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万村民离奇瘫痪，原因何在

这种神秘的病毒让数以万计的村民离奇瘫痪，患者主要是妇女和儿童。病毒通常会在几天甚至几小时内迅速袭来。年轻的母亲和孩子患病前身体没有什么不适，一觉醒来就发现双腿出现不同程度的肌肉僵硬和萎缩，还会波及手臂。

神秘瘫痪的病例不断出现

1981年8月21日，医生朱莉·克里夫在她的传真机中收到了以下信息：“小儿麻痹症在孟巴区暴发，出现38例，肌腱反射增加（小儿麻痹症患者的肌腱反射不会增加，而是减少或消失）。”这则信息是从莫桑比克（非洲东南部国家）北部城市的楠普拉省卫生局发出的，克里夫当时在那里的流行病学部门工作。

会不会是对病人的检查有遗漏，或者传真中出现了错误文字，又或者一些未知疾病导致了误会？不久之后，克里夫作为卫生部门调查小组成员到达当地，发现这显然不是简单的误会或差错。对患者的详细检查证实了这一疾病绝对不是小儿麻痹症。那是什么疾病呢？

当第一次面对着一排瘫痪的村民，有的医生翻遍了他能找到的最权威的神经学教科书，也没有找到类似的记录，一种令人不安的可能被提出来：生物或化学战争所致的怪病。

这个想法并不奇怪。当时，莫桑比克正处于内战，在国内谣言四起的情况下，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而且当地居民还称不久前在附近的海岸看到了一艘南非潜艇。

然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没有证据表明有任何形式的生物或化学攻击出现。这种神秘的病毒让数以万计的村民离奇瘫痪，患者主要是妇女和儿童。病毒通常会在几天甚至几小时内迅速袭来。精力充沛的年轻母亲和孩子患病前身体没有什么不适，一觉醒来就发现双腿出现不同程度的肌肉僵硬和萎缩，还会波及手臂。有时经历大量的运动后，例如去远处的井为家里挑水，第二天也会突然患病。受影响的人会出现行走困难，情况严重时根本无法行走，这种痛苦似乎是不可逆转的。

会产生剧毒的木薯成了关键线索

随着瘫痪人数的增加，调查人员的工作更加紧迫，他们前往该省偏远地区检测潜在的病例，采访当地村民以确定该病的可能原因，并采集了血液样本进行实验室分析。最初的迹象表明该病不是某种细菌病毒。许多早期病例报告描述了患者瘫痪发作之前的发烧、头痛和腹泻等症状，这些症状与某些传染病一致。而一些家庭群体中病例的明显聚集又表明存在人与人之间的传播。但是随后的调查并没有找到明显的病原体。

之后，研究小組仔细阅读了一系列被尘封的期刊和教科书。他们找到了一些可能与楠普拉疫情有关的疾病。但这些所找疾病的症状与楠普拉疫情中患者的症状还是有差异的。

1981年9月，克里夫的研究小组招募了包括植物学家在内的一众专家，不再执著于传染性疾病，将注意力转向了饮食因素。

当时，许多当地人遭受饥饿的痛苦，但很少有人饿死，这很大程度上归功于一种植物——木薯。木薯给研究人员提供了一个全新的调查方向，医生们提出了一个令人担忧的假设，涉及到人类最害怕的一种毒物——氰化氢（属于剧毒类）。

木薯会在口中留下苦味，这种苦味源于两种类型的糖分子：亚麻苦参碱和百脉根苷。它们被称为“氰基葡萄糖苷”，在人体肠胃中的酶和细菌的作用下，会分解并产生氰化氢。木薯越苦，产生氰化物的可能性就越大。

果然，当植物学家检测了多种来自受灾地区的食品时，在木薯样品中发现了高含量的氰化物。当研究小组从受影响人群的血液样本中检测出硫氰酸盐（人体内氰化物的分解产物）时，平均结果是正常水平的20倍。

研究人员意识到疫情与该地区的木薯密切相关。当他们按地点列出病例时，发现因干旱造成的极端粮食短缺，迫使许多妇女和儿童不得不食用那些通常会被扔掉的东西，如木薯根皮，而实验表明木薯根皮含有大量的氰化物。他们还发现沿海地区之所以免于遭受这种疾病的祸害，是因为鱼类和其他食物降低了人们对木薯的依赖。

可是在理论上，木薯中的氰化物不会导致人瘫痪。有两种疾病是由摄入氰化物引起的，但都不是这种神秘的瘫痪性疾病。比如，急性氰化物中毒症状包括呕吐、腹泻、癫痫、昏迷，甚至死亡，通常不会瘫痪，这一度让调查人员放弃了木薯的线索。

研究表明，这种怪病能够完全预防

但后来调查人员又发现，意大利医生乔瓦尼·特罗利在20世纪30年代发现了同样的症状模式，记录中这种情况在当地（刚果）的名称是“绑腿病”。

研究人员把目光投向非洲其他地区，发现：绑腿病的地理分布与木薯消费地区并不是直接相关。全球有5亿人把木薯当作主要食物，在木薯最早被食用的美洲和亚洲，从来没报道过有绑腿病。在西非尼日利亚等进行商业规模种植木薯的国家，也从来没有绑腿病的记载。

在正常营养情况下，木薯所产生的氰化物接触量不足以引起绑腿病，摄入足够的含硫氨基酸蛋白质有助于人体代谢和排泄氰化物。但是由于木薯的蛋白质含量低，且一些地区常常缺乏肉、鱼和其他富含蛋白质的食物，这意味着依赖木薯的地区可能无法避免氰化物带来的危害。

另外，在干旱时期，苦木薯变得更加苦涩，水分紧缺的木薯在其叶和根中集中了更多的氰化物来抵御昆虫和其他动物的侵害，这是木薯在干旱时期的自我保护方法。

1981年10月底，克里夫和同事搜集了足够的证据，他们确信这种疾病与患者体内氰化物含量高有关。在木薯收获后的几个月里，由于地区饮食变得多样化，楠普拉省的绑腿病发病率减缓直到为零，于是卫生部调查小组就被解散了。

然而，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非洲中部和东部的几个国家相继发现了更多的绑腿病患者群体。当非洲官方报告的绑腿病累计病例数大约为1.1万例时，对于这种疾病的研究工作再度被启动。

直到2004年，研究人员才发现这种疾病是能够完全预防的。

澳大利亚植物科学家霍华德·布拉德伯里发现，木薯加工过程中需要一个额外步骤，即用水浸润木薯粉，制成糊状物后放置5个小时，就能大大降低氰化物的含量。在东非和中非的实地试验表明，这种润湿方法是实用有效的，并且受到一些贫困村庄村民的广泛欢迎。

（中国新闻网202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