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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我一双慧眼
——如何深化理性思考

2021-02-11江雪松

新世纪智能(语文备考) 2021年12期
关键词:方阵阅读者黑天鹅

江雪松

理性思考,是思维方式、思考路径,是一种基于充分的理性和客观的事实上进行的独立思考与理论评估的能力,是论述走向深刻的重要特征,它包含解释、分析、评估、质疑、比较、辨别、推理、判断、反思等过程,它常集中表现为:对某类现象不再停留在表面,而是形成纵向开掘,横向勾连,切入土壤与历史;对某种看法不再轻下结论,从实际出发,以事实为依据,深入分析,辨明方向,照亮一方混沌的天地;对某些命题不再依赖感性思维,而是进行细分、剖解、比较、推断、核验,力图以不同的方式和路径,消除争议,谋求共识,摆脱迷茫……

如果具备一点理性思考,写作会呈现一种思维的纵深感与思考的严密性,从而产生强大而不容置疑的说服力。理性思考的培育与养成非一朝一夕,更非一时一地,但在生活实际与语文学习中,寻找和利用一些方法与途径,还是可以不断深化和提升的。

一、寻找“黑天鹅”——设难质疑

有一个经典命题,说一切天鹅都是白的。此时你即使列举千万个事例也不能证明这个命题的正确性,但是只要你举出一只黑天鹅这样的反例,则原先说一切天鹅都是白的这一命题马上被推翻。说一切天鹅并不都是白的,便绝对正确。

中学生议论文写作基本流行的是老套的三要素结构,论点统率下的若干论据及零星的对论据的所谓解说,很多文章成为证明既有观点的“百度搜索引擎”,或者说“主题材料超市”,这种议论文实际上是比较幼稚的,论证力度非常有限,因为均为自话自说、自证其论,此时只要找出一两只“黑天鹅”,便立马显现了那些与论点相符的事例的片面性,原有论证不攻自破。

具有理性思考,就是在立意与论述中善于寻找“黑天鹅”,也就是不满足于引用同类同质的事例论证,以期让自己的观点看似完美无缺,而是努力寻找对立的、相反的,甚至是矛盾的事例进行分析,这种不断设难、自我质疑的结果是,让相异的事例有了相成的可能,让对立的事例有了统一的可能,让矛盾的事例有了辩证的可能,于是思考有了高度,不片面,体现了全面性、思维有了深度、不肤浅,体现了纵向性、思路有了层次,不平坦,体现了张弛性。

有同学在《阅读的轻与重》中强调“重阅读”:“重阅读,通过阅读者的反复琢磨推敲,而能将文化传播到阅读者身上。此时,一本书的真正价值才得以体现,即阅读者与作者达到双方的情感汇合。”此时如果一味围绕“重阅读”列举事实,论述显然平面化,停留在较低的层次,作者马上写道:“当微博的140 字、网络上的快餐阅读盛行之时重阅读似乎成了一个艰巨的命题。”引入了反例,拿快餐类等“轻阅读”这些“黑天鹅”来驳斥,于是正反事例统一置于思考中,立意突破绝对化,思维有了持续推进的可能,论述便有了一定的深度。试看作者接下去的分析:“我以为,我们不应该强求每个人每时每地都重阅读,身处地铁公交车时,不妨拿出手机,让快速阅读减轻内心的焦虑;书房独处时,不妨放下电子产品,拿出一支笔、一本书,一字一句地认真咀嚼。”对反例的评述,具有较强的思辨性,让轻与重在同一个读者身上得到了统一,重阅读并非排斥轻阅读,重阅读与轻阅读各有分工,自然两者也会有合作。

二、剔除“李鬼”——辨析比较

概念的清晰是澄清思维混乱的前提,它是议论围绕中心论点得以顺利展开论证的保证。中学生写作,因为认识水平的限制和思维质量的低劣,论证中时时出现核心概念的歧义不清、游移不定,使得论证旁逸漂移,出现转向、跑偏。因此,为了思维的严密性和论证的严谨性,必须认识和剔除论述过程中概念上的“李鬼”。

相近概念的辨析是让核心概念的内涵逐渐清晰的重要手段,比如,作文《梳理》:“梳理与整理可不一样。现在,你面前是一头乱糟糟的黑发,‘整理’只需将手抚一抚,捋一捋,扒一扒,把相似的归类、芜杂的去除。整理是平面的,而梳理则要纵向分层,所以梳理乃进阶层次。当你放弃双手,拿起梳子的时候,一切都不一样了,头发的条理即将明晰。”“整理”这一似是而非的相似相近概念造成的诱惑与干扰,在这种形象化的辨析与比较中荡然无存,而主概念“梳理”的内涵逐渐浮出,在文中的表达得到了清晰准确的定位。

有时还可以通过引入对立概念,或者创设适当情境,使核心概念的外延在比较中变得可触可摸。比如,概念“自由”的对立面,在曼德拉眼前意味着“专制”制度,在史铁生脑海中意味着“必然”王国,在朱自清生活里意味着“责任”意识……再比如,概念“责任”,在“自己的事自己负责”与“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中,这两个不同性质的“责任”非常清晰,然而在我们同学的作文中两者却常可以等同,这样理解下的写作,在不经意间已经改变了论证的方向,偏离了题意,最终使文章失去了说服力。

作文《在和风与沙血中独行》对“悦读”是这样解释的:“悦读即以读书为幸,热爱文学的主动阅读。”随之作者有这样的分析与比较:“我所说的‘悦读’是有前提的,是‘热爱’而非‘被爱’,前者是主动行为,是阅读者思想情感激发而来的阅读;后者是被动状态,是阅读材料内容或阅读呈现形式的浮泛而言,比如,文本的新鲜亮丽,音像的多彩绚丽。由他人主宰的阅读,让人不禁想到余秀华那句可能让人发笑的诗句:‘生活如狗。’追逐着液晶屏的指引,岂不是‘阅读如狗’,掀起电子设备崇拜。”这里对“热爱”与“被爱”一组对立概念的辨析,使读者对“悦读”内涵与外延有了清晰的把握,此时论述的深刻性与辩证性便顺理成章自然呈现,我们发现“悦读”并不排斥“苦”与“痛”:“阅读本身不就是为了走进先贤的话语世界,体察他们的思想情感,从而完善自我的过程吗?诗人——我坚定地称她为诗人——余秀华给她的一篇诗作起名《我以疼痛取悦这个世界》,那么在真正的阅读之中,可以读出她的孤独与痛苦,读出她的残疾一生,从而独自领悟要珍视自己的生活,并与她共情,对苦难之中的人怀有尊敬与理解。”

具有理性思考的文章,始终不忘比较、辨别、筛选、推断,因此,我们必须牢牢记住,核心概念在论证推进中,应时时瞻前顾后,始终保持其内涵清晰同一,也应时时左顾右盼,保持其外延确定不变。

三、构建方阵——分类梳理

古代军队作战时,常在野外开阔地上把军队分类排列,然后集中形成作战方阵,以便最大限度增强自己的力量,发挥军队的整体作用,从而夺取战争的胜利。分类梳理则是议论文中的方阵,它以系统性与条理性同样达到战争中方阵的功能和价值。

所谓分类梳理是指按照种类、等级或性质分别归类整理,它在论述分析中的好处是,首先能把纷繁复杂、茫无头绪的事物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现实之复杂、问题之纷纭又远超任何时代,因此这一方式的运用乃至常用成为必然;其次分类梳理后的表达又自然形成了相对整齐划一、严密紧凑的方阵式表述,具备了论述的气势。

许多名家在表达自己的思想认识时也常采用这种方法,比如,吕思勉《中国大历史》在论述中国历史的特征及史书记载的方式方法时,触目皆是,有些章节甚至每页都有若干“方阵”。

作文《跳出井底的蛙》针对“眼高手低”这一顽疾发话,是这样论述的:“眼界高了,看见比自己境界低的事物不屑一顾,尽显优越与骄傲;眼界高了,遇见比自己境界高的事物又望洋兴叹,眼与手皆不足备;那眼界高了,遇上与自己境界相当的呢?可惜,大多数人空有眼界而无能力,信心勃勃地着手,幻想着一蹴而就,以为所有事都可以‘凭君任取封侯事’,却只落得惨败而归,片甲不留。现实与幻想的落差让这些人一蹶不振,从此淘汰出局。”这段文字把“眼高手低”分为三种类型,较为清晰准确地让人们明白世上“眼高手低”者往往源于自身能力未能与眼界的同步提升,从而导致被时代淘汰的恶果;同时这段论述因为分类梳理而自然形成了一个排比式语段,让人产生作者已经把各种类型穷尽说透的感觉,有一种论述上的气势,从而最终达到说服对方的目的。

还举《梳理》一文,其有分类梳理的一个佳例:“在我看来,梳理分为两类:‘对外梳理’和‘对内梳理’。其区别在于给别人扎头发和给自己扎头发。总的来说,‘对外梳理’比‘对内梳理’要容易。正如无数玄幻小说讲的,功夫上乘即可洞察天下,臻入化境才可内视自身。”抽象理性的“梳理”在分类梳理中有了小葱拌豆腐般的清晰准确;同时因为作者以扎头发作比,混沌不清的“梳理”又有了质感,变得可感可触;接着是用文学作品中的功夫之高类比,“梳理”的类别又有了形象化的直观呈现。短短的一小段文字,在表述上具备了连类作比的系统化的方阵式气势,更有了条分缕析的纵深性的递进式思维,不由让人击节赞叹。

这几年的高考作文题非常耐人寻味。2021年上海卷“有人说,经过时间的沉淀,事物的价值才能被人们认识;也有人认为不尽如此”。2021年浙江卷“有人把得与失看成终点,有人把得与失看成起点,有人把得与失看成过程”。两题都在理性思考上切入。中学生的议论文写作具有认知自我、塑造自我的重要意义,而理性思考的养成不仅是人格成长的重要标志,也是思维发展成熟的重要途径,它需要长期培育,更需要方式方法引领。它的功能与价值正如一首歌中所唱的“借我借我一双慧眼吧/让我把这纷扰/看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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