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敦煌文书S.529《诸山圣迹志》所见淮颍水道交通

2021-03-02张新丁

黑龙江史志 2021年10期
关键词:水道文书

张新丁

(西北师范大学 甘肃 兰州 730070)

一、敦煌文书S.529v文本研究状况及问题的提出

敦煌文书S.529v,其正面为《定州开元寺归文碟》。目前学界在文书的名称、作者、释读、年代等方面取得较大成绩。

关于文书的定名,向达称S.529v为《失名行记》,刘铭恕称之为《诸山圣迹志》,而杜斗城则主张应将其定名为《游记》。之后,大多沿用刘铭恕定名,将S.529v称为《诸山圣迹志》,但也有学者遵“向云失名行记”。关于文书的作者,郑炳林、陈双印通过对比敦煌文书S.529《定州开元寺归文碟》、P.3718《范海印和尚写真赞并序》、P.3973《往五台山行记》等文献,认为是敦煌僧人范海印。关于文书的释读,目前对该文书进行全面释读的学者较多,但为学界认可的是郑炳林和郝春文。;之后,董志翘、陈双印等学者在两者基础上重新释读。

关于文书所反映的年代,郑炳林根据文书中所载州县名称,如:邺都、汴州、扬州称为都城等信息,推测文书年代应该为后唐庄宗同光元年(923)到天成四年(929)之间。又根据文书中所载庐州、江西主政者分别是张相公、扣令公等信息,认为“庐州张相公”为五代时期南吴庐州观察使张崇,“江西扣令公”为唐末割据江西的钟传,推测文书年代为929—932年之间。由此考证文书年代在“后梁末年到后唐前期庄宗、明宗的同光、天成年间”,[即923—930年之间。之后,陈双印在郑炳林考证的基础上,根据文书中所载幽州、镇州、庐州等情况,进一步将文书巡礼时间细化,认为:“916年以前,巡礼五台山、太原及河北沧州以北地区的佛教圣迹;916年后到沧州,巡礼河北地区沧州以南地区佛教圣迹后,又巡礼了充、邪、陈、许、汴、滑等地;919年到庐州,中间又经过四年多,于923年底到924年初到达洛阳,之后又巡礼了泽、潞、晋、绛等州圣迹,西入关内的。”

以上对该文书文本的探讨,尤其是文书年代的判定,为利用该文书具体问题研究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通观以上所述,可以看到,学界对敦煌文书S.529v《诸山圣迹志》主要集中在文书本身文本的研究。利用该文书对具体问题研究,集中在如唐代寺院分布、唐代河南道交通、五代时期扬州城建置等方面。《诸山圣迹志》作为敦煌僧人的行记,涉及当时全国大部分地区,其中记载有其从汴州前往淮水的路线,鲜有人关注。本文拟根据其自汴州至淮水行进方向、行进里程,考证其具体行进路线,并探讨路线变化的原因及其影响,以期加深对唐五代时期淮南地区北上交通路线的了解。

二、汴州至淮水淮颍(蔡)水道

文书作者游历中原之后,从汴州前往淮水,云:“从卞(汴)州东南行一千里,入扬州界,至寿州。”此条为推测其所走路线提供三条信息,一是所走方向“东南行”,二是所走里程“一千里”,三是所到达地点“寿州”。根据第一条信息“东南行”,检汴州至淮水东南向水道主要有隋唐大运河通济渠段、涣水、蔡—涡水道、蔡—颍水道。

隋唐大运河通济渠段。关于通济渠流经路线,学界对其西段、中段走向经行,几乎无异议。对其东段,即过汴州后所用河道,争议较大。综合各家,主要有三种观点:一是沿汴水、泗水河道入淮。二是沿汴水、蕲水入淮。三是以史念海为代表,认为由河经汴自盱眙入淮,而非入泗。下面就三种观点一一探讨。

汴—泗水道。此水道一直是连结中原和江淮的主要航道。史籍记载,汴—泗水道由大禹疏通,使其“以通淮、泗”;西晋伐吴时,杜预建议王濬取胜后,“自江入淮,逾于泗汴,溯河而上,振旅还都”;但在西晋灭亡之后,水道淤塞,“未尝有人浚治”。至隋炀帝时“更令开导”,先是“自洛阳西苑引谷、洛水达于河”,又“自板渚引河入汴口”,最后“从大梁之东,引汴水入于泗,达于淮”。此之后,水道愈加繁忙,先是隋炀帝经此巡幸江南,后王世充又通过此水道向隋炀帝进献江南美女。

但若从汴州走此水道,并非自寿州入淮。关于泗水入淮地,根据《水经注》记载,泗水在经过角城北之后,自东南方向流注入淮水,郦道元并认为之前史籍中所记载的“泗水于睢陵入淮,亦云于下相入淮,皆非实录也。”按,角城,东晋义熙中,立于淮阳郡,即“唐泗州治宿豫县”,唐代宗时改曰宿迁,隶徐州,五代从之。睢陵,北齐化明县,唐时改为招义,属濠州,五代不改,宋时改名招信。下相县,秦置于宿豫境内。北齐废,其境由宿豫县统辖,而宿豫县属泗州。可见,无论泗水从上述三县哪一地入淮,均未入寿州境内。故,文书作者从汴州入淮并非所走汴—泗水道。

汴—蕲水道。历史上蕲水有二:一为入淮,一为入江。此处蕲水即入淮之蕲水。根据《水经注》记载,入淮之蕲水分于睢水,即“睢水径谷熟,两分睢水而为蕲水”。其下游流经蕲县、夏丘、潼县、徐县,并在徐县大徐城东南入淮。按,徐县“属泗州,治于大徐城。开元二十五年,移就临淮县。”临淮与盱眙隔淮水相望,而盱眙“属楚州”,所以,若走汴—蕲水道,需从楚州入“扬州界”,而非寿州。

综上,无论通济渠路线为哪条,均非自寿州入淮。故,文书作者自汴州入淮并非走大运河通济渠段。

《元和郡县图志》“宿州虹县”记载:“垓下聚,在县西南五十四里。汉高祖围项羽于垓下,大破之,即此地也。”又,《读史方舆纪要》“凤阳府虹县”载:“垓下聚,县西五十里。”可见,唐代虹县同清代虹县大致位置未变。而《大清一统志》记载“垓下聚,在灵璧县东南”。据此推测,垓下应该在清虹县和灵璧县之间,而垓下又在洨县境内,故,洨县故城应在清虹县和灵璧县之间。又据《宋史·地理志》记载:“元祐元年,以虹之零壁镇为县,七月,复为镇。七年二月,零壁复为县。政和七年,改零壁为灵壁。”可知,在宋之前,灵璧县属虹县,而洨县在虹县和灵璧县之间,故在唐五代时期洨县应属虹县,即李贤所言:“洨,县名,故城在今泗州虹县西南。”虹县在元和四年,割属宿州,宿州和濠州隔淮相望。故,从涣水水道入淮,到达的是濠州,而非寿州。

蔡—涡水道。涡水,根据《水经注》《汉书·地理志》等记载,其源出于扶沟县蒗荡渠,蒗荡渠即鸿沟,魏晋之后称之为蔡水。故蔡水、涡水连接,沟通中原和江淮地区。此水道在曹魏时期得到较大的开发,《三国志·魏书》载:“(建安)十四年,春,三月,军至谯,作轻舟,治水军。秋,七月,自涡入淮,出肥水,军合肥。”同书《文帝纪》载:“(延康六年)八月,帝遂以舟师自谯循涡入淮,从陆道幸徐。”到东晋时期,谢万帅军自涡、颍北上支援洛阳。可见,蔡—涡水道在唐之前便以开发完善。但是涡水入淮之地却不在寿州。《水经注》记载涡水自“荆山北而东流”注入淮水,注淮之地又名涡口。关于荆山地理位置,《水经注》引《郡国志》曰:“平阿县有当涂山,淮出于荆山之左,当涂之右,奔流二山之间。”《资治通鉴》胡三省注引《五代志》曰:“钟离郡涂山县,古当涂也,后齐置荆山郡。”可见,涡水注淮之地在钟离郡,即唐五代时期的濠州。

蔡—颍水道,又名淮颍(蔡)水道。上文已述,蔡水即是蒗荡渠,而颍水源于“颍川阳城县西北少室山”,并在新阳县北于蔡水交汇。淮颍(蔡)水道早在战国秦汉时期在汴州便通过鸿沟经“宋、郑、陈、蔡、曹、卫”等地,“与济、汝、淮、泗会”。南北朝时期,刘宋檀道济从淮水入颍,攻掠北魏。隋攻陈时,亦走此航道,“大象中,以水军总管从韦孝宽经略淮南。顗率开府元绍贵、上仪同毛猛等,以舟师自颍口入淮。”炀帝开大运河之后,其漕运地位逐渐让位于通济渠,但在唐朝仍然是江淮人士前往两京的重要驿路,称之为“中路”。而此条驿路重新得到重视,则是在安史之乱之后。一方面是北方士人避乱江淮,由此南下。如《唐朝散大夫行著作郎袭安平县男□□崔公夫人陇西县君李氏墓志铭》记载李氏夫人在“盗起北方,凭陵中土”之时,“提隽孤弱,南奔依于二叔,自周达蔡,逾淮泝江,寓于洪州。”即通过淮颖水道先至淮南,再至洪州。另一方面则是通济渠时常阻断,为了运输南方赋税,唐朝重新疏浚。唐宪宗时,为保障江淮粮赋,置淮颍水运使“运扬子院米”,自淮水循颍水北上,经沈丘、项城到达郾城。后,运河阻断,多以此航道代替。至五代时期,后周世宗“又疏导蔡河,以通陈、颍水运之路。”进入宋朝,此航道已经开发的相当成熟,运量仅次于汴水。关于颍水入淮口,《水经注》记载颍水“至慎县东,南入于淮”。但又注曰:“颍水又东南径蜩蟟郭东,俗谓之郑城矣。又东南入于淮”。[而杜预在注《春秋释例》“(鲁昭公)十二年颍尾”这句话时说:“颍水之尾淮南下蔡县西”。由此,颍水入淮口有慎县、郑城、下蔡三处。

关于慎县,历史上有多处,一处为自汉朝置,一为东晋侨置,一为隋置。按《水经》定书于三国曹魏时期,此处慎县当指汉朝所置,沿用至三国之慎县。《元和郡县图志》“颍州颍上县”条载:“(颍上县)本汉慎县地,属汝南郡。自汉迄宋不改。隋大业二年置颍上县,属颍州;三年,以颍州为汝阴郡,县仍属焉。武德四年移于今理。”又《读史方舆纪要》“颍州”条载:“颍上县,……汉汝南郡慎县地。晋属汝阴郡。东魏置下蔡郡。后齐废郡。隋属颍州。大业初改为颍上县。唐、宋俱属颍州。”故,慎县当为隋唐五代时期的颍上县。而注中所言郑城,根据《资治通鉴》后周世宗显德三年(956)春正月“河阳节度使白重赞将亲兵三千屯颍上”,胡三省注引宋白曰:“颍上县,隋置,唐属颍州。……隋大业二年,于今县南故郑城置颍上县,以地枕颍水上游为名。”可知,郑城在隋唐五代时期属于颍上县。而《春秋释例》作者杜预为西晋人,故其所言下蔡县当为汉所置,属沛郡。至隋唐时属颍州。而颍州同寿州隔淮相对,故自汴州经行此水道,所至为寿州。

关于其中所载汴州至寿州里程,陈双印根据《旧唐书·地理志》所载寿州至洛阳以及汴州至洛阳的里程,推测“汴州去寿州应为九百余里”,并认同《元丰九域志》所载寿州至“东京九百里”。《旧唐书·地理志》载寿州到洛阳一千三百九里,汴州至洛阳四百一里,这样汴州去寿州应为九百八十里。又《通典·州郡典》记载,寿州至洛阳一千三百九十里,汴州至洛阳四百里,这样汴州去寿州应为九百九十里。而敦博076号《地志》记载寿州至洛阳一千四百里,较为可惜的是汴州至洛阳里程缺载,但根据《旧唐书·地理志》《通典·州郡典》以及《元和郡县图志》所记载,可以估计汴州至洛阳里程在四百里左右,由此可知寿州至汴州里程约为一千里,同文书S.529所载“一千里”相符。故,陈双印所言汴州距寿州九百余里有误。

由此,推测文书作者从汴州入淮南地区路线为:从汴州出发,沿蔡水顺流南下,过陈州,转颍水,经颍州,至寿州。且此路线也符合文书所载“东南行”。

三、淮南道北上路线改道原因

如前所述,郑炳林认为《诸山圣迹志》作者是敦煌僧人范海印,无论正误,其作者是一僧人无疑。根据文书开头所言:“厶年游密道,幼践禅门,觅圣迹,而靡禅灵□无法,延而幽深,不践(跷?)遐游江表,十有余秋,凡睹圣踪,并皆抄录。”可见,此僧人遍游全国目的在于“觅圣迹”。并根据文书记载,作者离开汴州之后,其目的地并非是扬州,而是扬州北面的海州东海县,言:“从汴州东南行一千里至寿州,入扬州界。沿淮水东行二百里至濠州,东行二百五十[里]至泗州,东行三百里至楚州,东[北行]五百里至海州;东入海,船行四十里至东海县,有佛舍利塔一所。”

东海县,武德八年隶海州,五代至宋隶属不变。海州与泗州相邻,而大运河自汴州南下无论走泗水入淮,还是走蕲水入淮,其入淮口均在泗州,而文书作者前往东海县亦经过泗州,显然从汴州循大运河入淮,前往东海县要比沿淮颍(蔡)水道节省时间。作者为何会舍近求远,选择耗费较多时间的淮颍(蔡)水道前往东海县?这需要从当时的历史背景中探寻。

隋炀帝开凿通济渠之后,由于植被的破坏、气温的降低等原因导致黄河流经黄土高原时携带大量泥沙,而通济渠出汴州后多流经平原地区,故泥沙大量沉积,导致通济渠时常堵塞。唐朝“每年正月发近县丁男”疏浚,以此保证通济渠的畅通。但是,至唐末中央政府已无力对地方进行有效控制,致使通济渠处于无人管理的状态,而地方上的混战,更加加剧了通济渠的堵塞。

先是咸通九年(868),庞勋叛乱,当时宿州观察副使焦璐为阻挡庞勋自宿州南下,“决汴水以断北路”。汴水,唐宋称通济渠为汴水、汴河或汴渠。《括地志》云:“汴渠,一名莨荡渠,今名通济渠。”也就是说,当时通济渠在宿州断绝,无法通行。大顺元年(890),朱温为取淮南,借道时溥控制的宿州,时溥不许。二年,朱温部将丁会“筑堤阏汴水,灌宿郛”,虽然史籍中没有记载此次决堤后果,但是从“民失田作,又大水荐饥,死丧十七以上”,可以推测当时决堤影响之大。至乾宁二年(895),朱温和杨行密争夺江淮地区,为了解除屯兵清口的庞师古军威胁,杨行密“壅淮上流灌师古军”。根据清口,即泗水入淮之地,以及上文所提到的关于泗水入淮、通济渠汇入淮河地点,可知杨行密水淹庞师古之地同通济渠汇入淮河地点重合。而这次决水致使通济渠“自埇桥东南悉汇为污泽”,埇桥,即宿州,通济渠自宿州以下水路彻底断绝,直至后周世宗柴荣重新疏导,才使通济渠重新畅通,“江淮舟楫果达于京师”。

而唐末五代时期通济渠的断绝,则促进了中原直达江淮地区的另一条水路淮颍(蔡)水道的开发。首先通过淮颍(蔡)水道运送赋税的是当时舒庐寿三州刺史张万福,但在当时只是暂时的举措,刘晏改革漕运之后,通济渠畅通,南方赋税仍走通济渠运送京师。唐代宗和唐德宗时期,中原地区时有叛乱,以至通济渠阻断。大历年间,先有田悦、李惟岳、李纳、梁崇义叛乱,致使“南北漕引皆绝”,P时任江淮水陆转运使杜佑提出重开淮颍(蔡)水道运送南方赋税,因割据徐州的李洧请降,通济渠重开,由此搁置。直至“李灵曜反于汴州”,陈州刺史李芃才“开陈、颍运路,以通漕挽”。建中年间,又有李正己、李希烈叛乱。李正己“令兵守埇桥、涡口”切断了通济渠,南方赋税仍是循淮颍(蔡)水道北运关中。而李希烈所在淮西叛乱时间更加长久,唐宪宗即位后,为了彻底解决淮西问题,征兵十六道,进军淮西。王力平认为淮西之役最终能够以唐廷胜利同淮颍(蔡)水道运送大量物资支援前线密不可分,而淮颖水运使的设立,促进“整个淮西战场的局面立即改变”,由此奠定了胜利的基础。虽然在安史之乱后,淮颍(蔡)水道得到开发,但仍然是作为通济渠的备用航道,“受中央与地方间军事斗争影响而兴起,具有临时性和替代性特点”。这种局面到了五代时期逐渐改变,如前文所述,唐末五代时期,由于通济渠的疏于管理,以及地方上的混战,致使通济渠在唐末五代时期断绝,逐渐废弃。而通济渠的废弃则促进了淮颍(蔡)水道由临时性、替代性向沟通南北的主要航路转变。

根据郑炳林、陈双印的考证,文书作者在916—919年间,在河北、河南以及淮南地区巡礼,而此时的通济渠经过连年的战乱,尤其是杨行密塞淮水淹庞师古军,早已是“自埇桥东南悉汇为污泽”,难以通行。而淮颍(蔡)水道经过唐末五代的开发,成为替代通济渠前往淮水的重要航路,南方的“衣冠商旅,率皆直蔡会洛”。所以,文书作者自汴州南下前往海州东海县,放弃距离较近的通济渠,而走淮颍(蔡)水道并非是舍近求远,而是不得已的选择。

四、小结

敦煌文书S.529v《诸山圣迹志》虽然只是唐末五代时期敦煌僧人记述巡礼的游记,且记述的重点在于当时各地的“圣迹”,但是其中所载里程、方向却是研究当时交通状况的重要资料。根据其中所载自汴州到海州东海县里程、方向以及途中所经地点,可以考证其间自汴州前往淮水并非通过大运河的通济渠段,而是循淮颍(蔡)水道先抵寿州,然后沿淮水经濠州、泗州到达楚州,再北上到达海州,入海前往东海县巡礼。文书作者所走的路线,看似是舍近求远,但是结合当时历史背景,可以知道,距离海州较近的通济渠段已经在各割据势力角逐中“自埇桥东南悉汇为污泽”,无法通行。而淮颍(蔡)水道在唐末中央和地方军事对抗以及五代时期中原政权的不断开发中,成为当时替代通济渠沟通南北的重要航道。由此可见,文书作者循淮颍(蔡)水道前往海州东海县巡礼,并未是舍近求远,而是不得已的选择。

文书作者自汴州循淮颍(蔡)水道前往淮水,也间接证明了唐末五代时期南北交通的变革。隋唐时期,南北交通主要是沿隋炀帝开凿的大运河,但在唐末五代时期,自汴州以南通济渠在战乱中的断绝,南北交通干道则向淮颍(蔡)水道转移。虽然淮颍(蔡)水道开发历史较早,但是其航运价值真正得到开发和利用,则是唐末五代时期,尤其是五代各中原政权不断重视的结果。如,后唐明宗天成三年(928),陈州曾奏请开展颍河漕运,以及后来的后汉、后周都曾致力于开发淮颍(蔡)水道。P尤其是后周世宗在显德六年(959),“命马军都指挥使韩令坤自大梁城东导汴水入于蔡水,以通陈、颍之漕”,至宋同通济渠一起成为四大漕运干线之一。

总之,根据敦煌文书S.529v《诸山圣迹志》对文书作者自汴州前往淮水路线的考证,不仅可以证明唐末五代时期南北交通的变革,还可勘正、补充相关史籍对汴州至寿州里程记载。

注释:

①唐代寺院分布研究如:张春燕.从S.529《诸山圣迹志》看五代佛寺的分布及其原因[J].敦煌学辑刊,1998,(2);郑炳林、李强.唐代佛教寺院地理分布的缉补——兼评《唐代佛教地理研究》[J].世界宗教研究,2006,(3);张伟然、聂顺新.也谈唐代佛教寺院分布的辑补——兼析敦煌文书《诸山圣迹志》的史料价值[J].世界宗教研究,2008,(2).唐代河南道交通研究如芦韬:唐代河南道研究——以敦煌文书为中心[D].兰州:西北师范大学,2015.唐末五代时期扬州城建置方面研究如张可辉.敦煌写本《诸山圣迹志》所载扬州城考补[J].敦煌学辑刊2006,(2);陈双印.五代时期的扬州城考[J].中国历史地理论丛,2005,(20).

②此处入淮地同史念海所言入淮地同。故,其观点不再赘述。

③历代对于《水经》成书时间颇有争议,总的来说,其成书经历了一个过程,最终定书于三国曹魏时期。黄学超.《水经》成书考说[J].历史地理,2018,(37).

猜你喜欢

水道文书
“逐孔延时爆破”在西江“龙圩水道”整治工程中的应用
黑水城遗址出土F20:W63a文书研究
“传销帝”狱中“遥控”骗人遭起诉
我的小天地
除了合理、最强、高效“3+1文书写作法”的代名词还有什么?
牢记四个步骤 打造属于自己的最强文书
小穴位 大健康
奇怪的封闭水道
新版民事诉讼文书样式将投入使用
居民住宅自来水管道防冻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