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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报丈夫何惧众叛亲离:我曾在性侵深渊沉沦

2021-01-19半含羞

知音·上半月 2021年1期
关键词:淑芬回家儿子

半含羞

大龄剩女周淑芬一直以为自己嫁了个五好男人,直到丈夫临死前说出一个秘密……

噩梦:婚前被性侵举步维艰

2002年4月的一天,媒婆找上了门,给周淑芬提亲。对方46岁,丧偶,名叫莫建明。周淑芬时年30岁,70后,广东省梅州市人,大龄未婚。

媒婆如数家珍地说:“他是工厂的机修师傅,脾气好,又能挣钱养家。人还勤快,不上班的时候,经常开摩托车到外面载客,贴补家用。家里有两栋三层的自建房,前年死了老婆,虽然有个16岁的女儿,但过不了多久就该嫁人了,不碍事。”

周淑芬的母亲对这门亲事很满意。周淑芬心里清楚,母亲之所以不嫌弃对方二婚还带着拖油瓶,不过是因为自己身上的“污点”……

1996年,周淑芬24岁,因为定了亲事,她早早从工厂辞了工,在家安心待嫁。7月的一天,她和母亲发生口角,离开村子到镇上去散心。那天,街上行人不多。她不知不觉走到一条僻静的巷子里,冷不丁地,一个男人从背后猛地抱住了她,她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个男人用胶布封住了嘴巴,用纤维袋蒙了脸。随后,她被拖到一旁,接着就被侵犯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周淑芬就像做了个噩梦,但身体里钻心的痛告诉她,这都是真的!周淑芬跌跌撞撞地走出巷子,在街头哭得撕心裂肺。街口的榕树下有个摩托车司机,见她可怜,主动提出送她回家。周淑芬看着师傅老实巴交,流着泪坐上了车。一路上,师傅关切地问:“是不是家里出事了?”她只知道哭,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回家后,周淑芬哭着把事情告诉母亲,发誓要告那个坏人。母亲坚决不同意:“怎么告?你连人都没看到。就算被你告了,又能怎样?再过三个月,你就要结婚了。你婆家要是知道了,这婚还能结吗?丑事传开了,不但你这辈子都得低着头做人,你妹妹也不能嫁个好人家了。”周淑芬委屈难过,又毫无办法,整天躲在家里,每晚都做噩梦。

一个多月后,周淑芬觉得食欲不振,下腹不舒服,想起一直没来月经,赶紧告诉母亲。母亲带她上医院检查,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她怀孕了!母亲只好领着她去做堕胎手术。当医生向她们讲述手术相关事项时,周淑芬看到其他病房里住着村里的长舌妇,而躺在她隔壁床的又是邻村的女人。

很快,一傳十,十传百,婆家的人来家里质问真相。周淑芬的母亲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周淑芬也忍不住嚎啕大哭。最终,婆家的人还是毫不犹豫地宣布定下的婚事告吹。

事情传开后,周淑芬一直没找到婆家,转眼就拖到了30岁。也正因此,母亲对这次媒婆主动上门提亲很是满意。周淑芬却有些抗拒,毕竟莫建明比她大16岁,还带着一个16岁的女儿。“条件挺不错的,你就知足吧!”母亲撇撇嘴,“你先和他见一面,要是实在不想处,就再说吧。”

周淑芬硬着头皮去跟莫建明见面,盘算着如何推掉亲事。在饭馆一见面,她却愣住了。对方1.75米的个头,身材微胖,圆圆的脸,黝黑的皮肤,除了脸上多了几道皱纹,他和6年前几乎没什么变化。这个男人,就是当年出事后主动送她回家的好心摩托车师傅。周淑芬又惊又喜,在她的提醒下,莫建明也想起来了。因为这层关系,周淑芬没那么抗拒了。

她想,自己的过往,莫建明也一定是知情的,于是,她试探性地问:“我的事……”不等她说完,莫建明就摆摆手:“知道,那不是你的错。”周淑芬松了一口气,对他的好感陡增。两人试着相处,莫建明对她体贴入微,人也确实又成熟又勤快。

半年后,两人结婚了。2003年12月,周淑芬生下儿子莫伟豪,莫建明笑得合不拢嘴。

偶尔,她抱着儿子路过小卖部,还是会听到自己被侵犯的传言。“就是她,听说以前被人强奸了,连强奸犯的脸都没看清,就怀了孩子。”“谁知道呢,说不定是偷男人去了,才被人退亲了。”周淑芬气呼呼地跑回家,噩梦一次次爬上心头,让她心神不宁。

莫建明每次都会软语相对,让她心情平复下来。

震惊:枕边人竟是当年性侵者

日子磕磕碰碰,但在周淑芬看来,这个小家着实幸福。莫建明上班勤勤恳恳,下班还开摩的载客赚外快,家务活随手干。他记得儿子爱吃的夹心饼干和自己喜欢的杏仁酥,赚了钱都不忘给他们买。

2010年,莫建明的女儿嫁到隔壁镇上一户人家,儿子也聪明伶俐。周淑芬觉得自己被命运善待了。然而,2016年7月,莫建明却检查出得了肺癌中期。她掏出所有积蓄,一共16万元,倾尽全力救丈夫,病情总算控制住了。在患难中,两人的感情更加深厚。不承想,到了2019年10月,莫建明的病又复发了,而且出现了扩散和转移,情况很严重,费用也很高,至少要20万元。

莫建明上班时,月工资5500元,周淑芬只是做点手工活,挣不了多少钱。家里没什么积蓄,现在存款连10万元都不到。莫建明拉着她的手:“咱们哪有那么多钱?就我这种情况,估计也治不好了。不治了,让我回家待着吧!”“这怎么行?”周淑芬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她想,就是砸锅卖铁,借遍所有的亲朋好友,也要救他。莫建明却说:“淑芬,你别糊涂啊,借钱治得了病,治不了命。以后,我走了,你和儿子还得背一身债过日子,划不来呀!”“那也是我的命,我认了。”周淑芬抹了一把泪,转身去倒热水。

莫建明见她不听劝,开始不配合治疗,一天到晚嚷嚷着要回家。更荒谬的是,他还说,有大神帮他算过,医院救不了他的命,得赶紧回家。周淑芬忍不住低吼:“别闹了,不管怎样,都得留在医院治病。”莫建明喉结动了动:“你真的那么想救我?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就不想留我在这儿治病了。”

周淑芬越听越糊涂,莫建明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她如五雷轰顶。“其实,当年强奸你的人……就是我。”这句话,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却字字诛心。

她脑袋“嗡”的一声,嘴角抽搐,声音都颤抖了:“你……你说什么?你是那个……”

“对,就是我强奸了你!”他的脸憋得通红。周淑芬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这个亲密的枕边人竟是当年侵犯自己的人,害自己失去了好姻缘,害自己多年来遭受流言蜚语和噩梦缠身。“真是你?”她不甘心地问,“你不是送我回家的好心人吗?”莫建明露出痛苦的表情,讲出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在莫建明的女儿五岁时,他的妻子再次怀孕,因胎儿异常而流产,并切除了子宫。手术不算成功,严重影响了夫妻生活。莫建明想过离婚,但岳父母对他不薄。家里的两栋三层自建房,其中一栋全部是岳父母出钱建的,另一栋的第三层楼是结婚时岳父母出资建的,甚至他的工作也是岳父介绍的。他没脸提离婚,只好一直压抑着。

“那次见到你,我是一时没忍住做了错事。”那天,莫建明像往常一样出来载客。看到周淑芬,他心生邪念,悄悄藏好摩托车,从摩托车箱拿了纤维袋和胶布,尾随她进了偏僻巷子,进而对她实施侵犯……事后,他又怕又后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到街口榕树下等客。见周淑芬哭得伤心,怕她干傻事,他主动提出送她回家。这些年,他也一直在暗中关注周淑芬。当妻子去世后,得知周淑芬迟迟未嫁,他产生了娶她的想法,这才有了后来的提亲。

听到这个真相,周淑芬恨不得马上杀了莫建明。“你怎么不去死?”她冲动地捶打他。莫建明没还手。巨大声响惊动了巡房的护士,俩人才被拉开。

“我一分钱都不会再给你了,我……我还要到派出所告你。”周淑芬怒气冲冲地离开医院。这件事先是惊动了莫建明的女儿,她在隔壁镇上的一家手袋厂做出纳。莫建明给女儿打电话,通知她来帮忙办理出院手续,把他和妻子在医院闹掰的事和盘托出。

坚定:举报丈夫何惧众叛亲离

2019年10月底,莫建明出院回家后,女儿又把事情说给了莫建明的母亲听,莫建明的母亲又打电话告诉了周淑芬的母亲。就这样,三个女人一起来给周淑芬做思想工作。

母亲叹着气说:“莫建明是不对,现在他也得了重病,就算了吧!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大家都忘了这件事。你这样一闹,不是成心让人说三道四吗?”

“是呀!”莫建明的母亲附和道,“你也这个年龄了,这事早该放下了。事情闹大了,遭殃的还是孩子。我孙子才刚上高中呢,你让同学怎么看他?”

莫建明的女儿更是站在爸爸一边:“其实你也不算亏。我都打听过了,当年原本要和你结婚的男人,听说家暴老婆呢。我爸对你多好呀,你也算嫁对了。闹出去,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周淑芬被说得心烦意乱,眼泪直流。为眼前每个人的脸面,自己这些年所承受的屈辱就这样算了吗?这时,莫建明从房间里缓慢走出来。“淑芬,是我对不起你……”他有气无力地说,“如果你想去告我,我跟你一起去,我去自首。”莫建明的话打动了在场的三个女人,但打动不了周淑芬。因为周淑芬知道,如果他不是病了,恐怕一辈子都不会说出骇人的真相。

2019年11月9日,周淑芬与莫建明一起到派出所。莫建明的母亲和女儿见拦不住,就在一旁破口大骂。

周淑芬向民警举报莫建明强奸,莫建明也自首认罪。民警一开始以为夫妻俩闹别扭,见他们态度坚决,认真地解释:“警察办案是需要证据的,只有口供不能定罪。”周淑芬大叫起来:“这是真的呀!他自己也认罪了。”眼见民警不能治罪,周淑芬又去附近找律师咨询。一位律师告诉她,莫建明无法入狱:“根据《刑事诉讼法》第46条规定:对一切案件的判处都要重证据,重调查研究,不轻信口供。只有被告人供述,没有其他证据的,不能定罪……再说,强奸罪一般追诉时效是10年,有严重情节的追诉期是20年。这事过去23年了,早就过了追诉时效了。”

讨不到公道,周淑芬心里有恨,在家一看到莫建明就恶心,还要忍受婆婆的冷嘲热讽。一天,莫建明因她做的菜寡淡,扒了两口就撂下碗筷回房了。婆婆指着周淑芬的鼻子骂:“你会不会照顾人?连饭菜都做不好!”周淑芬火了:“我凭什么照顾你们?”婆婆扯着嗓子喊:“媳妇照顾公婆、老公,天经地义。”

周淑芬彻底怒了,一气之下跑到了武汉妹妹家。她不愿面对婆婆和莫建明,干脆让他们自生自灭。莫建明多次给她打电话、发微信,她都没理会。

2020年初,儿子给她打电话:“妈,你们的事我都明白,但爸爸快不行了。你别闹了,回来跟他见一面吧!”“你是说我胡闹吗?你要是真明白,就应该理解我。”周淑芬生气地拒绝了。

不久,武汉因疫情封城,儿子再次恳求她回去,她也回不去了。2020年1月27日早上6点,周淑芬接到兒子的微信视频:“妈,爸爸不行了,他想跟你视频见最后一面,可以吗?我求求你了!”

看到儿子都快急哭了,周淑芬想起莫建明对儿子的种种好,她不想让儿子觉得自己心肠很硬,勉强点头同意。儿子正要把镜头转向父亲,可就在周淑芬刚要和莫建明视频时,网络突然出现问题,画面卡住了。周淑芬对着屏幕喊了几声,但那边似乎看不见也听不见。奇怪的是,画面卡住了,她却可以听到那边的声音。儿子问:“咦?怎么卡了呢?妈……妈……”接下来,儿子的声音变得遥远,他大概是扔掉了手机,紧张地呼喊:“爸爸——爸——”最后,这呼喊声变成了哭声……

就这样,周淑芬没能和莫建明见上最后一面,没能让这个男人放心地离去。她默默关掉微信,心里百感交集。后来,她从儿子口中了解到,因疫情的影响,莫建明的葬礼只能简单操办,而身在武汉的周淑芬也无法出席葬礼。她想,这是老天对坏人的惩罚。

2020年4月,武汉解封后,周淑芬回到梅州市。儿子告诉了她。父亲葬在山上的具体位置。周淑芬知道,虽然儿子没要求她去上坟,但儿子心里是希望她去的。她买回来一些香、蜡烛和纸钱:“咱们一块到你爸坟前上炷香吧。”儿子欣然答应,主动引路。

莫建明的墓设在一条山路的边上,残余的纸钱和褪色的花圈让曾经的爱恨都变遥远。“我和儿子来看你了,你就保佑家人出入平安、健健康康吧!”火光中,周淑芬想,人死如灯灭,念在让儿子好好生活,念在夫妻一场,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既是深情丈夫,又是性侵罪人,原谅没那么轻易说出口。

编辑/王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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