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冷的雪人

梅布尔·马洛

强横和暴力不会让我们获得更多的东西，相反，它只能让我们失去身边人的好感，甚至，为之付出代价。

一

从前，有个雪人，他站在一个山坡上，脸正对着太阳落山的地方。他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雪人，和士兵一样高大。他有两片碎玻璃做的眼睛，一个石头鼻子，还有一个黑木头做的嘴，手里拄着一根粗大的、疙疙瘩瘩的拐棍。

可是他没有衣服，没有帽子，而山顶上的风真是冷得要命。

“冷死了，我冻得简直像根冰棍，”雪人冻得直叫，“那红红的天空看起来够暖和的。”于是，他抬起脚，跌跌绊绊地走下山坡，朝正在落山的太阳走去。

不一会儿，他就追上了一个吉普赛女孩，那女孩裹着条鲜红的围巾。“这围巾看起来倒挺暖和的，我一定要把它弄到手。”雪人暗想。于是，他走到吉普赛女孩跟前说：“把这条围巾给我。”

“不给，就是不给，这么大冷的冬天，我没有这条围巾怎么行。”吉普赛女孩说。

“冷什么，”雪人咆哮起来，“我问你，你有我冷吗？你里面外面都冷吗？你里里外外都是用冰雪做成的吗？”

“不，当然不是。”吉普赛女孩小声嘟哝着，她被吓得全身直冒热气。

“那么马上把这条围巾给我，要不然我就要用这根粗大的、疙疙瘩瘩的拐棍揍你。”

吉普賽女孩非常害怕，只好解下围巾，给了雪人。

雪人把它围在自己肩上，连声谢谢也不说，就又跌跌撞撞下了山。那个冻得直发抖的吉普赛女孩跟在他后面也下了山。

二

没多久，雪人追上了一个正在卖火柴的小男孩，那男孩戴着他祖母的红色的羊毛手套。

“啊，这手套看样子也挺暖和的，我一定要把它弄到手。”雪人心里暗自盘算着。于是，他走到男孩跟前说：“把这副红羊毛手套给我。”

“不，我不能给你。”那男孩说，“这是我祖母的，这手套是她借给我戴的，因为我的手指露在外面实在是太冷了。”

“冷？”雪人一听就吼起来了，“我问你，你有我冷吗？你的手和胳膊里里外外都结成冰了吗？”

“没，没有。”那小男孩小声嘀咕着。

“那么马上把这副红手套给我，要不然我就用这根粗大的、疙疙瘩瘩的拐棍打你。”

于是，那小男孩只得脱下他戴得热乎乎的手套，嘴里不停地发着牢骚。雪人连声谢谢也没说，戴上手套就又一步一步，歪歪斜斜地下了山。吉普赛女孩和那个卖火柴的男孩跟在他后面也下了山。

三

最后，他们来到了山脚下。山脚下有一所乡村小学校，校长站在门口，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落日。他嘴里叼着一个石楠木烟斗，脚上套着一双天鹅绒的红拖鞋。

“啊，那双拖鞋看起来可真暖和，我一定要把它弄到手。”雪人想。于是，他走到校长跟前说：“把这双红拖鞋给我！”

“可以，当然可以，如果你想要的话，”校长说，“你尽管把它拿去好了。今天天气太冷了，不能光着脚丫走路。”他弯下腰脱下了鞋子，但他还穿着一双鲜红的，厚厚的手工织的袜子站在那儿。

“啊，那双袜子看起来也够暖和的，我一定要把它弄到手。”雪人又打起了坏主意。

“当然可以，如果你想要的话，”校长说，“可你得进屋来，我不能在这门口脱袜子，请你到蹭鞋的垫子上来。”

于是，雪人进了门，站到蹭鞋的垫子上。

“快脱下你的袜子。我的脚像冰一样冷。”雪人催道。

“听你这样说，我很难过，”校长说，“我还有一床红毯子挂在炉子旁。进来吧，先生。请坐到靠近火炉旁边的那把椅子上，把你冷冰冰的脚搭在那暖和的红色的脚凳上，再让我用这床红色的毯子把你的腿裹住。”

于是，雪人就进了屋子，坐到了烧得正旺的火炉旁边的椅子上，脚搭在红色的脚凳上，校长又用毯子把他的腿裹得个严严实实。而这时，吉普赛女孩和卖火柴的小男孩，全都在窗子外面偷看呢。

四

“暖和点儿了吗？”校长关心地问道。

“不，我还是像座冰山一样冷。”

“再靠近火一点儿。”

于是，校长把椅子朝火那儿移近了点儿，雪人还是连声谢谢也不说。

“你现在觉得暖和点儿了吗？”

“不，我像石头一样冷，我觉得我的脚像冰水一样。”

“再靠近火一点儿。”校长说着又把椅子朝炉门推进了一点儿，“现在暖和点儿了吗？”

“没有，我还是和刚才一样冷。我都摸不到我的脚了，我的腿也摸不到了，还有我的背脊也摸不到了。”

于是，校长又把椅子推得更近些。“你现在暖和点儿了吗？”他关心地问。

这回没人回答。只听到雪人被火烤化的滴水声。

“天呐，”雪人有气无力地说，“我的那根粗大的拐棍也掉了，我的红拖鞋也漂到炉灰里去了，我的手套也在地板上的小河里洗澡，我的围巾也滑下来了，我的头也……也……”

“扑”！“扑”！

“这就是他的下场。”校长说着转身就去拿拖把。

这时，吉普赛女孩，卖火柴的小男孩，从地上拾起各自的东西，把水拧干，又把它们晾在炉子上，校长也把他的红拖鞋搁在炉子上，把那床毯子也挂在椅子上晾着。

最后，校长拾起那根粗大的、疙疙瘩瘩的拐棍，把它扔进了火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