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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小说创作漫议

2021-03-02夏冠洲

西部 2021年2期
关键词:岑参李白诗人

夏冠洲,河南淅川县人。毕业于新疆大学中文系,现为新疆师范大学人文学院教授。自1963年起,已发表文学作品500余万字。举办个人书画展两次。主要著作有:六卷本文学史著《新疆当代文学史》(主编),专著《用笔思想的作家——王蒙》,长篇历史小说《岑参》《李白仗剑西域行》和《古刹潜龙》,长篇纪实小说《房梁上的国宝》,散文集《消逝的画幅》《初夏的博格达雪峰》《丹江记忆》和《新疆的魅力》,诗集《昆仑采玉》,书画集《夏冠洲书画》及文艺论文集多部。曾获国家社科基金优秀项目奖、教育部全国高校科研优秀成果二等奖、天山文艺奖、新疆社科优秀成果一等奖、自治区图书二等奖、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优秀成果奖等。

长篇历史小说创作是我国当代文学创作的一大方阵,已有不少优秀作品問鼎茅奖,产生了很大影响。相对于全国,新疆本土作家在这方面似乎还属于弱项。

“中国精神是社会主义文艺的灵魂。”“中国精神”,自然就包含了源远流长、博大精深、五千年绵延不绝的中华优秀文化基因。表现过往的历史生活,讲好中国故事,挖掘、传承和弘扬中华优秀文化,用来陶冶民族精神,教育、鼓舞国人,是我们文艺工作的题内应有义。

我的专业是中国现当代文学研究,出于个人兴趣,我也尝试打通理论与创作、历史与现实,进行业余文学创作。除诗歌和散文创作外,我在历史小说创作上用力不少,先后出版了四部历史题材的长篇小说,依次是《古刹潜龙》(国际文化出版公司,1998)、《李白仗剑西域行》(新疆青少年出版社,烽燧丛书之一,2001)、《房梁上的国宝——张大千名画西域历险》(新疆文化出版社,2014)和《岑参》(太白文艺出版社,丝路书库之一,2018)。

《古刹潜龙》(又名《唐宣宗落发香严寺》),主要讲述晚唐宣宗李忱,在即帝位前因避其皇侄武宗的迫害,在大宦官仇士良的策划下,躲进丹江河畔古刹香严寺落发为僧,奉佛七年,历经磨难,终于返京登上大位的故事。小说表现了那个历史年代特有的社会矛盾和生活风貌,刻画出形形色色的人物形象。其中既有宫廷斗争的千古之谜、朝官与宦官的血腥仇杀、“朋党”之间的恩恩怨怨,也有光王(即宣宗)装疯卖傻的韬讳策略,大诗人李商隐与女侠刻骨铭心的爱情,武僧与侠客的千里追杀,还有灭佛与兴佛血与火的生死搏斗,土匪江妖的野心与覆灭等内容。唐宣宗落发为僧的故事,在野史和香严寺古碑中都有记载。被司马光称之为“小太宗”的唐宣宗,之所以在位十四年间政治上比较清明,取得一些文治武功,一度挽救了晚唐分裂衰败的颓风,与他在社会底层经受过多年磨难,体察民间疾苦有极大关系。这是小说表达的一个重要的社会主题。小说的第二条故事主线,是李商隐与女侠令狐燕之间“相见时难”的爱情悲剧。作品穿插了李商隐大量无题诗的创作背景和细节,还让他与同代的大诗人白居易和杜牧有所交集,用以增强作品的文学性和可读性。

《李白仗剑西域行》(下简称《李白》)讲述了一个虚构的故事:唐开元七年(720)春,自视极高却不愿走艰苦漫长的科考之路而登上高位的青年李白,到成都谒见益州大都督府长史的苏颋,幻想以自己的诗文引起重视受到举荐,不料遭受冷遇。回家后李白听父亲讲,他们家族很可能与圣上同宗。李白兴奋之余,就想乘代父到陇西祭祖(其先祖为“飞将军”李广)之机,与皇族联宗续谱,欲以帝胄宗室身份得到眷顾重用,从而早日实现政治抱负。于是李白便开始了从蜀中到陇西,又沿河西走廊西出玉门关,涉流沙、穿戈壁,直到今哈密、吐鲁番、交河、乌鲁木齐和吉木萨尔等地,进行追寻族谱和踏访出生地的漫长、艰苦而又险象环生的征程。在西行过程中,与之发生感情联系的两位年轻女性也死于非命,而百年世仇冤报又逼使使气任侠的李白“手刃数人”。这段奇特的经历,对李白思想性格产生了重要影响。他开始成熟了,树立起自主意识,坚定了要依靠真才实学来开辟人生之路的决心。漫漫征途中,塞外雄奇壮丽的景色、种种事变造成的强烈感情冲击,都为天才诗人的诗歌创作提供了灵感和契机,一路写下数以十计的诗歌名作。

《房梁上的国宝——张大千名画西域历险》,是一部纪实小说,主要人物和基本故事都是真实的。小说以艺术大师张大千一批珍贵的书画在敦煌和哈密流传、发现的曲折而惊险的真实经历为线索,塑造出艺术大师和挚友大商人刘鼎臣的鲜明形象,表现出两人因艺术结缘而带来的悲剧性命运,同时也赞扬了哈密文化人对优秀文化遗产的珍爱与保护。作品力求以传奇性的故事情节表现大艺术家的风采,大商人的慷慨,艰难时世的真挚友情,令人感慨唏嘘的人物命运,还有苍凉悲慨的大漠风光,从而深入地挖掘其中的文化意蕴。故事从二十世纪初延续到八十年代,基本上属于过往的历史生活。

《岑参》所讲述的是大唐天宝十三年(754),出身宰相世家、科考高中探花、才学满腹的岑参,被北庭都护、伊西节度使封常清聘为都护府判官,怀着满腔的政治热情第二次从军来到西域边塞的故事。在都护府他积极出谋划策,与正直的将领关将军、武判官等及胡人首领建立了真挚的友谊。也曾冒酷暑、顶风雪到各地处理军务,幻想在保卫边疆的斗争中一展才华,建功立业。为此他写下了众多热情洋溢、壮怀激烈、风格雄奇瑰丽的边塞诗,表现了边塞将士们铁马冰河的战斗生活,赞扬了他们的英雄主义精神。岑参性格耿直、纯洁,秉公办事,结果冒犯了一帮宵小。他们出于嫉恨,对岑参排挤孤立,恶意挑拨中伤;加上行伍出身的封常清顾忌岑参可能功高震主,一直不重用岑参,致使诗人无用武之地,壮志难酬。两年后“安史之乱”爆发,封常清赴关内平叛,因丢失洛阳而被杀。困于北庭的岑参想进关勤王而不得,爱妾石小琬也因受到已窃居高位的政敌凌辱,又不愿拖累岑参,遂自杀殉节。国破家亡,岑参陷入极度悲愤之中,幸亏有挚友杜甫等人力荐,才得以回到关内继续为朝廷效力。小说以“安史之乱”为时代大背景,以天山南北边地风情和军旅生活为依托,通过岑参几十首边塞诗的创作过程,表现了一位正直、纯洁、才华过人的边塞诗人的人生悲剧,描绘了一位性情文人的心路历程。同时,小说也用几个章节塑造了大诗人杜甫的艺术形象。

从上面故事概述中可以看出,这几部历史长篇的题材有个共同特点,就是主人公都是历史文化名人,特别是诗人,而且多与新疆(西域)有关联。限于篇幅,本文以《岑参》《李白》这两部小说为例,谈谈自己在历史小说写作过程中的心得体会。

为什么我会选择历史文化名人在西域的故事来进行小说创作呢?第一,我自幼受传统文化熏陶颇深,对我国古代文化名人的才华和业绩十分崇拜、景仰;第二,我在天山南北生活了六十多年,对新疆的山山水水和民情民风比较熟悉;第三,通过大量阅读,我对古代(尤其是唐代)的社会文化生活和文人的心理气性比较了解;第四,作为一个传统型的文化人,我拥有长期文学和艺术(书画)创作的体验,对文艺家的职业习惯有所体味。正因为有了上述文化素养和生活、思想感情的积累,当我在阅读古典诗文和历史小说戏剧,在各处寻访古迹时,常常突发奇想,产生创作冲动:何不尝试采用小说的形式,穿越时空,还原古代大诗人在西域生活和创作的情景呢?须知,描绘岑参在塞外大风雪天现场即兴口占《白雪歌》,让李白回一趟西域来寻根访祖,都是我青年时曾做过的文学梦呢!我想,如果人物和故事都编排得合情合理,符合历史真实,表现得形象鲜明,有声有色,有趣有味,把古人写活了,那将是一件十分有趣的文艺创造。我也曾想写反映现实生活的大部头作品,但考虑到自己一直从事的是文化教育工作,浮在面上,加上民族语言的限制,都影响了我对现实生活的真切体验。我知道凭借有限的生活底子,写一些诗歌散文也许基本够用,但要创作长篇小说,显然属于少米之炊,有些困难了。

生活是创作的源泉。在这种情况下,我决定扬长避短,发挥既有优势,开始尝试创作历史文化名人的小说。在创作过程中,我逐渐明确了如下几点文学追求:

一、对主人公的思想性格要把握准确。我长期生活在新疆,对祖国边疆稳固的重要性感受最深,所以对历代为富国强兵献身边陲的仁人志士怀有崇高敬意。如前所述,我对品行高洁、才华过人的古代文化名人也景仰不已。因此在进行历史小说创作时,表达主人公的家国情怀、人格精神和文艺才能的主题,自然成了我的首选。联系当下不少历史题材文艺作品,多以宫廷生活帝王后妃为表现对象,而且热衷于宣扬一种“谋略文化”,展示、甚至欣赏他们那些纵横捭阖、钩心斗角、争权夺利、争宠吃醋的政治诡计、阴暗心理和御人之术,我对此深以为不然。我写李白和岑参等则有所不同,想努力纠正人们对中国历史精神的某些扭曲与误读,一扫弥漫其中的乖戾之气,极力写出古代大诗人于荒寒的边塞之地,在强烈的家国情怀和功业之心的驱使下,所显示出的令人惊叹的旺盛生命力和过人的文学才华,意在历史题材中张扬一种积极进取的民族精神和诚挚、坦荡、纯正的人性之美,一种清新、刚健的社会风气,从而表现我们民族文化精神中那些更值得珍视的正能量,挖掘、弘扬其中美好、积极、健康、睿智、诗性的因素,并为丰富多彩的丝绸之路文化增添一抹亮丽的色彩。

在《岑参》和《李白》中,我就是按照如上的文学设想,對主人公进行思想性格设计和艺术表现的。李白十九岁时来西域寻根问祖,岑参两度从军边塞,其动机都是为了寻求报国、施展才能、建功立业的机会,而非是追求个人的一己私利。这种在封建时代文化人中相当普遍的注重“功名”的人生价值观,其实往往与他们爱国忧民的情怀相契合。正如岑参自己所说,“小来思报国,不是爱封侯”,“万里奉王事,一身无所求。也知塞垣苦,岂为妻子谋?”,“功名只向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这些壮志凌云的正能量,成为诗人两度弃家离乡、投笔从戎、远戍西域、忍饥挨冻长达五年之久的强大精神内驱力。崇高的报国志和纯正的人格精神,正是他们的艺术形象最为感人之处。

二、坚持符合历史真实、合情合理的艺术虚构。艺术虚构是文学的常识,对历史题材小说创作来说,由于表现的是作家不曾经历过的生活,尤其需要发挥想象,对人物、故事、情节和细节进行大胆的艺术虚构,否则,小说创作无从谈起。但是艺术虚构又不能随心所欲,得有个基本准则,就是要做足事前的案头工作,尽可能多地掌握有关历史文献,力争做到事有所据,符合历史真实或历史的可能性,贴近历史上实有人物的思想性格,而且要充分利用作者的生活积累,把虚构的故事情节和生活场景表达得合情合理、真实可信、富于生活情趣。

我曾发表过一篇论文《论<李自成>的虚构艺术》,对历史小说的创作做了探讨。在自己的小说写作中,我尽力按照上述要求去做了。例如,李白出生于西域碎叶,五六岁时随父移居四川昌明(江油),这史有记载。他少年时仗剑西域行,却完全出于我的合理想象。因为李白二十五岁以前的行迹记载无多,此次远行既符合李白的性格,也有其可信的动机,所以著名唐代文学专家傅璇琮先生读了拙作后,说这一构思虽“充满了奇思异想”,但也不乏“历史的合理性”,还称“高昌遇旧”一章中李白与其发小卜天寿相会的场景深深打动了他。再如,岑参第二次出塞是三十八岁,根据生活常理,他身边应该有一位“贤内助”的。这一想法,是我根据门捷列夫“化学元素周期表”的原理推想出来的。于是就大胆虚构了石小琬这位美丽可人的胡汉混血女性出现在岑参的生活里,这无疑为枯燥的军旅生活增添了情趣和色彩。后来读到岑参为怀念家中的“胡姬”写过一首《江上行遇梅花之作》,这才发现,原来岑参真的有位胡姬小妾,我的虚构竟然成真了!

大事不虚,小事不拘,艺术虚构基本符合历史真实,“穿帮”“露馅”的史实性诟病无多,也许就是历史小说《岑参》比较成功、受到读者首肯、接连再版的原因之一。

三、把握好人物心理性格和思维行为方式的特点。我的历史小说既然写的都是文化名人,特别是诗人,诗人的性格特点就是敏感多情,望月伤心,见花流泪,动不动就要赋诗一首以抒情寄慨。所以,我的历史小说,就离不开诗和诗人写诗的故事了。其实张大千和唐宣宗都擅诗,应入诗人之列,《全唐诗》就收有唐宣宗的诗作多首,因此我的小说中就有这两位特殊人物现场作诗的情景。至于超一流大诗人李白和李商隐,我在作品中讲述他们即景赋诗感怀觅句的情节,当以十数计。限于篇幅,不能一一举例分析。

《岑参》的艺术构思很特殊,概括来说,就是用诗的思维写诗人写诗。岑参数十首著名边塞诗的创作背景和成诗过程,就是贯穿全书的故事线索。在这方面,我是下了功夫的。我运用對文史掌故和古典诗词的知识,不仅详尽描写他的许多诗作的创作缘起和规定情景,对诗人即兴而赋的几首著名经典性边塞诗,更是用多个专章写得浓墨泼彩、绘声绘色,同时也写了周围人对诗的种种即席反应和评价,营造出浓郁的诗的氛围。我还让封疆大吏封常清为了显示自己并非诗的外行,多次对岑参的诗作进行挑剔指摘。为了情节发展和人物塑造的需要,我不揣浅陋,甚至大胆替岑参拟了好几首诗或片段,如《雷击树》《咏眼泪泉》《漠中红柳》等。

诗人的秉性是多愁善感的,观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情满于海。在《岑参》《李白》中,我依据大诗人的情感特征和思维方式,多次比较准确地表现了他们在处理情爱和人际关系,或面对风、花、雪、月时强烈复杂的情感和心理活动,甚至采用了梦境、大段独白和意识流等手法去加以描绘渲染。另外,我比较注意小说语言的推敲,追求小说叙述语言的诗化和对话语言的个性化,这也为作品加了不少分。

这些贴近人物身份、性格和思维方式的艺术表现,无疑都为小说增添了诗性因素,使人物更为鲜活生动,提高了作品的文学性和读者的阅读兴味。

四、展现西域的自然物候特征,表现浓郁的边塞风情之美。文艺十分强调独特性,这是一部作品的价值和魅力所在。新疆历史题材的小说创作的优势之一,就在于它特有的边塞风情之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大漠、戈壁、雪山、草原,多民族丰富多彩的生活……都是特别诱人的。把所敬慕的古代大诗人的身形、音容笑貌,放进这奇特的自然和人文环境中,还原演绎他们别样的人生,塑造他们鲜活的形象,正是我向往已久的事。现实主义文学强调塑造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因此除了把握好时代背景和准确处理人物交集的关系外,我特别注重描绘边塞的物象风情。

本来,在小说《岑参》《李白》中,主人公足迹所到之处,特别是古丝路沿线和天山南北有关古城遗址,我大多都已游历过,但为了小说创作,我又利用一切机会前去考察,有的甚至去过多次。仅以《岑参》为例,我先后实地踏访了他的原郡河南新野县、故居陕西鄠邑区终南山高冠谷、吉木萨尔庭州破城子和西大寺、车师古道、巴里坤大河唐城址(伊吾军)、巴里坤湖(蒲类海)和尖山子、托克逊古城址(天山军)、银山道和库米什(银山馆),和硕张三守捉城、四十里大墩和博斯腾湖(敦薨薮)等等,有的除了拍照我还画了速写。至于近前的乌鲁木齐博格达雪峰、红山、乌拉泊古城、达坂城、白水涧道和白杨沟和吐鲁番交河、高昌、火焰山,就更不用说了。所以,在小说故事展开中描绘这些地方时,我都胸有成竹、信心满满,写得特别详尽而具体。

至于描绘雪山、草原、森林、湖泊,大漠风光和少数民族的生活风貌和习俗,我则调用了几十年来在新疆的生活积累,自觉驾轻就熟、游刃有余。不少读者对我小说中的环境描写表示肯定,认为惟妙惟肖,有亲临其境之感,各处自有特点,毫不雷同或概念化,且颇有诗情画意。其原因就在于我是对景实写,不是凭空想象;而自幼养成的绘画功力,也助了我一臂之力。

这四部历史小说,思想艺术水准不一,最满意的当属前后写了二十年的《岑参》,大事有据,人物性格鲜明,艺术上比较完整。其次是《李白》。李白的人生经历虽然史载极多,但诗人二十五岁以前的资料却很少;岑参传诗颇多,个人身世行迹史载却甚少。这两部小说,可谓是“二实八虚”,人物、故事情节和细节等,凭想象虚构占了绝大部分。然而,两位主人公都是影响很大的历史真实人物,因此进行艺术构思时自然难度极大,有风险,难免会有这样那样的失误和诟病。令人欣慰的是,由于我基本实现了上述四种文学追求,人物、故事、环境,甚至生活细节都比较真实可信,大体上经得起推敲,从而较大程度地弥补了上述的艺术缺陷。

新疆山水壮美,文学矿藏极其丰富。几千年来,众多历史人物在这片幅员辽阔的大地上纵横驰骋,留下了难忘的身影和无数感人的故事。新疆作家创作的资源(包括历史题材资源)是得天独厚的,新疆作家大有可为。我毕竟是个业余作家,创作的历史小说无论数量还是质量都还很有限。写出这些心得,仅供有志于表现历史题材的年轻作家们创作时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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