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漉漉的大衣

方芳

1.大使遇刺

纽约街头的千丽大酒店门口，神探阿蒙与他的助手莎雷娜、旧金山警局探长利兰一起走下了出租车。熙熙攘攘的纽约让阿蒙感到十分不适应，但他仍硬着头皮来到这里，因为纽约警局答应给他提供多年前导致他妻子遇害的爆炸案的线索。

在办理入住时，前台经理十分热情地向他们介绍着酒店的各项设施。这时，一位戴着金丝眼镜、西装革履的男士走向前台，他的身后跟着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前台经理立刻满脸堆笑地向他递去一份文件：“大使先生，这是您的账单。”

阿蒙不禁转头看了那人一眼。前台经理悄悄告诉阿蒙：“那是T国新任的大使。” 阿蒙并不在意，他注意到大堂门口放满他们三人行李的行李车似乎有些不稳，便赶紧走过去查看。走到半路，阿蒙与那位大使擦肩而过，听到他对身边的保镖说了一句：“她现在皮包骨。”

这句奇怪的话让阿蒙愣了片刻，但一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便又继续走向行李车。谁知，刚到行李车这儿，电梯附近突然传来“砰砰”几声枪响！大堂里往来的众人一下子骚乱起来，探长一边高声叫着“快趴下”，一边拿起电话报警。

阿蒙压低身子望向发出枪响的方向，只见一个中年男子从电梯里跑出来，把头埋在怀中抱着的一件大衣里，冲向行李车旁边的酒店大门。阿蒙连忙起身想要抓住他，可那男子已经逃离了酒店。

警察很快在电梯里找到了大使和保镖们的尸体，三人都是中枪而亡。由于死者是T国大使，这特殊的身份给案子带来了一些政治色彩。虽然利兰探长和阿蒙本不该插手此案，但阿蒙因为妻子的案件有求于纽约警局，探长建议阿蒙协助调查，好让纽约警局的人感激他们，以便得到更多关于他妻子案件的线索。

果然，细心的阿蒙很快注意到了其他人忽略的细节，“大使的大衣是湿的。”

“你说得没错，其他衣服是干的，我怎么没注意到！”纽约警局的汤姆森探长向阿蒙投去了赞赏的目光。

“我记得大使与我擦身而过时，他的外衣还是干的，但现在却是湿的。”阿蒙补充道。

“也许他换过衣服了？”汤姆森从那件湿大衣口袋里取出了一张房卡，正是大使下榻的房间。

“不太会，一是时间不符合，二是我看得出来，就是这件衣服。”阿蒙说，“而且我觉得这或许与政治无关。”

汤姆森对阿蒙的话不置可否，在他看来，T国最近与周边国家有嫌隙，局势不稳，这案子与政治有关的概率太大了。

“但从三具尸体的位置来看，大使倒在两个保镖身上，说明杀手先杀死的是两个保镖。”阿蒙不认同汤姆森的看法，“如果是政治原因，杀手会先除掉首要目标——大使！”

“而且，杀手也不会用22毫米口径的枪，这就像把玩具枪。”利兰探长补充道，“我看这起枪击案并不是有预谋的。”

2.寻找左耳

警局肖像处理室。

阿蒙凭着天生的好记性让绘图师画出了凶手的左耳，但也只有左耳，因为当时凶手把脸蒙在衣服里，阿蒙只看到了他的左耳。绘图师不禁哀嚎：“就凭一只耳朵有什么用？这没法发布出去啊！”阿蒙淡定地笑道：“每个人的耳朵都是不同的，我认得出来。”就在画图的这段时间，警方已经查到了一个案发前与大使见过面的T国人，阿蒙等人立刻前往他们见面的酒吧调查。

亨利酒吧坐落在一条繁华的商业街上，离千丽大酒店并不远。即使是白天，酒吧里也是人头攒动。

一个神色拘谨的中年男子走进酒吧，利兰探长忙迎了上去。

“凯斯基先生你好，相信你已经听说了大使被杀的事情，”探长开门见山，“你和大使在谋杀发生前在这里待了一个小时？”

“不不不，大约20分钟吧。”凯斯基答道，“其实我们每周三都见面，一般就站在那边喝酒聊天，他每次都带着两个保镖……”

趁着两人说话的当口，阿蒙观察了一番凯斯基的左耳，冲利兰摇了摇头。

“对了，先生，”阿蒙想到了那句话，忙插嘴道，“在大使被杀前，我听到他说过一句话‘她现在皮包骨，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或者在你们T国，这话有什么含义吗？”

凯斯基疑惑地摇摇头。

“看来我们得去找下一个嫌疑人。”送走凯斯基后，利兰把警方的最新发现告诉了阿蒙，“他们查到，在C区有一个叫格雷的人曾寄过一些恐吓信件给大使，你可以找他谈谈。”

在河边的公共休闲区，阿蒙和莎雷娜找到了格雷。他正与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下棋，对两人的询问十分不耐烦。不过阿蒙观察了他的左耳后，也把他排除了。

格雷没有否认自己曾写过恐吓信给大使，但那只是对他的一些作为表示不满。

闲聊中，阿蒙装作不经意地说出了“她现在皮包骨”这句话，格雷没听清楚，可那个下棋的老头儿倒是插嘴了：“先生，你想说的是‘这不是我的大衣吧？这不是T国官方话，而是一种方言，T国人中有不少人都不知道那种方言呢。”

“这不是我的大衣……”返回途中，阿蒙一路都在思考着这句话，直觉告诉他这句话与案子有莫大的关聯。

说来也巧，走过十字街头时，一直低头思考的阿蒙抬头看了眼闪烁的红绿灯。他很快被红绿灯后的商场外立面上巨大的屏幕吸引了，屏幕上正在播放一起抢劫杀人案的新闻。

“哦，看他的耳朵，就是那只耳朵！”阿蒙认出新闻中受害人丈夫的耳朵和他记忆里大使枪击案凶手的耳朵一模一样。

“这人的妻子不久前在中央公园被人杀害了，我刚在报纸上看到过这条新闻。”莎雷娜提醒阿蒙，“你觉得是他杀了大使？他们看起来没什么关联啊？”

“要说关联，现在我还不知道，但凶手一定是他。”阿蒙十分肯定。

3.酒吧巧遇

“斯蒂文，你本该在一小时前与我们会面，”利兰探长在一条小巷口堵住了一位步履匆匆的男子，“你不是在避开我们吧？”

“不不，当然不是，这周发生了很多事，我分心了。”男子正是阿蒙在屏幕上认出耳朵而锁定的嫌疑人，他有些尴尬地说，“刚才我去药房买药了……”

“麻烦你再详细说一说你妻子的案子吧。”在探长的追问下，斯蒂文只得告诉三人，两天前的结婚纪念日，他买了音乐会的票，约了妻子在戏院门前等，但是等了许久妻子没来。后来警察在中央公园的游艇区发现了妻子中枪倒地的尸体。由于妻子当天佩戴的祖传项链不见了，警方初步认定这是一起抢劫杀人案。

“你们感情怎么样？”阿蒙突然问道。

斯蒂文露出沉痛的表情说：“我们结婚七年了，感情当然很好。”

“哦？”阿蒙问他，“那你现在和谁一起住呢？你妻子刚死，但你不是独自住对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斯蒂文有点生气。

“我看到你买了治疗打鼾的药。如果你一个人住，为什么要买这种药呢？是你让别人睡不着吗？”阿蒙指了指斯蒂文提着的塑料袋里的药品。

斯蒂文从大衣口袋里掏出几个硬币，伸到阿蒙面前羞辱他：“你干吗不拿一个硬币给我的律师打电话呢？我不会再说什么了。”阿蒙看到硬币里夹杂了一颗金色纸包装的糖，突然笑着说：“这颗糖不介意我拿走吧？”

斯蒂文嗤笑一声：“太可笑了先生，你想要就拿吧。”说完转身就走。

亨利酒吧。

吧台上放置了许多供客人免费拿取的金色薄荷糖，这些糖与阿蒙刚才在斯蒂文处得到的那颗一模一样。

阿蒙举着薄荷糖思索着，突然，酒吧门口的衣物存放处发生了争吵。一位女士有些生气地指责服务员：“这不是我的衣服！”“对不起，我看错票了！”服務员连连道歉，赶紧从存放架上拿下另一件衣服递给女士。看到这一幕，阿蒙眼睛一亮，他已经想通了大使案子的关键。

不多会儿，斯蒂文被警察请到了亨利酒吧。

“你来过这里吗？”探长问斯蒂文。

“我不记得了。”斯蒂文耸耸肩。

“好吧，让我来帮你回忆。”阿蒙拍拍斯蒂文的肩，说道，“两天前也就是周三，你把妻子约到中央公园一个隐蔽的地方，开枪杀死了她。之后，你拿走了她的项链，让现场看起来像是抢劫。做完这一切，你想让自己镇定下来，于是决定在报警前到亨利酒吧喝一杯。当时你并不知道T国大使就坐在你附近。你不认识他。但事有凑巧，保管衣服的服务员错把你的大衣给了大使，两件衣服十分相似，大使当时并没有察觉。不过，当服务员把大衣给你时，你立刻知道这不是自己的衣服。你害怕了，必须尽快拿回衣服，因为妻子的项链还在衣服口袋里，如果被人发现，你就完了。你很快在衣服口袋里找到了酒店房卡，你知道拿错衣服的人住在哪里了，便一路跑着追去，也没注意到天开始下雨了。等你到了酒店，也许那时大使已经注意到了口袋里的项链，知道这件衣服不是自己的。你害怕罪行暴露，就冷血地杀死了大使和保镖，换走了衣服，所以我们后来发现大使的衣服是湿的。”

虽然这些都是阿蒙的案情推演，但很快汤姆森探长依此找到了关键的证据：通过弹道检测，证实大使三人与斯蒂文妻子死于同一把枪下！一次解决了两起大案的阿蒙也如愿以偿地从纽约警局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