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发事件下人群应急信息传播策略推演方法研究*

2021-02-04邓云峰王双燕

中国安全生产科学技术 2021年1期

邓云峰，王双燕

(中共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北京 100091)

0 引言

完善应急准备工作是有效应对突发事件的重要保障。当突发事件发生时，一旦出现设备使用条件不足或应急救援队伍力量匮乏的情况，很容易导致现场需求无法被满足，公众不能得到有效预警信息等局面。研发多元化信息传播渠道，挖掘更多可用于现场预警的组织力量，是完善应急准备工作的首要任务。

场内公众群体会自发形成信息传播载体，并通过社会关系构建社会关系网络，应急信息可通过人与人之间沟通实现社会网络流动，这是场内公众的自组织传播力[1]，自组织传播力属于群体内部传播，可信度较高。在突发事件应急处置过程中，场内公众占比较大，其参与能有效提高突发事件应急处置效率。

关于群体内部信息传播的研究包括常态与非常态下群体内信息的促进和抑制传播[2]，涉及计算机科学、传染病学和社会科学等应用领域[3-5]。国内外科研机构偏向于研究群体内部信息的抑制传播，如抑制舆情扩散[6-8]等。2016年国际气象组织支撑项目提出突发事件预警链，随信息技术的发展，突发事件预警链中数据采集、处理、风险预测等技术均有明显进步，但后期预警沟通与组织决策行为方面研究有待提高。

针对如何提升预警信息传播能力，提出突发事件下群体应急信息传播策略推演验证方法，包括群体应急信息传播策略制定方法、策略推演情景构建方法及策略推演验证方法。

1 突发事件下群体应急信息传播策略制定方法

发挥群体内部自组织传播优势，同时消除自组织传播劣势，可实现场内群体自组织传播力的高效利用。场内群体由个体构成，所谓自组织传播优势与劣势都是个体表征特点。首先要识别网络中具有传播优势和传播劣势的个体，统称传播影响力个体。

群体应急信息传播策略制定：首先，识别群体中传播影响力个体，需要衡量个体传播影响力评估参数；其次制定传播模式，充分利用个体传播影响力，实现应急信息高效扩散。

1.1 群体内个体传播影响力评估方法

社会群体构成社会网络，如图1所示。本文提出3种个体传播影响力评估方法：1)社会网络结构蕴含大量社会群体特征信息，通过分析社会网络结构，挖掘个体对群体传播影响力。2)应急信息在群体中流动，形成动态信息传播网络，其中蕴含大量信息传播动态特征，通过分析信息传播网络结构，挖掘个体在传播过程中对群体的动态影响力。3)通过结合个体在社会网络层与信息传播网络层的特征，对个体传播影响力进行综合评估。

图1 信息传播的2层网络Fig.1 Double-layer network of information dissemination

关于个体对群体影响力评估，学者期望能够精准地从群体中识别更具传播影响力个体：汪小帆等[9]认为网络中聚类系数较低个体更具传播影响力；Mark等[10]认为与传播者具有弱连接关系的个体更具传播影响力，因为与传播者通过弱连接关联的个体一般与其具有较低相似性，2者所处集群结构可能不同，能很好地将信息传播至其他集群结构；部分学者认为具有高度中心性、高K壳(K-shell)、高亲密度(Closeness)或高点介数(Betweeness)的个体具有较强传播影响力，这类个体在社会网络结构中的位置均具有传播优势。综上所述，通过分析社会网络结构挖掘个体的传播影响力方面的研究较多，通过分析信息传播网络结构或通过结合个体在社会网络层与信息传播网络层的特征对个体传播影响力进行评估的研究较少。本文从衡量个体传播影响力评估参数角度出发，挖掘更具传播影响力个体，实现更高效的应急信息扩散。

1)个体结构优势评估参数

个体结构优势评估参数源自群体社会网络结构研究，如度中心性、K壳值，亲密度、中心性、点介数等。根据个体结构优势特征将结构优势评估参数分为3类：单层、多层和位置结构优势评估参数。其中单层结构优势评估参数指个体仅通过1阶传播可传播更多的对象，如度中心性高的个体；多层结构优势评估参数指个体本身不具有太高的单层结构优势，但能够通过多阶传播将应急信息传播到更远的对象，如K壳值高的个体；位置结构优势评估参数指个体在社会网络中承担交通枢纽作用，是多个传播路径交叉点，如点介数较高的个体。

虽然这3种结构优势指标都能凸显个体网络结构优势，但在突发事件情景下，应急信息期望被接收者尽快接收并认可，尤其考虑到应急信息多层传播可能发生衰减时，被传递阶数不能太多。因此具有单层结构优势的个体要比其他2类结构优势个体更具传播影响力。

2)个体动态传播优势评估参数

理论上讲，具有网络结构优势的个体是具有传播优势的，但网络中个体的结构优势并不是直接影响传播效率的核心因素。网络中信息流动机制，即动态传播特征才是直接影响传播效率的核心因素。如图2所示，个体A期望将应急信息传播给个体B、C、D，其中B是3者中最具结构优势的个体，理论上，A传播给B更能提高网络应急信息传播效率。但当应急信息被传播对象扩散出去之前，应当先确保信息被传播对象信任，个体对应急信息的信任程度取决于动态传播特征，3者中对于接收到的应急信息，D认为信息最可信，因此D具有动态传播优势，是应急信息传播的首选对象。结果表明：具有动态传播优势的个体比具有结构优势的个体更具传播影响力。

图2 个体结构优势与动态传播优势传播影响力对比Fig.2 Comparison of dissemination influence between individual structure advantages and dynamic dissemination advantages

动态传播特征是动态传播过程表征出来的特点，是所有与个体动态传播过程相关特征行为的体现，网络中个体动态传播特征包含：个体传播次数、被通知次数、接收信息量、决策行为等。个体动态传播优势可通过个体动态传播特征计算得到。

1.2 群体应急信息传播模式制定方法

群体应急信息传播模式制定方法包括：对冲策略、优先策略、重连策略。这是群体应急信息传播策略研究的创新角度。

对冲策略即利用抑制信息或抑制行为干扰群体内信息传播，从而实现原本群体应急信息的抑制传播，是抑制传播研究中常用方法之一。但有研究发现，一定程度抑制信息或抑制行为干预反而会提高群体应急信息传播效率：当抑制信息与应急信息初始传播数量为1∶2时，群体应急信息传播效率(一定时间内做出响应的人数)有所提高，如图3所示。

图3 抑制信息干预对应急信息传播效率的影响Fig.3 Influence of inhibited information intervention on efficiency of emergency information dissemination

优先策略侧重将应急信息优先发布和传播给具有结构优势或动态传播优势的个体。在初始预警时，政府优先发布预警给高度中心性个体，可实现短期内应急信息高效传播[11]。研究表明，高社会关系个体可实现应急信息高效率传播，但仅限于1阶传播过程，当大量信息流动向高度节点汇集，会导致信息冗余，而大部分低度个体无法第一时间接收到应急信息的情况，所以优先传播高度中心性个体的策略仅维持短期内应急信息的高效传播，如图4所示。

图4 优先预警高度中心性个体时群体内应急信息传播效率Fig.4 Efficiency of emergency information dissemination within crowd when high-central individuals had prioritized early-warning

发挥群体内个体传播优势同时，也可从消除个体传播劣势角度制定优先策略。群体中部分个体度中心性较低，即具有较少社会关系数量[12]，应急信息无法被及时接收，从而使群体整体传播效率降低。原因是在群体自组织传播过程中，度中心性低的个体从其他个体获取应急信息的机会少，无法被有效预警。因此，在没有过度信息衰减和局部传播(个体只传播部分较为亲近对象)情景下，优先预警度中心性低的个体，消除个体传播劣势，有助于提高群体整体应急信息传播效率，如图5所示。由于度中心性低的个体社会关系数量极少，作为群体初始传播者，会降低群体应急信息初始传播效率。

图5 优先预警低度中心性个体时群体整体的应急信息传播效率Fig.5 Efficiency of emergency information dissemination of whole crowd when low-central individuals had prioritized early-warning

微调社会网络结构策略指通过重连社会关系或在重要结构位置安插人员的方式消除社会网络结构缺陷，提高群体应急信息传播效率。通过微调社会网络结构，发挥群体传播优势同时又能消除群体传播劣势。例如重连策略：初始预警时，将应急信息发布给高度中心性个体，并强制要求其将应急信息优先传播给度中心性较低个体。微调社会网络结构策略，既可以满足应急信息初始高效率传播，同时也消除度中心性较低个体的传播劣势。

除微调社会网络结构策略外，还可通过外界干预行为解决网络中传播劣势的问题。在群体自组织传播过程中，让应急人员向个体持续传播应急信息，同时由应急人员通知度中心性较低个体，从而消除网络中个体传播劣势的问题。结果表明：在没有外界干预行为情况下，重连策略效果极佳，一旦存在外界干预行为，重连策略效果不明显，如图6～7所示。因此，重连策略可在没有外界干预行为的的情况下使用。

图6 重连策略下应急信息传播效率(无外界干预)Fig.6 Efficiency of emergency information dissemination under reconnection strategy (without external intervention)

在群体自组织传播过程中，若存在外界干预行为，群体内信息流动速度加快，群体动态信息传播网络复杂，个体与个体传播影响力差异变大，基于个体动态传播影响力制定的策略效果更佳，如图8所示。因此，在外界干预行为影响下，应采用基于个体动态传播影响力制定的策略。

图8 基于个体动态传播影响力制定的策略的传播效果(有外界干预行为)Fig.8 Dissemination effect of formulated strategy based on individual dynamic information dissemination influence (with external intervention behavior)

2 群体应急信息传播情景构建方法

1)社会网络构建

影响群体应急信息传播的社会网络结构特征有度分布、度相关性和社区分布特性：度分布通常分为幂律分布和高斯分布，分别对应无标度网络和小世界网络，研究表明，大部分社会网络属无标度网络，即网络中20%的个体掌握着80%的资源(二八定律)；度相关性分为正相关和负相关2种，社会网络呈现度正相关性，即度中心性相近个体可能更熟悉；社区分布特性体现社会网络中群体扎堆现象，主要特征社区内部社会关系数量明显多于社区之间社会关系数量[13-17]。

图7 重连策略下应急信息传播效率(有外界干预)Fig.7 Efficiency of emergency information dissemination under reconnection strategy (with external intervention)

在构建群体社会网络时，可构建具有不同大小、不同度相关性、不同社区结构特征的虚拟无标度和小世界网络。针对构建的具体情景，可设计不同社会文化背景的群体特征。目前提出的影响群体应急信息传播效率的社会特征比较典型，在构建特定情景下群体社会网络时考虑的社会网络特征包括但不仅限于本文涉及的这几项。

2)个体行为构建

群体内信息传播情景典型构建要素包括政府/应急人员初始预警、传播过程中典型行为、传播过程中政府再干预行为及抑制信息传播的干预行为。传播过程中政府是否存在再干预行为，将影响传播情景构建，最终影响传播策略效果。

基于多智能体建模方法，通过标准化单个个体行为状态图，实现多个体行为状态复杂叠加，即在时间步t时刻，个体A根据其状态做出行为m，个体B根据其状态做出行为n，行为m和行为n最终表征群体行为。单个个体标准化行为状态图，如图9所示。由图9可知，个体标准化行为状态包括从众行为、传播行为、响应行为及抑制信息传播行为。单个个体从1个行为状态转化到另1个行为状态需满足触发条件，对不同个体触发条件量化值不同，例如，当A、B同时收预警信息，但该预警信息对于A而言不可信，但对于B而言可信。

图9 群体内单个个体标准化行为状态Fig.9 Standardized behavior status of single individual in crowd

除构建群体内典型行为与主要传播要素外，还应考虑传播过程中微观影响因素，如信息传递衰减和局部传播特征：信息传递衰减指信息经过多阶传播后信息值、可信度降低[18]；局部传播特征指单个个体不可能将所有认识的对象传播一遍，反而倾向于传播部分较亲近个体[19-22]。本文涉及的群体内信息传播要素较为典型，对特定情景下特定传播要素、个体行为设定需依情景而定，包括但不限于本文涉及的传播机制要素及个体行为。

3 群体应急信息传播策略推演验证

基于群体应急信息传播情景和应急信息传播策略，开展群体内应急信息传播策略推演验证实验。

不同突发事件预警时长不同，目前研究尚未设定特定灾种，所以需要将整个群体传播过程充分展现，包括特定时间步时群体传播情况，方便在突发事件预警时间截止时，可任意选择截止时间点。在传播过程中，通过数量指标与质量指标评估群体传播效率和策略优化性。

数量指标包括：传播收敛时，群体内接收预警信息个体数量、群体内所有个体均接收到预警信息时收敛时间。传播收敛时，接收预警信息个体数量越多表示策略效果越好，群体内所有个体均接收到预警信息时收敛时间越短表示策略越好。质量指标包括：传播收敛时，群体内做出响应行为的个体数量，数量越多表示策略效果越好。质量指标评估比数量指标更严格。

为确保推演结果可靠，采用蒙特卡洛(Monte Carlo)法进行实验，并将实验数据通过概率分布形式呈现。通过观察推演过程中不同时间步的质量指标变化情况可知，有些策略在传播初期效率较低或较高，在传播后期效率较高或较低，如图4所示。通过观察传播效率在传播过程中的变化可深入了解传播策略对群体内应急信息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