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从“写真主义”看《大路条条》中的爱情书写

2021-01-18姜琦航

牡丹 2021年22期
关键词:加兰条条大路

哈姆林·加兰是美国文学本土化进程中十分重要的一位小说家,他的短篇小说创作带有鲜明的“地方色彩”,一反当时文坛的矫揉造作之风,揭示了美国西部移民在西进运动时期的真实处境,他将自己贴近生活的创作理念归结为“写真主义”,并在《分崩离析的偶像》中进行了详尽的阐释。文章拟通过《大路条条》中的爱情书写来论证加兰对“写真主义”的切中与背反。

一、哈姆林·加兰其人

哈姆林·加兰是美国19世纪末的乡土小说家,他独树一帜的写真主义风格体现了现实主义传统和乡土小说特点,并因其首创性的“写真主义”(veritism)而在一段时间内宰治文坛。他的短篇小说带有鲜明的“地方色彩”,揭示了西部农民受压迫、受剥削的悲惨命运,展现了美国移民在国家早期富强进程中的卓绝贡献和牺牲精神。他的作品不仅体现了现实主义批判暴力、宣扬人道主义的精神,还体现了早期美国梦的破碎和正在形成的美国民族精神,因而在美国乡土文学乃至整个美国文学史中都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

二、写真主义概述

传统小说观念中,文学是源自生活而超出生活的,它要求作家在现实的基础上点缀以一些非寻常的浪漫色调,然而这一点却和加兰的文学主张相悖。在《分崩离析的偶像》中,加兰要求真实地记录身边的生活,而从这个角度来看,写真主义与自然主义何其相似,因此也有一些学者将其归为自然主义,但是两者之间却有所不同,写真主义并不单纯地像自然主义一样苛求像照相机一样拍摄生活,而主张对生活有所选择,要摘取那些最具有代表性最能体现生活本质的画面,而这些代表性的画面将借由印象主义绘画的技法用文字在纸张上成为瞬间的永恒。因此从文学史上来看,加兰在多种时代思潮影响下所创造出的“写真主义”更像是自然主义与现实主义交合下的调和品。

虽然写真主义并没有脱离延续千年的文学传统而自立门户,但是它在对另一文学支柱——浪漫主义的反叛上却是真切而激进的。那么如果说身为一个文学评论家的加兰对传承自欧洲的浪漫主义文学深恶痛绝,那么在另一领域,作为一个小说家的加兰是否又忠实地践行了他的文艺观呢?

历史证明了这个答案是否定的。加兰在写出《分崩离析的偶像》不久之后就受到了商业文明的诱惑而投身于原本他所不耻的那种文学类型。他在创作《中部边地农家之子》前一时期,整整十六年间写了许多洋溢着浪漫气息的西部传奇小说。暂且撇开这一点不谈,即使在代表了他最高创作成就的《大路条条》中,似乎也还是隐秘地存在着一些与其在《分崩离析的偶像》中描述的文学旨趣有所偏离的东西。

《大路条条》最为重要的意义在于它首次关注并揭示了边疆人民的悲惨生活,同时加兰出生并长大于农民家庭的农家子身份也保证这一作品如“写真主义”所要求的那样执着于真实性与忠实性。小说中对中西部农民困厄生活的勾画使身处其时的人们惊叹于边地生活的贫乏与苦闷,除此之外,全书悲剧性的主题基调之外的一些宜人暖色也使人印象深刻。文中乡镇居民们的高尚品德与互帮互助使读者觉得对这个世界还不至于像后来《屠场》那样彻底绝望,他们贫穷却坚韧的生活让人印象深刻,不过这些充满“泥土气息”的人们的爱情生活却往往因为太过朴实单调而不被人们所关注,这种对人类最强烈情感的简单化处理显示了加兰对传统小说中浪漫化爱情的驳斥,表现了作者后来在“写真主义”中所倡导的创作趣味。如此看来,在这本小说集中,加兰扫除了他在《分崩离析的偶像》中极力反对的莎士比亚等古典大师们的矫揉造作之风,创造了一种属于美国西部本土的爱情模式,但《大路条条》中果真连英伦爱情的一些“残余孽障”都不复存在了吗?下文将详细分析。

三、《大路条条》中的爱情书写

爱情并非《大路条条》所关注的重心,不过文集的第一个故事《岔道》却是以爱情为主题,并且从中已经显现出了一种与西部质朴生活上有所违背的失调。这个小故事的男女主人公是“加兰文学世界”里较为优越的那类——加兰赋予了他们良好的体魄与姣好的容貌,甚至还给了他们其他许多人物所没有的“教育经历”,但这两位接近“完美”的人物之间相互倾心的爱情却十分曲折。他们的苦情戏在经历了一系列误会之后发展成了爱伦·坡式的虐恋,甚至读者还能从中体会到维多利亚时代爱情小说的消极浪漫。纵然可以将其归结为年轻人身上的卑劣自尊,但是这种离奇情爱似乎有悖于西部的本地色彩——这种曲折性与边地生活的简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威尔与艾格尼斯之间的误会多得像是他们在丰收时间收割的麦穗一样且微不足道,但这些简单的小小误会却注定无法被及时发现并最终引发了接近家破人亡的悲剧。

而在一些细节上,《岔道》更是有许多经不起推敲的失真色块。如果男女主人公之间的误会注定像在爱情小说中一样无法消除,那么威尔仅仅因为爱情上的误会而不做一点思考就把家人们都抛弃掉则更具有一种浪漫主义色彩了。除此之外,当威尔在外闯荡功成名就返乡之后,他首先关注的不是多年未见的家人而是已为人妇的艾格尼斯。这当然不是说写真主义就不能描写爱情,而是这种情感并不是《分崩离析的偶像》里要求的“健康男男女女之间的爱情”。不过这种爱情随后坦率地出现在《在玉米林间》《撇奶油的工人》之中,这两个故事中的爱情都是简单而实际的。罗布作为一个朴实的庄稼人毫无掩饰地对茱莉亚说:“我在离布姆镇不远的地方有一块好地——一块非常好的土地;有一间……还有一百英亩的麦子等待收获呢。我需要一个妻子。”而这个对现有生活感到无望厌倦的姑娘也就将就着让男孩吻上了她的香唇。克劳德在被陆辛迪拒绝之后,“心里出现了一个念头”,想起了一直爱慕自己的妮娜的好处,并在利弊分析后立马接受了她的爱。尽管这些几乎毫无情感基础的结合显得太过实际,但这不正是对这片土地贫瘠生活所作的最好注释吗?这种建筑在生活实用性上的婚姻彰显的正是加兰所谓的“地方色彩”——诚实坦荡的情感比曲折离奇的爱欲更适宜于生长在这片尚在为生存而斗争的区域上,同时也更符合整本小说集中带有一丝暖意的悲剧性氛围。

除了上述三篇以爱情为主题的小说外,在其他部分,诸如《好人之妻》《李·布雷太太回娘家》等中读者还能惊喜地发现一种有别于西部传统的爱情观或是说家庭观,那就是在男女关系中女性地位的提升,她们不再像詹姆斯·库珀小说中柔弱的女主人公一样被印第安人绑走而等待救赎,体现出几个世纪以来所有女主人公们所表现出来的那种毫无个性、绵软无力的哀情,而是悄然地挑起了在家庭生活中本该由男性领导的生活重担。这种男女平等的进步爱情观也正应和了《分崩离析的偶像》中对女性角色地位的高扬:如果过去忽视和践踏女性,未来会让她们与男性并肩而立。

四、结语

如果“写真主义”要求的爱情是誠实而健康的,是对身处生活的真实感触,那么《大路条条》中还是能找到许多具有浪漫色彩与传统主义的偶然性,不过这些偶然性叠加起来显现出一种贴近于真实生活的感伤色彩,这或许正是“写真主义”的旨趣与魅力所在。

(上海师范大学)

作者简介:姜琦航(1995-),男,浙江衢州人,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外国文学与翻译。

猜你喜欢

加兰条条大路
大路长歌
新荷初绽
2018高考综合模拟题(六)
大路弯弯 溪水缓缓
条条管线连北京
高宇 大路弯弯 溪水缓缓
加兰他敏合成途径的研究进展
大路河红军石刻标语
杨枊杨柳条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