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痘-带状疱疹病毒

2021-01-12水痘入侵萧星寒南枝

科学Fans 2021年8期

关键词：痘病毒水痘带状疱疹

水痘入侵　萧星寒　南枝

（一）抢占灘头堡

青婉还在梦中，忽然被同伴唤醒。

“醒醒，准备出发了。”这名叫红蓉的同伴兴奋地说，“去下一个宿主那里。”

这个消息像一道能量巨大的闪电，在水痘病毒大营里迅速传播开来。水痘病毒们都兴奋地窃窃私语起来，浪涛一般的声音，从营地这边，一直传到营地那边。

“静一静！静一静！”青婉所在的这一支小队的队长白贝对大家讲话，那是一个身材特别魁梧的大家伙，一般水痘病毒的直径只有180nm，而他起码有210nm。“去宿主鼻黏膜的小队已经出发3天了，按照行程，他们今天应该到达指定位置，并展开一系列的攻击，促使宿主不停地打喷嚏。”白贝说，“接下来，就该我们这些留守咽喉部的水痘大军上阵了。我们将借着喷嚏的力量，离开这位宿主，去下一个宿主那里，开辟第二，不，全新的战场！”

水痘病毒们嚷嚷：“我们去！我们去！我们去！”

红蓉也跟着喊：

“我们去！我们去！”

青婉向来有些瞧不起白贝队长。她觉得自己的身材更为纤细，身姿更为妩媚，行事作风也更为果决狠辣，自己才应该当队长，而白贝之所以能当队长，不过是因为他资格老而已。所以，大家都在欢呼的时候，青婉保持了她女巫一般矜持的沉默。

科学知识点

水痘-带状疱疹病毒

Varicella-zoster virus;简称VZV，正式名称叫人疱疹病毒3型（HHV-3），这是因为水痘-带状疱疹病毒属于疱疹病毒，是引起水痘和带状疱疹两种疾病的病原体，它在儿童初次感染时引起水痘（Varicella），水痘病愈后，病毒潜伏在体内，少数人在青春期或成年后潜伏病毒再激活致感染复发，引起带状疱疹（Zoster），因此这种病毒称为水痘-带状疱疹病毒。

疱疹病毒（Herpes virus）是一种中等大小、有包膜的双链DNA病毒，现已发现的疱疹病毒有100多种，分为oc、p、y三个亚科，能感染人类和多种动物。

水痘-带状疱疹病毒只有一个血清型，感染仅局限于人类及部分高级灵长类动物。该病毒颗粒为圆形或多边形，有包膜，直径为180～200nm，包膜内是核衣壳，核衣壳直径约100nm，为20面体，中央是它的双链DNA核心，大约有120～130kb。该病毒的遗传物质有74个开放阅读框（ORF），至少可以编码71种产物。

水痘-带状疱疹病毒结构图

科学知识点

水痘-带状疱疹病毒的传染

水痘-带状疱疹病毒（VZV）主要通过空气传播或接触传播，它具有高度传染性，传染源主要是水痘患者急性期水疱内容物及上呼吸道分泌物，或带状疱疹患者水疱内容物。在未接种VZV疫苗的温带地区，普通人群的感染率接近100%。

在很久以前就有水痘兄弟说她是女巫，她很喜欢这个绰号。女巫，不就是长得漂亮，又不按照常理行事的意思吗？而她，正是这样一个女巫。

“最后一个问题，”白贝继续高声讲，“我们的使命是什么？一起回答！”

“隐藏实力，繁殖子代！”

这一回，青婉也跟着一起回答。

这是铭刻在水痘病毒DNA里面的答案。

“来了！来了！赶紧登上战舰！”

白贝不愧为经验丰富的水痘病毒。在他的指挥下，这一队水痘病毒全都钻进了附近的一滴唾沫星子里。别的水痘病毒小队也如法炮制。这个营地位于宿主的咽喉部位，唾沫星子随处可见。

从一个宿主到另一个宿主之间的距离，堪比从一颗星球到另一颗星球的远征，而唾沫星子就是水痘病毒们的星际战舰。

然后，一个重要的时刻来临。

宿主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接着又打了第二个、第三个。

湍急的气流在咽喉部呼啸而来，带起无数的唾沫星子一一星际战舰，还有里面不可计数的水痘病毒，一起呼啸着从宿主的口腔和鼻腔飞了出去，飞进了自由的空气里。

有的星际战舰飞落到地上，有的掉落到叶片上，有的滑落到水里。迎接这些星际战舰里的水痘病毒的命运只有一个——凋亡。

“是的。病毒就是一种寄生性生命，离开了宿主，我们什么都不是。”白贝说，

“而从一个宿主到另一个宿主，是我们一生中最危险的时候。因为全凭运气，与你的努力无关。”

白贝最后总结道：“失败者将死无葬身之地，而幸存者将承担起繁衍整个族群的重任。”

青婉这一队是幸运的。他们所在的星际战舰，或者说唾沫星子，御风而行，正巧一名宿主迎面走来。宿主年龄很小，最多4岁，光秃秃的脸上没有戴口罩，唾沫星子直接飞进了他的鼻腔，在鼻黏膜上成功着陆。

“汇报情况！”白贝队长发问。

青婉、红蓉、蓝可、黄冰、黑梅都在，他们只损失了橙雀和粉团。“死亡率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白贝巡视一圈，总结道，“时间有限，我们赶紧进入下一步。”

整个小队离开了星际战舰，向着新宿主咽喉部的淋巴结前进。途中，他们遇到了别的水痘病毒小队，相互打过招呼，嘲笑这名愚蠢的宿主没有戴口罩之后，便高兴地汇集成一条水痘病毒的洪流，继续他们的征途。

他们顺利抵达目的地。

淋巴结本是宿主免疫系统的一部分，而免疫系统是专门对付像水痘病毒这样的外来入侵者。但在很久以前，长期与宿主共存的过程中，水痘病毒学会了欺瞒免疫系统的办法，将淋巴结作为自己入侵宿主的滩头堡。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青婉听一位前辈说过，后来，这位前辈被一个白细胞给吞噬了。所以，能否在这一场入侵战斗中存活，对于“全靠运气”这种说法，青婉还是心存疑惑。

摆在小队面前的淋巴细胞不计其数。白贝带头，钻进了其中一个，其余队员跟进。他们用膜融合或者胞吞的办法进入运输营养物质的T细胞，进入淋巴细胞，就像回自己的老家一样。

“同伴们，战友们，为了水痘病毒，尽情狂欢吧！”白贝喊道，“属于我们的时代来了！”

和所有的水痘病毒一样，青婉也兴奋起来。

他们疯狂地抢夺细胞里的营养物质，然后开始复制。

水痘病毒和所有病毒的繁殖方式是一样的，不断地复制：一变二，二

科学知识点

病毒是没有细胞器的，但也有例外。沙粒病毒科的病毒，每个病毒粒子通常会含有1～10个不等的核糖体。子代病毒以出芽的方式成熟，离开感染细胞，在出芽部位可观察到核糖体，病毒颗粒包装的时候把随机数量的核糖体包装进去了。

变四，四变十六……

只要营养物质充足，这个复制过程可以一直持续下去。

青婉也不知道自己复制了多少次。每次复制，她的DNA也会有些许的变异，但主体还在，她的记忆还在，每一个新的“青婉”都是她的复制品。“女巫”的性状也在她的后代里流传。

在这场狂欢里，青婉想起了一件往事。

青婉从出生那一刻起就被前辈们教导，他们跟狂暴的、能够摧枯拉朽一般迅速致宿主于死命的埃博拉病毒不同;跟前期默默无闻，沿着神经系统隐蔽前进，最终攻入宿主大脑中枢的狂犬病病毒不同;跟绵软无力，破坏力不大，却靠着极高的变异率，一次又一次地成功地避开宿主免疫系统，与人类周旋至今的流感病毒不同，水痘病毒最大的特点就是坚韧。

对于这种说法，青婉多多少少有些腹诽。

眼前的狂欢，才是水痘病毒应有的模样。

无数的青婉，无数的红蓉和无数的黄冰，无数的蓝可和黑梅，还有无数的白贝，按照就近原则，重新组合成无数的水痘病毒小队、中队和大队，进而组成数以亿万计的水痘病毒大军。

不过四五天的时间，T细胞里的营养物质已经被水痘病毒们抢夺一空，缺少营养物质的淋巴细胞奄奄一息，变得脆弱无比，而他体内的水痘病毒则越来越多了。

也没有谁下令，离开淋巴细胞的水痘病毒大军，自觉地进入淋巴结的毛细血管，继而进入血管，通过血液循环系统那一根根粗壮的管道，向着宿主的全身发起了决定性的战役。

这场战役将决定这一批水痘病毒家族的生死存亡。

（二）妖艳的果实

青婉们处在水痘病毒远征大军的前列。

这个时候其实已经分不出青婉复制了多少个自己。最开始还能用加数字的办法，比如青婉1 0086、青婉202156，但后来她们自己也记不住，于是就简而化之，统称为青婉们。

血管就像宿主体内的高速公路网，通往宿主身体的每一处组织和器官，水痘病毒们在血管里，被血液裹挟着，飞一般地前进。可是危险也如约而至——宿主的免疫系统发现了血液的异常，虽然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们还是照例派出了大队卫兵进行巡查。

卫兵们长得白白净净的，叫白细胞。他们成群结队地出没，检查血管里所有来往者的“证件”。一部分水痘病毒，准确地说，是蓝可们，被白细胞卫兵发现后吞噬掉了。

“死亡率在可以接受的范围之内。”白贝如是说。

实际上，卫兵们并不是专门针对水痘病毒，别的入侵者也是他们攻击的对象。问题是，入侵者太多，他们太忙，有时候根本就顾不过来。所以，趁着他们专心对付一队感冒病毒时，青婉们、红蓉们和白贝们悄悄地溜了过去。

宿主的身体像宇宙那样辽阔，细胞也是多种多样。他们从主血管进入毛细血管，而微小至极的毛细血管的尽头浸泡在上皮细胞里。就这样，水痘病毒被血液直接送到此次远征的目的地一一位于皮肤的上皮细胞。

水痘病毒最喜欢上皮细胞了。

對水痘病毒来说，淋巴细胞像营养丰富的湖泊，而上皮细胞则像是浩瀚无比的海洋。这里是他们祖上不知道多少代以前就学习、生活和战斗过的地方，来到这里，他们如鱼得水，兴奋异常。

青婉们轻松地钻进了一个上皮细胞。就像先前在淋巴细胞里做的那样，夺取细胞里的营养物质，用于她们的自我增殖。这是铭刻在DNA里的使命。

“我们生！我们生！我们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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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染的历程

VZV的原发感染（初次感染）主要表现为水痘，较多发于3～9岁的儿童。VZV感染一般开始于呼吸道黏膜，病毒在鼻咽部上皮组织中复制，随后蔓延到附近淋巴结中增殖，然后感染扁桃体淋巴组织内大量的记忆性CD4+T细胞。VZV进入血液和淋巴系统，并进入肝脏和脾脏复制，11～13天后，病毒再次进入血流，引起第二次病毒血症，随血流播散至全身，并最终定位于皮肤。经过2—3周潜伏期后，全身皮肤出现斑丘疹、水疱疹，并可发展为脓疱疹。皮疹分布呈向心性，以躯干较多，常伴有发热等症状，数天后结痂。皮疹经常分批出现，每批皮疹通常在24小时内从斑点进展为斑丘疹、水疱疹、脓疱，随后于几天后结痂，但新一批的皮疹随后几天陆续发生，因而病程中患者患处可见处于不同阶段的皮损，皮损往往伴随瘙痒。

儿童水痘一般为自限性，症状较轻;成人水痘一般病情较重，20%～30%并发病毒性肺炎，病死率较高。如病人细胞免疫缺陷，易得重症水痘，并发肺炎、脑炎等致死性疾病。

青婉们的数量再一次暴涨数倍。

这一个上皮细胞很快变得像是干瘪的葡萄。数以十万计的青婉们榨干了他，涨破了他，干掉了他，然后去寻找下一个上皮细胞。

红蓉们也是这么干的。

白贝们也是这么干的。

一遍又一遍重复，孕育出更多的水痘病毒，也有更多的上皮细胞被水痘病毒涨破，流出细胞液，而无数细胞液汇集在一起，会涌出皮肤表面，形成一个个丘陵般的隆起，这就是“水痘”。

这是一场水痘病毒的狂欢盛宴。青婉们一边拼命吃，一边拼命复制，在宿主的头皮、脸面、胸部还有四肢，制造出了一个又一个水痘。这些水痘如黄豆大小，周围有明显的红晕，令水痘看上去异常的妖冶艳丽，宛如一颗颗妖艳的果实。起初是三三两两，然后是成群结队，接下来是连成大片大片的丘陵地带。如果青婉们能飞到空中，俯瞰到这一幕，一定会为自己的丰功伟绩感到自豪吧。

谁说水痘病毒只能坚韧的？

制造水痘可不是为了好玩或者美观。水痘里是满满的青婉们，当水痘隆起到一定程度时会瘙痒难耐，诱使宿主将水痘挠破或者抓破，这样，青婉们就有机会沾在这个宿主的手上，离开他，去寻找下一个宿主，再一次开启新的远征与入侵。

这是水痘病毒一生中最为光辉灿烂的时刻。

青婉们、红蓉们、白贝们，还有其他水痘病毒，为着同一个目标，同一个使命，同心协力，全力以赴。

“我们吃！我们吃！我们吃！”

“我们生！我们生！我们生！”

但这光辉灿烂的时刻非常短暂，按照宿主的时间计算，也就三四天。因为水痘病毒的超量繁殖，终于引起了宿主免疫系统的注意。

免疫系统包含了很多个组织和器官，就像是一个庞大的官僚机构。有时谁都说要管，结果谁都不管，放任入侵者的大肆进攻;有时反应过激，大家一拥而上，结果把自己也堵死在了出击的路上。然而，当他们终于发现水痘病毒的所作所为，意识到问题严重，并决定彻底铲除水痘病毒后，官僚机构的优点就体现出来了。

更多的白细胞卫兵被制造出来，其中包括战斗力很强的巨噬细胞。免疫大军一旦扩充到位，具有数量上的优势，就开始攻城略地。这一次，由于天然的优势，免疫大军对水痘大军，几乎是一边倒的屠杀。

在浩浩荡荡的免疫大军面前，水痘病毒大军几乎没有还手之力。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

红蓉们被全部消灭了。

白贝们被一个不剩地消灭了。

他们制造的水痘也跟着干瘪了，结痂了，掉落了，多数情况下不会在宿主的皮肤上留下难看的疤痕。

这时，距离水痘病毒侵入到上皮细胞大约7天。

青婉们还在垂死挣扎。她们一边希望同伴们在覆没之前已经把一部分后代传播到下一位宿主身上，一边抓紧每一分每一秒，继续自我增殖、生生不息。这是水痘病毒，以及所有病毒存在的使命与价值。

潮水一般的免疫大军终于碾压到青婉们所在的区域，千军万马，奔腾着，呼啸着，铺天盖地，不可阻挡。

青婉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吞噬，连惊声尖叫都不曾有。

从宿主的角度讲，这场历时7天的水痘就结束了，并且宿主将获得对水痘的终生免疫力。这辈子都也不会患上水痘了。

然而，事情并没有真正结束。免疫大军碾压过后，还有一部分青婉没有被彻底消灭。这部分青婉还记得最初那个绰号叫“女巫”的青婉的想法。她们不甘心就这么死去，于是凭着强大的怨念，在大军过境之后，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潜藏起来。

这一潜藏，就是四五十年。

（三）怨灵的复仇

幸存的青婉数量极少。她们之所以能够幸存，是因为她们在免疫大军横扫时，慌不择路、误打误撞地钻进了皮肤部位的感觉神经。那里是免疫大军攻击不到的地方。然而，感觉神经并不适合青婉们的生存，在保护她们的同时，也限制了她们的自我增殖。青婉们不得不一边逃避免疫大军的追捕，一边寻找新的出路。

这些幸存者逆着神经末梢向着中枢神经前进，速度很慢很慢，一天也才几mm。但青婉们逆行得坚毅而决绝。她们并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只是凭着本能，或者说活下去的那一丝丝怨念，坚定无比地逆行着。

終于有一天，她们抵达了宿主与脊髓相邻的背根神经节或颅神经的感觉神经节，就此停下脚步，开始了超越她们生命周期的长时间潜藏。

在神经节里，青婉们处于一种生或者死的中间状态，不再移动，也几乎不分裂。在这种状态下，宿主的免疫系统根本就无从知晓她们的存在，更不要说发起对她们的剿灭。

科学知识点

水痘-带状疱疹病毒初次感染（原发感染）期间，病毒可移行至感觉神经节，包括脊髓后根神经及颅神经的感觉神经节，以及肠道的肠肌层神经元，并可在70%的人中保持潜伏状态。之后，一旦针对VZV的细胞介导免疫功能削弱或因各种原因导致免疫抑制则可再激活VZV。VZV沿感觉神经轴突到达所支配的皮肤细胞，在细胞内增殖引起疱疹，疱疹沿感觉神经支配的皮肤分布，串联成带状，故称为带状疱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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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状疱疹

带状疱疹是一种单侧疼痛性水疱疹，常发生在身体一侧，以躯干中线为界线，一般多见于胸、腹部或头、颈部，10%～15%发生于三叉神经眼支所支配的部位，可波及角膜引起角膜溃疡甚至失明，偶尔也有发生脑炎。此外，肿瘤、器官移植、接受激素治疗、HIV感染人群合并带状疱疹感染时，可出现严重并发症。

带状疱疹在各年龄阶段的人群中均有发生，但以60岁以上的老人居多。带状疱疹发病后大多终身不再复发，复发率仅约为4%。而带状疱疹中因含有VZV，所以它是儿童水痘的传染源头之一，儿童患水痘后能产生持久的特异性细胞免疫和体液免疫，故而患过水痘的患者以后极少会再患水痘，但因为机体内产生的针对VZV的中和抗体，不能有效清除潜伏在神经节中的VZV，因此不能阻止神经节中的VZV再被激活而发生带状疱疹。

青婉们默默地存在着，等待着。

她们并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只是会偶尔想起先辈说过的话：水痘病毒最大的优势是坚韧。她们用这句当初并不相信的话来互相激励，激励自己等待一个败部复活、咸鱼翻身的机会。

这个机会，可能会在宿主极度疲倦时出现，或是在宿主身受重伤或者重病缠身时出现，但最有可能，是在宿主年过50后出现。上述这些情况，都可能导致宿主的免疫系统功能大幅度下降，这个时候，就是青婉们东山再起的时机。

经过长时间的等待，机会终于来了。

青婉的不知道多少代后裔忽然收到一个信号，这个信号唤醒了所有潜藏在神经节里的青婉。她们一边寒暄着，“咱们睡了多少年了？”“我曾经见过你吗？”“还记得我们最初的使命吗？”，一边顺着神经末梢，回到当年仓皇逃离的战场一一上皮细胞所在的位置。

“我们回来啦！”青婉们齐声呐喊，喊出了多年的心酸，喊出了多年的积怨，喊出了多年的愤懑。

青婉们再度进入上皮细胞，如当年一般抢夺营养物质，继续进行无限制的自我增殖。

“我们的使命是什么？”

“隐藏实力，繁殖子代！”

上皮细胞纷纷被超量繁殖的青婉们涨破、凋亡，一切仿佛昨日重现。然而，时过境迁，这时的上皮细胞早已经不是当年的上皮细胞，潜藏多年的青婉们也不是当初的水痘病毒了。

青婉们不无意外地发现，涌出皮肤的组织液所造成的隆起与多年以前有很大的不同。

隆起的不再是水痘，先是皮疹，后是水疱。

水疱外壁紧实得发亮，水疱周边的皮肤泛着诡异的潮红，看上去妖冶艳丽，仿佛当年的水痘“女巫”又回来了。当然并不是。

水痘呈向心性分布，而皮疹和水疱大多沿着某一条周围神经发作，比如肋间神经、颈神经、三叉神经和腰骶神经，呈现出明显的带状，所以叫作“带状疱疹”。其中位于身体下腹及腹股部的腰骶神经的皮疹和水疱最为常见。在古老的民间传说里，出现在腰间的带状疱疹有很多名字：“飞蛇丹”“盘蛇疮”或者“缠腰龍”。迷信的说法是发病的原因跟坟墓与蛇有关，谣传只要疱疹绕着腰部出现一圈，人就死定了，并据此发展出许多奇奇怪怪的治疗方法。

事实上，罪魁祸首是重生的青婉们——“水痘-带状疱疹病毒”。

青婉们并不知道这些，她们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疯魔与癫狂状态。

“我们要复仇！”

“我们要繁衍！”

“我们要战斗到底！”

青婉们不顾一切地夺取营养，自我增殖，想要重获传染性，实现向下一个宿主进发，进而繁衍自身的目标。

青婉们的疯魔与癫狂，给宿主带来了极大的痛苦。持续的低烧和不可遏制的疼痛，都困扰着宿主。面对青婉们的全面进攻，免疫系统无能为力，老迈不堪的宿主不得不求助于药物。

阿昔洛韦、伐昔洛韦和泛昔洛韦，还有别的带状疱疹药，在医生的安排下被宿主服用。青婉们对这些药物也没有什么抵抗之力。药物大军所到之处，青婉们也只能上演最后的疯狂，一边恶狠狠地诅咒，一边无可奈伺地凋亡。

熬到最后的青婉，会有怎样的想法呢？恐怕只能猜测了。

从宿主的角度看，2周到3周时间里，带状疱疹干涸、结痂、脱落，留下暂时性红斑或色素沉着，病程结束。

然而，水痘-带状疱疹病毒给宿主带来的痛苦并没有结束。

青婉们先前在神经元中大量自我增殖时，会破坏神经，造成神经节、神经根和周围神经的纤维化，这会导致持续发作、反复出现、难以遏制的神经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