的读者提供免费邮寄服务[14];日本公立图书馆根据日本的“邮便法”,为不能亲自到馆的残障人士、距图书馆路途遥远、利用图书馆有困难的读者,提供邮寄借书服务,盲人邮寄借书费用全免,残障人士邮寄费用半价,所及费用均由图书馆负担[15]。
3.2 美国
美国亚拉巴马州伯明翰图书馆和杰弗逊图书馆推行的“BOOKS—BY—MAIL”服务,服务对象涵盖行动不便的老人、残疾人, 那些远离图书馆的科研工作者同样也可以享受邮寄图书服务,这种服务无须证件,一个电话便可以享受每次不超过4册借阅图书,借期为4周的图书馆远程借阅服务[16];耶鲁大学法学图书馆(Law Library)在已有服务基础上进行延伸,为美国和加拿大境内已经提出借阅申请却无法到馆履行借阅手续的读者提供图书邮寄服务[17];美国银行家协会图书馆,是美国商会图书馆的代表,它所采用的“包裹图书馆”(package libraries)就是通过邮寄的方式来传递文献,使纽约以外的各州银行能够有效利用馆藏最新资料,这种主动服务的方式体现了图书馆以读者为中心的服务理念[18]。
4 “邮寄借阅”服务优化思考
4.1 “邮寄借阅”开展意义
结合现存有关邮寄借阅服务的记录来看,在当下数字资源丰富、移动网络便利的今天,似乎邮寄借阅服务存在的意义并不算大。其实不然,纸质图书不应该因为某些特殊原因而被置之高阁。笔者以“图书馆学五定律”为思想出发点,发现邮寄借阅服务的开展是对其最好的诠释与延伸。
“书是为了用的”,图书馆并不是图书的保管机构,而是可以让图书得到充分利用的执行机构。在特殊时期的管理服务中,图书馆有必要打破限制,将图书藏以致用,从便于读者利用的角度,拓展服务思路,提升应对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的应急能力,以规范和严谨的专业水平,保障读者权益,使“每个读者有其书,每本书有其读者”。图书馆可以利用时下流行的通讯媒介,尤其是在特殊时期,建立起与读者的实时互动机制,“以节省读者的时间”为前提,简单快捷回复读者需求,联合现代发达的物流配送体系,将读者所需资源及时送达。“图书馆作为一个生长着的有机体”,离不开藏书、读者和馆员这3个生长着的有机部分的支撑,而邮寄借阅服务恰巧将这三者有机结合起来,在读者服务方式的拓展上释放出新的活力。
4.2 “邮寄借阅”服务路径构建
鉴于国内各个图书馆之间并没有可以通行使用的读者身份认证,因此以邮寄借阅的主体——本馆读者为路径起点发出借阅申请,通过图书馆自有平台登记图书信息和读者信息,其中图书信息包括图书的题名、著者、ISBN和索书号4项信息,读者选填其中两项即可;读者信息是图书馆与读者之间唯一的联系信息,因此其中的读者姓名、证件号码、联系地址和Email都是需要读者真实准确填写的。
图书馆平台接收读者需求信息以后,及时进行馆内资源检索,确认所需资源的馆藏位置,并由相关人员确认该书是否可以进行邮寄借阅,各个图书馆可以结合各馆图书管理制度的特点制定具体相应邮寄图书标准,如特价图书、孤本图书、外文原版图书不可邮递借阅等;确认可以外借邮寄的图书,需由专门人员对图书进行消毒,进行防潮防损的有效包装,为避免读者利用图书进行其他不合法的活动,必要时增加版权保护的温馨提示;而对于本馆暂未收藏的纸质图书,图书馆需与读者联系沟通,由咨询馆员Email反馈该图书的电子版资源。当然,邮寄借阅是一个图书馆与读者之间的借阅循环过程,图书馆可以根据实际情况,采取开馆后统一到馆归还的办法,也可以采取邮寄归还的办法使图书高效的利用起来(见图1)。
图1 “邮寄借阅”服务路径构建
4.3 第三方跨界合作
邮寄借阅服务的关键在于邮寄,如今现代物流发展成熟化、透明化,已经可以让图书馆与读者实时定位“邮寄包裹”,追踪书籍运送轨迹。因此,为读者服务拓展增添第三方物流路径,搭建图书馆与读者之间的邮寄桥梁是可以实现的。邮寄借阅服务不仅依赖于快递物流,也需要图书馆与读者建立相互支持与信任的合作关系,将传统的服务机制顺应时代潮流发展,图书馆可以尝试与第三方平台跨界合作,如芝麻信用,挖掘潜在读者用户,通过个人信用体系的认证打破传统读者身份认证的最后一道门槛,解除借书押金的限制等约束条件,有效地将读者、图书馆、社会紧密联系在一起。
5 结束语
“邮寄借阅”是图书馆读者服务的初心本源,在电子资源丰富、移动互联发展迅猛的今天,一种适应时代特征的邮寄借阅,依旧是被需要的服务模式。本文以“邮寄借阅”为视角,从概念出发,回顾我国历史上邮寄借阅服务理念提出的“苏学会”,传承服务的“上海通讯图书馆”,近现代各时期开展邮寄借阅服务的图书馆代表,放眼国外,以日本、美国的私立图书馆、公共图书馆、协会图书馆等为代表,介绍邮寄借阅服务的开展情况。思考当下借阅服务开展的意义与“图书馆学五定律”的契合点,优化邮寄借阅服务,设计构建服务路径,建议通过与第三方的跨界合作,打破图书馆与读者间的认证门槛,实现读者、图书馆、社会有效的结合。
鉴于我国图书馆类型多样,各个图书馆管理体系、读者类型存在区别,本文在构建的路径中并未逐一进行分析,仅从“借—还”“读者—图书馆”的层面上进行讨论,以期为后续的专门研究抛砖引玉。19世纪的“邮寄借阅”在21世纪的今天,依旧是具有活力的,图书馆人要顺应时代发展,创新读者服务形式,不断将服务理念进行拓展,这是推进全民阅读、提升文化自信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