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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古诗人推杜甫”
——叶燮诗论的建构坐标

2021-01-14

湖北工业职业技术学院学报 2021年5期
关键词:胸襟原诗诗学

饶 卿

(华中师范大学 文学院,湖北 武汉 430000)

叶燮作为清代著名诗论家,承继并发展了中国传统诗歌批评理论,对前人诗学理论进行了统合与吞吐,建构了一套有关诗歌本原、诗歌正变、诗歌创作、诗歌批评的诗学统系。通览《原诗》,我们会发现叶燮最为推重的诗人是杜甫,杜甫是叶燮心目中的“千古诗人”,而叶燮论述的“胸襟”“才、胆、识、力”“正变”“面目”“品量”等一系列诗学观点,都与杜甫有着密切的外在与内在联系,因此杜甫也就相应成为了叶燮诗论思想的参照坐标和衡准典范。

一、叶燮对杜甫诗史地位的论定

自唐至清,历代诸多诗人及诗论家对杜甫都有极高评价,中唐以降,如果说在叶燮之前的论诗者推重杜甫是出于宣扬儒家精神与杜甫神圣化倾向等缘由的话,那么叶燮则是从杜对于诗歌发展史所作的客观贡献出发而称杜,这也为叶燮在《原诗》中具体论述“胸襟”“才、胆、识、力”“正变”“面目”“品量”等一系列诗学观点进行了理论与实践铺垫,为后面进一步阐发这些观点预先设立了看齐标尺与比较衡准。

一是“集大成”。从“踵事增华”的角度看,叶燮指出诗歌虽有历时性之嬗变,但其体现在各个时期与不同作家上的程度不一:魏晋六朝等前代诗人因个人才力之大小为诗歌带来了不同程度的变化:如陆机、左思、鲍照、谢灵运、陶潜、颜延之、谢眺、江淹、虞信等可“矫然自成一家”,如何逊、阴铿、沈炯、薛道衡等“差能自立”,又如高适、岑参、王维、孟浩然、李白等“虽各有所因,而实一一能为创”,再如柳宗元、刘禹锡、李贺、李商隐、杜牧、陆龟蒙等能“特立兴起”,他们都在继承前人成就的基础上,成为了各自时代推动诗歌历史进程不断衍化的力量,但他们的贡献并不能比肩“集大成”之杜甫,遑论“因循世运,随乎波流,不能振拔”之“其他弱者”[1]5。《原诗》开篇从诗歌发展史的角度提出了“互为盛衰”的诗学辩证观,继而从诗歌流变的角度对诗歌体裁与风格的时代及人物变迁事实进行了例举,叶燮在肯定了唐开元以前诗人对中国诗歌“小变”的贡献后,从“大变”的角度提出了杜甫“集大成”之成就,以发展性的眼光统合了诗歌“递变迁以相禅”的发展事实,充分肯定了杜甫至高的诗史地位。

二是“转风会”。于“风会”的角度看,叶燮认为诗歌存在的不同历史时期都有其“风会”,我们可以将叶燮所论的“风会”合理地解释为在特定时期的诗歌创作倾向、审美趣味、体裁范式,或是具有一定代表性、产生了较大影响的诗歌流派、诗歌风格。叶燮提出“从来豪杰之士,未尝不随风会而出,而其力则尝能转风会”[1]7,并且以左思、鲍照两位作家为例进行了佐证,指出左思其才“纵横踯踏、睥睨千古”[1]7,鲍照之才“迥出侪偶,而杜甫称其俊逸”[1]7,这就实际上指出了左、鲍两人在诗史上具有“能转风会”之力,给予了其“豪杰之士”的较高评价,但叶燮前面已经明确表示他们于诗史而言仅能归到“自成一家”之类,无法与“集大成”之杜甫相提并论,这就再次凸显了杜甫的诗史地位。

三是“包源流,综正变”。自“源流”的角度看,叶燮从风格着眼,对不同代表时期、不同代表人物的代表性风格作了历史性观照,对杜甫继往开来的诗史地位进行了纵向品评:

杜甫之诗,包源流,综正变。自甫以前,如汉魏之浑朴古雅,六朝之藻丽穠纤、澹远韶秀,甫诗无一不备。然出於甫,皆甫之诗,无一字句為前人之诗也。自甫以后……无虑数十百人,各自炫奇翻异;而甫无一不為之开先。此其巧无不到、力无不举,长盛於千古不能衰、不可衰者也。今之人固羣然宗杜矣,亦知杜之為杜,乃合汉、魏、六朝并后代千百年之诗人而陶铸之者乎![1]8

叶燮指出,杜甫于前代而言有综贯融合、吞故吐新之才力,于后人而论有开源辟流、开疆拓土之贡献,叶燮这里或详或略例举了汉魏、六朝等唐以前的“风会”与盛唐以后直至明代的“风会”,二者之关系不以他人相较而独以杜甫相勾连,实是将杜甫视作中国诗歌发展史中承前启后的巨擘和里程碑式的伟大人物来看待。

叶燮或总论或分论、或直接或间接,通过“集大成”“转风会”“包源流、综正变”多个方面的名分论定表明了杜甫在诗史中的至高地位,将杜甫塑造为古往今来学诗者师学之典范,这就为叶燮自己诗论思想的建构标定了衡准,使自己诗论思想的论述具备理论与实践上的可见性。

二、以杜甫为衡准的“胸襟”论建构

叶燮在《原诗》内篇开篇对杜甫的诗史之至高地位论定后,开始论述“胸襟”这个诗学理论,并围绕“胸襟”形成了自己的一套有关创作主体的诗学统系,在建构这套统系的过程当中,叶燮自始至终都有一个理想的呈现状态——杜甫,即叶燮把杜甫设定为了具体论述“胸襟”这个诗学理论时的参照标尺和衡准典范。

“胸襟”之意义。叶燮对“胸襟”意义的论述首见于《原诗》内篇中,在提出“胸襟”之前,叶燮借建造大厦来譬喻,首先回应了诗能否“学而能”和多读古人之诗可否使诗“工”而“传”这两个问题,然后给出了“诗可学而能”但却无法做到“多读古人之诗而求工于诗而传”[1]16的结论,接着首次给出了对“胸襟”的论述:“我谓作诗者,亦必先有诗之基焉。诗之基,其人之胸襟是也。有胸襟,然后能载其性情、智慧、聪明、才辨以出,随遇发生,随生即盛。”[1]17叶燮这里将“胸襟”视作诗人性情、智慧、聪明、才辨的载体,也就是诗人进行诗歌创作过程中,不可避免会受到其制约的自身性格气质、理想追求、情操志趣等内在驱动的要素条件,这些要素的具备与否以及层次高低决定了诗人诗歌的品类升降,也决定了诗人诗歌能否“工”和“传”,叶燮这个观点契合了诗歌批评的一条重要尺度:诗人主体个性对作品成就有重要影响。

“胸襟”之代表。在初步阐释了“胸襟”的意义之后,叶燮紧接着提出了“胸襟”之代表:“千古诗人推杜甫”[1]17,从“胸襟”角度径直将杜甫推向了诗歌顶峰:

其诗随所遇之人之境之事之物,无处不发其思君王、忧祸乱、悲时日、念友朋、弔古人、怀远道,凡欢愉、幽愁、离合、今昔之感,一一触类而起,因遇得题,因题达情,因情敷句,皆因甫有其胸襟以為基。如星宿之海,万源从出;如钻燧之火,无处不发;如肥土沃壤,时雨一过,夭矫百物,随类而兴,生意各别,而无不具足[1]17。

叶燮这里以杜甫为例,将杜甫诗作所反映出的题材内容与思想情感之指向和杜甫之“胸襟”这二者建立起了一种条件关系:正因杜甫具备忧国忧民、关怀黎庶的“胸襟”,因此杜诗才有体贴现实的题材内容和沉郁寄托的思想情感之倾向。叶燮还对杜甫所具备的博大“胸襟”以“星宿之海”“钻燧之火”“肥土沃壤”进行譬喻来彰显杜诗之不朽成就,并以杜甫《乐游原歌》为例进行具体剖析,提出了时年三十余岁的杜甫所创作的这首《乐游原歌》“何有乎身世之感?”的问题。这首似乎应该抒发筵饮欢愉、游赏作乐之情的宴游题材诗歌,在杜甫笔下却郁结着对个人时世的深沉感慨、蕴涵着对国家命运的忧虑挂怀,叶燮对这首诗在进行简单的诗句解读后指出“此其胸襟之所寄托何如也!”[1]17,叶燮认为正是因为杜甫有如此深广的胸襟才能将他的“身世之感”延展到国家黎庶的前途走向这个大问题上来,相应的也才能够使这首诗包蕴深远的境界有着坚实的“寄托”,使得杜甫之诗在中国诗歌史中有着无可撼动的精神力量与坚不可摧的地位,并“以海涵地负般的才力和悲天悯人的阔大胸襟当之无愧地处于中国诗歌史的顶峰”[2]。在以杜甫为代表例证了“胸襟”对于诗人之价值后,叶燮还以王羲之《兰亭集序》为例进一步补充了这个观点。

“胸襟”之方法论。叶燮先后阐述了“胸襟”的意义及代表人物,接着提出了有关“胸襟”的方法论,即具体的操作方法:“故有基之后,以善取材为急急也。”[1]18也就是说诗人具备了“胸襟”以后,还要善于“取材”并运用。如何“取材”与运用?叶燮继续细化:“夫作诗者,要见古人之自命处、着眼处、作意处、命辞处、出手处,无一可苟,而痛去其自己本来面目。”[1]18即作诗者要充分领略、细致感受古人作诗的方方面面,并在心领神会的基础上对自己的创作加以深刻改造,从而达到超脱于个性因素影响外的更高层级的诗歌“面目”。在一步步细化了操作方法后,叶燮给出了更为明确的标准:“必本之前人,择其丽而则、典而古者,而从事焉,则华实并茂,无夸缛斗炫之态,乃可贵也。”[1]19即具体学习古人何种品类的内容。叶燮将“取材”这个“胸襟”的操作方法和标准一步步深入后,进一步将其譬喻为“作室”“为宅”之“设色”,即“设色”虽在原有屋宅基础上增添了华彩而有一定发展,但并不能称之为对整个屋宅面貌有创造性之“变化”。叶燮认为“惟数者一一各得其所,而悉出於天然位置,终无相踵沓出之病,是之谓变化”[1]19,这相当于达到了极高的诗歌创作境界:即作者在拥有“胸襟”的基础上进行“取材”,并将古人作诗之善处进行融会贯通、从而将诗歌改造发展为“华实并茂”的更高层级的“面目”,最后还要使其“面目”呈现浑融自然、无蹈袭前人之痕迹的至高境界。

“胸襟”之衡准。在对“胸襟”的意义、标准和操作方法进行层层推论后,叶燮回到了他最初的“胸襟”之衡准上来:“变化而不失其正,千古诗人惟杜甫為能。”[1]19叶燮还将盛唐时期边塞与山水田园两大流派的代表人物高适、岑参、王维、孟浩然与杜甫相较,认为这四人“设色止矣,皆未可语以变化也”[1]19,真正达到了“变化”之层次的惟有杜甫:“杜甫,诗之神者也。夫惟神,乃能变化。”[1]19叶燮将这种达到“变化”境界的杜甫称之为“神”,说明在叶燮的心中,他所论述的以“胸襟”为核心的这套有关创作主体的理论始终有一个最高的衡准典范——杜甫,这也是叶燮在阐发“胸襟”这个问题域诸个序列的中心统摄。

在论述“胸襟”这个诗学理论的过程中,叶燮首先提出诗歌能否“学”“工”“传”这个问题,继而通过回答引出对“胸襟”的论述,接着以杜甫这个最具典型性的范例进行理论的概括总结和实践的操作分析,将“胸襟”具备与否、具备“胸襟”以后善于“取材”与否、有“胸襟”且能“取材”能达到“变化”与否、有“胸襟”且能“取材”能“变化”而能达到“变化而不失其正”与否这几个问题环环相扣,有步骤有层次地逐个予以解决并统一给定杜甫这个衡准,最后又回到之前自己对“多读古人之诗而求工於诗而传焉,可乎?”[1]161这个问题上来,使自己所论述的“胸襟”这个诗学理论既具有严谨逻辑性和极强说服力,又避免了理论的虚无性和无向性。

三、以杜甫为衡准的“才、胆、识、力”论建构

叶燮认为:“大约才、识、胆、力,四者交相為济。苟一有所歉,则不可登作者之坛。”[1]29也就是说叶燮对“才、胆、识、力”四者之关系进行了有机统合,突出了四者对诗人之意义,而在论述“才、胆、识、力”的过程中,叶燮举例佐证的笔墨都起落于杜甫身上,就再一次充分表明杜甫是叶燮在建构自己“才、胆、识、力”理论时的校标衡准。

“才、胆、识、力”论之代表。叶燮在《原诗》内篇下指出了“才、胆、识、力”四者对于诗人主体的影响:“大凡人无才,则心思不出;无胆,则笔墨畏缩;无识,则不能取舍;无力,则不能自成一家。”[1]16即这四个要素对于具备较高诗学创作素养的诗人而言都是不可或缺的,缺失其中任何一项都会直接导致诗人综合创造力的削弱,在对“才、胆、识、力”初步进行论述之后,叶燮紧接着就提出“千古诗人推杜甫”,把杜甫作为具备“才、胆、识、力”这四个一流诗人的必备要素之代表而捧出,从而为接下来具体论述四者之关系标定了衡准。

以“识、才”论。叶燮认为诗人之“识”与“才”具有顺序性的先后关系和应用上的体用关系:

有识以居乎才之先,识為体而才為用,若不足於才,当先研精推求乎其识。人惟中藏无识,则理事情错陈於前,而浑然茫然,是非可否,妍媸黑白,悉眩惑而不能辨,安望其敷而出之為才乎!文章之能事,实始乎此。今夫诗,彼无识者,既不能知古来作者之意,并不自知其何所兴感、触发而為诗……惟有识,则是非明;是非明则取舍定[1]24-25。

在这段论述中,叶燮指出了“识”的前提地位和重要性,诗人有“识”方能明了前人作诗之是非,也才能在“进退古人,次第前哲”时“能取舍”,随后给出了诗人在具备“识”“才”之后可以推求的至高境界:“不但不随世人脚跟,并亦不随古人脚跟。非薄古人為不足学也;盖天地有自然之文章,随我之所触而发宣之,必有克肖其自然者,為至文以立极。我之命意发言,自当求其至极者。”[1]25这里叶燮所推崇的“自然之文章”也就是诗人创作之“至极”境界,这种境界在叶燮心中惟有一人可得,也就是其前面所论的“诗之神者”——杜甫。

以“胆”论。叶燮认为决定了诗人“笔墨”能否伸张之“胆”是决定诗歌是否能流传千古的关键:“文章千古事,苟无胆,何以能千古乎?”[1]26这里可以看出叶燮认为若诗人胸中胆量不足,就难以运用笔墨,难以在创作过程中最大程度发挥个人的独立见解、也不敢突破固有诗歌创作传统的束缚,更无法蓄养独立于“古人”与“前哲”的创作魄力,从而达到“文章千古”的成就。叶燮将“识”作为“胆”的依托:“胸中无识之人…中且馁而胆愈怯”[1]25,并且借“三日新妇”“跛者登临”进行譬喻来说明因无“识”而无“胆”会限制“挥洒乐事”的自由,丢失作诗的乐趣。叶燮又将“胆”作为“才”的依托:“胆既詘矣,才何由而得伸乎?惟胆能生才,但知才受於天,而抑知必待扩充於胆”[1]26,并且将“有才”的标准具体论述为“至理存焉,万事准焉,深情托焉”[1]26,即“理至、事至、情至”[1]32,而这正是叶燮以杜甫之诗句来重点解读之处。 以“才、力”论。叶燮先举出了左丘明、司马迁、贾谊、李白、杜甫、韩愈、苏轼这些他心目中的“古之才人”,认为他们能达到“天地万物皆递开闢於其笔端,无有不可举,无有不能胜,前不必有所承,后不必有所继,而各有其愉快。”[1]27的境界,对这些文学大家之“才”作了高度评价。叶燮接着指出“才”与“力”之关系,认为“才,必有其力以载之”[1]27,“才”之发挥须借“力”之大小而出,这就将着眼点落脚到“力”上来,从而围绕“力”重点展开了推论:叶燮认为“力”能直接构成影响诗人千古之“不朽”地位的要素:“惟力大而才能坚,故至坚而不可摧也。歷千百代而不朽者以此。”[1]27然后借“弱者”与“有力者”之区别来论述“力”之强弱所呈现的不同事势,接着重点论述了“力”之大小及其不同影响:

力足以盖一乡,则為一乡之才;力足以盖一国,则為一国之才;力足以盖天下,则為天下之才。更进乎此,其力足以十世、足以百世、足以终古,则其立言不朽之业,亦垂十世、垂百世、垂终古,悉如其力以报之。试合古今之才,一一较其所就,视其力之大小远近,如分寸銖两之悉称焉[1]28。

叶燮认为作家主体创作力之大小决定了自身称才之领域以及其作品流传之范围,并列举了明代高、杨、张、徐、钟、谭、王、李数人来述其“力”之影响,最后再次给出了自己心目中“力”之典范:“统百代而论诗,自三百篇而后,惟杜甫之诗,其力能与天地相终始,与三百篇等。”[1]28这里叶燮一是将杜甫直接与《诗经》相并论,二是将杜甫之力比肩天地,比肩天地之意义自不必说,《诗经》自古迄今直至叶燮论诗皆将其视为中国诗歌传统之源头,于后世诗歌而言有开基创业之始祖地位,这里叶燮将杜甫与《诗经》相论来述其“力”,实是再次将杜甫推向了诗歌之顶峰。在《外篇》中,叶燮更是指出“杜甫之诗独冠今古”[1]51,随后以韩愈、苏轼为例论述二人之“才力”可与杜甫相较:

此外上下千餘年,作者代有,惟韩愈、苏軾,其才力能与甫抗衡,鼎立為三。韩诗无一字犹人,如太华削成,不可攀躋。若俗儒论之,摘其杜撰,十且五六,輒摇唇鼓舌矣。苏诗包罗万象,鄙谚小说,无不可用。譬之铜铁铅锡,一经其陶铸,皆成精金[1]51。

由此可看出叶燮对韩、苏二人“才力”之成就已给出较高评价,并继续总结道:“然此皆本於杜。细览杜诗,知非韩苏创為之也。”[1]51也就是说,叶燮既看到了韩愈、苏轼二人在古代诗歌史中“才力”之地位成就,更看到了韩、苏二人之“才力”并未出乎杜甫之范围之事实,这就可看出叶燮在论述“才力”时其于心中早已默定的理论衡准——杜甫之存在。叶燮“才、胆、识、力”论代表了其对诗人主体能力构成要素的看法,这些具体论述形成了一套严密的逻辑关系,而叶燮将杜甫贯穿于这个理论推述的全过程,显示出了其以杜甫为衡准的理论建构。

榷而为论,纵览《原诗》全篇可以看到,叶燮的“胸襟”及“才、胆、识、力”这两个诗学理论的生发都有杜甫这个“根”与方向,中间尽管有其他事例的论及,但叶燮诗学理论的衡准始终把握在杜甫这里,至于叶燮《原诗》对五古、七古、七绝、七律、五律、五言排律的风格、题材、手法、笔法、用韵等问题的论述,大多也是以杜甫为重要对象和参照衡准。尽管《原诗》其中的部分观念及思想囿于时代环境等因素带有一定局限性,但瑕不掩瑜,《原诗》以其深邃的诗史眼光、辩证的诗论思维,仍是我们今天研究中国诗学绕不开的学术巨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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