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准扶贫、人力资本与乡村振兴
——基于河北省11 个地级市的实证检验
2021-01-20刘浩杰
兰 芳,刘浩杰,何 楠
(1.天津财经大学 珠江学院,天津 301811;2.天津财经大学 金融学院,天津 300222;3.中国人民银行石家庄中心支行,河北 石家庄 050051)
一、引言
实施乡村振兴战略,是以习近平同志为核心的党中央面向新时代作出的重大决策。落实好这一决策,需要多方发力,协同推进。其中,首要是实现人才振兴,聚集人才,提升智力,用人才振兴带动乡村全面振兴;重点是通过精准扶贫,由短板抓起,整体致富,实现“扶贫攻坚收官年”的奋斗目标。中共十八大以来,我国扶贫事业持续推进,投入不断增加,减贫效果显著。据财政部发布的数据显示,2012 年至2019 年间中央财政安排专项扶贫资金从332 亿元增加到1 261 亿元,贫困人口从2012 年的9 899万人减少到2018 年末的1 660 万人。在此期间,为解决长期以来由政府主导的扶贫开发中存在的问题,如扶贫长期和短期目标的偏离、贫困人员和致贫原因识别不清、“粗放式”投入效率不高、扶贫边际收益递减等,2014 年党中央、国务院提出扶贫要精准施策,通过精细化管理、精确化配置、精准化扶持等理念引领扶贫工作开展。扶贫工作逐渐也从原来的给钱给物式的“输血式”扶贫转向提高农村贫困地区自我发展能力的“造血式”扶贫。这种理念的转变既有利于加快实现脱贫目标,巩固脱贫成果,也有利于贫困地区从根本上改变面貌,实现乡村全面振兴。
当前,如何把“精准扶贫”与“乡村振兴”有效衔接,直接关系到农业、农村和农民问题相关目标的实现。习近平总书记关于“激发内生动力,调动贫困人口积极性”和“强化乡村振兴人才支撑”等指示,为解决衔接问题指明了方向。在以往的扶贫工作中,存在扶贫的政府目标和个人目标存在不一致的情况。由于贫困地区居民缺失现代生产生活观念,存在短视现象,弱化了其脱贫致富的意志和信心,在“粗放式”投入的情况下,贫困居民在获得资金援助之后,往往都是满足个人物质消费,鲜有将扶贫资金用于自身发展能力建设,无法实现自我人力资本积累,使得居民脱贫与乡村发展具有不可持续性。而人力开发通过与精准扶贫相结合,以“集约式”投入为主,将扶贫目标长效化,注重贫困居民的内生发展动力,通过改进帮扶方式方法,更多采用技能培训等途径,对接农村发展的现实性需求,将外来帮扶转化为内生动力,提升农村劳动者的知识技能水平,促进贫困地区人力资本积累,从而能够达到提高劳动生产率,提升农村居民收入,促使贫困地区减贫与实现乡村振兴的目的。因此,继续推进我国的扶贫工作,在实现贫困居民高质量稳定脱贫的基础上推动乡村全面振兴,就需将扶贫开发的视角转移到人力资源开发上来。将人力资本放在首要位置,不仅能够满足精准扶贫呈现出的针对性、长效性等特征需求,而且还具备推动乡村振兴提质增效、巩固乡村振兴成果等价值功能,既是当前战略衔接的重点,也是打赢脱贫攻坚战,实现乡村振兴的基础支撑和重要保障。
近年来,针对精准扶贫、人力资本和乡村振兴之间的关系,学者们也进行了一些探讨,其关注点主要围绕在以下两个方面,一是探究扶贫与乡村振兴之间的逻辑关系,如章文光[1],二是探讨人力资本的提升是否有利于乡村振兴的实现,如罗春娜等[2]。但是鉴于我国扶贫工作进入深水区,乡村振兴进入快速推进期,精准扶贫与乡村振兴能否协同发展? 精准扶贫与乡村振兴之间的衔接途径是什么? 如何提高扶贫资金的使用效率,以及保障扶贫成果的可持续性,让贫困人口既脱贫又致富? 这些都是当前扶贫政策改革存在的难点。鉴于此,本文将从精准扶贫出发,一方面,探究扶贫资金的投入与精准扶贫政策实施对人力资本积累和乡村振兴的影响;另一方面,论证人力资本在扶贫与振兴之间的作用,以期寻找新型乡村振兴路径,为打赢脱贫攻坚战、实现乡村振兴提供政策建议。
与既有文献相比,本文的潜在贡献在于:第一,由于扶贫及乡村振兴难以量化,现有研究缺乏实证上的准确测度与客观评判。本文采用调研数据,以农村扶贫资金投入量化扶贫概念,同时以主成分分析度量乡村振兴指数,为当前评估扶贫资金投入效果提供实证证据。第二,把广义的乡村振兴与精准扶贫以内生要素结合起来,以人力资本作为衔接桥梁,论证精准扶贫可以通过人力资本渠道推动乡村振兴发展。第三,对当前扶贫工作中存在的效率损失进行反思,分析精准扶贫政策所带来的效率提升,对未来进一步创新改革扶贫机制、优化扶贫资源配置提供新思路。
二、文献综述与研究假设
(一)文献回顾
1.精准扶贫与乡村振兴。随着脱贫攻坚进入决胜期,全国加大扶贫脱贫力度,精准扶贫在实现农村脱贫和农民就业方面成效显著。同时也有研究指出诸如扶贫工作中政策精准实施和农村扶贫资金精准投入也会带来乡村经济社会的全面发展,助力乡村振兴[3]。基于此,精准扶贫与乡村振兴的关系成为当前学者们关注的焦点。此类研究主要集中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精准扶贫对乡村振兴的基础支撑作用。精准扶贫旨在解决贫困问题,也即生存问题,乡村振兴旨在解决发展问题,生存是发展的基础,因此精准扶贫工作的有序开展是乡村振兴战略顺利推进的重要基础[4]。二是精准扶贫的重要成果是实现乡村振兴的必要条件。精准扶贫在农村基础设施建设、农民就业创业、农村社会保障工作等方面成果显著,这些成果不仅是精准扶贫的目标,也是乡村振兴战略实施的必要条件[5]。三是乡村振兴可以引领精准扶贫。从涵盖内容看,乡村振兴战略涉及农村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生态以及基层党组织建设等诸多方面,而精准扶贫侧重于农村贫困人口的物质方面,旨在提高农村低收入群体的收入,可以说乡村振兴战略是方向,对精准扶贫起到引领作用[6]。四是乡村振兴战略可以巩固精准扶贫的成果[7]。乡村振兴战略对脱贫提出了更高要求,强调脱贫的高质量。脱贫不是乡村发展的最终目的,而是广大脱贫地区群众基础发展的新起点,脱贫摘帽后,加快乡村振兴步伐,健全脱贫长效机制等措施巩固了脱贫成果。
2.人力资本与乡村振兴。根据舒尔茨的人力资本理论,人力资本表现为蕴含于人身上的各种知识、劳动与管理技能以及健康素质的总和,在经济增长中,人力资本投资与国民收入成正比,比物质资源增长速度更快。因此应当把人力资本开发视为一种投资,且这种投资的经济效益远大于物质投资的经济效益。对乡村振兴而言,乡村振兴的实现离不开资金、技术等各种资源的支持,而“人”则是带动资金、技术、管理和理念等各种资源形成聚力、发挥作用的关键性因素[8]。如果人力资本积累不足,就无法实现农业强、农村美、农民富的长期目标,进而不能支撑乡村振兴战略的落地实现[9]。首先,人力资本积累有助于“强农业”,通过加强农业技术培训,引进高技术的农业科技人才能够促进农业科技创新,及时转化相关农业科技成果,推动乡村农业发展[10]。其次,人力资本积累有助于“美农村”,通过培养和引进具有旅游经验的管理人才,推动村庄改造建设,优化乡村空间布局,实现农村美的目标。最后,人力资本积累有助于“富农民”,增加对农村的教育和技能培训投资,提高农村居民的科学文化素养和劳动就业技能,能够增加农村居民的劳动收入,带动农民脱贫致富[11]。
(二)研究假设
1.精准扶贫与乡村振兴——扶贫与振兴的关系。当前,我国正处于脱贫攻坚与乡村振兴统筹衔接的历史交汇期,厘清扶贫与振兴的关系,既有利于巩固脱贫成果,培育长效脱贫机制,又有利于促进农业农村优先发展,推动乡村全面振兴[12]。从产业兴旺的角度来看,扶贫政策中的普惠型支农体系,通过加大对乡村基础设施的投资,满足了产业入驻的要求,能够吸引外部资本进入农村,促进乡村产业发展[13]。从生态宜居和乡风文明的角度来看,在扶贫工作中加强贫困地区生态建设投入,发掘贫困地区良好的自然生态资源和多样的民族民俗文化,通过打造具有当地文化特色的现代民宿,引导贫困村户参与民宿经营项目,对建立生态宜居和乡风文明的美丽乡村起推动作用。从治理有效的角度来看,在扶贫过程中,通过“大学生村官”“三支一扶”“第一书记”等人才计划,能充分发挥其丰富的人脉优势、资源优势和信息优势,推进农村社会治理多元化、长效化与协同化。从生活富裕的角度来看,扶贫过程中对贫困地区居民衣、食、住、教、医的基本保障实现人人覆盖,以及通过财政转移、提供就业等方式扩展贫困地区居民收入来源,对消除绝对贫困,增加居民收入起到积极促进作用。因此本文提出假设1。
假设1:扶贫对乡村发展存在振兴效应。
2.精准扶贫与乡村振兴——扶贫与振兴的衔接点。打赢脱贫攻坚战,如期实现全面脱贫,是实施乡村振兴战略的重要基础。而人才作为打赢脱贫攻坚战和推动乡村振兴的核心动能,是解决阶段性攻坚脱贫与实现乡村振兴的重要机制。在当前扶贫工作进入深水区的情况下,以增加人力资本投资助力贫困地区脱贫摘帽及乡村发展具有较强的现实针对性和较大的政策操作空间。一方面,激发贫困群众的内生动力,提高农村地区劳动力素质,是增强贫困人口自我发展能力的关键。加大扶贫资金对贫困地区基础教育及工作技能培训等方面的投入,增加了技术劳动力的数量,提升了劳动者的技术水平,可提高贫困地区人力资本的积累[14]。另一方面,乡村振兴关键在于人才振兴,在扶贫支出中增加对人力资本的投资,能够破解农村发展中人力资本匮乏、人才作用发挥不充分等难题,最大限度激活人才资源,打造一支强大的乡村振兴人才队伍,为推进乡村振兴提供坚强的人才支撑。因此,人力资本推进全面脱贫与乡村振兴有效衔接渠道,进而提出假设2。
假设2:人力资本投资是扶贫推动乡村振兴的重要作用点。
3.精准扶贫与乡村振兴——扶贫效率的反思。扶贫工程启动以来,各类资源对贫困地区的投入前所未有,扶贫工作力度前所未有。在这种形势下,扶贫成为政府的重要职责,然而扶贫的过度行政化也会出现明显的弊端,导致效率低下等问题[15],如脱贫基础不牢固、资金投入巨大但收效甚微。从长远来看,中国扶贫工作的理想模式是精准施策,坚持因人因地施策,让资金投入在扶贫项目上发挥实效,保证扶贫项目真正符合贫困地区的实际需求,促进贫困地区乡村发展。首先,精准施策有利于做到贫困地区学生和劳动力的精准识别,针对基础教育和职业技术培训做到资金精准投入,持续推动人力资本积累增效。其次,扶贫因地施策,统筹脱贫和发展,给予专项资金引进产业和旅游企业入驻,协同推进农村一二三产业融合发展,以精准投入带动乡村振兴提质增效[16]。因此,本文提出假设3。
假设3:精准扶贫政策的实施能够进一步提升扶贫资金支出在促进人力资本积累和乡村振兴方面的效率。
三、研究设计
(一)样本及数据来源
受限于县域级扶贫资金数据较难获得,本文选取河北省11 个市2009—2018 年的数据①。在样本中,除各市农村扶贫资金投入采用调研数据②外,其他数据来自河北省11 个地市的统计年鉴以及农业农村厅、财政厅等相关部门发布的统计公报。
(二)变量定义
1.被解释变量。关于乡村振兴的度量,本文借鉴张挺等[18]研究成果,围绕中央的总体要求与乡村振兴战略的总体目标,结合样本地区实际情况及数据可获得性,构建乡村振兴战略实施评价指标体系。指标体系包含农业总产值,有效灌溉面积,农用机械总动力,农用化肥使用量,农户固定资产投资,农村用电量,农村文化、体育和娱乐业投资额,城乡收入比,农村公共管理和社会组织投资额,农村人均收入,农村居民人均消费性支出等11 个指标,能够较为全面地反映河北省各地级市乡村振兴的实施情况。
为避免主观赋值法带来的人为干扰,保证分析结果的准确可靠,采用主成分分析法(PCA)对各项评价指标进行赋权,对乡村振兴进行定量评价。鉴于原始数据间存在量纲不同和指标值的显著差异,在进行分析前将指标变量进行标准化处理,再对其进行主成分分析。主成分分析中的各主成分贡献率如表1 所示。
表1 PCA 法各主成分贡献率
由表1 可知,前3 个和前4 个主成分,累积贡献率分别达到78.86%和85.01%。根据累积贡献率85%准则,选择前4 个主成分构建乡村振兴指数,同时将提取的四个主成分分别用H1、H2、H3和H4来表示,由此可计算出乡村振兴指数(RV),如公式(1)所示。
此外,由于主成分分析得到的数值出现负数,为了便于以后的动态计量分析,进行坐标平移以消除负数影响,得到各市乡村振兴综合评价指数。
2.解释变量。(1)人力资本。对于人力资本的衡量,学术界一直未达成一致看法,有学者采用在校生人数度量人力资本,如张彬斌等[18]、马文武等[19],也有学者将平均受教育年限作为人力资本的重要测度,即人力资本=学生数量×教育年限,如熊雪等[20]。由于市县级的统计数据没有关于毕业学生数量的数据,本文采用第一种做法,用“普通中学在校生人数”表示人力资本。(2)扶贫支出。在扶贫工作中,资金投入是支持脱贫和乡村发展的重要因素,因此以河北省各市全口径农村扶贫资金的投入作为扶贫支出的代理变量。(3)精准扶贫。精准扶贫为虚拟变量。由于习近平总书记在2013 年11 月首次提出“实事求是、因地制宜、分类指导、精准扶贫”,此后,在扶贫资金的使用和监管上更加精准和透明,因此虚拟变量精准扶贫在2014 年后取1,之前取0。
3.控制变量。为了保证控制变量设置的合理性,基于现有相关文献进行选取。具体说明如下:(1)经济发展水平,用地区国内生产总值表示。国内生产总值越高,代表所在区域经济发展较好,有力地支持了乡村振兴水平[21]。(2)地区基础设施,用地区公路里程表示。完善的交通道路设施和运输网络能够缓解地理位置偏远对乡村发展的不利影响。(3)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用以反映所在地区零售市场的规模状况。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越高,说明所在地区市场活力越高,越有利于乡村发展。(4)产业发展水平,用地区第三产业总值占地区生产总值比重表示。产业发展水平越高说明农村产业越兴旺,已有文献通常用二产和三产占地区总产值比重来度量产业发展水平[22],但是乡村振兴重点发展旅游业和服务业,摒弃重工业带来的污染问题,因此选用地区第三产业总值占地区生产总值比重。(5)信贷规模,用金融机构(人民币)各项贷款余额表示。信贷规模可以衡量金融资源的注入[23],同时信贷规模的增长也说明该地区可用金融资源的上升,能够为乡村发展提供金融支持。在进行实证分析前,对数据进行对数化处理。各变量说明及描述性统计如表2 所示。
表2 各变量含义及取值方法
(三)模型设定
1.扶贫的振兴效应检验。为检验扶贫资金支出是否能够提高乡村振兴水平,本文设定如下模型:
其中,上述模型中i 表示市,t 表示时间,RV 是乡村振兴指数。 Funds 是各市财政扶贫资金的投入,X 为其他控制变量。若(2)式中β1大于0,则说明扶贫支出对乡村振兴具有促进作用。
2.人力资本的中介效应检验。在扶贫促进乡村发展中,扶贫资金可能会直接作用于乡村振兴,也可能通过人力资本投资来实现乡村振兴。
为检验扶贫支出能否通过人力资本投资进而提高乡村振兴水平,在(2)式的基础上构建面板中介模型进行回归分析:
式(3)、(4)中,HC 是人力资本。中介效应检验首先是检验方程(2)的系数β1,如果显著,按中介效应成立论;其次检验方程(3)的系数β2和方程(4)的系数β4,如果两个都显著,说明存在人力资本的中介效应,如果β2和β4至少有一个系数不显著,则需进行Sobel 检验,若显著说明存在部分中介效应,否则认为不存在中介效应。
3.精准扶贫的调节效应检验。2013 年底中央提出在扶贫开发中要坚持“精准施策”,并在其后付诸实践,为进一步考察精准扶贫能否进一步提升扶贫资金投入效率,为下一步扶贫工作中的资金管理提供方向,构建如下模型:
式(5)、(6)中,TM 是精准扶贫的代理变量。如果精准扶贫的实施能够提升扶贫资金产出效率,则(5)式中的β7和(6)式中的β10大于0。
四、实证结果分析
(一)基准回归结果
1.扶贫资金支出的振兴效应。扶贫资金投入对乡村振兴影响的回归结果见表3。由表3 第2 列可知,扶贫资金投入的估计系数为0.399,且在10%显著性水平上显著,扶贫资金投入对乡村振兴存在显著的正向影响,验证假设1 成立。扶贫开发以来,我国在农村扶贫事业上投入了大量的资金,而扶贫资金的投入一方面通过转移支付的方式降低了农村居民的生活成本,推动贫困地区农民收入提升,另一方面农村地区基础设施建设,提高了农村基础设施水平,这对于乡村振兴起到积极的推动作用。启示意义在于,在注重扶贫工作中补短板的同时,应统筹规划扶贫与乡村振兴规划的协调,促使扶贫政策与资金向乡村治理、产业发展、人才建设等方面倾斜,避免两次规划、两次实施带来的人、财、物等方面的资源浪费和工作重复。
表3 扶贫支出的振兴效应及其机制分析
2.人力资本的中介效应。为了检验扶贫是否能够通过人力资本有效衔接乡村振兴,本文借鉴温忠麟等[24]提出的中介效应检验方法,以人力资本作为中介变量进行检验,估计结果如表3 所示。结果显示,人力资本中扶贫资金投入的估计系数为0.124且在1%水平显著,说明扶贫资金投入对人力资本积累具有促进作用。此外,第4 列显示,扶贫资金的估计系数0.393,在1%水平显著,人力资本的估计系数为0.498,但不显著。进一步通过计算人力资本(HC)的SobelZ 值为3.26,大于5%的置信水平(0.97),表明人力资本在扶贫资金对乡村振兴的影响中起到部分中介效应,证明假设2 成立。究其原因,乡村的全面振兴需要人才的支撑,人力资本作为可持续的资本,其对农业增效、农民增收、农村发展的作用不可小觑。而在扶贫攻坚中,扶贫资金中的教育投入能够提高贫困地区居民的文化教育水平,改善贫困居民文化程度偏低的现状,使得贫困地区居民具备进一步学习生产技能的基础条件,为进一步增加贫困地区人力资本积累和提高劳动生产率奠定基础。
3.精准扶贫的调节效应。为了进一步探究精准扶贫政策实施后,农村扶贫资金的产出效率是否进一步提升,通过加入精准扶贫政策虚拟变量与扶贫资金投入的交乘项,探究精准扶贫中精准施策的调节效应,回归结果如表4 所示。回归结果第1 列显示,扶贫支出与精准施策的交互项估计系数为0.062,且在5%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说明扶贫工作中落实精准施策能够进一步提升扶贫对乡村振兴的促进程度。自我国扶贫政策实施以来,相对于以往的大规模开发式扶贫,2014 年以后,中央开始进行有针对性的扶贫攻坚,通过精准帮扶、扶贫资金精细化管理等措施,有针对性地对农村地区进行帮扶,不仅提高了扶贫资金的使用效率,还改善了扶贫资金的支出结构,使得精准扶贫更好地与乡村振兴进行衔接。
表4 精准扶贫的调节效应
回归结果第2 列显示,扶贫与精准扶贫的交互项系数为0.028,且在10%的水平下是显著的,即精准扶贫的实施能够进一步带来人力资本水平的提高。究其原因,精准扶贫要求精准识别、精准帮扶,针对贫困地区劳动力素质低下等问题,扶贫资金不断加大对深度贫困地区的投入和支持力度,从基础设施建设到师资队伍建设,从贫困学生资助到课程体系完善,全方位推动贫困地区人力资本开发。具体来看,在学前教育方面,精准扶贫推动乡镇幼儿园和“一村一幼”建设;在义务教育方面,精准扶贫要求不让任何一名学生因贫辍学;在职业教育方面,精准扶贫实现职教一人,就业一人,脱贫一家。因此,精准施策的落实能够进一步提升人力资本水平。
(二)稳健性检验
为了增强本文结论的有效性,本文进行如下稳健性检验。
1.关键变量替换。选取普通中小学生在校生人数(HC2)和中等职业学校在校生人数(HC3)作为人力资本的替代变量重新进行估计[25]。其中以中小学生在校生人数(HC2)作为人力资本的替代变量重新进行估计的结果如表5 所示。第3 列结果显示扶贫资金支出对人力资本(HC2)的估计系数为0.153,且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说明存在中介效应。进一步检验如第4 列所示,扶贫资金支出的估计系数为0.411 且显著,而HC2的估计系数为0.688但不显著,通过计算人力资本(HC2)的SobelZ值为0.99,大于5%的置信水平(0.97),表明人力资本(HC2)在扶贫资金对乡村振兴的影响中起到部分中介效应,验证假设2 成立。
表5 关键变量替换
以中等职业学校在校生数量(HC3)作为人力资本的替代变量重新进行估计的结果如表5 所示,第5 列估计结果显示,人力资本的估计系数显著且为正,且第6 列估计结果显示人力资本的估计系数通过了10%水平下的显著性检验,说明替换后的人力资本水平的中介效应依然显著,再次验证假设2成立。
2.动态面板模型。GMM 方法通过恰当使用工具变量的方法解决了被解释变量与解释变量之间的内生性问题,因此本文采用系统GMM 重新进行估计,结果如表6 所示。在第2 列和第3 列中,精准扶贫政策变量TM 在模型中自动删除,可能是因为与加入的时间虚拟变量存在共线性。而扶贫资金投入和精准扶贫交互项系数为正且通过了1%水平下的显著性检验,说明精准扶贫能够提高扶贫资金的使用效率,带来额外的人力资本积累和乡村振兴水平提升,验证假设3 成立。进一步,在不加入时间虚拟变量的情况下重新进行回归,结果如第4 列和第5列所示,精准扶贫政策变量TM 的系数为正且显著,说明精准扶贫政策的实施能够提升人力资本水平和乡村振兴水平,此外,扶贫资金投入和精准扶贫交互项系数为正且显著,再次验证假设3 成立。
表6 动态面板模型
五、主要结论与政策建议
本文选取河北省11 个地级市2009—2018 年的非平衡面板数据,对精准扶贫与乡村振兴间的逻辑关系与衔接机制进行研究。研究发现:第一,精准扶贫有助于乡村振兴水平的提升,这是因为扶贫过程中的一些政策如扶持生产和就业发展、教育扶贫脱贫等与乡村振兴的总体要求相对应,能在打赢脱贫攻坚战的同时为乡村振兴夯实基础。第二,人力资本为精准扶贫与乡村振兴的衔接途径,精准扶贫通过提高人力资本积累水平为乡村振兴提供智力支持,进而推动乡村振兴全面发展。第三,扶贫过程中注重精准施策可以提升扶贫资金的产出效率,随着精准扶贫政策的落实,人员精准识别、资金精准使用等提高了扶贫资金投入的针对性,有利于人力资本积累和乡村振兴的实现。
结合实证结果,本文从以下方面提出建议:
第一,应引导扶贫资金向义务教育和职业教育的投入等方向充分涌流,以“人才扶贫”促进贫困地区人力资本积累。鼓励专项资金助力农村义务教育发展,缩小城乡之间人力资本投资差距。加强政策引导和支持,对贫困地区劳动力技能培训等农村人力资本开发的薄弱环节进行重点发展,扩大农村技能培训学校办学规模,以技能培训为重点手段,培养现代化农业生产人才。
第二,对乡村振兴战略目标进行多层次分解,使扶贫资金投入更为有效,以“精准衔接”助力乡村振兴。具体按照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的总要求,将各个目标按照短、中、长期进行细化,在此基础上将精准扶贫政策实施与乡村振兴的目标进行衔接,并对各个目标进行量化考核,以精准扶贫对接多层次目标的形式为乡村振兴提供支持。
第三,建立灵活的人才制度,以“人才振兴”推动乡村振兴。首先,依托当前精准扶贫战略,提供特殊优惠政策来吸引年轻人返乡创业,降低返乡创业门槛,引导返乡创业人员实现与乡村振兴战略的有效对接,鼓励返乡创业人员挖掘当地特色产业,实现产业兴旺。其次,注重对现有本土人才的教育培训,引导农民积极参与到村集体的各项建设中,实现治理有效。最后,应加大“三支一扶”(应届高校毕业生支农、支教、支医和农村扶贫工作)政策的实施力度,增加数量,提高待遇,长期留用,鼓励大学生投身到乡村振兴计划中去。
注释:
①其中石家庄市含辛集市,保定市含定州市。
②数据由各地市级人民银行通过协调地方政府扶贫办公室收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