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世界历史思想的三个主要来源*
2021-01-28饶旭鹏党小曼
饶旭鹏 党小曼
(兰州理工大学 马克思主义学院 甘肃 兰州 730050)
马克思世界历史思想主要来源于维科、康德、黑格尔的世界历史思想,并且维科、康德、黑格尔世界历史思想也互有借鉴。维科的“文化哲学”、康德的永久和平论都对马克思世界历史思想的形成产生了重要影响。马克思在维科关于世界历史前进动力的基础上提出推动历史前进的动力是现实的物质基础和感性的实践活动。马克思发展了康德世界历史永久和平论,认为要实现永久和平需要消灭私有制、消灭阶级。黑格尔关于世界历史的理论也深刻影响了马克思对世界历史的认知,从而马克思提出哲学家应该“改变世界”,并阐述了自己关于世界历史目的和起点的思考。需要指出的是,并不是说马克思世界历史思想只源于批判继承维科、康德、黑格尔世界历史思想,还在于马克思本人为解决历史现实问题所作的实际思量与考察才得以形成。
一、马克思对维科世界历史思想的超越
维科最早提出社会历史是按一定规律发展的思想,[1]他的历史哲学应该属于“文化哲学”范畴,马克思继承了他“文化哲学”中人本主义的一面。维科的世界历史思想主要包括三方面内容:哲学真正的研究对象、历史的创造者以及历史前进的动力,而马克思世界历史思想正是在这三方面超越了维科,将世界历史置于人的感性活动中,并将世界历史的基础归于生产力与交往形式之间的矛盾。
(一)维科世界历史思想的主要内容
维科的历史哲学思想亦可称之为“文化哲学”,产生于整个西方都排斥将历史作为哲学所要研究的对象时期。在当时,大多数哲学家更加注重研究自然科学。一是因为当时资产阶级迫切需要一种新的科学,而自然科学能够促进资本主义经济的快速发展。二是西方哲学本身就有不将历史纳入哲学范畴的传统:一方面当时的哲学家们大都是自然科学家,另一方面作为西方哲学源头的古希腊受自身地理条件和经济条件的限制,无法从时间和空间上把握历史。维科认为哲学真正的研究对象是民族世界:“过去哲学家们倾尽全力去研究自然世界……竟忽视对各民族世界或民政世界的研究。”[2](P159)他把历史科学作为一门真正的科学研究,第一个提出世界历史自有其规律可循。他通过研究远古时代各民族的文化习俗,寻找到了各民族背后共同的规律:即使各民族文化、发展程度有所不同,但定然会经历相同的历史阶段。他还认为世界各民族的历史都要经过“神的时代”“英雄的时代”“人的时代”这样依次更迭的三个发展阶段,这些阶段在历史中能够“复现”,它们在螺旋式复归中前进。维科将自然史归于上帝,将世界史归于人类,但世界历史的最终动因是属于神的,这是他历史哲学的矛盾点,说明他的历史思想还一定程度受到神学观的影响。
西方传统历史思想认为,人的历史是上帝意识的产物。历史的决定因素就变成了上帝而非人自身,人在历史过程中的作用被完全忽视。直到维科提出人是历史的创造者,他认为:“民政社会的世界确实是由人类创造出来的。”[2](P159)在他看来,历史是对人的创造性活动的叙述,而历史叙述就是“一切民族……却都保持住下列三种习俗:(1)它们都有某种宗教;(2)都举行隆重的结婚仪式;(3)都埋葬死者”。[2](P159)也就是宗教、婚姻、死葬这三种基本习俗决定了民政社会如何发掘“诗性的智慧”。所以,人的创造性活动就是以“诗性的智慧”呈现出来的人的文化的创造活动,这就是维科创造的文化哲学传统——以历史主义叙述人的创造性活动。人的文化创造活动即“诗性智慧”,它的叙事原则能够从人类心灵各种变化中寻找,“诗性智慧”的叙述原则具有两个特点,一个是心理主义,一个是相对主义,可见他的文化哲学是建立在不确定性和相对主义的基础上。
维科认为人性本恶,不过他是从恶的积极一面来看待的,并把这一面看作推动历史发展的动力。残暴、贪欲和权势欲伴随人类发展始终,促进了社会历史的进步。家庭和氏族社会孕育了两大对抗的阶级即主人和奴隶,两者会为了维护自身的利益而产生冲突和矛盾,“受统治的人自然希冀自己从奴隶地位中解放出来”,[2](P324)统治者自然也希望自己永远处于统治地位,这就需要用武力来镇压被统治者的反抗,政权和国家作为阶级矛盾不可调和的产物也就应运而生。维科敏锐地认识到了阶级斗争带来的历史发展的动力,但他把历史发展的最终动因归结为神的意旨,从而使他的世界历史观始终带有神学色彩。
(二)马克思对维科世界历史思想的超越
马克思在指出要把实践作为哲学的本体,认为哲学所要研究的真正对象是包括自然、社会、人类思维在内的整个世界的最一般规律。[3]马克思不认可维科所划分的世界历史发展阶段,而是将世界历史分为三个阶段,即人的依赖关系是最初的社会形态,以物的依赖性为基础的人的独立性是第二大形态,建立在个人全面发展和他们共同的社会生产能力成为他们的社会财富这一基础上的自由个性是第三个阶段。[4](P104)依据物质生产方式的划分具有鲜明的唯物主义色彩,可见马克思世界历史的根基始终在现实生活中。
马克思的“实践唯物主义”继承了维科文化哲学传统,但与维科不同的是马克思把历史主义叙述的内容转换成对工业文明及与之相联系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的批判,“人的文化创造性行为”存在于人改变自然、人的日常生活、人们的生产活动之中。“实践唯物主义”就是以“人的感性的创造性活动”即实践来说明“人的感性的创造活动”即人类史。历史的创造者始终是人类,世界历史是人类自己的实践活动所创造的。“对社会主义的人来说,整个所谓世界历史不外是人通过人的劳动而诞生的过程,是自然界对人来说的生成过程。”[5](P196)而且现实的、有生命的人是马克思文化历史哲学的现实基础和出发点。马克思的“实践唯物主义”就本质而言属于文化历史哲学,就未来发展而言,具有多重可能性,拉布里奥拉和葛兰西就分别从人们的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两个方面发展了马克思的文化哲学传统。
不同于维科将历史发展的最终动因看作天神的旨意,马克思透过维科所认识到的阶级斗争这一模糊概念,把世界历史的动力归结为现实的物质基础和感性的实践活动。马克思认为,阶级斗争是阶级社会所独有的,只是一个历史阶段。历史发展的动力是“劳动、交往及其引起的分工”,[6]为了满足人的需要以及延续人的生存发展,需要进行生产、交往活动,而“一切历史冲突都根源于生产力和交往形式之间的矛盾”,[7](P83)生产力的发展水平总是通过分工的水平表现出来,社会分工的发展派生了诸如私有制、国家以及社会活动的异化这些历史现象。马克思依据分工的发展程度决定所有制的形式这一原理,把社会分为五个形态,部落的所有制、古代的公社和国家所有制、封建的或等级的所有制、资产阶级所有制、未来共产主义社会。
二、马克思对康德世界历史思想的发展
康德延续了维科的世界历史“目的”论,他将世界历史的终极目的称为“历史理性”,探究康德“历史理性”、世界历史“永久和平”以及“联合体”问题,可以发现与维科不同的是,康德将世界历史发展的动因归结为自然。马克思对康德世界历史思想的发展就在于使世界历史的目的回归于人自身,以消灭私有制来实现“永久和平”,建立自由人联合体以实现全人类的自由和解放。
(一)康德的世界历史思想
康德世界历史观念是绝对唯心的,他的世界历史内在包含五个逻辑环节:人是大自然为实现隐蔽计划的创造物,世界历史的本质正是大自然的隐蔽计划,世界历史的运行平台依靠的是人超越本性的理性存在方式,世界历史的实现是随着人类社会由低级到高级的发展,世界各国形成基于公民宪法的“民族联盟”。[8]其中环节二:世界历史的“终极目的”就是“大自然的一项隐蔽计划”。[9](P16)认为世界历史并不是“偶然”发生的,而是大自然实现其自身目的的过程。他提出的“历史理性”学说认为:大自然赋予了人以理性,而这一“理性”是“大自然的一项隐蔽计划”的全体理性。人类历史不是“本能”的驱使,而是“理性”的引导,实质上是“大自然”在创造着人类的历史,所以,人是“被造物”。世界历史最终目的是通过理性来实现“大自然的一项隐蔽计划”,也就是从低级的野蛮状态上升到成熟状态(幸福状态),并由此成为“世界公民”。
康德认为,大自然“隐蔽计划”的实现是通过人类“战争—和平”的方式来实现的,“战争”是过程,而“和平”才是世界历史的目的。战争是人类内部的“对抗性”,是历史目的的否定性环节。大自然使人类的全部禀赋得以发展所采用的手段就是人类在社会中的对抗性,但仅以这种对抗性终将成为人类合法秩序的原因为限。[9](P6)在这里,对抗就是人类的“非社会性”,“非对抗”就是人类的社会性,而对抗作为否定性环节构成了非对抗的条件。康德认为人类最高形态的对抗是国与国之间的对抗,因而“永久和平”需要国与国之间达成和解,也就是需要中间性环节——否定性环节来实现。“因而所有的战争就都是要——尽管这并不是人的目标,但却是大自然的目标——建立起国家与国家的新关系的反复尝试,并且是要通过摧毁或者至少是瓦解一切国家来形成新的共同体。”[9](P13)
康德按照契约论的因果思维得出人类性的共同体逻辑是:国家保障个体间和谐,而“国家联合体”保障国家间和谐。康德假定人类处于“自然状态”时,必会产生利益冲突,需要个体之间达成共识,从而建立国家共同体来保证个体间的和谐的理论得出:个体需要建立道德关系以解决对抗,市民社会中利益主体间的冲突需要国家共同体来解决,而国家共同体间的冲突需要靠建立“各民族的联盟”,[9](P3)也就是建立“国家联合体”,而“国家联合体”只有通过建立真正的“世界公民”才能实现“永久和平”。
(二)马克思对康德世界历史思想的发展
马克思认同康德世界历史有“终极目的”的论断,认为世界历史若无目的,人就会失去方向,但马克思不认为世界历史的“终极目的”是大自然,而是应该回归到人类自身。康德所认为的世界历史的终极目的是“大自然的一项隐蔽计划”,[9](P16)人类不知道这项计划,只知道结果是“永久和平”。马克思世界历史思想则以“人类的自由和解放”作为终极目的,正如马克思所说:“每一个单个人的解放的程度是与历史完全转变为世界历史的程度一致的”,[5](P541)而历史转变为世界历史需要人类普遍交往,而普遍交往的发展必然会把世界历史推向共产主义,共产主义社会正是每个人得以自由和解放的美好社会。
康德关于世界历史“永久和平”问题被两次世界大战所证伪,世界战争理论被证实。两次世界大战并没有终结人类战争的可能性,康德提出的“世界公民宪法”受限于资本主义存在,“永久和平”无法达成。马克思认为:消灭世界战争的途径应该是消灭私有制。无产阶级革命斗争就是为了彻底消灭世界战争而进行的,马克思主义指导下的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就是人类通向永久和平的斗争,它以建立无产阶级政权为目的,以消灭阶级、国家、民族之间的战争为目的。康德诉诸“国家联合体”来实现世界历史的目的,马克思则诉诸“全世界无产阶级联合起来”。康德实现世界历史目的的方式已经被现实所证伪,因为“国家联合体”是利益共同体,当利益冲突时联合体容易分裂,且其主张的以“公民宪法”来实现个体之间的自由在私有制下也不可能实现。而马克思主张的“全世界无产阶级联合起来”是在私有制消灭以后,生产力、普遍交往充分发展、国际无产阶级取得全球性胜利的情况下,因而更加具有合理性与正当性。
在马克思看来,康德主张的“国家联合体”并没有进入到“历史”领域。在《德意志意识形态》中马克思写道:“始终必须把‘人类的历史’同工业和交换的历史联系起来研究和探讨。”[5](P533)马克思认为必须从实际生活中找到解决问题的根源,而造成人与人之间异化的根源是私有制。真正的“联合体”是以“国家消亡”为前提,私有制、阶级消亡以后,作为阶级统治的国家自然也就消亡了,因此,马克思所认为的联合体是建立在生产资料公有制基础上的。在马克思看来,个体的自由和共同体的自由是一致的,联合体是“每一个人的自由”,这是对康德历史思想的超越。
三、马克思对黑格尔世界历史思想的扬弃
康德提出世界“永久和平”论,而黑格尔则倡导“战争必然论”。马克思在康德、黑格尔的基础上进一步深化了对世界历史的认知,认为通过消灭私有制、阶级来实现人类自由和解放,这是通向世界永久和平的路径。
(一)黑格尔的世界历史思想
黑格尔将对待世界历史的态度归纳为三种,即原始的历史、反省的历史和哲学的历史。第一种是希腊哲学家认识世界历史的方式,即简单地把它们周围的种种演变,移到了精神观念的领域里去,这样外在的现象就演变成了内在的观念。黑格尔不是很赞同这种观点,因为个人经历是有限的,总结出来的经验也并不能穷尽一切可能,因为不能对历史形成整体的把握。第二种是德国历史学家对待历史的态度,他们对历史事件分析往往带入过多的个人主观感受,带入过多的“主观性”思想。他们所主张的“反省的历史”又包括“资料整理的历史”“实验的历史”“批评的历史”“部门分化的历史”四种形态。[10](PP4~8)这四种形态共同特点仍然带有过多研究者的主观思想,依旧不能准确表达历史的本质。第三种是黑格尔本人对待历史的态度,即“‘历史哲学’只不过是历史的思想的考察罢了”。[10](P8)“哲学的历史”是站在客观的立场上确立历史的“概念”,不同于“反省的历史”的主观态度。因而,黑格尔是用思辨哲学的方式探寻世界历史的发展过程的。
黑格尔继承了维科关于世界历史自有其规律可循的观点,并在思辨逻辑意义上升级了世界历史的“目的”。在探求“目的”之前,黑格尔在阐述世界历史的起点、一般过程时揭示了世界历史的本质,认为“世界”本质地指向“自然的发展”,历史则是指“精神的发展”。[10](P74)世界历史发展进程就是基于地理概况的认知过程,地理概况指向“自然的发展”,“认知过程”指向“精神的发展”。[11]世界历史的起点也就是“以地理概况为依据”起点在东方民族世界,该阶段“精神的发展”就是“直接的意识”。黑格尔所谓的理性支配世界历史的论断意图从哲学高度找出世界历史发展的联系,认为这种内在联系就是绝对精神与理性,理性或精神呈现自身的过程就形成了世界历史。黑格尔把世界历史从民族史和地域史的藩篱中解放出来,开始在人类精神视域中审视世界历史,审视各民族的历史,把民族视作历史意义上的民族。在黑格尔的世界历史体系里,世界历史等于“绝对精神”,而“绝对精神”即为世界的“本体”。
黑格尔认为:以民族国家存在为前提的世界历史理论必然涉及民族国家间的关系,国家是由个体组成的,国与国之间如个体间关系一样,具有主观性。人类天性追求公平公正的环境,寄希望于用国际法来解决国家之间的冲突,但“国际法是从独立国家间的关系中产生出来的,因此国际法中自在自为的东西保存着应然的形式,因为它的现实性是以享有主权的各个不同意志为依据的”。[12](P392)各个主权国家都有自己的片面性和主观性,因而不存在凌驾于一切国家之上的“裁判员”。“国与国之间的关系是独立主体间的关系,它们彼此订约,但同时凌驾于这些约定之上。”[12](P393)各个国家都是特殊的个体,都从自己的意愿出发,所以国与国之间必然会发生冲突。黑格尔既默认战争是必然的,又默认了国与国之间战争是必然的,把国与国之间的战争视为“伦理性环节”。[12](P386)他认为,战争是作为“个体的国家”必然的结果,战争有利于“伦理的健康”,永久和平只是理想状态。
(二)马克思对黑格尔世界历史思想的扬弃
马克思认为对待世界历史的态度有三种,第一种是历史学家的态度,把世界历史理解为自在发生着的历史事实的总和。第二种是哲学家的态度,把世界历史理解为受某种人以外的抽象力量支配的对象。马克思认为康德、黑格尔理解世界历史的方式是“解释世界”的历史哲学,真正的历史哲学应该致力于“改变世界”。第三种态度是把世界历史理解为人类追求自由和解放的历史过程,这也是马克思本人对待世界历史的态度。马克思认为,世界历史是人类生产方式变革史、“资本逻辑”扩张史,同时还是人类寻求自身解放的革命史。马克思的治史思路虽然不像黑格尔那样,秉持“正反合”的辩证法思维方式,但却在辩证法思维方式上改造了黑格尔的治史方式,创立了历史研究的唯物史观范式。
对世界历史目的和起点的认识,证明了马克思世界历史思想的两个转变:一是从唯心主义到唯物主义,二是从抽象转向现实。在马克思看来,历史向世界历史的转变,不是某种精神之类的纯粹抽象行动,“而是完全物质的、可以通过经验证明的行动,每一个过着实际生活的,需要吃、喝、穿的个人都可以证明这种行动”,[13](P169)这些活动是维持人类生存的基础性活动,伴随着人类诞生、世界历史发展的过程。马克思认为,世界历史是一个从低级到高级发展的过程,是“各个世代的依次交替”。[13](P168)马克思不认同世界历史阶段应该如黑格尔所认为的那样划分,认为黑格尔仍然没有摆脱前人欧洲中心论的思想。马克思世界历史思想是站在全球范围内认识世界历史的。在马克思看来人类历史应该包括两个层面:一个是民族性、地域性的交往活动的历史,另一个是世界性的普遍交往的历史。前一层面上,各国各民族的交往仅限对本国、本民族才有意义;后一层面上历史就从民族历史变为世界历史,具有世界历史意义。历史发展有其规律性,资本主义社会只是其中一个阶段,它开创了世界历史,但也终将被更高形态的世界历史所取代。资本主义社会不仅为未来更高的社会形态提供了条件,它还孕育了未来新社会的主体——无产阶级。对黑格尔的世界本体论批判,构成了马克思世界历史目的的决定性参照。[14]
黑格尔的世界历史“本体”思想是建立在神学政治的立场上,马克思则把世界历史的目的重新拉回人类世界。在黑格尔看来,主权国家只有意识到国家和民族在世界历史的意义时,才摆脱了低级的存在形态但也会因意识觉醒陷入争端和战争。而在马克思看来,世界历史存在的基础是国家和民族,而国家和民族的存在目的是实现人类自由和解放,无产阶级则是实现这一目标的领导阶级。
黑格尔在“过去时”意义上探索世界历史,马克思在“将来时”意义上探索世界历史。前者认为“绝对精神”是世界历史的主体,而人类是被动者。后者认为历史的客观规律验证了人可以改变世界。[15]针对黑格尔“战争必然论”的论断,马克思在《共产党宣言》中指出,“至今一切社会的历史都是阶级斗争的历史”,[16](P31)国家间的冲突归根结底是要通过生产关系的变革,使得国家和民族自行消亡。这表明马克思意图终结阶级斗争,期望永久和平,他认为这一重任需要由无产阶级来完成,因为无产阶级被压迫最深、没有私利可言,是能够代表全人类为争取人类自由和解放而奋斗的阶级。
结语
马克思世界历史思想超越了维科世界历史思想的神学特质,发展了康德世界历史思想的“永久和平”论,扬弃了黑格尔世界历史思想中的唯心色彩,形成了自己独特的世界历史思想。马克思世界历史思想的哲学基础是辩证法与唯物主义,目的是实现一切人的自由和解放,而资本主义社会,人处于自我异化的状态,工人被自己生产的产品奴役与剥削,要实现人的本质的复归,就需要消灭私有制、消灭剥削,而领导这一革命的阶级只能是无产阶级,因为无产阶级饱受剥削与压迫因而有革命的决心,无产阶级没有自己的私利因而有领导革命的正当性与合理性。人类社会的发展也必然要求无产阶级掌握政权。马克思认为资本主义社会必将被共产主义社会所取代。历史变为世界历史是在资产阶级推翻封建专制统治建立自己的政权以后,是在生产力迅速发展、交往变为普遍交往、分工得以深化的基础上形成的,而共产主义社会是在无产阶级推翻资产阶级统治,在世界范围内普遍取得胜利以后形成的,共产主义社会生产力高度发展、交往普遍发展,消灭了人的片面发展,实现了人的全面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