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秦简看秦人的真实生活

据里耶秦简记载，有的徒隶在押运路上就死掉了。女奴婢“红”自杀后，她仅有的两件衣服也被没收。所以，在秦国统治下，不是六国民众逃往秦国，而是秦人逃往六国。

最近热播的电视剧《大秦赋》里，因为楚国统治太黑暗，老百姓纷纷逃至秦国。历史上的秦国，真的令百姓向往吗？

不是六国民众逃往秦国，而是秦人逃往六国

据史料记载，在秦国，百姓被严格按照连坐成什伍（五人为伍，十人为什，泛指军队的基层建制）的规矩为官府服更戍（一年）徭役。徭役期间，一切费用百姓自理。百姓如果没钱可以和官府借，债务多了还不上就以服劳役来抵债。最后，众多百姓沦为奴隶。据里耶秦简（发现于湖南省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龙山县里耶镇里耶古城1号井，共36000多枚）记载，公元前219年，一个总编户2000人左右的迁陵县（位于湘西，已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奴隶、居赀（因犯罪而被罚款或欠下政府债务，以服劳役来抵偿的人）就死了189人，151个隶臣、隶妾（因本人犯罪，或被俘或亲属连坐充当官婢者，男称隶臣，女称隶妾）当年就死了28人。死亡率如此之高，可见其惨烈。

据里耶秦简记载，有的徒隶（服劳役的犯人）在押运路上就死掉了。女奴婢“红”自杀后，她仅有的两件衣服也被没收。所以，在秦国统治下，不是六国民众逃往秦国，而是秦人逃往六国。

岳麓秦简记载了一个叫“学”的秦国少年伪造将军冯毋择的私信，想从胡阳少内官那儿借钱买衣服和兵器，然后逃到楚国。这个少年的父亲因为居赀服劳役，受到了秦吏的鞭笞，回家打儿子泄愤。所以“学”很痛苦，决定逃到楚国去。在另一件文书中记载，一个叫“多”的秦国百姓，在12岁时，就和自己的母亲一起冒险逃往楚国。

除了逃往楚国，也有秦人逃往魏国的。岳麓秦简《魏盗杀安、宜等案》记载，一个在官寺劳作的隶臣逃亡，买了大刀打算殺人抢钱作为路费，要逃往魏国。他被秦国抓住后，判处了“磔”刑，即割裂肢体处死。从这些材料看，秦人逃楚国的比较多，也有逃魏国的，逃亡过程中往往还伴随一些犯罪活动。

秦国有大量儿童奴隶

《大秦赋》值得商榷的内容太多，除了编造楚人“想做秦人”的画面外，又出现了秦始皇慈爱地抱着小女孩，受到百姓拥护的画面。

其实，在秦国，儿童通常被当成缩小版的成人，刑事处罚的标准也是根据身高而不是年龄。从出土简牍资料可知，秦国有大量的儿童甚至婴幼儿是奴隶身份。岳麓秦简记载，秦国的徒隶中有很多还在蹒跚学步的婴幼儿，他们全部要穿奴隶的衣服和佩戴刑具。

秦简《仓律》记载，不到7岁的小女奴，秦国怕她白吃饭，就借给民间去打工挣钱吃饭，长大了继续给国家当奴隶。《仓律》还根据小孩是否能干活，规定提供不同的粮食量。

据《工人程》记载，5个儿童徒隶的劳动力可以抵得上一个成年徒隶的劳动力。那么这些小徒隶的身份是怎么来的？据云梦秦简《法律问答》记载，母亲成为徒隶，其子女就沦为徒隶。岳麓秦简也记载，女子怀孕犯罪，被判罪后产子，小孩生下来就随母为隶臣、隶妾。

在里耶秦简中，尤其是徒隶簿中，记载了不少儿童徒隶劳作的情况。如小城旦9人，其中6人被派到农田干活。

秦民的集体逃亡

由于大量秦人的逃亡，秦国的统治者专门制定了残酷的《亡律》。据岳麓书院藏秦简记载，匿藏逃亡者的，与逃亡者同罪;逃走的城旦舂（城旦是针对男犯人的刑罚、舂是针对女犯人的刑罚，本文指徒隶）被抓回来，脸上刺字，哪怕自己回来自首，也要鞭笞一百;牧马的城旦逃走被抓回，要砍掉左腿，继续当城旦。百姓逃亡，其家人要被判处迁徙，里典、里老不报告也要被罚。

除了单独逃亡，秦简还记载了秦人的集体逃亡。据记载，如果让隶臣逃到边关外的蛮夷部落，从提供消息的人到逃亡者，都要被脸上刺字判处为城旦舂劳作。如果是逃到边关内部的蛮夷部族，要将提供消息的人脸上刺字判处为城旦舂。如果是蛮夷部落的人来引诱秦人逃跑，就要被脸上刺字判处为城旦舂，逃亡的秦民14岁以上的判处为隶臣、隶妾，是奴婢的话就要脸上刺字交还给主人。

（《南方周末》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