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防控期间大学生网上课堂学习效果情境匹配分析——基于贵州省9市(州)的调研

杜洪燕，刘宝印，张慧智，陈香玉，陈玛琳

(1.北京市农林科学院 农业信息与经济研究所，北京 100097；2.中国科学院 科技战略咨询研究院,北京 100190)

2020年1月，为防止新冠肺炎疫情向校园扩散，确保师生生命安全，教育部宣布2020年高校春季学期延期开学。为了保障教学不中断，全国各高校纷纷通过网络课堂的方式组织学生上课，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2020年9月。为了更好地了解网课在不同大学生群体中的实施情况，笔者在2020年4～9月，采用访谈与问卷相结合的方式，通过微信小程序对贵州省9市(州)①的694名大学生进行了专项调研。

一、满意度现状调查结果

在参与调研的694名大学生中，48.64%的大学生对在家上网课持“还行”的中间态度，36.4%的大学生持“非常满意”或“比较满意”的积极评价，14.96%的大学生表示“比较不满意”或“非常不满意”。整体而言，大部分大学生对在家上网课相对满意，但不同区域和不同性别的大学生对在家上网课又表现出不同的满意度。

第一，与城镇大学生相比，农村大学生对在家上网课不满意度略高。城镇大学生和农村大学生对在家上网课“非常满意”和“比较满意”的累加比例都在36%左右，但两者的不满意度差异较大，16.67%的农村大学生表示“比较不满意”或“非常不满意”，12.04%的城镇大学生表示“比较不满意”或者“非常不满意”，两者相差4.63%。可见，在家上网课的满意度存在城乡差异，农村大学生的不满意度高于城镇大学生。

第二，与男生相比，女生对在家上网课满意度略低。男生和女生表示“比较不满意”和“非常不满意”的累加比例非常接近，都在15%左右。但在“非常满意”和“比较满意”方面，男生44.54%的累加比例远远高于女生30.84%的累加比例。女生对在家上网课的满意程度比男生低13.7%，性别差异非常明显。

线上教学解决了大学生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间不能正常返校上课的难题，优质教学资源通过网课形式共享，让大学生体验和实践了新的学习方式。因此，大学生对在家上网课的整体满意度比较高，超过85%的大学生对此表示认可。但城乡与性别差异使在家上网课的满意度表现出明显不同，农村学生的不满意度略高于城镇学生，女生的满意度低于男生。

二、满意度干扰因素分析

导致大学生对居家上课满意度不同的因素有学生自身的适应能力差、学习氛围欠浓厚以及家庭硬件设施的限制等。

(一)学生自身适应能力的差异

“学习效率低”是影响大学生在家上网课满意度的一个综合性因素，占比达到21%。其中，城镇大学生61.11%的比例比农村大学生59.13%的比例略高一点，但相差不到2%，差距很小；性别对比发现，女生61.71%的比例比男生57.14%的比例高了4.57%，已经有较大差距。调研发现，造成“学习效率低”的原因中除了家中琐事、噪音和环境太安逸等外，还有一个重要因素是学习诉求和实际学习完成度之间的差距。对大学生而言，他们比中小学生更知道学习的重要性，也有想要努力学习的诉求，但没有高中生那样直接的考试和升学压力。此外，在家上网课无法实现教师对学生的面对面监督，且家庭本就是一个生活空间，会存在零食、宠物和玩具等各种诱惑因素。调研发现，大部分大学生在家上网课过程中或多或少地会用手机玩游戏，这让一些自制力不强的大学生处于虽想要努力学习但学习完成度不高的状态，学习效率低。

“没有人讨论”是影响大学生在家上网课满意度的又一因素，占比12.53%。城乡对比发现，37.96%的城镇大学生和34.41%的农村大学生认为“没有人讨论”，城镇比农村高3.55%；性别对比发现，36.97%的男生和34.86%的女生认为“没有人讨论”，男生比女生高2.11%，差距相对较小。家庭与学校不同，家庭环境本身不具备同龄人一起正式学习的条件。在疫情防控背景下，人口密集的城镇作为疫情防控重点地区，受到的管控比农村严格，城镇学生对“没有人讨论”的感触比农村学生更深。

(二)学习氛围不够浓厚

干扰学习的因素中，“家里环境太吵”占比9.31%。其中，29.57%的农村大学生和21.3%的城镇大学生认为“家里环境太吵”，农村比城镇高8.27%，差异比较明显；性别对比发现，31.43%的女生和19.33%的男生认为“家里环境太吵”，女生比男生高12.1%，差异较大。家庭作为生活空间，包含会客、休闲娱乐和做饭等功能，从事这些活动的时候都会发出声音，上课需要一个相对安静的环境，而家庭没有足够的条件实现书房、卧室、客厅和厨房等空间隔离，这导致学生在家上网课过程中会面临“家里环境太吵”的情况。尤其农村家庭子女较多，必须将大量社交活动放在家中进行。因此，农村学生的感受比城镇学生的感受更深。而女生因为要更多参与做饭、陪伴和家庭服务等工作，所以感受比男生强烈很多。

“缺少人辅导”占比10.98%。城乡对比发现，32.26%的农村大学生和29.63%的城镇大学生认为“缺少人辅导”，农村比城镇高2.63%；性别对比发现，40.34%的男生和25.14%的女生认为“缺少人辅导”，男生比女生高15.2%，差距相对较大。在家庭环境中，在时间和精力层面，大部分父母每天要上班，他们没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对大学生进行功课辅导；在知识结构层面，父母尤其是农村父母既有的知识结构与当前大学生的学习需求存在差距，大部分大学生的父母无法提供专业化的辅导，这就使得大学生在家中上课感觉“没有人辅导”，其中农村大学生的感触要高于城镇大学生。而男生比女生感觉更“缺少人辅导”的一个重要原因是部分男生会将自己在家因自制力不强而学习完成度差的原因主观归结为“缺少人辅导”。

“受到家中琐事影响”占比13.72%。其中，农村大学生占40.86%，城镇大学生占36.11%，农村比城镇高出4.75%，这是比较大的差距；性别对比发现，44.57%的女生和31.09%的男生认为“受到家中琐事影响”，女生比男生高13.48%。大学生已是成年人，作为家庭成员要承担的家庭责任自然较大。而且农村大学生承担的家庭琐事比城镇大学生更多一些。农村家庭的人口数量较多，居住面积较大，农村的经济水平和市场发育水平又比城镇低[1-2]，因此农村家庭中洗碗、扫地和洗衣服等很多家务都无法外包给机器或市场，只能通过亲力亲为手工的方式完成[3]，这导致了农村家庭中大学生所从事的家务劳动数量高于城镇家庭。此外，女生从事的家务劳动比男生多。受中国传统父权文化影响，社会角色会根据不同的性别进行定位，“男人以社会为主、女人以家庭为主”[4]，女生通常会被视为未来需要承担家庭内部家务劳动的人，在这样的角色定位下，照顾弟弟妹妹、洗衣服、做饭和打扫卫生等工作主要集中在女生身上，增加了女大学生“受到家中琐事影响”的比例。

(三)硬件的限制

在硬件限制方面，“网速卡慢”占比14.92%。41.67%的城镇大学生和43.01%的农村大学生感觉存在“网速卡慢”问题，农村高于城镇1.34%，可见农村大学生遇到的“网速卡慢”情况比城镇略微严重，但两者相差较小；性别对比发现，44.57%的女生和39.50%的男生感觉存在“网速卡慢”的问题，两者相差5.07%，女生对“网速卡慢”的敏感程度要比男生更高一些。“网速卡慢”并不仅是一个硬件问题。近年来，随着城乡一体化的大力实施，农村网络建设取得了非常好的成效[1]，城乡在网速等硬件方面的差距非常小。不同大学生群体对“网速卡慢”的感知程度不同，女生比男生的感知程度深，大一学生比其他年级大学生的感知程度深。这既与女生自身比男生敏感有关，也与女生追剧、看综艺和看动漫等休闲娱乐方式更依靠网络有关。

其次，“停电”占比6.21%。城乡对比发现，24.19%的农村大学生和6.5%的城镇大学生会受到“停电”影响，农村比城镇高17.69%，差距非常大；性别对比发现，18.86%的女生和15.97%的男生会受到“停电”影响，女生比男生高2.89%，差别比较小。尽管“停电”整体上对在家上网课的影响并不大，但相对而言，对农村大学生的影响要比城镇大学生大得多。近年，国家对农村电网进行了大规模改造，也取得了巨大成就，但一些偏远农村人数少且居住分散，日常用电量需求和配备的变压器容量都较小，而春季属于雷雨多发季节，山区农村变压器容量偏小,电网负荷大，遇到打雷下雨等天气变压器容易跳闸。这使得一些农村地区的大学生在家上网课时遇到的“停电”情况比城镇多。

第三，“缺少手机、电脑和电视”占比2.98%。城乡对比发现，9.14%的农村大学生和7.4%的城镇大学生受到“缺少手机、电脑和电视”的影响，农村比城镇高1.74%，差别较小；性别对比发现，9.14%的女生和7.56%的男生受此因素影响，女生比男生高1.58%，差别也比较小。“手机、电脑和电视”这些网课学习终端会对上网课产生非常大的影响，但城乡和性别之间的差异都非常小。这是因为部分大学生寒假回家期间没有带电脑，而疫情背景下他们又不能回学校取回电脑，导致出现了上网课缺少电脑的情况。

上述3方面构成当前影响大学生在家上网课效果的主要因素。“网速卡慢”“停电”和“缺少手机、电脑和电视”等硬件问题带来的影响相对比较小，对在家上网课总的影响只有24.11%，这说明中国的基础设施建设和城乡一体化建设已经取得巨大成就。“受到家中琐事影响”和“家里环境太吵”等家庭环境因素已经成为影响学生在家上网课效果的主要原因。

三、情境匹配分析

影响大学生在家上网课效果的所有因素在不同区域和不同性别的大学生群体之间影响程度不同，如同样“受到家中琐事影响”这个问题，女生受到的影响比男生高13.48%，大学生受到的影响比小学生受到的影响高出3.23倍。可见，在家上网课过程中，同样的问题对不同大学生群体的影响却不尽相同，其背后必然有更深层的家庭环境因素。

“情境理性”理论指出，人的理性总是镶嵌于具体事件当中，超越经验的、难以描述的和普适的理性并不存在[5-6]，而知识的加工正是在这种情境理性的氛围中发生[7-8]。疫情防控背景下，在家上网课的学习模式通过家庭空间与学校空间重叠的方式让家庭学校化，尽管这种空间上的重叠能够实现大学生居家上课，但家庭情境无法像学校那样提供纯粹的学习情境。在家庭中，大学生的学习活动会受到生活情境的影响，大量来自家庭生活情境的干扰会消耗大学生有限的注意力和时间，尤其对农村学生与女生群体而言，他们更多地参与家务劳动，面临学习和生活的“双重情境”带来的“双重任务”和“双重压力”，很是疲惫，这就必然分散其有限的学习时间和精力，进而影响其在家上网课的学习效果。

综上，在家上网课的形式整体上满足了疫情防控期间大学生学习的基本需要，大学生的整体认可度较高。但家庭受到空间、时间和资源等要素限制，无法完全等同于学校专业化的学习情境，无法完全满足大学生多样的学习需求。农村学生和女生受到的干扰因素更多，导致他们的时间与精力无法同时满足学习和生活要求。因此，城乡之间和不同性别的大学生之间对居家上网课的满意度存在差异性。

注 释：

① 具体包括：贵阳市、遵义市、六盘水市、安顺市、毕节市、铜仁市、黔东南州、黔南州以及黔西南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