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玉环:与宋小女的悲欢离合

何映宇

2020年8月，张玉环走进江西南昌进贤县老家，他终于见到了宋小女。入狱9778天，现在，他终于获得无罪释放。

宋小女是张玉环的妻子，在家排行老七，是家中姐妹里最小的一个。幼时，因为先天性心脏病和肾炎，她每十天半月就要住一次院，小学一年级，因为多次休病假，她上了四年，最终因此辍学。1988年，宋小女和比自己大两岁的张玉环结婚，大儿子保仁和二儿子保刚在婚后第二年和第三年相继出生。

原本幸福的生活被1993年的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乱了。

1993年10月24日，江西省南昌市进贤县凰岭乡张家村，年仅6岁的张磊和4岁的张翔忽然失踪。次日，被发现死在附近的下马塘水库内。几天后，时年26岁的同村人张玉环被警方锁定为嫌凶。丈夫出事时，宋小女的两个儿子一个四岁，一个三岁。她的感觉是“天塌了”。她不相信自己的丈夫会做出这种事，为了替丈夫伸冤，她跑过法院、公安局，每次进到看守所，见不到张玉环就哭，见到了也哭。从县里、市里，再到省里她都找了一遍，但都无功而返。

她不识字，1993年张玉环入狱后，她边查字典为他伸冤，边拉扯两个孩子长大。1996年，宋小女被查出得了子宫肌瘤。1997年，宋小女的父亲去世了，她又查出子宫瘤，实在撑不下去了，她迫于无奈决定改嫁，与福建漳州的吴国胜结婚，吴国胜带着两人的三个儿子过着“讨海人”的生活，两个人含辛茹苦将孩子拉扯大。

1995年1月26日，南昌中院一审判处张玉环死刑。经过20多年的申诉，2020年8月4日，江西省高级人民法院宣告张玉环无罪，同年张玉环获得496万元国家赔偿。

在接受采访时，已经50岁、皮肤黝黑的宋小女笑中带泪，对着镜头说，张玉环欠她一个期待已久的拥抱。见到张玉环时，因为太过激动，必须由人搀扶着才能走得动，两人相见后抱头痛哭，实在是人间悲剧。

据了解，对于如何防止冤假错案，我国刑事诉讼法已经历了3次修改;十八大之后我国也先后发布了一系列文件，进一步健全防范冤假错案的机制。

如今喧嚣散去，张家人的生活也从最初的手足無措终于要走向宁静。张玉环和儿子、儿媳、孙女一同住在县城里那个不到100平方米的楼梯房里，每天，小儿子张保刚都会带着父亲一同去接孙儿们放学、去县城里转悠、教他等红绿灯、过斑马线、扫码购物……

而对于宋小女而言，最期盼的就是和自己的丈夫安安静静、平平淡淡地过下去。张玉环和宋小女补办了离婚手续，为他们的婚姻画上了句号。而这个句号，会成为他们新的关系的起点，没有怨恨，只有相互的理解和爱护。这是这出悲剧中温暖的底色，终究是一个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