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连南瑶族长鼓舞的文化变迁——以结构功能主义为视角

赵旭赟 符昌忠

(广东技术师范大学 民族学院，广东 广州 510630)

瑶族长鼓舞是瑶族艺术文化自觉的重要体现。2014年，广东连南“千人瑶族长鼓舞”成为清远市首个非物质文化遗产吉尼斯世界纪录，得到广泛关注。少数民族文化究竟还有多少人们未知的秘密，世代依山而居的瑶族同胞们如何创造出了如此优秀的文化……一个个神秘的问题吸引着笔者去步入“瑶山”，寻找千年的谜底。怯以求知瑶民文化之路坎坷，所幸学校暑期班组织了连南瑶族文化的调研活动，得一周光阴以扫心中之躇郁。行前搜寻有关瑶族长鼓舞文化文献，学者著述丰硕尚不得周述，惟综述一二前人之鉴以资愚智。

一、瑶族长鼓舞的起源

广东连南瑶族长鼓舞是瑶族人民在长期的生产劳动过程中形成的舞蹈形式，瑶族长鼓舞的舞蹈动作元素主要来源于本地瑶族人民的生产生活，是瑶族舞蹈艺术形式的典型代表，是最能体现瑶族人民文化精髓的艺术表现形式，是最受连南人民欢迎的舞蹈表演[1]。长鼓舞来源于生活，是一种具有较强实践性的舞蹈种类。长鼓舞的舞蹈动作主要来源于原始生活的生产劳动过程中动作的升华，是以抽象的形式用肢体语言和身体动作表现出来的劳动场景再现和人们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憧憬，同时也蕴含着瑶族人的精神追求。关于史料记载，《旧唐书》中的鼓很可能就是现在用于瑶族舞蹈表演的最早的长鼓，关于长鼓舞的记载到社会迅速发展的今天相对减少，但其舞蹈内容逐渐增加，在节日庆典、新婚迎宾中备受人们的喜爱[2]。长鼓舞在早期的民间最主要是用来祭祀祖先、祭拜神灵，世代相传才沿袭到今天。童恩正认为，从原始社会一直到历史时代的早期，鼓乐类歌舞的表现一直是用于沟通人神两界的重要手段[3]。因此，长鼓舞是生活实践不可分割的一种艺术表现形式，应从实践的角度来理解长鼓舞与现实生活之间的关系。

二、瑶族长鼓舞的发展历程

连南瑶族长鼓舞的发展凸显出少数民族舞蹈艺术文化发展的主要规律。瑶族长鼓舞的本质在于“祭神”和“娱神”，在此活动过程中表现出明显的宗教性、祭祀性和仪式性，是蒙昧时期传统瑶族长鼓舞产生的根源，也是支撑瑶族长鼓舞传承至今的主要原因。随着世俗化的发展，瑶族长鼓舞的功能也在潜移默化地发生着相应转变，其娱乐性的功能大大提升，在生产劳作过程中以长鼓舞承担休息娱乐的功能，也是瑶族人放松身心、聚会娱乐、节日庆贺的重要表现形式。当今社会，随着人们越来越重视健康养生，瑶族长鼓舞的健身功能逐步凸显，提高身体素质、强健体魄的健身功能也被人们所重视。从起初瑶族长鼓舞的祭祀功能发展到日常生活的娱乐性功能，如今再开发出健康养生功能，是一个神秘色彩淡化，现实实用功能强化的发展历程。

瑶族长鼓舞是有着鲜明区域特色的民族艺术文化，是民族文化具有发展规律代表性意义的典型，有助于丰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体系。瑶族长鼓舞文化价值和教育价值有助于推动区域民族文化传承体系的建设进程，对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和发展具有积极的促进作用，对践行优秀传统文化传承发展体系的总目标具有重要促进作用。瑶族长鼓舞文化的发展变迁蕴含着本民族的同胞对长鼓舞文化的自信，更是一个文化自觉的过程。瑶族长鼓舞文化资源的保护、利用和开发的观念，是传统文化中人与自然和谐相处、共同发展的思想理念，阐述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族文化多元化的发展规律。瑶族长鼓舞文化的变迁让广大人民群众积极主动参与其中，在创新发展、学习交流、经济发展、文化传承等方面也取得了显著成果，使具有瑶族特色、民族特色、文化特色的舞蹈艺术形式更加丰富多样，为提高民族艺术影响力、国家文化软实力起到了不可小觑的作用。在社会迅速发展的时代背景下研究瑶族长鼓舞的文化变迁，对新形势下少数民族地区文化发展出现的新问题进行概括和总结，有助于促进瑶族长鼓舞文化发展的民族文化政策更具针对性和时代性。

三、连南瑶族长鼓舞的现代价值

瑶族长鼓舞是瑶族人在长期的生产劳动过程中逐步形成的民族舞蹈形式，“长鼓舞”是瑶族民族文化的艺术符号，其中蕴含着神话故事、宗教文化、艺术文化等多样的文化形式，因此，“瑶族长鼓舞是瑶族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是瑶民族文化的典型代表之一，蕴含着巨大的民族同心力和民族凝聚力，是维系民族感情的纽带”[4]。瑶族长鼓舞是瑶族人们祭祖的主要方式之一，对分布各地的瑶族同胞有很大影响，是瑶族人共同的信仰，也是瑶族人交流沟通的重要纽带，瑶族长鼓舞是瑶族人凝聚力的象征，有助于潜移默化地增强瑶族同胞的民族认同感。

当前文化生态的改变与其他艺术形式的蓬勃发展，使得瑶族长鼓舞面临严峻考验，为今后瑶族长鼓舞与更多其他优秀舞蹈元素的碰撞，突破原有束缚的同时又不失原有的动作特色，让更多的当前社会生活动作元素融入长鼓舞，创造出具有时代特色的瑶族长鼓舞。这对原生态的瑶族长鼓舞艺术文化资源的保护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1.瑶族长鼓舞的文化价值

文化从人们出生后便一直影响其行为、个性和意志。社会上的每个人都受不同文化的影响，从而塑造出个人的不同。文化是人类精神文明与物质文明的产物，物质文明是通过学习习得的，并非遗传获得的方面，而物质文明的发展方向取决于精神文明的思想引导。一个民族的灵魂所在取决于其民族文化，人们的行为习惯受民族文化的极大影响，因此，文化的传承对于一个民族来说显得尤为重要。特别是少数民族的文化，其占据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有着别具特色、与众不同的文化形式，少数民族的文化有其文化的特殊性，是民族文化的代表。

文化分为有形文化和无形文化两种形式，广东连南瑶族长鼓舞是有形的文化形式，同时也带给人们无形的精神上的影响，是瑶族人的民族精神文化体现，阐述和演绎着清远瑶族人的发展历程，以长鼓舞来呈现给世人瑶族独特的民族精神文化产品，是瑶族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瑶族的文化内涵。瑶族长鼓舞的击鼓动作有小打24套动作、中打36套动作、大打72套动作，大多数的击鼓动作都是反映先民的日常生活和实践劳作，在举行欢庆仪式时让后辈的子孙直观接受先辈的生活生产技能，是连南瑶族长鼓舞文化的重要功能。长鼓舞文化的研究有利于丰富我国民族文化资源，促进我国特色社会主义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协调发展，在表现民族文化的同时也反映出瑶族人的生活习惯和民族精神等。

2.瑶族长鼓舞的娱乐价值

长鼓舞最具特点的是以长鼓为表演道具，多是群体性的表演形式，在跳舞过程中有较多敲击鼓面的动作与肢体舞蹈的动作相互融合在一起，这种表演形式节奏性强，氛围热情欢快，增强了舞蹈的感染力，群体舞蹈表演过程中，以鼓声的节点为伴奏便于协调舞蹈动作的整齐度和一致性。在长鼓使用过程中能够辅助表达舞者的情感，同时也增加了舞蹈语言，丰富了舞蹈的动作，使得舞蹈整体上更加鲜活生动。舞者在表演过程中抒发着瑶族人内心的情感，并且可以达到一个自我娱情的作用，长鼓舞的表演动作反映了瑶族人的日常生活和生产劳动状态，但又高于人们的日常生活。长鼓舞是瑶族人用来抒发情感意愿、表达内心需求的特殊表现形式，丰富着瑶族人的精神文化生活，由于瑶族地处偏僻的山区，经济的发展远远落后于其他地方，与外界的沟通较少、娱乐方式有限，一直以来瑶族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庆祝节日的方式，载歌载舞地欢庆佳节、庆祝丰收是瑶族人文化娱乐的重要方面。

随着物质生活水平的不断提高，人们对精神文化生活方面的需求也相应提升。连南瑶族的长鼓舞作为连南瑶族人精神生活的普遍存在形式，一直都是连南瑶族人精神生活不可缺少的重要部分，连南瑶族长鼓舞在表演过程中可以舒缓人们的精神压力，让人们在紧张的工作生活中放松下来，是调节生活压力、舒缓紧张工作状态的良好手段。

3.瑶族长鼓舞的旅游价值

广东连南瑶族长鼓舞不仅是当地人抒发情感和娱乐的主要活动方式之一，在旅游业盛行的今天，舞蹈艺术文化也是旅游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丰富了当地旅游业的形式，吸引了大量的外来游客，提高了连南瑶族人的经济收入。旅游业的发展，拥有独特文化的连南瑶族占据有利的文化资源，民族旅游文化的开发使广东连南的瑶族长鼓舞发展空间扩大化，并且成为少数民族风情旅游的形象符号，其别具一格的服装、原生态独特的舞姿，以及神秘特色的长鼓激发了远道而来的游客的好奇心，对于游客来说，长鼓舞有利于将游客带入到舞蹈场景，吸引观众的注意力，带动观众的参与积极性，而不仅仅是游客只局限于坐在观众席观看舞蹈演员表演这种传统有距离感的欣赏形式。但不可否认的是，原生态的连南瑶族长鼓舞也因旅游业商业化的影响，使得长鼓舞的演变形式朝着观众喜好的观赏性和娱乐性方向发展，导致连南瑶族长鼓舞失去许多原生态舞蹈文化的动作元素和特质。开发连南瑶族长鼓舞的旅游资源，有效促进了长鼓舞的保护与发展，为当地的旅游业发展做出贡献，增加了连南瑶族人的收入，成为当地居民的重要经济来源，同时，也极大促进了瑶族文化的传播和发展。

4.瑶族长鼓舞的教育价值

瑶族长鼓舞中的许多舞蹈动作都是来自于日常的生产生活，例如，耕地、祭祀、建房、开垦、杵米、造鼓等劳动耕作的动作，还有一部分是模仿动物的舞蹈动作，动作的形态生动形象。这些独具特色的舞蹈动作展现其劳动状态的同时，也表现了瑶族人积极乐观的民族性格，起到一定的思想教育作用[5]。不管是对观众，还是对于跳长鼓舞的舞者来说，通过参与长鼓舞的舞蹈活动，在一定程度上能够舒缓学习和生活压力，调整情绪状态，获得积极乐观的生活态度。

从开发连南瑶族舞蹈艺术文化的角度，应该加大宣传力度，做好长鼓舞艺术文化与旅游业发展的有机结合，更好地让瑶族的舞蹈特色成为经济发展的有力支撑，但同时要保护好瑶族长鼓舞舞蹈艺术的独特性。现如今，让长鼓舞走进校园、走进瑶族百姓的日常生活，让瑶族长鼓舞的教育价值最大化发挥，在连南地区的小学都有一门活动课即学习跳长鼓舞。学校统一安排利用下午活动时间学习跳长鼓舞，由鼓王主导教学，鼓王的徒弟和学校的教师协助，这样的传统特色教学已持续多年，并成为连南地区学校的一大教学特色。学生在学校接触学习自己民族的舞蹈，受到本民族舞蹈艺术文化的熏陶，可以大大增加学生的民族认同感和归属感，使得长鼓舞普及传承的范围扩大化，正规的师傅教学，传授技能，让学生们学到的舞蹈更纯正，让瑶族的民族舞蹈文化得到很好的继承。连南瑶族长鼓舞包含多种多样的艺术形式，如服装艺术、道具艺术、音乐艺术、舞蹈艺术等反映了瑶族人的民族风俗和传统文化，无论对参与者，还是旁观者都具有潜移默化的教育价值。

5.瑶族长鼓舞的艺术价值

连南瑶族的长鼓舞作为一种综合性的艺术，在舞蹈完成过程中，具有造型美、体态美、节奏美、意境美，以及服饰美，长鼓舞表演赋予舞者和观者听觉和视觉上美的享受，具有较高的艺术性[6]。长鼓的运用可以促使舞蹈表演更加生动有活力，演员击打长鼓的同时旋转、跳跃、奔跑，使表演场地更加丰满，有利于活跃氛围，也让表演中的舞者更加吸引观众的注意力，把想要表达的感情和情景让观众一目了然，但同时也增加了舞蹈的难度，动作完成的要求更高，在舞者运用长鼓的技巧上赋予特别的寓意。瑶族长鼓舞的基本舞蹈动作有技巧性的大嘣子、周旋、跳跃；有日常生活中的基本元素性动作，如走、跑、蹲、转；也有互动的双人或者多人才能共同完成的动作，如厮杀、斗鸡等组合性的动作；还有模仿日常生活情景类的动作，如伐木、伏虎、翻山、越岭、过溪，其动作古朴独特、节奏强烈、生动形象、场景再现性较强。舞蹈道具长鼓在舞蹈表演中的运用突出反映了瑶族舞蹈的特色，长鼓是瑶族舞特定的舞蹈道具，在瑶族舞蹈的表演过程中，长鼓不仅有助于舞者拉伸身体的线条，还可以促使舞者的肢体动作得到充分施展。

四、结语

广东连南的瑶族长鼓舞是中国民族民间舞蹈的重要组成部分，具备地方性民族舞蹈的特色和风格，用长鼓作为舞蹈道具进行表演，突出了地方民族舞蹈文化的标志性。长鼓舞的舞蹈动作生动形象呈现出瑶族同胞的现实生活情景，是我国民族艺术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民族艺术文化的灿烂丰富铸就了56个民族文化共存的中华文化。随着社会的进步和经济的迅速发展，我国社会变革的趋势日渐显著，新媒体、互联网和人工智能的快速发展使得地区与地区之间、南方与北方之间，乃至国与国之间各种文化的交流和冲击日益频繁，因此，更加需要对我国少数民族优秀传统艺术文化的时代价值进行重新定位，从而激发少数民族优秀艺术文化的生机与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