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战胜一些贫瘠的日子
2021-01-10夏南年
我经常会进行阶段性总结,很开心,这半年来自己的状态比之前三五年好太多了。虽然这几天我经常会因为失眠,凌晨三点干脆从床上爬起来,抱着电脑写点儿什么,直到困倦。
朋友夸我好努力,我实话实说:“因为想要的太多,多做点事,就多拥有一点机会。”反正那些时间总要熬过去,比起反复地贩卖难受和焦虑,我选择迂回解决。就像前两年我在朋友圈抱怨睡不着好烦躁,小伙伴开玩笑地说:“只要睡得够晚,就永远不会失眠。”
当然,我知道这样不好,但我的生活暂时不用早起,一切时间都很有弹性,用这个方法解决很大的困扰,已经相当幸福了,毕竟它有时间期限。
我知道还有几小时天就亮了,这场时间的旅行,也像极了真正的旅行。
第一次觉得旅程是件漫長的事,是和家人计划旅行,我提议去新疆玩,被我爸一票否决:“新疆每个景点之间隔了十几个小时的路程,而且每去一个,都只能原路返回再去下一个,太无趣了。”我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你坐过茶卡盐湖的小火车吗?”
大一时我拉上表姐去了西宁,从西宁火车站到茶卡盐湖,每天都有一趟来回的火车,早上八点去,晚上五点回,往返一共八个多小时。那天听着绿皮火车“哐当哐当”开,真是漫长极了,但茶卡盐湖是仙境啊。日光温和,不明艳也不黯淡,水面是灰白、蓝白的交织色,又倒映了蓝天白云,湖天一色间,是青山画的分界线。
再后来我去稻城,就真正是在熬了。因为时间紧,我花五个小时爬山,只在山顶看了十分钟风景。那是我唯一一次爬山时,遇到下山的陌生人会给我喊加油。四五千米的高原,不知道前方到底还有多远,碎石路越来越陡峭,最后我真的是在“爬”山了,生怕脚下一滑就成了条血路。
我一遍遍跟自己说,就这么爬,总有尽头,尽头就是大自然馈赠给愿意征服它的人的惊鸿一瞥。
我熬过漫长的山坡,迎接羚羊擦身而过,看渐变蓝的湖水和寂静的雪山;我熬过失眠的夜,去看充满希望的明天。
即便是“熬”,能知道什么时候结束,在我的概念里就已经是最好的了。
我最怕的是生病时跟自己说的那句“熬过去”,因为不知道到底要熬到哪天,又增加了一份精神压力。这几年我对我的胃总是很小心,一旦察觉到一丝不舒服,就立刻热敷,吃清淡的食物,多运动,少熬夜。
让我心有余悸的噩梦是两年前的暑假,某个普通的清晨。我爸正要去上班,我在他的开门声和剧烈的胃疼中醒来,开始惨叫。我疼到被我爸架去医院,打止疼针没用,查血和拍片子也一切正常,中医说我是受凉加气血亏损,没什么大问题,要自己调养。
但我疼得整晚睡不着,什么时候能好也不知道,我每天都在熬日子,直到一周后才忽然好了。
我还有个很难跟别人描述的状态——情绪沮丧。它不是肚子痛这种只能熬过去的事情,它要自我控制,像胸膛有个东西,想让它爆炸,它却一直在倒计时的那种难受。
我回中学母校,所有班主任第一句话都是:“你妈妈现在对你还那么严格吗?”第二句是:“总感觉你当时状态不太对,特别怕你出事。”
我会在我妈歇斯底里地说出那些难听的话后,情绪失控蜷缩进书桌下面的小空间;也会在好好走着路的时候,看到商店玻璃窗里倒映的自己,觉得又丑又胖,生理反应想要干呕;还有一段时间,一个月有20天我觉得自己跌进了泥潭,怎么都爬不出来。
但我很快就学会了应对这些情绪,难过的时候,我就静静待在那里,等时间一点点过去。
“熬”过去,其实也是一种战胜呀。
“熬”这个字,听起来好像很苦大仇深,其实完全没有啦,虽然艰辛,但也代表着无数可能性。
十年寒窗苦读,我用“熬”这个字形容其中的某一段日子,应该不算夸张吧?除非是很有天赋的人,学习总有瓶颈期,要不突然成绩落下去,再怎么努力排名都没有变化,要不就是止步不前,让人一点努力的动力都没有。
掉下去也很简单,但想要更好的自己,就只能继续努力,像个机器人一样麻痹期待的心,日复一日机械地做题、背书,等一个不知道是好是坏的结局。
喜欢的事情也是。我有时连写故事都觉得自己在“熬”。比较长的故事,总有一千字是在理智冷静地推进情节,而不是描述情绪汹涌、跌宕起伏的情节,一写到平静之处,我就会怀疑:我写的内容怎么会这么无趣?
还有很多减肥爱好者说,减肥只要管住嘴迈开腿,但其实连减脂都有平台期,那段时间身体在自我保护,无论怎样控制热量、运动,都没什么变化。
那些日子真的,明明那么辛苦了,怀抱的期待像气球在膨胀,却看不到长进,贫瘠得像走在荒原,让我怀疑未来能走上花路吗?
直到我看到了一则分享,特别有共鸣:过去的这一年多我经历了爱人背叛,至亲离世。我每天都哭,大脑一片空白,想象自己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我留给自己100天时间,每天攒一片药,以为自己攒够就可以轻松离开,但熬着熬着就不想再回头看了,能走一步就走一步。现在是第109天,我还好好活在这个世上,想要好好健身,好好减肥,好好生活。
陈奕迅也唱过:烦恼会解决烦恼。
我不会安慰人也不爱鸡汤文,只能说时间是有魔法的,生活就是一步难、一步佳,把一些日子熬过就好。而时间又是很好流逝的,你看,一秒钟过去了,一秒钟又过去了。
编辑/胡雅琳
夏南年,本名杨欣妍,写青春岁月也写儿童故事,14岁起在《青年文摘》《意林》《少年文艺》《中学生百科》等多家杂志发表文章两百余万字。本命是赵雷,日常是玩玩具和写稿,目标是八十岁依旧是彻头彻尾的理想主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