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教育阻断农村女性贫困代际传递的机理与策略
2021-02-04吴洁何爱霞
吴洁 何爱霞
摘要:让女性接受教育是消除贫困的有效途径。在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之际,农村女性继续教育成为我国打赢脱贫攻坚战、阻断贫困代际传递的重要抓手。基于扎根理论,以质性分析软件NVivo 12为辅助工具,对全国妇联妇女发展部主编的《“巾帼脱贫行动”典型案例选编》和“学习强国”平台“巾帼脱贫”专栏所提供的24位农村女性的相关脱贫事迹进行三级编码分析,可将继续教育阻断农村女性贫困代际传递的作用机理概括为:职业技能教育增强农村女性脱贫能力、身心健康教育改善农村女性健康状况、思想文化教育转变农村女性脱贫观念以及家庭亲子教育提升农村女性养育水平。为通过继续教育切实阻断农村女性贫困代际传递,需要注重诊断农村女性教育需求,填补自我发展能力欠缺;把握精神扶贫教育内核,促进农村女性意识觉醒;建构农村女性社会网络,扩展家庭场域教育资源。
关键词:继续教育;农村女性;贫困代际传递;机理;策略;扎根理论
中图分类号:G710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2-5727(2021)01-0010-07
一、研究背景
“贫困女性化”已成为全球关注的焦点问题。贫困代际传递与性别存在很强的关联性,因此,让女性接受教育是消除贫困的有效途径之一[1]。《中国农村贫困监测报告2019》显示,我国女性劳动力受教育程度总体低于男性劳动力,而受教育程度较低的农村女性贫困发生率相对更高,甚至表现出传递性、分散性、多样性以及隐蔽性等多维贫困特征[2]。在决胜全面建成小康社会之际,农村女性继续教育成为我国打赢脱贫攻坚战、阻断贫困代际传递的重要抓手。鉴于此,本文基于扎根理论,以质性分析软件NVivo 12为辅助工具,将全国妇联妇女发展部主编的《“巾帼脱贫行动”典型案例选编》和“学习强国”平台“巾帼脱贫”专栏所提供的案例作为分析文本,对其中具有代表性的24位农村女性的脱贫事迹进行三级编码,以期探究继续教育阻断农村女性贫困代际传递的作用机理与推进策略,从而发挥农村女性在脱贫攻坚和乡村振兴中的“半边天”作用。
二、研究设计
(一)研究案例
扎根理论研究的第一步是资料收集。本文遵循奥斯卡·刘易斯(Oscar Lewis)对“贫困代际传递”的概念界定,即“贫困以及导致贫困的相关条件和因素,在家庭内部由父母传递给子女,使子女在成年后重复父母的境遇——继承父母的贫困和不利因素并将贫困和不利因素传递给后代这样一种恶性遗传链;也指在一定社区或阶层范围内,贫困以及导致贫困的相关条件和因素在代际之间延续,使后代重复前代的贫困境遇”[3],选取24位农村女性为研究对象,将其利用继续教育阻断贫困代际传递的事迹整理为Word文档后,导入NVivo 12中作为扎根理论的原始数据,为后续编码分析奠定基础。
(二)研究方法
扎根理论(Grounded Theory)最早由巴尼·格拉泽(Barney Glaser)和安塞尔姆·斯特劳斯(Anselm Strauss)两位社会学家提出,是一种在经验资料基础上建立理论的较为科学有效的质性研究方法[4]。在研究过程中,研究者无须事先进行理论假设,只需不断对原始资料进行抽象化、概念化的思考和分析,最终得出反映社会现象的核心概念[5]。采用质性研究中具有探索性意味的扎根理论更富有行动指导价值,能够在保证研究结果可靠性的基础上发展出扎根于现实生活情境的理论,从被研究者角度探究继续教育阻断农村女性贫困代际传递的作用机理与推进策略。
三、研究过程
对原始资料进行细致深入的剖析和编码是扎根理论研究方法的基础与核心[6]。扎根理论采用开放性编码(Open Coding)、主轴性编码(Axial Coding)和选择性编码(Selective Coding)同时进行的方式,不断对原始资料进行分析、调整和修正[7]。为提高工作效率,本文以质性分析软件NVivo 12为辅助工具,在正式编码开始前先利用软件的词频查询功能对原始资料进行预处理。在剔除无关词汇后,得到一张高频词云图(见图1)。
(一)开放性编码
開放性编码是扎根理论研究中编码的基础阶段,通过对原始资料进行逐字、逐句的分析,将其中可用于编码的句子或片段进行抽象化和概念化的过程。施特劳斯根据提炼程度不同,将开放性编码分为贴标签、概念化和范畴化[8]。第一步,将资料中与24位农村女性利用继续教育阻断贫困代际传递的相关词句进行标记,获得自由节点127个(aa1—aa127);第二步,经过反复比较和分析,初步对相同或存在交叉的自由节点进行合并,剔除与主题明显无关的自由节点,提炼出83个初始概念(a1—a83);第三步,进一步对初始概念进行归纳与合并,最终获得11个初始范畴(A1—A11)。其中,部分开放性编码结果如表1所示。
(二)主轴性编码
由于开放性编码都是独立分散的,且概念间的关系并不明确,故主轴性编码的主要任务是按照“因果条件、现象、情景、中介条件、互动策略和结果”的编码范式[9],根据编码间的相互关系和逻辑次序,分析编码在初始范畴层面的内在联系,然后对其进行重新归类与融合。本文遵循一定的因果逻辑关系,对上一步骤中产生的11个初始范畴进行合并,最终得到5个主要范畴(AA1—AA5)。
(三)选择性编码
选择性编码是在更抽象的层次上梳理主轴编码阶段形成的5个主要范畴之间的关系,目的在于聚拢已有范畴,挖掘核心范畴,通过对诸多范畴予以系统性联结,最终将其整合为完整的分析图式[10]。在对所有开放性编码、主轴性编码进行系统分析、凝练的基础上,经过更深层次的概括、提取、重组与整合,最终归纳出4个核心范畴,即“职业技能教育”“身心健康教育”“思想文化教育”“家庭亲子教育”。
(四)饱和度检验
进行饱和度检验是运用扎根理论的最后环节。若最终结果未达到饱和,则需重新收集资料以寻找新的概念和范畴;如果在对留作饱和度检验的二手素材进行处理和分析后,并未发现新的概念和范畴,则说明基于扎根理论的分析是饱和的[11]。本文从《“巾帼脱贫行动”典型案例选编》和“学习强国”平台“巾帼脱贫”专栏随机选取3个满足研究要求的案例进行饱和度检验,经编码未发现新的概念和范畴,故本文基于扎根理论形成的作用机理是饱和的。其中,三级编码体系示例如表2。
四、继续教育阻断农村女性贫困代际传递的作用机理
本文立足扎根理论,以“三维资本”(人力资本、文化资本和社会资本)为划分依据,对24位农村女性的相关脱贫事迹进行编码分析,得到包含“职业技能教育”“身心健康教育”“思想文化教育”和“家庭亲子教育”4个核心范畴在内的继续教育阻断农村女性贫困代际传递的作用机理(见图2)。其中,“职业技能教育”和“身心健康教育”通过积累丰富的人力资本来增强农村女性脱贫能力,改善其健康状况;“思想文化教育”能够转变农村女性的被动脱贫观念,是丰富其文化资本的重要途径之一;“家庭亲子教育”有助于促进家庭社会资本累积优势的转化,可通过农村女性的养育水平激发农村贫困家庭子女的脱贫内生动力,从而培养子代主动脱贫的行为倾向。本文所涉案例中的农村女性最终在上述各类继续教育的共同作用下实现自身脱贫,成功阻断贫困代际传递。
(一)职业技能教育增强农村女性脱贫能力
阿马蒂亚·森(Amartya Sen)从多维角度来看待贫困问题,他认为贫困的本质是基本可行能力的剥夺,而不仅仅是收入的低下[12]。《贫穷的本质:我们为什么摆脱不了贫穷》的作者、2019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阿比吉特·班纳吉(Abhijit V. Banerjee)与埃斯特·迪弗洛(Esther Duflo)夫妇也强调,单靠机械地扶持并不能帮助穷人摆脱贫穷,能改变的只是一时的贫困,而要彻底根治,则需要让他们掌握一定的技能,穷人想要获得更高的收入,必须不断地学习新技能,从出卖体力转变为靠技能、手艺挣钱[13]。同样的,“技术”一词在编码过程中出现频率极高(见图1)。由此可见,农村女性因缺乏足够的技术资本致使自身脱贫能力不足是引发其贫困的真正根源之一。职业技能教育通过加大对农村女性的培训力度对该群体进行人力资源开发,助其至少掌握一门技能,以此增强农村女性的脱贫能力,进而实现“精准脱贫,不落一人”的工作目标,有利于阻断贫困代际传递。
面向农村女性的职业技能教育可分为农业和非農业两大类。一方面,为满足农村贫困地区农业现代化发展需求,亟需面向农村女性开展相应的职业技能教育。例如,王秀珍为学习科学种植瓜果蔬菜,参加了县妇联组织的农业实用技术培训班,并很快习得其中的技巧。回家后根据季节变化尝试种植,第一年纯收入就达到3.5万元,不久便带领全家彻底脱贫。另一方面,可通过科学有效的职业培训增强农村女性的转移就业优势,不断提升农村女性的就业竞争力[14]。例如,马金莲通过参加“吕梁山护工”培训掌握了丰富的月嫂护理知识与技能,后因获得雇主的信赖而成为抢手的“金牌月嫂”,收入大幅上涨,最终成功摆脱贫困户的身份。
(二)身心健康教育改善农村女性健康状况
健康是高质量人力资源的重要组成部分。女性担负孕育和抚养子女的重任,让农村女性接受身心健康教育对阻断贫困代际传递非常重要,其原因不仅在于受过教育的农村母亲更有可能送子女上学,还在于能够降低婴儿死亡率和改善家庭健康水平[15]。然而,目前我国农村女性的身心健康水平不容乐观。因此,针对农村女性开展身心健康教育是优化人口质量的重要手段和方法,有益于阻断健康贫困在代际间的传递。首先,农村女性由于缺乏卫生保健知识和对健康生活方式的追求,往往导致疾病与贫困相伴而生[16]。针对该问题,贵州省天柱县妇联和医院合作,在各村开展“母婴健康快车,助推健康扶贫”讲座,并为农村女性发放孕前优生检查、母婴健康知识、妇女儿童保健知识、预防出生缺陷等宣传资料。此外,农村女性对“健康”概念的理解过于片面,仅停留在生理层面上的无任何疾病、缺陷等,严重忽视心理层面上的健康问题。基于此,山西吕梁积极运用互联网技术平台,专门为农村女性打造心理咨询课堂,极大改善了当地农村女性的心理健康水平。概而言之,身心健康教育能够改善农村女性健康状况,从而阻止健康贫困在代际间进行传递。
(三)思想文化教育转变农村女性脱贫观念
农村女性由于受“男尊女卑”“女子无才便是德”等传统意识的影响和现实不平等因素的制约,产生依赖丈夫的不良习性,主体意识较弱,难以形成自己的人生价值观,因此,在精准扶贫过程中表现出缺乏志向、信念消极、自身认同程度低等精神贫困现象[17]。经过编码分析发现,借助思想文化教育能够克服农村女性“等、靠、要”的消极脱贫思想,激发其求富裕、求发展的内生发展动力,最终在脱贫观念上实现贫困代际传递的阻断,完成从“要我脱贫”到“我要脱贫”的质的改变。比如,雷波县马湖乡大杉坪村之所以成为贫困村,与思想文化落后有很大关系。过去不少农村女性在农闲时节除了晒太阳,就是打牌、聊天,逐渐形成不思进取、游手好闲的不良风气,对扶贫干部的工作不予配合。为改善农村女性的精神面貌,提高其主动脱贫意识,吉根阿惹向村里提议加强文化队伍建设,大力开展农村女性喜闻乐见的闲暇教育活动,每周通过不定期的排练和表演吸引越来越多的农村女性加入跳达体舞、唱彝族歌曲的队伍,极大丰富了村里女性群体的精神文化生活,扭转了该村移风易俗工作难以推进的不利局面。毋庸置疑,开展思想文化教育是农村女性摆脱精神贫困代际传递的“助推器”。
(四)家庭亲子教育提升农村女性养育水平
女性作为家庭场域内的特殊主体,其文化素质、自身修养和发展能力直接影响到对下一代的培养。家庭亲子教育是指通过对父母的教育培训和思想提升而达到对家庭亲子关系的调适,更好的促进子女身心健康成长和长远发展,强调父母、孩子在进行平等的情感沟通的基础上加强双方的互动,涵盖父母教育和子女教育两方面[18]。开展家庭亲子教育有利于将家庭社会资本的累积优势转化为促进子女成长的有利因素,为其发展创造向上提升的推力,从而激发其脱贫内生动力,使之具备主动脱贫的行为倾向[19],最终通过提升养育水平来阻断贫困代际传递。家庭亲子教育包括开展家风建设和提升养育水平。一方面,开展家风建设是提升农村女性养育水平的外部力量。例如,宁夏石嘴山深入挖掘农户家庭的家风故事,用“把家风晒在墙上”的方式,引领广大农村女性从生活点滴做起,让家庭文明新风尚落地生根,激励她们当好“孩子的第一任老师”。另一方面,基于凯文·马奇班克斯(Kevin Marjoribanks)和姆佐班齐·姆博亚(Mzobanzi Mboya)的观点[20],将提升农村女性养育水平具体划分为学习科学抚育子女、给予教育期望、给予教育引导、开展亲子活动以及给予情感支持。比如,当邓云芳回想起与贫困奋战的日子,不禁感言:“如果我懂的知识更多一些,家里的生活就会更早得到改善。”她相信,只有学习文化知识才能阻断贫困代际传递,于是严格要求孩子们认真读书,每天从果园干活回来,无论多累,她都会亲自指导孩子做作业,教他们做人的道理。在邓云芳的言传身教下,她的子女个个学业有成,品学兼优。由此可见,加强家庭亲子教育是破解贫困代际传递“陷阱”不可或缺的一环。
五、继续教育阻断农村女性贫困代际传递的推进策略
(一)诊断农村女性教育需求
贫困问题的实质是贫困人口自我发展能力不足,而能力缺失主要源于知识与技能的贫瘠。精准扶贫要求准确识别贫困群体的个体特征,研制个性化的培训方案[21]。阻断贫困代际传递必须诊断农村女性对职业技能与身心健康教育的具体需求,以达到提升综合素质、加强能力建设的目的,填补农村女性自我发展能力的欠缺。基于此,在组织农村女性进行职业技能与身心健康教育的过程中,要对其需求进行精确定位,提供更具针对性、适用性的教育培训服务[22]。首先,从课程开发资源角度看,开发适用于农村女性的课程学习资源需要基于其个人生活经验,使之真正走进课程[23]。例如,可通过大讲堂、宣传栏、文艺宣传和新媒体等农村女性喜闻乐见的形式组织就业技能与健康保健培训班。其次,从社会性别意识角度看,农村女性因扮演为人妻、为人母、为人媳等社会角色,更有可能利用家庭事务管理中存在的大量非正式学习活动来获取知识与技能。比如,可在满足农村女性教育需求的前提下,结合当地实际引导其突出区域特点、文化特色和民族特质,组织农村女性巧手脱贫,宜绣则绣,宜剪则剪,宜编则编[24]。最后,从认知发展心理学角度看,农村女性的学习风格更多体现“场依存型”的特点。心理学家吉恩·贝克·米勒(Jean Baker Miller)认为,女性在定义自身、看待周围世界的时候,重要的出发点是“她”与其他人的关系。因此,女性的心理发展更倾向于增加与他人的亲密关系[25]。对农村女性而言,相较于个体化学习,合作学习更能借助创造相互关爱和彼此负责的人际关系来提高其学习效率和成就水平[26]。故针对农村女性的继续教育应着重培养其合作学习意识,在实践中引导农村女性与外界接触、交流,鼓励她们利用社交、语言方面的优势,积极参与知识分享和经验交流,并从中获得问题解决方法。
(二)促进农村女性意识觉醒
“扶贫先扶志”。精神扶贫不仅是习近平总书记新时代扶贫开发思想的重要组成,也是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决胜阶段打赢脱贫攻坚战的现实需要[27],更是阻断贫困代际传递的重要举措。精神貧困的核心内容是“缺志”,主要原因在于贫困主体缺乏应具备的认知资源能力[28]。利用继续教育改变农村女性的精神面貌,需要把握精神扶贫的教育内核,发挥继续教育扶观念、扶思想和扶信心的功能,以此激发农村女性脱贫致富的内生动力,帮助她们树立起追求美好生活的信心和勇气。因此,促进农村女性精神脱贫的关键在于促进其主体意识的觉醒,通过继续教育加强脱贫内生动力的培育力度,不断提高其自身的认识和评价水平,打破贫困在思想观念上的代际传递。其一,将宣传健康、文明、进步的女性性别意识贯穿于各类农村女性继续教育的始终,号召农村女性加入“巾帼脱贫行动”,从而帮助其转变落后的思想观念,坚定主动脱贫的信心和志气。其二,注重树立巾帼脱贫典型、致富能手,通过多次举办脱贫经验教育交流会,发挥先进模范的带头示范作用,鼓励农村女性用勤劳的双手摘掉贫困的“帽子”,激发其形成自主脱贫的强烈意愿[29]。其三,加强农村文化队伍建设,以闲暇教育的方式开展多样化的业余文娱活动,丰富农村女性的精神世界,真正使其做到自尊、自信、自立、自强。
(三)扩展家庭场域教育资源
美国社会学家迈克尔·武考克(Michael Woolcock)认为,一个地区或国家如果拥有较多社会资本(较紧密的社会网络和公民联系),就能在面临贫困和经济脆弱时处于更有利的地位[30]。对于贫困者个人而言,社会资本本质上是一种支持性的关系。农村女性的社会资本主要是基于血缘、姻缘和地域关系而产生的人际社会网络关系,呈现出存量不足、初始位置低、规模相对狭小等特征[31]。缘于血亲的自然属性,家庭是子女最早接受教育的场所,家庭亲子教育的好坏直接关系到后代人口质量的高低。在子女的成长过程中,母亲的作用是绝对重要的。究其原因,主要在于母亲是陪伴子女成长的第一人,其言行举止都将成为子女的模仿对象。基于此,唯有建构全方位、多角度、深层次的农村女性社会网络关系,促进家庭内外部社会资本的整合,加速家庭社会资本的输出,才有可能扩展家庭场域的教育资源,为农村女性及其子代创建更广泛的社会网络,充分发挥农村女性在营造良好家风、建设稳定幸福的家庭、培育健康向上的下一代中的独特优势[32]。一方面,丰富的家庭场域教育资源意味着农村家庭内部社会资本的整合,要求农村母亲营造健康和谐的家庭文化氛围,重视子女教育,在对子女给予较高教育期望的同时,通过亲子活动与其进行平等的情感交流,从而建立相互信任的亲子关系。另一方面,丰富的家庭场域教育资源还需要整合农村家庭外部社会资本,包括邻里社会资本与学校社会资本。邻里社会资本主要是指邻居或社区机构间的社会结构资源,如邻居间的信任、凝聚力与情感支持等。研究表明,当青少年的社会网络中出现大量无关成年人的关注时,他们更有可能具有较好的学校表现和更多的积极社会行为。学校也可能是存在于社区中的重要社会机构,学校社会资本多为促进教育结果的家长与学校间的关系[33]。因此,农村母亲应同教师、周围邻居、子女朋友的家长等社区成员建立一个规模庞大的支持性社会网络,从而更全面的认识子女内在思想与外在行为,并通过设置适宜目标、提供针对性榜样和实施恰当强化来促进子女形成积极的价值观和向上的人生观,以破解农村贫困家庭社会阶层固化,阻断贫困代际传递。
作为全球妇女事业和减贫事业的积极倡导者和有力推动者的中国,即将实现现行标准下的农村贫困人口全部脱贫,提前10年完成联合国2030年可持续发展议程的减贫目标[34]。然而,贫困问题具有长期性,消除贫困并非一蹴而就,因为绝对贫困消除之后还存在相对贫困,温饱问题解决之后还存在发展问题,以及脱贫后返贫问题[35]。农村女性因在抚育子女和家庭建设中的特殊作用,更有可能将致贫因素传递给子女,使其陷入贫困代际传递的陷阱[36]。2020年之后我国将进入“后扶贫时代”,将社会性别意识融入继续教育阻断贫困代际传递的理论与实践探索中,有益于在扶贫脱贫道路上不让任何一个农村贫困女性掉队,激发农村女性的乡村活力,从而更好地实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奋斗目标与乡村振兴发展战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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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杨在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