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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据与流派——内藤湖南视野中的清朝史学

2021-01-07孔德成

唐山师范学院学报 2021年1期
关键词:浙东学派史学

孔德成

考据与流派——内藤湖南视野中的清朝史学

孔德成

(宁夏大学 人文学院,宁夏 银川 750021)

内藤湖南《中国史学史》中有《清朝的史学》一章,系统阐述了他对于清朝史学的认知。内藤湖南首先仔细勾勒了浙西学派与浙东学派这两大史学流派的发展源流以及其对清朝史学产生的影响;其次考证了清朝史学取得辉煌成果的几大领域,展现了他对于清朝史学持有的肯定态度。内藤湖南论述清朝史学的诸多观点,在当时都是具有开创意义的,并对后来学者的研究产生了巨大影响。

内藤湖南;《中国史学史》;清朝史学

内藤湖南是著名的日本汉学家,一生致力于中国传统历史文化的研究,于史学领域卓有建树。20世纪80年代,国内学者开始了对内藤湖南的研究,从其著作的翻译到学术成就、学术理念的梳理,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当前学界对于内藤湖南史学领域的研究,一者集中在了其提出的唐宋变革论、宋代近世说等历史分期观念的探讨上,如单磊《内藤湖南“唐宋史学变革”说阐微》、杨永亮《内藤湖南“宋代近世说”文化探赜》等;一者则是对于其史学思想的来源、经世致用的治史理念等思想的阐释,如陶德民《内藤湖南进步史观的形成——对章学诚〈文史通义〉的共鸣》、王云燕《内藤湖南与赵翼史学关联考述》等。在内藤湖南整体史学思想理论方面,研究已比较充分。而具体到内藤湖南对某个特定朝代史学的研究,则略显不足。

内藤湖南的《中国史学史》是其研究中国历史的集大成之作。《中国史学史》的最后三章,分别论述了元、明、清三朝的史学。其中《清朝的史学》集中体现了内藤湖南对清朝史学的认知,是我们了解其清朝史学研究成果最直接的材料。《中国史学史》的形成时间大体是在1914-1925年之间,这一时期中国正值思想变革时期,内藤湖南以一个外来学者的身份审视清朝史学,其许多观点与当时的国内学者大不相同。

一、内藤湖南对清朝史学地位的认知

内藤湖南对清朝史学是持肯定态度的,认为清朝史学成就颇丰,且在研究领域上较前代亦有所开拓。这一观念与当时国内诸多学者的见解完全不同,自新文化运动之后,中国史学家在对待清朝史的态度上一直不能持有客观的态度,持批判态度者居多。陈寅恪在《重刻元西域人华化考序》中言:“有清一代经学号称极盛,而史学则远不逮宋人。”[1]几乎为清朝史学的地位远逊前代这一观点盖棺定论。

内藤湖南的《中国史学史》与陈寅恪的《重刻元西域人华化考序》基本写作于同一时期,其差别之大,可见一斑。究其原因,在于其看待清朝史学的角度不同。陈寅恪认为清朝史学衰落的原因在于经学的发展大大压缩了史学发展的领域,以至于清朝学者重经学而轻史学;内藤湖南则认为清朝的经学与史学是相辅相成的,经学的发展亦推动了史学的发展。

内藤湖南《清朝的史学》一章共分为二十一个小节:第一节至十一节,是内藤湖南对于清朝史学流派的阐述,中间夹杂了对于清朝诸多史学家的叙述;第十二节到二十一节,则是分为几个专题,对于清朝史学比较重要的几个研究领域进行了叙述。从篇幅上来看,是《中国史学史》一书之中篇幅最长、用力最深的,这体现了内藤湖南对清朝史学的重视。内藤湖南认为清朝史学的成就主要体现在三个方面:

(一)在官方正史的编纂之上,《明史》的编修质量远高于其他正史

内藤湖南说:“清人入北京之后虽很快就意识到了编纂《明史》一事,但实际着手则是在康熙十八年(1679),从那时起至乾隆年间此书的完成共用了六十年之久。”[2]231而在《明史》编纂的过程之中,徐乾学、王鸿绪、朱彝尊等人先后对《明史》的编纂提出了意见,并亲自参与了史书的编纂。编纂时间如此之长、参与人员皆为当时之大家,自然也是保证了此书的质量。内藤湖南总结认为《明史》主要有四大特点:一是正史编纂不按照《通鉴纲目》,不再处处体现褒贬议论;二是不立《道学传》;三是摒弃野史材料,采用实录;四是《艺文志》仅著录前朝之书籍。内藤湖南尤其肯定了此书在体例之上否定朱子《纲目》的做法,认为这是史学开始摆脱宋学的象征:“此为北宋以来史论一变之时期。”[2]233

(二)清朝修补与考订旧史的兴盛

对于清朝的这种史学风气,章学诚曾进行批判:“整辑排比,谓之史纂;参互搜讨,谓之史考,皆非史学。”[3]而内藤湖南则认为这种史学风气的出现乃是有源流的,而且其自身也一直在发展:“整辑排比的兴盛是在乾隆时期,此风萌芽于明末,持续至乾隆中期。而随着乾隆时期伴随着经学考据的同时,史学也不再是单纯地纂辑材料,而兴起了考订之风,此间史学之一变,出现了进步。”[2]252随后他又进一步解释道:“乾隆中期以前的学风,与其说是整辑排比,毋宁说是修补旧史更确切,而从乾隆中期开始则可说是考订旧史的时期。”[2]252对于修补旧史,内藤湖南列举了严衍《资治通鉴补》、马骕《绎史》、李清《南北史合注》、吴任臣《十国春秋》、邵远平《元史类编》等一系列著作,详细梳理了这些史学家修补史学的过程和取得的成就,认为这些著作虽然仅是增补旧史,但在史事补白、史学材料拓展、史学著作体例探索、史学理念革新等方面均有所建树,并由此发展为之后的历史考据之学。

对于考订旧史,内藤湖南认为清朝史学家们主要贡献在于在考订旧史过程中所采取的治学态度与治学方法。比如他总结钱大昕的治学方法大体有六点:一是需要准确的定本;二是选择可以成为史籍的书籍;三是将金石文利用于史学;四是将经学知识应用于史学;五是注意沿革地理的学问;六是作为史学家有着精通数学、天文学的特点。这种博学、注重实证的治学观念是内藤湖南所推崇的,他自己在学术研究之中也继承了这样的史学研究方法。内藤湖南还进一步说道:“对于钱大昕的治学方法,虽然章学诚认为还只是史考之学,尚非真正的史学,但是至少从钱大昕开始才第一次有了这种史学研究法的完成。”[2]270内藤湖南总结了清朝考订旧史的发展脉络:乾隆中期开始,以赵翼《廿二史劄记》、王鸣盛《十七史商榷》、钱大昕《二十二史考异》为代表,到了乾隆末期,旧史修补与旧史考订逐渐融合到了一起,代表作品有刘凤诰《五代史记注》、毕沅《续资质通鉴》等,他认为这样的发展过程就是史学进步的体现。内藤湖南还提到了一个关键的问题,即深受后人诟病的清朝史学“为考据而考据”的现象:“钱大昕并不认为仅仅在史料学问上下功夫就可以完成学问了,他是准备研究各时期制度及沿革之大势变迁的。他是个治学严谨的人,所以在精选材料上花费了个人的一生时光。而这一点又受到误解,那些认为仅仅进行材料选择就是学问的他的追随者中,还因此出现了以那种单纯考证为学问的风潮。”[2]273可见,内藤湖南对于考订旧史持肯定态度,而对于“单纯考证”则是批判的,认为这是后来者没有学到真正的治学方法而导致的。

内藤湖南对于清朝修补与考订史学的成绩进行了肯定,尤其是对于这些史学家治学方法的挖掘和总结,在当时具有开创意义。

(三)清朝史学流派的形成与研究领域的拓展

内藤湖南认为,清朝随着从事史学研究的学者数量增多,形成了史学流派,这是史学进步的一大特征。内藤湖南列举了清朝的两大史学流派:浙东学派、浙西学派。而清朝史学研究的领域比前代亦有所拓展,在古迹研究、古史研究、西北地理之学、金石之学、校勘之学、野史与别史等方面均取得了丰硕的成果。

综上所述,内藤湖南对清朝史学成就进行了系统的梳理,以一个客观的角度对清朝史学的地位给出了更加公允的评判。对于清朝史学取得的成绩,台湾学者杜维运曾总结道:“一曰方法之客观而精密,二曰产品之丰硕而细致,三曰中国史学进入纯学术研究之阶段。”[4]10纵观清朝的史学,其局限性确实存在,如内藤湖南亦指出有“单纯考据”的问题,但更加不容忽视是其取得的成果。正如杜维运先生所说:“或考据其正伪,或补充其缺逸,或别创新体例,或扩展新范围,虽未创垂范似《资治通鉴》《续资治通鉴长编》一类之大著,而波澜壮阔,气象万千!中国史学,至此迈入一新境界,此史学之演进也。又岂衰落之有哉?又岂不逮宋代史学哉?”[4]13

二、内藤湖南视野中的清朝史学流派

内藤湖南在研究清朝史学时,第一次引入了西方史学概念中的史学流派。内藤湖南认为,由于清朝经学的兴盛,学者们将治经学的方式引入史学之中,从而形成了几大史学流派,而最有影响力的有二:浙西学派、浙东学派,其他流派大多源于这两派。

(一)浙西学派

内藤湖南认为浙西学派的创始人为顾炎武,其治学特点有:精通经学、史学;其治史以考证为主,开启了参互搜讨的学风;最先将金石学运用到考证学之中;推动了地理学的发展。内藤湖南认为,顾炎武据有清朝学术开山鼻祖的地位,清朝的学术大抵可以说是在顾炎武的影响之下形成的,可见对其评价极高。浙西学派的传承者为徐乾学,他参与了官方正史《明史》的编纂,而浙西学派的治学风气也由此而扩散开来。徐乾学不仅是史学家,而且是藏书家,著有《传是楼书目》,大量的书籍为他的史学研究提供了充足的材料。而徐乾学借为朝廷效力的机会,广泛结交包括了顾祖禹、阎若璩、胡渭、黄仪等在内的学者,扩大了浙西学派的影响力。

内藤湖南总结浙西学派的治学特点有三:一是同时注重经学与史学,将经学的研究方法引入史学之中。他认为顾炎武的学术来源于宋代的王应麟,属于朱子学派,只不过顾炎武将王应麟注重实证的特点发扬光大,其思想来源虽属于宋学,但治史的方法已经与朱子学派大相径庭。浙西学派在经学上的成就同样突出,如顾炎武《日知录》、阎若璩《尚书古文疏证》、徐乾学参与编纂的《通志堂经解》等;二是注重材料的积累,力求实证。浙西学派的史学家都非常注重材料的积累,不轻易对历史事件或人物进行评论,因此徐乾学在编纂《明史》之时力主不可参照《通鉴纲目》。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广稽博考,开清代地理学研究之先河,皆是这一特点的体现;三是经历了从经世之学到考据之学的转变。顾炎武使用考据的方法来治学,其最初的目的是经世致用,但随着徐乾学等学者继承这种研究方法,却转变了学术研究的目标,向着单纯的考据之学而去,这与清朝统治者的文化政策是紧密相关的。徐乾学作为官方学术的代表人物,自然要受到影响,以至于出现了这种变化。

浙西学派是清朝史学领域最具影响力的学派,内藤湖南说:“总之,在当时以徐乾学为中心而集结一处的学者之中,既有阎若璩那样纯粹的学究,也有伺机雄飞的学者,所以这正是一种天下大势尚未安定之康熙时代的学风。”[2]252浙西学派的思想在乾隆年间继续发挥着重大的影响,并最终在其影响之下形成了乾嘉考据学派,可以说,浙西学派的发展纵贯了清一代的史学,其影响力不容忽视。

(二)浙东学派

内藤湖南认为浙东学派的创始人为黄宗羲。此人乃阳明派学者。黄宗羲的思想源于宋学,但已经有了很大的发展。首先,黄宗羲在史学的研究方向上发生了转变,不再像《通鉴纲目》那样以褒贬议论为主,而是以制度、史实等实用研究为主;其次,黄宗羲对经学也感到有进行历史研究的必要,由他开始兴起了对以往学问推陈出新的新气象。浙东学派的继承者为万斯大、万斯同、全祖望、邵晋涵等人。浙东学派史学的集大成者为章学诚,他认为史学并不是单纯记录事实的学问,而是要具有自己的思想,对于搜集的史料进行处理,是经过自己头脑思考的产物。内藤湖南极其推崇章学诚的史学观,认为这种史学思想是超越了时代的。

内藤湖南认为浙东学派的治学特点一样有三点:一是极其注重史学的研究,将史学推到了一个很高的位置。不同于浙西学派经学与史学并重,浙东学派对于史学要重视很多,万斯同、邵晋涵等人大多为纯粹的史学家,而到了章学诚,更是提出了“六经皆史”的概念,虽然这一观点至今有很大的争议,但从中看出浙东学派对于史学研究的重视,已经超越了经学;二是在治史之中重视理论性、总结性。内藤湖南认为浙东学派非常重视对于史学理论内在机理的探讨与总结,如邵晋涵任职于四库馆,今《四库全书总目》之中大多正史的提要,皆是出自其手,这些提要的撰写需要大局意识,也是在这个过程之中,邵晋涵开始总结史学理论,并影响了浙东学派。至章学诚《文史通义》,则是史义之集大成之作,代表着浙东学派史学研究的顶峰;三是学术目标为经世致用。这是浙东学派最显著的特征。浙东与浙西学派的创始人顾炎武与黄宗羲的思想皆源于宋学,这两个学派最初的治学目标是一致的,但浙西学派没有坚持下来。而浙东学派或许由于更加纯粹研究史学的缘故,一直主张史学要经世致用。至乾隆年间,考据史学大兴,史学界几乎人人皆是考据学家,独有浙东学派的学者独善其身,代表人物章学诚曾猛烈抨击考据史学,宣传经世致用的思想,可惜终究是独木难支。但到了清末,浙东学派的思想再度抬头。随着外国的入侵,清王朝风雨飘摇。魏源、龚自珍等新史学派重新将经世致用的思想用于史学研究之中,浙东学派的思想经受了历史的考验,最终发展成为现代史学的思想之一。

浙东学派的史学在清末之前的影响力远远不如浙西学派,但浙东学派以经世致用为指导思想,一直坚持着纯粹的史学研究,对清末乃至现代史学产生了重大的影响。故内藤湖南称章学诚为“清朝真正史学的有功之人”[2]283。

三、内藤湖南总结的清朝史学三大发展

内藤湖南在论述清朝史学时,对清朝史学的几个研究领域进行了着重介绍,认为这些研究是史学在清朝发展的象征,今就其最为重视的古迹研究、金石学、西北地理之学等述论如下。

(一)古迹研究

内藤湖南认为古迹的研究在清初就开始了,朱彝尊的《日下旧闻》是其中的代表作品。而古迹研究真正发扬光大是在乾隆年间,毕沅《关中胜迹图志》是集大成者,毕沅任陕西巡抚,这部书中所载之古迹他大多亲自看到过,这种实地考察的研究方法是清朝古迹研究的特征之一。而古迹研究在发展中,还出现了文学化的倾向:“作为重视地方志学写作之文学性的结果,又产生了以文学手法撰写的体例。”[2]299内藤湖南举例如纪昀《乌鲁木齐赋》,是其在贬谪边地时所作,既是文学之赋,又弄清了当地的历史地理,其中还包括了考证。这样的古迹研究体现出了清朝史学与文学的融合。内藤湖南说:“古迹研究的发展是一种试图将学问予以艺术化的趋势。”[2]301

内藤湖南认为古迹研究发展最直接的原因在于清朝纂修地方志风气的兴起。方志的编修中,对于地方名胜的考证必不可少,内藤湖南道:“到了清朝,修地方志时重视确实的考证已经成为了主流。”[2]299乾嘉年间的考证之风与编纂地方志的需求共同促进了古迹研究的发展。

(二)金石学研究

内藤湖南说:“至清朝,最兴盛的学问之一是金石之学。”[2]329他认为金石学在清朝的发展是从清初开始便得以极盛。顾炎武《金文字记》是这一领域的先声,其利用金石作为经史的旁证进行研究,小学方面也利用金石。朱彝尊、全祖望也都很注重金石学,但至乾隆时期,金石学尚未摆脱宋明以来的学风,研究石文者多,研究金文者少。这一时期的代表作品是翁方纲的《两汉金石记》,主要以书法与古玩爱好为主。而使旧式研究法面貌一新的是钱大昕,其《潜研堂金石文跋尾》是金石学划时代的著作,从此开启了金石作为史料进行研究的风气。这一时期的代表作品还有毕沅《关中金石记》、阮元《山左金石志》等,金石学彻底摆脱了以往书法本位,而转为史料研究本位。金石学发展鼎盛的集大成之作为王昶《金石萃编》。金石学在之后的发展之中出现了分科,金器研究、金文研究、石文研究、封泥研究等方面皆出现了大家和代表性著作。乾隆朝之后,还兴起了金石义例与金石总录的研究。

内藤湖南认为金石学在清朝的盛行主要有两点原因:第一,清朝学者对于书法艺术的追求。清朝初年,许多明代学者放弃了仕途,隐居著书,自然也摒弃了以往一味追求“馆阁体”的书法艺术形式,开始鉴赏古代流传下来的金石碑帖,可作为治学的情趣所在,亦可借此著书立说,开拓自己的研究领域;第二,乾嘉考据学派的兴盛,主张广泛地收集材料。以钱大昕为代表的考据学家们,在治学之中主张孤证不立,开始对各种传世的材料进行筛选,他们发现了金石文字之中蕴含的巨大史料价值,将金石与史书的价值提高到了同一个位置,这也是乾隆时期金石研究方向转变的直接原因。

(三)西北地理之学

内藤湖南说:“在乾隆朝以后史学的各分科中,直至清朝末年持续不断而又最为发展的、学者最为倾注精力的是有关塞外的研究,清人称之为西北地理之学。”[2]311他认为西北地理之学的研究在康熙初年便开始了,如殷化行《西征纪略》、钱良择《出塞纪略》等,但这一时期还未形成专门的学科,这些著作不过是学者适逢其时情况之下写作的,并非专门针对西北地理的研究。而到了乾隆末嘉庆初年,西北地理之学真正兴起,代表人物为张穆,其《蒙古游牧记》是真正意义上历史地理学著作,书中汇集了所有关于蒙古古代以来的文献,而且对这些史料有着考证批判。之后的继承者有徐松、沈垚二人,《西域水道记》是西北地理研究中的不朽之作。内藤湖南认为徐松、沈垚、张穆等人在北京从事西北地理学研究的时候,是这一学问的全盛时期。而后则是魏源等人的研究,但到了这一时期,由于形势的变化,西北地理之学就不再是单纯的学术研究了,繁琐详细的考证不是他们所擅长的,他们借研究西北地理的名义而发表自己的国家治理的意见。

西北地理之学出现并发展的原因有三点:一是历史地理学的自然发展趋势所致。清朝自康熙朝之后,开始平定西北,至乾隆年间版图扩大到了顶峰。随着地域的拓宽,又兼有各种民族,逐渐了解这些地区的情况与各种不同的语言风俗,出现了对这些现象需要进行比较研究的情况。于是历史地理学的研究开始逐渐从国家的中心向外部边疆转移;二是清朝各种方志的纂修,为研究西北地理提供了材料。乾隆年间修成《皇舆西域图志》《续编大清一统志》等,这些著作为学者开展西北地理学的研究奠定了基础;三是道光朝之后西北形势的变化。道光朝之后,清朝西北边疆遭受到了来自外部的巨大压力,尤其是沙皇俄国对于新疆的侵略,引发了学者对西北地区的担忧,在客观上也推动了对于西北地理研究的进程。

[1] 陈寅恪.元西域人华化考序[M]//陈垣.重刻元西域人华化考.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0:157.

[2]内藤湖南.中国史学史[M].马彪,译.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8.

[3]章学诚.文史通义[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8:178.

[4]杜维运.清代史学与史家[M].台北:台湾三民书局,2013.

Textual Research and Schools: On Naito Hunan's View of the Qing Dynasty’s History

KONG De-cheng

(College of Humanities, Ningxia University, Yinchuan 750021, China)

In Naito Hunan’s, there is a chapter of, which systematically expounds his knowledge of the history of the Qing Dynasty. Naito Hunan first carefully outlined the development of the two major schools of historiography-the Western Zhejiang School and the Eastern Zhejiang School, and their impact on the history of the Qing Dynasty; secondly, it examined the major areas of the Qing Dynasty’s historiography which achieved brilliant results, showing his positive attitude towards the Qing Dynasty. Naito’s views on the history of the Qing Dynasty were groundbreaking at the time and had a huge impact on the research of later scholars.

Naito Hunan;; Qing Dynasty’s history

K091

A

1009-9115(2021)01-0102-05

10.3969/j.issn.1009-9115.2021.01.017

2020-05-08

2020-12-02

孔德成(1997-),男,河北石家庄人,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为地方文献及其整理。

(责任编辑、校对:刘永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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