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坛的“人、文反差”
2021-01-07郑殿兴
郑殿兴
自古以来,文坛就有个怪相——“人、文反差”的怪相:有的人,人品虽很劣,但文品(准确说,是他们的某些作品)却很好,很棒,很给力……妇孺皆知了。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如此《悯农》诗,许多孩童能倒背如流,却对作者李绅不很知晓。为啥?就因李绅为官后变了,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渐次奢华”不说,更喜拉帮结派排异己,制造“吴湘冤案”……让人很鄙夷、很憎恶,不愿提起了。
非诗人、非“粗人”的慈禧,歹毒无比人所共知了。但其名句“可怜天下父母心”,也人所共知了——说仍是今日许多人的口头禅,决非夸大之词了!也正因此,慈禧为母亲富察氏写的祝寿诗“世间爹妈情最真,泪血溶入儿女身。殚竭心力终为子,可怜天下父母心!”诗虽整体一般般,但因“名句”在,便让人知晓了。同样,因其人品忒恶,被人有意无意的“埋没”,便无法避免了。
“慷慨歌燕市,从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慷慨篇》一部分),诗作者是谁?汪精卫呀!早年,他参加反清革命,因刺杀摄政王被捕入狱……这首狱中诗,豪情满怀、视死如归,与文天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诗句,都能有一比了!此诗,虽未口口相传,却也史册“留痕”了——不因為该诗多美、多豪情,就因作者是头号卖国贼,是极具讽刺性的反面教材。
……
对“人、文反差”怪相,我们该怎样评析?应如何对待呢?
我们应该看到,李绅诗《悯农》、汪精卫诗《慷慨》,皆早期诗作也!那时候,他们很有些朝气、很有些才情,名诗、名句之传世,当属正常现象。然而,人是会变的——当李绅“渐次奢华”、汪精卫甘当国贼后,他们的“悯农”“慷慨”之心及让人传颂的诗篇,还有吗?没有了,全都没有了!
不过,慈禧的名句“可怜天下父母心”,仍用“早期说”解释,似有些不妥了,得另辟“蹊径”了。比如说,人伦之情——儿女对父母的感恩之情,便是其“名句”的一大成因吧?此情,人之常情也!普通人有,不普通的慈禧,也可以有吧?哪怕“一闪而过”呢,也曾有过呀。如果,就因其恶、其丑,她在家庭领域“孝”的影子,就视而不见了,似有些思维僵化了。
循“君子……不以人废言”古训,对那些“人、文反差”的诗作、诗句或文章,我们可大度接纳。但同时,还应、更应汲取教训,爱惜自己的羽毛,牢记“一致论”,远离“人、文反差”,如“诗圣”杜甫那样,时时抒写、表现的,就是、多是“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那样的爱国爱民、忧国忧民情怀。
如果,已经“失足”了,勇于悔过自新,便是首选了。“早年……横行乡里,(让)乡人苦之”的地痞流氓(后期)逆袭成唐诗大咖的韦应物,便是此之标杆、榜样:在苏州刺史任上,因病主动辞官后,因无回家路费,只好寄住在寺庙,竟至贫病而死……绝对清官廉吏了;其诗《滁州西涧》“独怜幽草涧边生,上有黄鹂深树鸣。春潮带雨晚来急,野渡无人舟自横。”千古流传了……
古人韦应物,能有如此脱胎换骨判若两人之变其他人,能将不自新、不思齐的理由说出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