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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中游河漫滩沉积序列对洪水事件的指示
——以荆州扬子江剖面为例

2021-02-04元,郑匀,曹明,高东,李峰,贾

人民长江 2021年1期
关键词:扬子江粉砂年份

罗 淑 元,郑 丽 匀,曹 向 明,高 震 东,李 晓 峰,贾 玉 连

(江西师范大学地理环境学院 鄱阳湖湿地与流域研究教育部重点实验室,江西 南昌330022)

在全球变暖背景下,区域极端气候和环境问题愈加频发,严重影响到了区域的发展和经济建设[1-2]。在长江中下游地区,以洪涝为代表的自然灾害最为突出[1,3]。为更好地探究区域河流长时间序列上的水文特征,以便为区域防洪减灾提供参考,恢复河流古洪水强度和过程、重建古洪水序列及其发生规律和气候背景,已成为全球变化研究中的一个重要方面[4]。在高分辨率古洪水事件序列重建的研究中,材料主要集中于历史文献[5-6]和地层记录[7-8]。地层记录主要包括河漫滩沉积[9-12]和湖泊沉积[13-16]这两种素材,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如:施雅风等[6]基于历史资料,重建了1840年以来长江中下游地区的洪水序列;王敏杰[8]和吴霜等[13]分别基于长江水下三角洲沉积的Zr/Fe和黄茅潭湖泊沉积的粒度及元素,重建了600 a和240 a的高分辨率洪水序列;Toonen 等[15]利用粒度端元分析重建了 Rhine 河流 450 a来的洪水事件。同时,在地层记录中,尤其是以河漫滩沉积序列重建洪水事件的研究中,洪水重建的指标和方法也各不相同,缺乏对比验证,例如:连丽聪等[17]认为河漫滩平均粒径和分选系数×粒径跨度是判断洪水较为理想的指标;钱鹏等[18]认为样品偏态系数为负偏、粒度偏粗、磁化率高时,沉积物粒径总体相对较大,反映水流量大,搬运能力强,有大洪水发生;展望等[19]认为大洪水时沉积物有机质含量高,粒度偏粗。另外,河漫滩快速堆积和河流侧向摆动引发的沉积环境变化,也会对古洪水的重建带来一定干扰[17,20]。上述研究表明,在洪水水文过程中,河漫滩沉积环境下的指标指示有其典型特征,但这种特征在洪水重建时并未得到应有的重视。因此,该区域亟待科学而系统地开展古洪水研究工作。

本文结合荆州长江河漫滩沉积序列扬子江剖面,基于植物残体AMS-14C charcoal和137Cs比活度建立的剖面年代框架,分析了沉积物粒度特征指示的沉积环境;并结合历史资料[21-24]和1877年以来宜昌站年最高水位和最大流量[24],分析了河漫滩沉积体系中各粒度指标对洪水事件的指示与辨识效果,探究了可用于洪水事件判别的指标。分析成果可为基于河漫滩沉积进行古洪水重建提供借鉴和参考。

1 材料与方法

1.1 研究区概况

长江荆江河段上承宜昌以上地区来水,汇入了清江、沮漳河,干流经四口分流流入洞庭湖,再于城陵矶与干流汇合。长江该段流经江汉盆地,地势平坦,河流蜿蜒曲折,河网复杂,且与洞庭湖形成了复杂的江湖关系。荆江河段客水丰沛,上游宜昌站多年平均径流量为4 364.0亿m3,5~10月径流量占全年的79.0%[24]。清江和沮漳河多年平均径流量是140.0亿m3和26.5亿m3。受四口分洪影响,沙市站多年平均径流量为3 914.0亿m3,略小于上游宜昌站径流量。主汛期5~10月径流量占全年的76.5%,区域旱涝灾害频发[24]。

1.2 剖面概述

扬子江剖面(112.1299°E,30.3025°N)(见图1)在湖北省荆州市荆州区城南镇,位于长江北岸荆州大堤外侧。相对于荆江河道形态整体上的复杂多变,该(沙市)段河流自1788年来河道变幅较小,1796年龙洲垸修筑,近200 a来,以洲滩的生长和变迁为主,河流的侧向摆动并不显著[24]。该河段河道顺直微弯,流向朝东北,枯水期河宽1 500 m,洪水期河宽为1 800 m,剖面因岸线崩塌而出露。在2015年4月采样时,剖面顶部距离水面9.3 m,结合沙市站水文数据和地貌判断,除2006年和2011年极个别极枯年份外,该剖面大多数年份年份均被洪水淹没,属于中低位漫滩[17]。

图1 研究区概况Fig.1 Map of the research area

扬子江剖面由6段组成(见图2),顶底衔接为一个完整的剖面。该剖面从上到下依次如图2中A、B、C、D、E和F所示,厚度依次是1.14,1.65,0.99,2.82,1.93 m和0.97 m,总厚度为9.50 m。底部0.40 m为青灰色淤泥质砂层;往上0.80 m为灰黄色粉砂质砂层;上部8.30 m为黏土质粉砂,颜色由深棕褐色渐变为灰黄色,中间含1层薄层灰黄色砂质粉砂,属河漫滩沉积。该层位层理清晰(见2中的A),中间包含多层较薄的砂层,层理厚度为 5.00~15.00 mm,每层主要为棕褐色黏土质粉砂,层理之间夹一极薄的砂层,砂层中富含云母等片状矿物。这些特征与杨达源[25]、谢悦波等[26]对河流平流沉积(滞留沉积)特征的描述一致,沉积动力相对较弱。因为该剖面绝大多数年份均被洪水淹没,该剖面多年的沉积间断存在的可能性不高,沉积相对连续。对剖面以1.5 cm连续采样,共采集616份样品。

注:A是第1段;B是第2段;C是第3段;D是第4段;E是第5段;F是第6段;a为微层理。图2 扬子江剖面及微层理Fig.2 Photographs of YZR profile and its micro-lamination

1.3 实验方法

以激光衍射法对沉积物样品进行测试,测试前依次以10%的双氧水和10%的盐酸对适量的样品进行80 ℃水浴处理,离心洗酸后加入10 mL 的0.05 mol/L的分散剂,超声5 min后,以土壤折射率进行测试。测试的仪器为HORIBA particle sizer LA-950,该仪器测试粒径范围为0~3 000 μm,误差为5%[13]。测试在江西师范大学分析测试中心完成;粒度参数以矩值法求得,粒度组分参考了Udden-Wentworth 的分类标准[27-28],粒度分布分维值的计算参考了史兴民等[29]的计算过程,并进行有标度和无标度范围的分析。由于确定标度范围后拟合的结果更好,因而选取有标度范围的粒度分维值D进行指标分析。

年代测试包括137Cs比活度测试和AMS-14Ccharcoal测试。其中,137Cs比活度测试过程参考了冷雪等[30]的过程,即取适量风干样品,研磨后蜡封3周时间,采用EG&G ORTEC公司GWL-120-15型高纯锗并型光子检测系统测定,测试在江西师范大学地理与环境学院210Pb&137Cs测年实验室完成。AMS-14Ccharcoal测试:在9.02 m和7.05 m各取500 g风干样品,剔除明显的根系后,以10%的盐酸清洗样品,过180目筛网,取筛网上样品,在体视显微镜下挑选陆生高等植物种子和叶片,并送至Beta实验室进行测试。

2 结果分析

2.1 剖面年代序列

结合剖面野外描述和剖面上粒度3组份特征,扬子江剖面具有河漫滩典型的二元结构:下层为砂(河床相沉积),上层8.30 m为黏土质粉砂(河漫滩相沉积)[12]。基于AMS-14Ccharcoal测试结果并结合δ13C和INTCAL 13 database的矫正[31],其结果如表1所列:深度为9.02 m和7.05 m处的高等陆生植物残体14C的校正年代分别是1755~1760年和1810~1910年。137Cs为放射性核素,由核试验产生,半衰期为30.167 a,大气中的含量在1964年前后达到顶峰。结合137Cs比活度的结果显示:2.90 m处首次出现137Cs,137Cs比活度在1.89 m处达到整个剖面的峰值。结合137Cs在长江中下游地区河湖沉积物中分布特征,一般认为沉积序列中137Cs首次出现的层节对应1952~1953年,下部第一个137Cs峰值对应1963~1964年[30,32-33]。由于河流平流沉积中137Cs来源包括大气沉降和流域输入,因此该剖面中2.90 m处沉积时间不早于1952~1953年;1.89 m处沉积时间不早于1963~1964年。荆州水利志[24]中记载了长江主河道在1788年由紧贴荆州城迁移到现在位置,这与扬子江剖面河床相和河漫滩相间的相变存在极为密切的关联,本文判断该剖面的8.30 m处对应了1788年。结合上述时间点,扬子江剖面地层其他各处年代由线性差值计算,其结果如图3所示。综上认为:扬子江剖面上部8.30 m(河漫滩沉积部分)为1788年以来堆积的,该剖面沉积速率较快,达到了0.41a/样品。

表1 扬子江剖面AMS-14Ccharcoal测年结果

图3 扬子江剖面地层及年代Fig.3 Age control and lithological features of YZR profile

2.2 沉积物粒度特征

作为测定容易、环境指示意义明确的代用指标,粒度指标在气候和环境的重建中有着极为广泛的应用[34]。河流沉积物的粒度指标特征可以判断其沉积动力及其大小,其中,粒度频数曲线可以直观地分析沉积物搬运动力和特点,在古洪水判定中应用广泛。

为明确该剖面河漫滩沉积时期的搬运动力和特点,对0~8.30 m段(河漫滩沉积)沉积物的粒度频数分布和累积进行分析(8.30 m以下为河床相沉积,本文未讨论),结果如图4所示:样品的粒度频数曲线主要为4种类型,分别为A1、A2、B和C。A1类型中主峰在25 μm左右,并在1 000 μm出明显的粗粒峰,说明除已递变悬浮搬运的颗粒物外,滚动组分也相对丰富;A2类型中,主峰在60~85μm,次峰为25μm,说明这类样品的跳跃组分极为丰富;上述两类样品均代表了较强的水动力环境,表示出类似河床相沉积的特征。C类样品主峰在10~25 μm,还有明显的黏粒峰,偶含砂砾,这部分样品跳跃组分含量极为稀少,为典型的平流沉积物粒度特征,其沉积动力相对较弱;B类样品主峰为25 μm,次峰在60 μm左右,其介于A2类型和C类型之间,沉积动力在两者之间。

结合上述4种类型(3类)的粒度频数分布曲线和频数累积曲线特征,对0~8.30 m段(河漫滩沉积相)样品进行归类统计。A1和A2型的样品为61个,代表较强的水动力环境,B型的样品为56个,沉积环境略强,C型为450个,沉积环境偏弱。它们粒度指标的平均值和标准差如表2所列:整体来看,A型样品平均粒径更粗、分选更差、粗颗粒组分多、细颗粒组分少、C值和中值粒径也更大、粒度分布分维值D更小[29],这种特征与C型样品粒度特征正好相反;B型样品的粒度特征则处于两者之间。

2.3 粒度对洪水事件的指示

本文结合历史文献(四地文献记录中除局地洪灾的年份)[6,21-24]和宜昌站1877年来的年最大流量(大洪水标准为宜昌站流量大于60 000 m3/s,特大洪水标准为宜昌站流量大于60 000 m3/s且在历史资料中是严重致灾年份)[24],判断出荆江河段自1788年来46个(特)大洪水年份(见图5),6个特大洪水分别为1788,1860,1870,1931,1954年和1998年,40个大洪水年份为1796,1813,1827,1830,1835,1839,1840,1841,1848,1849,1883,1888,1892,1896,1898,1909,1917,1919,1921,1924,1926,1935,1936,1937,1938,1945,1948,1950,1958,1964,1966,1968,1974,1981,1983,1987,1989,1999,2004年和2010年。

表2 扬子江剖面0~8.3 m段不同类型样品的粒度指标平均值与标准差

图4 粒度频数分布曲线与粒度频数累积曲线Fig.4 Grain size frequency distribution curve and accumulation curve of the YZR profile

基于粒度特征,本文将平均粒径、分选、粒度频数分维值D等13个粒度指标与上述历史资料和水文数据进行对比,结果认为:该河漫滩记录了45次洪水事件,其中文献和水文记录有极少部分洪水年份没有识别(不同资料间相邻的洪水年份按成功识别),如1919,1924,1948,1964年和1999年[6,21-24];也有1864,1878年和1941年未能在历史文献和水文数据中得以查证。大洪水发生的频率为0.201 8 a/次,这和长江宜昌站(1877~2010年)年最大流量大于60 000 m3/s出现的频率(0.201 4 a/次)极为接近[24];特大洪水发生的频率0.0263 a/次。

3 讨 论

对于河漫滩沉积来说,它是河水漫溢过自然堤,于自然堤与河岸之间洼地的河流沉积[25],其沉积于洪水期,故而广义上来说,河漫滩沉积物均为洪水堆积物[17]。在一般洪水时,由于河流流量偏小,行洪水位偏低,自然堤后(河漫滩上)水深较浅,水流速偏慢,此时河漫滩不具备行洪能力,其沉积动力弱,堆积物也以黏土质粉砂为主,沉积物颗粒偏细[12,17-19,25-26];在特大洪水时,由于河流流量超乎平时,自然堤后(河漫滩上)水深较深,流速和河流主洪道的流速相差无几,此时河漫滩上的沉积动力较强,沉积环境近似与河床相沉积,沉积物也以滚动—跃移组分为主(至少占据相当多的部分),堆积物以粉砂质砂到砂(也有部分为砂质粉砂)[26],沉积物颗粒较粗;大洪水的沉积环境则处于两者之间。

在扬子江剖面中上述特大洪水年份时沉积为砂质粉砂或砂,大部分样品是粉砂质砂,平均粒径在24.13 μm左右,个别样品(如1870年)的平均粒度达到60 μm以上,在粒度频数分布曲线和频数累积曲线中上,类似图4中A1和A2类型(即存在明显的砂粒级的峰,含有较为丰富的滚动组分和跳跃组分,分选较差),更接近于河床相,反映了较强的沉积动力,这与上述特大洪水时河漫滩沉积特征的论述是相同的。大洪水年份沉积物为粉砂到砂质粉砂,样品的粒度特征类似与图4中的B类型,含有一定含量的跳跃组分,以递变悬浮组分和均匀悬浮组分为主;一般洪水年份时沉积物粒度偏细,分选相对较好。

图5 洪水事件序列Fig.5 Palaeoflood events reconstruction

将平均粒径、砂等13个指标与历史文献和水文数据所重建的46个(特)大洪水年份对比,各个指标对洪水年份检出的结果如表3所示:平均粒径、砂、(粗粉砂+砂)/(细粉砂+黏土)、中值粒径和粒度频数分维值D这5个指标对1788年来46个洪水年份的检出率超过了70%,分别达到82.61%,89.12%,80.43%,71.74%和76.09%,表明这5个指标对沉积环境响应敏感,作为洪水事件判定指标是合适的。分选系数、粉砂、黏土、峰态和偏态这5个指标对洪水检出率不及50%,检出率较差,不建议作为洪水重建的指标;粗粉砂、细粉砂和C值对洪水检出率在60%到70%。

表3 粒度指标对大洪水和特大洪水年份检出结果统计

在本文剖面中,一个特大洪水年份沉积的厚度少则如1931年沉积厚度为10 cm,多则像1998年沉积厚度可达30 cm,这些年份沉积速率极快。一个大洪水年份的沉积厚度,少则6 cm,多则达12 cm,沉积速率较快。这2类洪水年份(共37个)总沉积厚度达3.62 m,对于8.30 m河漫滩沉积来说,大洪水和特大洪水是极为重要的营造动力;一般洪水年份年沉积速率为2.57 cm,明显低于大洪水和特大洪水年份的沉积速率,但由于其出现频次较高,其间沉积厚度为4.68 m,是该河漫滩主要的营造动力。扬子江剖面两种营造动力所占据的情况与修河XR-01剖面类似而又有区别[17],这一方面代表了河漫滩建造的共性,另一方面又因两者局地沉积环境差异而有一些区别。

研究认为,河漫滩沉积序列中重建的洪水事件(年份)是河流较大的洪水或特大洪水事件(发生的年份)。在河漫滩沉积序列中,这种(特)大洪水事件的表现特征是碎屑偏粗,滚动-跃移组分含量显著,沉积物组成是砂质粉砂到砂。基于沉积物这些特征,结合文献资料和水文数据对比与验证的结果,研究认为:在基于河漫滩沉积序列重建洪水序列时,平均粒径、砂、(粗粉砂+砂)/(细粉砂+黏土)、中值粒径和粒度频数分维值D这5个指标对洪水事件辨识能力较强,有较好应用的价值。

4 结 论

通过对长江中游荆州扬子江剖面中上段8.30 m的粒度分析,并结合历史文献、水文数据,得出以下结论:

(1) 扬子江剖面中8.30 m的河漫滩沉积物,其粒度频数分布曲线为4类,分别表示了弱而稳定的平流沉积到强且不稳定的(似)河床相沉积环境,分别指示了一般洪水、大洪水和特大洪水事件;平均粒径、砂、(粗粉砂+砂)/(细粉砂+黏土)、中值粒径和粒度频数分维值D这5个指标对环境有敏感地响应,能够较好地区分各类洪水,它们检出了沉积序列中45个洪水年份,与历史资料和水文数据的吻合度达到90%以上。

(2) 在荆州扬子江剖面中,粒度指标对大洪水和特大洪水事件有敏感的响应,各个指标对文献资料中46个(特)大洪水年份的检出率分别是82.61%,89.12%,80.43%,71.74%和76.09%。研究建议:在以河漫滩沉积物重建古洪水事件(年份)时,以砂、平均粒径、(粗粉砂+砂)/(细粉砂+黏土)、中值粒径和粒度频数分维值D这5个指标作为关键指标体系,用于(特)大洪水事件的判别。

致 谢

感谢晏宏研究员、郑景云研究员对本文提出的修改建议;刘慧华、方淑华、陈鑫鑫和史培良在粒度和年代实验上给予的帮助;感谢严灿成、黄诗明在野外采样中提供的帮助,在此一并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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