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字化如何助推垃圾分类治理创新
2021-02-14孙旭友
[摘 要]伴随垃圾分类的政策倡导与实践创新,数字化技术普遍渗透进城市垃圾分类和资源化利用进程,成为助推垃圾分类治理创新引擎。文章通过对浙江“虎哥回收”个案进行考察发现,数字化技术介入垃圾分类过程,实现了垃圾流动过程优化与主体利益关系的重构。治理机制“链条化”、治理主体关系“结构化”和治理目标“多元融合”三条路径,推动着垃圾分类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为保障数字化助推垃圾分类治理创新的持续性,今后需要进一步夯实居民环保参与、社区组织网络等社会基础。
[关键词]垃圾分类;数字化治理;技术与社会;浙江“虎哥回收”
数字化转型是现代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数字技术赋能已成为现代社会治理创新的重要引擎。伴随着国家逐渐落实数字中国建设战略和加快数字社会建设的政策支撑,以及数字化转型整体驱动生产方式、生活方式和治理方式变革的社会影响,数字化技术日益嵌入日常生活世界与现代社会治理体系。
数字化治理是数字化技术与治理理论融合渗透的现代综合治理创新形态,是治理主体运用信息技术,易化政府行政和公共事务的处理程序,并提高民主化程度的治理模式,①亦即通过治理工具的“数字化”,推动治理主体及单元精确、协调、高效、稳步和持续运作的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的历史过程。②以数据为本的数字化治理是当代社会技术变革与社会治理新范式,更是重构治理理念、治理逻辑、治理体系与治理模式的结构性力量。借助互联网、物联网、大数据等网络平台与信息技术的普及,利用“互联网+”促进环境风险治理转型,已成为学界共识和实践创新来源之一。③在城乡生活垃圾分类治理领域,智能分类回收设置、手机APP、远程监控等数字化技术被普遍应用于城乡生活垃圾分类过程,垃圾分类俨然进入数字化治理新时代。
一、问题的提出
与各地政府积极借助数字技术推动垃圾分类创新及其丰富的实践经验相比,学界对垃圾分类数字化治理的研究刚刚起步。相关研究主要集中于以下两个方面:
一是垃圾分类治理创新的技术路径研究。学者们普遍认为,互联网、区块链等新技术是垃圾分类治理创新的有效路径之一。杜欢政、刘飞仁在归纳城市生活垃圾分类收集难点的基础上,提出强化垃圾分类收集宣传,形成垃圾分类运输、分类处置的“城市梯度标准”,强化垃圾分类技术创新,推动云计算、大数据等新技术加速渗透的系列机制。①胡溢轩、童志峰在环境协同共治模式的“安吉”模式分析中指出,农村垃圾处理的技术支撑机制,尤其是“互联网+”生活垃圾处理的市场化,是推动环境协同治理与农村垃圾处理的重要技术。②钱坤提出,要实现城市垃圾分类治理的目标,应当构建“强制+激励+教育”的整体性治理新路径,互联网等可以优化整体性治理路径。③此类研究主要从强化政府职责、改进分类技术与健全体制机制等综合性视角提出创新垃圾分类治理,但垃圾分类智能化、数字化治理作为环境治理中诸多机制和技术创新的一类,并没有成为单独的学术议题,其实践意义与理论价值还未获得充分表达。
二是垃圾分类数字化治理研究。尽管“互联网+”垃圾分类的实践效果和模式运行存在“源头分类难以激励”、④“原子化”的個体主义倾向⑤等实践困境,但是垃圾分类数字化治理依旧是创新环境治理的有效机制。蒋培通过分析垃圾分类技术在乡村落地的社会基础,强调了数字化技术嵌入乡村的“社会关系-技术知识”体系。⑥周冯琦、张文博分析了垃圾分类智能化利用的阶段特征、现实问题及优化路径。⑦孙旭友提出“互联网+”垃圾分类是农村垃圾污染治理的创新方式和提升农村人居环境质量的必然要求。⑧此类研究强调了数字化助推垃圾分类治理的重要性和可行性,但是关于数字化如何助推垃圾分类治理创新、数字化治理的内在机理等议题还远未形成体系化、整体性研究。
互联网、大数据等新技术为垃圾分类治理提供了新的工具与平台,也改变了垃圾分类治理的深层次运作逻辑。数字技术的介入与赋能对垃圾分类投放、回收与监管等处置方式的改变,以及垃圾分类效率化与处置科学性的提升,可以通过过程监控、垃圾减量率、资源化利用率等数字化场景直观呈现;而数字化技术对垃圾分类治理逻辑的重构,需要借助垃圾分类数字化治理过程分析,重新认知治理客体(垃圾)与治理主体(行动者)在数字化技术介入下的逻辑关系。垃圾分类数字化治理本质上是不同主体之间关系的技术化重构,也是围绕“垃圾”流动与“主体”行动形成的垃圾分类治理关系网的数字化表达。就此而言,垃圾分类数字化治理是新时代国家信息化发展战略在环境治理领域的运用,是借助互联网、物联网、云计算与大数据等数字化技术介入垃圾分类过程,以实现垃圾分类主体协同治理与垃圾分类治理效能提升。数字化助推垃圾分类治理创新,是以数字化技术优化垃圾分类治理过程与重构利益主体关系为基础,对垃圾分类治理逻辑的重新塑造。数字赋能如何重塑治理逻辑,进而助推垃圾分类创新?要回答好这一问题,就需要围绕“垃圾”分类过程,对垃圾分类治理主体、治理目标、治理机制的变化加以分析。基于此,本文以浙江“虎哥回收”为例,把“垃圾分类数字化治理”作为独立的研究议题,在洞悉其数字化治理过程与治理内容的基础上,以垃圾的分类处理过程优化与主体的关系重塑为主要研究落脚点,分析数字化技术如何重塑垃圾分类治理逻辑,进而助推垃圾分类治理创新。
二、个案介绍与资料获得
(一)个案介绍
“虎哥回收”是浙江虎哥环境有限公司旗下的生活垃圾分类和生活服务品牌。该公司成立于2015年7月,总部位于杭州市余杭区良渚街道,目前有杭州余杭区与湖州安吉县两大服务覆盖圈。公司现拥有专用生活垃圾分类回收车辆200辆,资源化分选总仓3万余平方米,构建了一条从居民家庭到垃圾总仓的垃圾“分类、收集、运输、处置”路径。其垃圾分类体系“脱胎”自杭州市余杭区,并已推广应用至湖州、衢州等地市。
浙江“虎哥回收”是依托杭州市余杭区政府数字化治理平台,自主打造的便民、高效的废旧物资回收平台,于2015年11月正式上线,已运行多年。“虎哥回收”垃圾数字化治理系统以线下投放、运输、分拣、仓储、回收等垃圾处置设施为基础,依托互联网、物联网、大数据等现代互联网技术,搭建起“垃圾分类大数据”“呼叫订单信息实时监控”“物流实时监控”“资源化数据”“环保积分兑换监管”五大板块的智慧化管理平台,构建出“分类”“清运”“处置”三大信息模块,并实现垃圾分类治理信息数据的政府共享,如图1所示。
“虎哥回收”依托垃圾分类数字管理平台,构建生活垃圾全生命周期的智慧化监管网络,实现垃圾从源头产生环节、收集运输环节到末端处置环节的闭环管理,以提供生活垃圾减量化、资源化和无害化服务,建立“前端收集一站式,循环利用一条链,智慧监管一张网”的生活垃圾分类治理全链条体系。它试图通过以下四种方式实现垃圾分类数字化治理:一是居民垃圾分类投放的数字化。公司将其自有的小程序推广到居民中应用,基于线上的便捷交互,使居民足不出户便能参与垃圾分类回收,并对居民回收可利用废弃物、有害垃圾存量及其获得公益金额度、环保积分兑换等进行数据统计。二是公司在垃圾收运与处置环节的在线监管。借助线下物流系统与监控平台,对垃圾收运时间效度、每天的垃圾收运量、垃圾回收工作效率等加以实时监控与数据统计。三是垃圾分类处置的数字化。企业对垃圾的处理信息,包括垃圾数量、可回收物存量、垃圾回收利用率等,在不同时间节点进行大数据分析和场景展示。四是政府购买服务的量化考核。通过垃圾分类数据的共享与数字化展示,企业可以更好地呈现服务效果,推动市域社会治理现代化与数字城市建设。“虎哥回收”垃圾分类数字化治理平台与治理过程,为研究垃圾分类数字化治理创新提供了绝佳案例。
(二)资料获得
本文所用资料主要通过定性的参与观察、深入访谈、文献分析等方法获取,主要包括三个部分:一是对“虎哥回收”的运行背景、取得成效和现实问题等通过实地走访、座谈、专题研讨等形式进行收集,这是本文资料的主要部分。调查对象有30多人,其中包括区政府分管负责人、区城市管理主要负责人、所在街道相关负责人、浙江虎哥环境有限公司负责人和员工及居民等。二是通过参与式观察获取资料,即实地考察村居社区垃圾投放、回收、分拣和处理状况,实地参观“虎哥回收”总仓以及虎哥智慧化管理平台的后台处理和数据分析等。三是通过现场索取和网上查阅获得的各种文字资料,主要包括企业宣传画册、会议记录、工作报告、媒体新闻报道等。
三、数字化助推垃圾分类治理创新的三种路径
浙江“虎哥回收”依托督导检查、物流运输、处理设备与后端集约公司等线下设置,打造且运营的垃圾分类数字化治理系统,坚持数据赋能与科技支撑,以数字化推动垃圾治理模式创新,实现了垃圾分类处置流程与利益主体关系的重构。“虎哥回收”主要通过以下三种方式助推城市生活垃圾分类治理模式创新。
(一)数字化延展治理机制立体循环
市域生活垃圾分类是城市人居环境改善与实现可持续发展的有效举措,其本身就是蕴含着前端分类投放、中端分类收运与后端分类处理等不同阶段的复杂运行系统,需要提升激励、动员、宣传、考核等不同治理机制的效能。如何发挥多元化治理机制的统合作用,提升垃圾分类环节之内的分类效果以及实现分类环节之间的融合,一直是困扰生活垃圾分类制度落实与提升垃圾分类治理效能的主要难点。“虎哥回收”依托垃圾分类数字管理平台,构建了生活垃圾全生命周期的智慧化监管网络,实现了垃圾从源头产生、收集运输到末端处置等不同环节的闭环管理。这种闭环式管理的全过程监管系统与垃圾分类处置有效衔接体系,借助智慧化监管网络,提升了激励、监控、考核等機制在垃圾分类不同环节中的治理效能。譬如在中端分类收运阶段,依托物联网和移动互联网技术,对垃圾运输过程中的作业车辆进行全过程实时管理,实现运输车辆车载视频和清洁站、转运站等设施视频监控的联网,在线监控运输车辆状态、垃圾收运量、设施环境质量,用数字化手段覆盖垃圾中端运输中的管理盲区,让垃圾分类收运完全展现在线上监管与数字化考核之下。在垃圾末端处置环节,根据数字化平台统计的资源化组分信息、资源化去向信息、有害垃圾信息、末端企业管理信息等后端信息模块,全景式展示垃圾分类处置路径与治理效果,可以全方位、科学化与精确性考核企业处置垃圾的“三化”成效。根据企业的统计报表显示,虎哥公司2019年“虎哥”生活垃圾减量共计9.2万吨,资源化率达95%以上,无害化率达100%。这为政府对企业的评估、考核提供了直观依据与量化标准。
尤为重要的是,“虎哥回收”通过大数据分析与智慧化监管系统,建构出一种“一体化循环机制”,实现了不同治理机制“链条化”延展,推动垃圾不同分类阶段之间的有效融合。在前端分类投放阶段,“虎哥回收”借助“一呼百应”回收平台、居民生活垃圾分类投放信用评价平台、垃圾分类情况数据分析等数字化手段,持续培育居民的垃圾分类习惯、推进垃圾分类投放与溯源性跟踪,为垃圾分类收运与处理奠定了基础。在中端分类收运阶段,“虎哥回收”对垃圾运输过程中的作业车辆进行全过程实时管理,保证全程分类收运无盲区,保证后端垃圾分类处理有序开展。在末端分类处理阶段,“虎哥回收”通过对易腐垃圾进场数量、处置数量和利用去向进行监管,处理站点数据监测并预警,提升了垃圾分类处理的科学化与有效性。
(二)数字化实现治理主体关系重构
构建以政府为主导、以企业为主体、社会组织和公众共同参与的环境治理体系,是推动经济社会发展全面绿色转型、建设美丽中国的根本保障。然而,垃圾分类实践中的制度设置不合理与政府越位或缺位、企业自主性弱且盈利能力不强、公众参与意愿低以及三者之间的关系失衡,是城市环境治理体系现代化进程难以深入推进的问题所在。“虎哥回收”垃圾分类数字化治理以“虎哥智慧化管理平台”为依托,构建垃圾分类、清运、处置等信息系统与数据库,把后台垃圾分类数据对接市区政府管控平台,实现居民参与、企业运营与政府监督等治理主体角色的准确定位,推进政府主导、企业主体与居民参与的关系优化与结构化合作。
一方面,数字化为各垃圾分类主体角色定位与作用空间提供技术支持与制度保障。按照政府主导、企业主体、社会组织和公众共同参与的环境治理体系的要求与设计,政府、企业与居民需要各司其职:政府负责购买、监管与考核,企业负责垃圾分类业务日常运作,居民需要积极参与垃圾分类。数字化技术和平台为落实和完善现代化环境治理体系提供了技术支持。政府购买服务、监督考核的指标化与数字化,需要数字化治理方式及其数字化精准呈现,而“虎哥回收”垃圾分类数据库主动对接政府管理平台,政府可以随时查询、监管整个回收网络运行及其数据结果,强化了政府监管标准化与精准化。居民则可以通过“一呼百应”线上呼叫平台,快速呼叫专业回收人员“虎哥”入户带走可回收与有害垃圾等“干垃圾”,并通过APP账户“环保金兑换”系统得到可以线下兑换生活用品的环保金,提升了居民的垃圾分类意愿。
另一方面,数字化治理平台优化治理主体关系,建构紧密型垃圾治理共同体。政府主导、企业主体、社会组织和公众共同参与的现代化环境治理体系,不仅要求各主体遵从各自的角色定位和作用空间,也需要推进治理主体信任关系与治理共同体建设。数字化治理通过数字化展示、指标量化与方便快捷等优点,与治理主体之间的合作更为开放与紧密。数字化治理平台直观展现与数字化指标量化反映,可以让政府与企业之间的市场化契约关系更加信任,企业与居民之间的互惠关系更为积极。例如“虎哥回收”实施居民垃圾分类二维码定点跟踪与评价、视频监控清运车辆与场所、末端监管垃圾资源化利用与企业运营情况,对垃圾收运时间效度、每天的垃圾收运量、垃圾回收工作效率、资源化利用率等加以实时监控与数据统计,可以直观呈现“虎哥回收”垃圾分类治理效能,也为政府购买服务与指标考核提供依据。“虎哥回收”数字化治理实现了资源回收系统与环卫清运系统的有效融合,串联起了“企业-居民-社区”与“居民-社区-政府”的生活垃圾分类互动网络和生活垃圾分類抽离系统。
(三)数字化推进治理目标多元融合
数字化技术手段实现了垃圾分类理念、过程与方法的根本转型。垃圾分类数字化治理是治理主体借助数字化技术实现垃圾分类目标,重构治理结构与主体关系、创新治理方法的过程。垃圾分类数字化治理,不仅需要治理垃圾分类数据,也需要基于垃圾分类数据而对数字加以组织和运用,“强调数据为治理构造了一个新的治理场域,推动治理主体以一种新的观念和视角去重新审视社会治理”。①这种基于“对数字的治理与基于数字的治理”的垃圾分类数字化治理分析框架,在关注垃圾分类数据及其治理价值的同时,需要重新审视数字技术对垃圾分类治理理念、治理结构、治理方式、治理效能的重构,以及由此引发的基层社区治理模式与城市环境治理体系的现代转型。
在以数据为本的数字化治理逻辑下,数据成为治理行动依据和治理目标的外在导向。垃圾分类的数字化与指标化,在“垃圾”物的处置、“主体”关系建构与“基层”秩序规范之间搭建起融合关联,呈现治理目标一体化态势。以数字为导引的垃圾分类治理,围绕垃圾处置的经济效益、社会效益和环境效益展开,垃圾分类数字化治理情况的量化与大数据分析,可以直观呈现垃圾分类治理过程与成效,为提升垃圾分类治理效能提供了依据,亦为“垃圾”处置提供了精准定位和科学依据。“虎哥回收”工作人员在采访中谈道:“在梳理整个垃圾分类的过程当中,最终是把所有的量化指标全部以数字化方式呈现出来。”对垃圾分类数据的整理,不仅可以量化垃圾分类企业的运营情况,为政府购买服务与指标考核提供依据,重新建立以数字为中心的监管模式,以及搭建数字串联企业-政府-居民的关系链;而且通过垃圾分类数字化治理,可以提升社区居民的参与意愿和环保意识,推进基层社会治理能力现代化建设。例如“虎哥”公司以“虎哥”形象与队伍为基础,在塑造虎哥回收员、虎哥分拣员等分工人员的基础上,拓展出“虎妈”“虎娃”等延伸队伍以及组建垃圾分类党员巡检队伍和流动宣传队伍,发动党员担任“辅助桶长”,通过包区巡检、包户宣传等方式,上门开展“现场教学”,形成邻里互相学习、监督的社区氛围。
“虎哥”公司实施垃圾分类数字化治理,形成了指向垃圾治理成效“基于数字的治理”与应对监管考核的“对数字的治理”两种融合性治理逻辑,以及导向基层社会治理现代化的治理目标。城市生活垃圾分类数字化创新治理,为切实推进市域现代化治理提供了检验切口与实验“窗口”,也实现了垃圾分类处置、治理主体关系与基层秩序等治理对象及其目标的“一体”统合推进。
四、结论与讨论
建立健全线下线上融合的资源循环利用体系,推进垃圾分类与资源化利用,是解决“垃圾围城”问题与实现城市生活垃圾“减量化、资源化、无害化”处理目标的有效方式。自2000年城市生活垃圾分类试点开始,中国的垃圾分类治理效果一直备受诟病。为破解城市垃圾分类困境和治理难题,进一步提升垃圾分类治理效能,互联网、大数据、智慧平台、区块链等数字化技术,各类智能分类回收装置、公众号、小程序、智慧管理平台等数字化手段,被广泛应用到城市生活垃圾分类治理的进程之中。在加快数字化发展与建设数字中国,推动智慧型城市与数字化生活新图景建设等社会背景下,中国城市生活垃圾分类俨然已经进入数字化治理新时代。
数字中国的建设与智慧城市的打造,驱动生产、生活方式和治理方式变革,使数字化成为助推生活垃圾分类治理创新的重要引擎,如下页图2所示。“虎哥回收”依托智慧城市打造、数字社会建设以及良好的物流系统,充分融合线上数字化治理系统与线下分类回收利用体系,建立起“前端收集一站式,循环利用一条链,智慧监管一张网”生活垃圾分类治理全链条体系,实现了生活垃圾分类与资源化利用的有效衔接。“虎哥回收”的数字化治理体系运行,以线上监管与线下物流融合、前端分类简约与后端利用集约结合、数据精准分析与智慧化监管整合等方式,实现了“四个融合”,即:生活垃圾分类回收网络与城市环卫清运网路的“两网融合”,线下收运与线上智慧监管的“双线融合”,前端分类投放、中端分类收运与后端分类处理的“过程融合”,以数字化治理串联激励、监管、考核、宣传的“机制融合”。“虎哥回收”的垃圾分类数字化治理,以数字化技术和数字化治理平台为依托,推动激励、监管、考核等治理机制的精准化及其作用“链条化”延展,理顺了政府、企业与社会之间的结构性关联,通过大数据分析的垃圾分类信息数据指标量,推动了垃圾分类、主体关系与基层善治的目标合体,达成从垃圾分类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到市域治理现代化的转型提升。
数字赋能是现代社会发展的新引擎,带来社会的整体性变革与系统化转型。垃圾分类数字化治理是互联网、大数据等新技术在垃圾分类领域的应用。以数字化助推城市生活垃圾分类治理创新与模式转型,能够优化分类投放、分类收运、分类处置的处理体系,有效达成垃圾分类“无害化、资源化、减量化”的处置目标,助推城市环境治理现代化甚至市域社会治理现代化。数字化技术介入提升了垃圾分类治理的精准化和科学性,实现了垃圾分类治理逻辑重塑。数字化技术及其应用助推垃圾分类治理创新,实现了“垃圾”流动过程的优化与“主体”利益关系的重构,也需要一定的社会基础作为保障。数字化技术的场景应用、推广扩散以及数字化助推垃圾分类治理创新的持续性,需要清运系统、监督人员等线下设施基础和制度保障,也需要居民环保参与、社区组织网络等社会基础加以支撑。
数字化技术的社区嵌入及其有效运转,是“技术-人-社会”相互适应与协调的过程,缺少居民的环保参与、社区社会组织的广泛动员、垃圾分类与家庭事务的有效衔接等社会基础,会导致数字化技术的社区悬置与“数据为本”的数字化治理基础空虚化。居民环保意识难以激发,社会组织力量参与受到政府与企业主导型合作结构的影响,以及政府考核企业服务的指标化与企业考核垃圾治理的指标化,难以触动个人消费意愿和家庭消费方式等产生垃圾的生产生活方式,无法从根源上减少生活垃圾生成。数字化技术在生活垃圾分类处理中的推广与应用,是市场与政府合力推动的结果。如果社会力量被动参与到垃圾分类数字化治理进程之中,将很难对垃圾分类的技术应用、场景呈现、目标生成、评价标准等治理要素产生实质性影响,并会阻隔生活垃圾分类治理体系与治理能力现代化。如何应对消费主义无孔不入与深入毛发的影响,真正实现社会力量参与的垃圾治理结构,以及切实克服数字化技术的内在弊端,依然考验着城市生活垃圾分类治理和资源化利用体系的运行能力。
另外,本文只是对社会企业实施的垃圾分类数字化治理进行了分析,还未扩展到市域垃圾分类数字化治理范畴,可能会限制本文某些观点的适用空间。对垃圾分类的智慧网或数字治理过程的分析,可能会忽视垃圾分类的线下治理网、社会机制运作、人与技术之间的深层次关联、数字化技术内在弊端等相关议题。这些问题将是后续研究需要重点考察的内容。
责任编辑:胡颖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