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带一路”背景下如何讲好中国故事
2021-01-07杨永坤
杨永坤
“东亚减贫示范合作技术援助项目”是根据2014年李克强总理在东盟与中日韩(10+3)领导人会议期间,提出“东亚减贫合作倡议”的具体落实,根据“倡议”老挝、柬埔寨、缅甸成为首批开展“东亚减贫示范合作技术援助项目”的国家,纪录片《明月何曾是两乡》是由中国国际扶贫中心主导,中国国际电视台、中国环球广播电视有限公司与广西电视台联合制作的大型纪录片,节目真实记录我国首个国际减贫项目——“东亚减贫示范合作技术援助项目”(以下简称东亚减贫项目)在老挝、柬埔寨、缅甸三个国家的实践经验,本文以纪录片《明月何曾是两乡》为例,探索在“一带一路”背景下行之有效的国际传播模式,从而加深沿线各国对建设“一带一路”的理解,更好地向世界讲好中国故事,提升国际传播能力。
国际化的传播视角
“传播者决定着信息的内容,但从宣传或说服的角度而言,即便是同一内容的信息,如果出于不同的传播者,人们对它的接受程度是不一样的。”美国实验心理学家及传播学奠基人霍夫兰对信源(传播者)的可信性与说服效果的关系进行了实证考察,“一般来说信源的可信度越高,其说服效果越大”。外国人不只是中国故事的听众,也能成为讲好中国故事的传播者。
“东亚减贫行动”第一批接受援助的“老、缅、柬”三国,由于历史等原因三国经济发展普遍落后,基层民众生活虽然贫困,但也缺少改变生活的环境和动力,因此造成三国基层民众看待“东亚减贫项目”或多或少带着怀疑和警惕的目光。
《明月何曾是两乡》以“中国故事老外讲”的方式,以普通外国人作为讲故事的主体,以客观的第三方视角进行记录,这样的传播视角拉近了和受众的距离,打消了受众对于信息传播的疑虑。
在《明月何曾是两乡》老挝篇中选取了老挝琅勃拉邦象龙村副村长本塔农作为主要故事人物,本塔农作为“东亚减贫项目老挝项目组”的基层实施人员,他的经历最具有代表性,由他说出的切身感受也更容易被老挝普通民众所接受。本塔农从一开始接触到项目组中方专家有抵触情绪,到双方进一步接触本塔农开始主动带领中方专家寻找水源,再到后来本塔农通过“东亚减贫项目”来到广西龙胜县大寨村进行学习、考察,这躺旅程彻底改变了他对项目实施的看法,回到象龙村他开始积极带领着村民一起发展民宿和织布产业,三年的时间里本塔农的生活发生了变化,思想也发生了根本的转变,节目组始终是以旁观者的“他者”视角客观记录事件的发生和发展,以故事人物的切身经历来作为信息传播的主要载体,从而打消了当地受众对于扶贫项目的疑虑,也取得更好的传播效果。
“东亚减贫行动”是中国扶贫经验第一次走出国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中国扶贫经验对外的延展与继续,在对外传播中,电视节目的情感沟通和交流则显得更为重要,纪录片《明月何曾是两乡》以普通外国人为故事主体,通过第三方视角进行信息传播,搭建起了不同国家人民之间情感沟通的桥梁,让中国扶贫经验更具说服力,更易引起世界其他国家的受众客观思考中国对世界发展的价值。
在普通人与寻常事中展现宏大主题
20世纪90年代中期,美国教授罗兰·罗伯逊提出“球土化”的传播概念——将全球化经验和本土性相结合。在“球土化”的背景下,中国故事怎样进行国际传播,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中国故事是目前国际社会十分关注的话题,但并不是所有中国题材的纪录片都能被外国观众看得懂和喜欢,所讲述的中国故事是否具有国际视野,或者是否将中国故事放在国际语境下进行观照,是能否吸引国际观众的重要因素之一。
“贫困”是世界性话题,中国在复杂的国际语境中如何发出自己的声音?《明月何曾是两乡》通过挖掘中外民心相通、互利共赢的小故事,建立起情感沟通的桥梁,尽量规避了不友好语境对信息传播造成的影响,通过小人物的命运变化来引起情感的共鸣,以小人物反映大变化,以小故事诠释大倡议,让中国故事更加丰满、有血有肉。
在“老挝篇”中,坂索村的村民陶平夫妇通过参加村里扶贫项目学到了种植技术,搞起了蔬菜种植,两口子有了谋生的手段,村里中国援助的村卫生所也按时竣工,陶平夫妇也不用像以前一样带着儿子到万象去看病,儿子在村里的卫生所就能够得到基本的治疗。
在“柬埔寨篇”中,斯瓦安普乡的毛德夫妇已经70多岁,夫妇俩靠种些辣椒维持基本的生活,老两口儿女不在身边,家里还有个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外孙女急需做手术,一家人的生活似乎看不到希望,随着“东亚减贫项目”在斯瓦安普乡启动,毛德夫妇加入了村里的养牛小组,从村里领回了小牛犊开始精心饲养,最让夫妇俩放心不下的小孙女通过中方专家组的协调,也有望送到中国去做心脏手术,一家人的生活终于有了盼头。
在“缅甸篇”中,在中国工厂打工的单亲妈妈宁本菩,通过自己的努力每个月都能够拿到2000多元人民币的工资收入,有了这笔收入她不但能够养活自己的小孩,也让她看到了继续读书考大学的希望。
在《明月何曾是两乡》三集的篇幅中,选取的都是普通人的生活片段,通过他们的生活经历来讲述“东亚减贫项目”给当地人生活带来的变化,这些关乎个体命运的现实故事,讲述了中国与相关国家交往中的深情厚谊,是中国扶贫经验积极融入当地、造福当地民众的真实写照,也是“一带一路”倡议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诠释,通过外国人来讲述中国故事,使得中国故事更具可信度,更真实地反映中国与世界利益的交集和情感共鸣。
当好“柔性把关人”的角色
社会心理学家卢因在文章《群体生活的渠道》中指出,“在信息传播过程中存在着事实上的’把关人’,‘把关人’决定着信息的选择,影响着信息的流动和传播。在国际传播中,‘把关’是世界各国的诸多媒体都会采用的一種手法”。
在纪录片《明月何曾是两乡》中,节目制作方起着事实上的“柔性把关人”作用,在节目制作过程中通过选取典型的人物典型的故事作为信息传播的载体,利用精巧的电视语言,柔性传达出自己的声音,在第三集“缅甸篇”中,片中选取记录了一位在中国工厂打工的单亲妈妈宁本菩作为节目的主人公,选取了她日常生活中的一天作为横切面,从宁本菩到工厂领工资,下班后去市场给女儿买玩具,再到宁本菩和家人一起晚餐,观众看到这样的人物就像看到自家的邻家小妹一样亲切,片中有这样一幕,当宁本菩领完工资,坐上回家的火车,遥望着窗外的远方,清风徐来秀发轻扬,屏幕前的观众能够强烈的感受到她对未来的期望和憧憬,这一刻不需要语言去描述,节目通过精巧的电视画面让不同地域、不同国籍的人产生了情感的共鸣。片中宁本菩一脸青涩的形象,对待生活充满期待但有时候又有些莽撞,这样的人物设定既拉近了节目和国内观众之间的距离,又能够在国外观众中引起情感的共鸣,节目制作方通过这种柔性表达方式避免了官方传媒式的传播模式,节目通过这种“柔性把关”的方式,与国际接轨,用国外受众熟悉的、可以接受的方式做好外宣工作,在叙事内容上从国际视野关照本土事件,从而在全球传播格局中发出自己的声音。
贴近化的拍摄方式
纪录片的魅力首先在于内容的真实性。真实是纪录片的灵魂,是纪录片的生命,纪录片所具有的“记录”功能是纪录片区别于其他影视节目的本质特征。纪录片《明月何曾是两乡》通过在拍摄和制作过程中尽可能地贴近地点、贴近人物、贴近事件,最大限度地记录故事发生的细节,从而真实地还原整个事件的原貌。
贴近地点拍摄对于国内团队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对于异国拍摄特别是在欠发达国家的贫困山区拍摄,却不是件容易做到的事情。以第一集老挝篇为例,节目拍摄的村庄位于老挝北部的贫困山区,拍摄团队每次赶到拍摄地点都需从南宁飞万象再转机到琅勃拉邦,然后乘坐3个小时汽车,接着徒步两小时才到达拍摄地点。为了拍好中国专家为象龙村寻找水源这个环节,摄制组提前3天从国内出发,到达象龙村后先和中国专家会面,第二天由老方向导带领走进大山,在原始森林中经过两天的长途跋涉考察组才最终确定下水源的具体位置,摄制组也记录下了中方专家为老方寻找水源的珍贵场景。
为了更好地贴近拍摄人物,柬埔寨摄制组在毛德家隔壁租了一间小木屋,每次来到斯瓦安普乡摄制组就住在这间小木屋里,按照毛德一家人的作息时间起居生活,深度融入进毛德一家的日常。采取这种贴近式的拍摄方式,摄制组拉近了和拍摄对象之间的情感距离,把拍摄工作融合进了主人公的日常生活中,最真实地记录下了毛德一家的生活状况,包括毛德夫妇为了给孙女治病商量着问谁家借钱,夫妻后来参加到村里的生计小组为了琐事而发生争执,这些细节都为观众带来了最贴近真实的生活体验。
为了更好地贴近事件进行拍摄,2020年摄制组原计划跟随老挝象龙村副村长本塔农再次到广西龙胜大寨村进行学习考察,但是由于疫情的影响无法成行,经过双方协商改由象龙村和大寨村以视频会议的模式进行沟通和交流,为了拍好这个场景节目组兵分两路,一路赶赴龙胜大寨村,另一路聘请当地的摄像师提前进驻象龙村,视频会议开始时,两个现场多机并行同时拍摄,最真实地记录下了双方沟通和交流的细节,保证了整个新闻事件的完整性。
在信息化时代,谁的故事能打动人,谁就能拥有更多受众、实现更好的信息传播。《明月何曾是两乡》采用这种“三贴近”的拍摄方式,用人物和故事的细节来讲述有温度、有情感、人与人之间心灵相通的故事吸引住了受众,实现了信息的有效传播。
国际化的叙事方式
美国传播学者霍尔依据交际中所传达的意义是来自交际场合还是来自交际的意义,将文化分为高语境和低语境两种……高语境的交际和信息指的是大多数信息已经由交际者或传播者本人体现出来,只有很少一部分信息是经过编码的方式清晰地传递出来,“一带一路”上的亚洲国家很多属于“高语境文化”,最有效的信息传播方式是由传播者本人也就是纪录片中的主人公体现出来,而不需要过多地对信息进行编码,因此影视作品在高语境文化中的传播最有效的传播手段是通过画面和声音,而不是解说词。
在纪录片《明月何曾是两乡》中,故事情节的推进和发展大量的是依靠镜头语言和现场声而不是解说词,例如在第一集中,中国专家农名与老方专家组一起寻找水源这段情节,先是一组大航拍交代出了原始森林的背景环境,紧接着是跨过泥水的脚步特写,接下来是一组考察队员在源施森林艰难前行的中景画面,再接着一组脸部汗水的特写和手部的特写,这一段情节没有一句解说词,只有现场的脚步声、鸟叫声和队员的喘着粗气的声音,观众通过画面就能够体会到考察队员再原始森林中前行的困难程度,当队员们终于找到水源地时,中国专家和老方人员一起在水边欢笑,这时的镜头是欢笑的脸部特写和清澈的泉水特写,此时双方人员的情感交流已是水乳交融,片中通过两极镜头的合理使用把环境和人物融合在了一起,用表情特写宣泄出了情感,推动了节目情节的发展。
在“柬埔寨”篇中,毛德一家由于参加村里生计项目有了更多的收入,家里小外孙女的心脏病也有希望得到救治,送别中国专家时老人家拉住中方专家的手依依不舍,嘴里不停地絮叨,此时的镜头反复在毛德脸部特写和抓住中方专家的手部特写来回切换,虽然听不清楚毛德在念叨什么,但是老人家的不舍之情已经溢于言表,原本没有任何信息量的同期声,在这里却能够真实地传达出主人公的情感。
《明月何曾是两乡》主要是依靠画面和现场声推动着故事情节的发展,解说词在节目中对于信息传播起着解释、说明、补充的作用,同时在“一带一路”背景下解说词的表达方式也至关重要,表达方式不恰当容易造成忽视他国文化的误解。纪录片《明月何曾是两乡》的解说词通过电视语言的综合使用,巧妙地传达出了自己的观点和信息。例如在《明月何曾是两乡》每集节目的尾声,需要一段功能性的總结报道来推动节目的情绪达到高潮,节目组没有选择外宣式的解说词,而是以字幕组的形式通过一组数字说明三年来中方为被援助国所援建的各类项目和资金数目,同时叠加上基础设施竣工以及老方百姓欢喜庆祝的画面从而推动了节目情感到达高潮。
2020年是中国彻底摆脱贫困的元年,中国在从贫困大国到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伟大进程中,采取了诸多具有原创性、独特性的重大举措,“东亚减贫行动”作为中国国内的减贫经验向“一带一路”国家的延展,中国帮助“一带一路”欠发达家摆脱贫困的初衷是诚真心实意的,取得的成果也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明月何曾是两乡》客观公正地记录了这过程也为全世界解决发展和贫困难题提供了行之有效的“中国样板”。中国哲学历来讲求“和而不同”,也就是说,我们不仅要欣赏本民族的文化,还要发自内心地欣赏其他民族的文化,只有博采众长,才能建设“和而不同”的美好世界,这也是中国文化走出去的魅力所在。
(作者单位:广西广播电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