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音影响下的青少年价值观教育研究

2021-01-06王金阳刘济良

郑州轻工业学院学报(社会科学版) 2021年6期

王金阳刘济良

摘要：作为一款音乐创意类短视频社交软件，抖音以传播速度快、用户门槛低、内容娱乐性强等特点吸引了大量青少年用户入驻。瑕瑜互见的抖音作品在对青少年的交往价值观、人生价值观、生活价值观、道德价值观和审美价值观产生积极影响的同时，也造成了青少年知识获取碎片化、历史虚无主义思潮若隐若现、享乐主义抬头、生命危机意识缺失和审美畸形等诸多消极影响。新媒体时代，应充分发挥抖音的积极作用，利用抖音丰富的视频资源、先进的算法机制和独特的功能设计，对青少年进行知识价值观、历史价值观、人生价值观、生命价值观和审美价值观教育，引导青少年形成正确的价值观体系。

随着移动互联网的普及与新媒体技术的发展，短视频快速兴起，逐渐成为当下最热门的传播形态。根据《中国移动互联网2021半年大报告》，截至2021年6月，中国移动互联网用户规模已达到历史最高值11.64亿，移动视频用户渗透率高达97.7%[1]。作为短视频领域的代表，抖音以传播速度快、用户门槛低、内容娱乐性强等特点深受年轻人的喜爱。2020年抖音数据报告显示，截至2020年8月，抖音日活跃用户已达6亿[2]，大有“全民皆抖”之势。凭借技术优势与特殊算法机制，抖音实现了视频数据的精准分发，具有极高的用户黏性，让人欲罢不能。

在对河北省6所初高中学校共计303名学生的问卷调查中发现，所有青少年都使用过抖音，其中使用抖音1年以上的青少年占比高达34.7%[3]。青少年价值观的形成与社会环境等诸多因素相联系，一定的价值观产生于特定的社会生活与文化环境中。当前，抖音正逐渐融入到青少年的生活之中，成为青少年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

目前，关于短视频的研究主要集中于短视频的传播机制与特征、短视频对大学生的影响，以及如何利用短视频对大学生进行思想政治教育等方面，关于短视频对青少年价值观的影响，尤其是抖音对青少年价值观影响的研究略显薄弱。鉴于此，本文拟分析瑕瑜互见的抖音短视频对青少年价值观的影响以及如何利用抖音对青少年进行价值观教育，以期对引导青少年在“乱花渐欲迷人眼”的视觉信息时代形成正确的价值观有所助益。

一、抖音对青少年价值观的影响

“技术是推动新媒体发展的核心动力，移动互联网技术促进了抖音等短视频新媒体的迅猛发展。”[4]新媒体技术的发展加快了信息传播速度，更新了信息传播方式，使青少年足不出户便可接收到不同渠道、不同形式、不同类型的信息。这些信息在一定程度上改变着青少年的认知方式与价值观念，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其价值观。

1.抖音对青少年价值观产生的积极影响

（1）交往价值观：扩大青少年交际圈

社交是抖音的根本用途，其对青少年交往价值观的影响是显而易见的。人是社会性生物，任何人都不可能独立于社会之外，社交是人类社会形成的基础。在短视频社交传播活动的背后，是“传者”与“受者”的情感表达和需求满足，即“传者”通过拍摄发布视频满足自我价值的表达，“受者”通过观看视频获得精神上的愉悦，其本质是满足社交心理需求[5]。作为一款新型社交媒介，抖音拓宽了网络社交空间，满足了青少年的社交心理需求，这种需求与青少年时期出现的特殊心理行为反应是分不开的。

一方面，青少年与成年人处于两个完全不同的精神世界。虽然所有人都经历过青春期，但是成年人的身份却让他们再也无法回归那时的精神世界。在成人社会中，成年人拥有绝对的社会权力，青少年几乎无法与成年人公平竞争，社会参与和思想表达的权利往往被忽视。抖音所具有的全民化特性打破了这一现象，在这个全民参与、全民互动的平台上，青少年拥有与成年人公平竞争以及表达自我的机会与权利，通过参与短视频创作，他们可以获得比成年人更多的点赞与关注。就此而言，抖音又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着社会关系。

另一方面，根据马斯洛需要层次理论，个体生命存在着五种与生俱来的基本需要：生理需要、安全需要、社交需要、尊重需要、自我实现需要。借助抖音，青少年可以在社交中建立与其他用户的联系，维系和谐的人际关系，从而满足社交需要。通过分享生活，青少年可以收获他人的点赞、评论与关注，在心理上获得被认可的满足感，从而实现尊重需要。

此外，青少年常常通过不断更新视频来获得更多粉丝的关注，在与粉丝的互动交流中，青少年的交际范围不断扩大，逐渐形成适合自己的交际圈。

（2）人生价值观：助力青少年自我价值的实现

人生价值观是关于人为什么生存、生活以及人如何生存、生活的问题，它要解决的是“什么样的人生才有价值”，“人的一生要走什么样的生活道路”的问题[6]44。人生价值是社会价值与自我价值的统一，自我价值的实现离不开社会对自我价值的肯定与认可。他人的认可与接纳是自我价值实现的主要方式之一[7]。此外，学业成绩、家庭社会经济地位等也是自我价值实现的重要支撑[8-9]。然而，现实生活中受个人性格或家庭背景的影响，部分青少年的自我价值并不能得到充分实现，抖音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这种状况。

首先，抖音的“去精英化”使青少年群体处于同一起跑线上，人人都是生活的表达者与记录者，这种表达权与参与权无关学业成绩与家庭社会经济地位。通过展示自身才艺、制造生活创意、发表精彩评论，青少年人人都可获得点赞与关注，收获粉丝与“追随者”。其次，新媒体时代，互联网流量可通过一系列手段实现现金收益，亦稱流量变现，这种现象可用以下公式进行描述：用户=流量=金钱。抖音大V、知名博主拥有庞大的粉丝群，其所具有的人气与流量不可小觑。这种流量往往可以通过直播打赏、直播带货、代言广告等形式实现收益。当青少年在抖音平台建立起自己忠实的粉丝群体后，便可利用流量实现变现，获取一定的物质收入，改变家庭经济状况，获得他人的认可与赞赏，实现自我价值。再次，抖音作为一款娱乐性社交软件，本质上是一种工具，可为青少年的自我表达、才能施展提供广阔平台，助力青少年自我价值的实现。

（3）生活价值观：成为青少年记录美好生活的重要工具

生活是价值观生成的基础，美好生活既是一种生活方式，也是一种价值观[10]。“抖音，记录美好生活”，这是抖音的经典品牌广告语，其致力于让每一个人看见并连接更大的世界，鼓励表达、沟通和记录，激发创造，丰富人们的精神世界，让现实生活更美好。

作为一款短视频社交软件，抖音为青少年记录成长历程、分享生活经历、表达喜怒哀乐提供了便利，成为其记录生活的重要工具。青少年可以通过短视频或直播见证其他用户生活中的美好瞬间和奇闻轶事。在记录生活与见证生活的互动中，青少年的生活方式发生了改变，加深了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大众在抖音记录美好生活，并以点赞、转发、评论等形式实现互动的过程，就是在集体创造当代生活美学的过程。抖音为大众共享共创生活美学提供了新工具、构建了新空间[11]。总体而言，抖音以其娱乐性、创意性、年轻化的特点吸引众多青少年集聚于此，引导青少年一同见证生活的美好，共创生活美学，成为青少年记录美好生活的重要工具。

（4）道德价值观：助力青少年良好品德的养成

国无德不兴，人无德不立。习近平总书记一贯高度重视培养社会主义建设者和接班人，多次强调要落实立德树人根本任务，把立德树人作为教育的中心环节。青少年道德素质的高低不仅关乎其自身未来的发展，同样对社会发展至关重要，对青少年道德价值观进行积极引导势在必行。

道德价值观一般指在面对或处理社会生活中的各种矛盾、冲突关系时所持的基本价值立场、价值态度以及所表现出来的基本价值取向[12]。抖音不断改变着人们的认知方式、行为方式、思维方式和价值观念，青少年道德价值观的形成与发展也必然会受到其影响[13]。

就当前抖音短视频的传播现状而言，抖音对青少年道德价值观的影响体现在通过设置公共话题、挖掘社会热点、搭建表达平台保障了青少年对公共问题的知情权，引导着青少年对社会热点进行反思，为青少年表达观点提供平台。同时，通过对社会不文明现象的揭露和曝光，学校和教师可引导青少年遵守社会公德，形成正确的道德价值观。自媒体时代，人人都是“新闻发布者”，自媒体的出现挑战着传统媒体精英人物和官方媒体话语权的垄断地位，形成了人人参与、人人监督的社会舆论空间。大众可通过抖音将生活中的社会现象进行曝光，引起公众的关注与讨论。譬如，2021年8月31日，“西安地铁事件”在网络上引起社会各界的广泛关注与激烈讨论，同车乘客以视频形式还原了西安地铁工作人员暴力执法的整个过程，该视频高居抖音社会榜第一名。抖音中的官方媒体、知名博主纷纷对该视频进行转发讨论，激起了较大的社会争议。众声喧哗之下，是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对女乘客不遵守公共秩序的谴责与对保障公民基本人身权利的诉求。与教育工作者采用传统的灌输式和道德价值澄清模式进行道德价值观教育不同，抖音通过对社会热点事件进行挖掘，使青少年产生“道德上的认知冲突”和“意见不一”，引发青少年积极地去思考[14]。同时，官方媒体以其权威性和公信力对舆论进行积极引导，使青少年对社会公德的认识进一步加深，助力青少年形成正确的是非观、善恶观和道德观，养成良好品德。

（5）审美价值观：提高青少年审美品位

审美价值观是人们对客观事物和现象的审美价值把握，它表现为人们从审美角度做出的判断、评价和行为倾向，通俗地说它是一种美丑观，关系到人们喜爱什么、厌恶什么，是人们分辨美丑时所持的基本观点[15]。

一方面，抖音满足了青少年理想身体自我的需求。审美价值观具有向其他价值观高度渗透和高度泛化的特点，自然会影响到个体对自身身体美的认知与评价[16]。从哲学角度看，身体具有美学意义，身体本身也是美学问题之一。身体的审美化是多方面的，首先是作为被感觉的身体，如形体、容貌、气质、风度等[17]。不可否认，人类对于身体美学的追求是与生俱来的，这种追求无关年龄，从具备审美意识起，人类便或多或少地开始在意身体外观。然而，身体的物质性决定了理想身体自我终究只是“理想的身体”，它无法通过“理想”成为现实。但是，抖音中诸如美颜、滤镜、瘦脸、大眼、长腿等基于改变人类外观开发的功能通过虚拟手段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青少年对理想身体自我的追求，满足了青少年身体美学的审美需要。

另一方面，艺术对人的审美价值观的形成有着无穷的魅力，显现为“有意味的生活”[18]。根据抖音官方数据，截至2020年12月，抖音艺术类短视频累计播放量超2.1万亿次、点赞量超660亿次。2020年下半年，2.5万位艺术创作者进行了170万次直播分享[19]。抖音拥有的众多艺术创作者及其艺术类视频共同为青少年构筑了丰富的艺术世界。短视频的直观性和形象性使青少年能够更加轻易地参与审美活动，在艺术审美中获得精神享受与情感愉悦，审美品位和审美情趣也在潜移默化中不断提高。如今，艺术与大众之间的鸿沟因技术变革已不再是不可逾越，抖音逐渐成为青少年艺术教育的“第二课堂”，这对提高青少年的审美品位、审美情趣，帮助青少年树立正确的审美价值观有着不可低估的作用。

2.抖音对青少年价值观产生的消极影响

抖音能够在众多短视频软件中脱颖而出，与其独特的技术优势和精致的内容生产密不可分。事物发展的两面性决定了技术进步所造成的利弊齐现，抖音在给青少年价值观带来积极影响的同时，也对青少年的价值观产生了诸多消极影响。

（1）知识价值观：知识获取碎片化

随着新一代信息技术的快速发展，數据已经渗透到当今每一个行业和业务职能领域，成为重要的生产因素[20]。大数据时代，新媒体的便捷性、海量信息内容的离散性以及学习者阅读方式的随意性，使学习者获取的知识碎片化;同时，利用零碎的时间，采取短、平、快的学习方式，造成了学习时间的不连续性，从而导致获取的知识碎片化[21]。主打15 s短视频是抖音的重要特点之一，抖音短视频所蕴含的知识内容主要通过一段段毫无关联、离散分布的15 s视频呈现出来。大数据的时代背景与抖音知识的呈现方式决定了青少年知识获取的碎片化。

一方面，抖音知识体量的庞大性、知识来源的多元化、知识内容的零散性和知识要素的不完整性，给青少年的知识理解与意义建构造成了诸多困难。青少年在对海量知识过滤后获取到的知识往往是支离破碎、不成体系的低效知识甚至是无效知识，这些知识在青少年的知识体系中停留时间非常短，甚至会转瞬即逝。另一方面，抖音采用特殊的推荐算法机制，会根据青少年的兴趣爱好进行视频的精准推送。换句话说，青少年获取到的往往是被抖音过滤提纯甚至是精心设计好的知识，长期面对现成的知识和结论，会使青少年逐渐丧失独立思考能力、自我总结能力和构建知识体系的能力，甚至会对这些知识全盘接受，进而人云亦云。这对青少年知识体系的构建以及其正确知识价值观的形成无疑是巨大的挑战。

（2）历史价值观：历史虚无主义思潮时隐时现

《普通高中历史课程标准（征求意见稿）》将历史价值观界定为：对历史的事实判断与价值判断的辩证统一，是从对历史真实和历史意义的追求中凝练出来的价值取向。针对树立正确历史观的重要意义，习近平总书记曾指出，“一个抛弃了或者背叛了自己历史文化的民族，不仅不可能发展起来，而且很可能上演一幕幕历史悲剧”[22]。一个民族的历史是一个民族安身立命之所在，引导青少年形成正确的历史价值观，正确对待中华民族历史，在历史中汲取智慧与经验，具有重要意义。然而，各种历史信息在数以万计的平台上流播，历史虚无主义对受众的历史观、世界观产生了极大的负面影响[23]。

短视频的泛娱乐化是导致抖音平台中历史虚无主义思潮时隐时现的重要原因之一。在泛娱乐化趋势下，人们对待文化不是以一种崇高敬仰的心情来顶礼膜拜，而是沉溺于折中主义与符码混合之繁杂风格之中，对文化表面的无深度和浅层次感到欢欣鼓舞[24]。娱乐是抖音的本质属性，也是青少年用户沉迷其中无法自拔的重要原因。利用抖音，青少年可以通过娱乐缓解现实压力，宣泄情绪，将烦恼抛之脑后。然而，过度娱乐导致了泛娱乐化趋势的出现，大众对于历史的敬畏与尊重被逐渐消解，历史虚无主义以搞笑视频、改编歌曲、网络段子、历史人物表情包、吐槽评论等形式传播。例如，2018年，抖音在搜索引擎广告投放中出现侮辱革命先烈邱少云的内容;一些历史视频制作者通过将孔融塑造成弑母者形象来制造热点，博人眼球;军阀题材的短视频盛行一时，导致青年男女流露出对民国军阀和军阀太太身份及其生活的向往。可见，历史虚无主义已严重侵蚀着青少年的价值观。

融媒体时代，普通民众可以直接参与到历史知识的书写和评判中，获得话语权，“人人都能成为历史学家”[25]，这种现象使得科学历史知识的传播变得不再可控。在众声喧哗的抖音空间中，历史知识制造者往往以非专业的身份出现。根据其利益诉求和政治诉求，抖音中的历史虚无主义者在对历史事实进行二次加工后（例如对中华民族近代历史进行否定，对革命先烈、民族英雄进行丑化，对历史事实进行歪曲）进行传播。青少年正处于价值观形成的重要时期，其自我判断能力和辨别是非能力相对较弱，加之知识获取碎片化导致长期将现成的知识和结论呈现在青少年面前，青少年往往会被动接受，因此青少年很容易受到历史虚无主义思潮的影响，致使主流价值观被不断消解，给青少年正确历史价值观的形成带来了巨大冲击。

（3）人生价值观：导致享乐主义在青少年群体中抬头

享乐主义把寻求肉体享受当作人的本性，认为人生就在于享乐，就是为了吃好、玩好和穿好，人生的目的就是及时行乐，追求个人物欲的满足[6]45。

在形形色色、林林总总的抖音“生活”中，不少用户奉行流量为王的原则，为了吸引流量、提高人气，采用满足大众猎奇心理的策略，通过分享“高品质”生活（如住高端酒店、开豪车住洋房、坐豪华游艇、吃昂贵美食、用限量奢侈品等），塑造出一种吃喝玩乐、无忧无虑的生活状态，以炫富的方式获得其他用户的关注。例如，坐拥近三千万粉丝的抖音优质美食自媒体博主“大LoGo吃遍中国”，其美食探店作品主打体验式炫富，试住120 000元/晚的澳门别墅总统套房，品尝5000元/块的巧克力，花 10 000元理一次发……生活奢靡成风，严重背离主流价值观，已被《人民日报》、新华社点名批评。

青少年长期接触此类奉行享乐主义的视频便会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首先，物质财富是享乐主义盛行的基础，享乐主义从侧面折射出社会财富的分配不均与差距过大。视频中他人的“美好生活”与青少年平淡的现实生活形成巨大反差，极易引发青少年的自卑心理与仇富心态，更甚者会对社会产生敌视。其次，面对享乐主义的诱惑，青少年很容易沉溺其中，迷失自我，從而痴迷于对物质享受、感官享受的追求，滋生拜金主义，以“今朝有酒今朝醉”的心态奉行及时行乐的人生哲学，人生目标与理想信念被不断腐蚀。再次，抖音中享乐主义的盛行给青少年正确消费观的养成带来巨大挑战，使青少年产生高额消费和超前消费等异化消费行为。例如，青少年瞒着家长在抖音中打赏主播的行为屡见不鲜，打赏金额少则数千元，多则数万元甚至数十万元，只为追求打赏一瞬间一掷千金的愉悦与快感。此外，在没有收入来源的情况下，面对抖音的直播带货与好物推荐，青少年会通过借钱等方式进行超前消费。抖音中的奢侈炫富之风使享乐主义在青少年群体中有所抬头，长此以往会使青少年逐渐丧失朝气蓬勃的精神面貌以及崇高的理想信念，甚至致使其人生价值观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相背离。

（4）生命价值观：造成青少年生命危机意识缺失

“生命只‘应该’在生命位于生命价值系列中的更高位置时，并在能自由支配有用事物的程度上制造有用事物，享受惬意事物。”[26]人之生命是进行一切社会实践的基础，抛开生命，一切都无从谈起。随着人类社会的发展和科学技术水平的不断提高，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忽略生命存在的意义，引导青少年珍惜生命、尊重生命、提升生命质量、实现生命价值，已成为学校教育的主题[27]。

目前，生命危机意识缺失是青少年生命安全事故频发的重要原因之一，主要表现在生命危机警觉程度不高、生命危机防范意识薄弱等方面[28]。抖音中高危动作视频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青少年生命危机意识的缺失。

抖音作为一个拥有海量视觉数据的平台，极易使身处其中的青少年产生审美疲劳。为了在数以亿计的短视频中紧紧抓住青少年的好奇心与兴趣点，满足青少年的猎奇心理，便需要不断刺激其视觉、听觉神经，达到其快乐阈值。因此，越来越多的用户选择拍摄一些表演难度高、危险系数大的高危动作视频博人眼球，获取关注。

模仿是人类的本能与天性，处于青春期的青少年更是拥有极强的模仿能力，一部分作为非专业人士的青少年充当着高危动作视频“观众”的角色，丝毫没有意识到高危动作背后所隐藏的风险与危机，在模仿中对高危动作发起“挑战”。结果可想而知，众多由于青少年模仿抖音高难度动作而发生意外和危险的新闻出现在各大媒体之中，给青少年家庭和现实社会带来了一系列的问题与灾难。

生命危机防范意识的淡薄造成了生命危机意识的缺失，由此给青少年的生命安全带来了极大威胁，也给青少年的生命价值观教育带来巨大挑战。

（5）审美价值观：引发青少年向畸形审美发展

培养青少年感知美、鉴赏美和创造美的能力，并对其进行审美教育是实现青少年全面发展过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然而，在瑕瑜互见的抖音世界中，短视频的泛娱乐化致使“娘炮形象”喧嚣一时，无底线审丑倾向开始萌发，给青少年的审美取向带来恶劣的影响。

“娘炮”明星的受众群体多为职业女性与初高中学生和大学生[29]。当前，短视频的泛娱乐化导致个别网红热衷于以“娘炮形象”出现在青少年面前，以此迎合青少年的审美需要，获取粉丝流量。由于“娘炮”明星自带流量，市场与资本出于商业目的对“娘炮文化”竞相追逐，以此获取商业利益。事实上，资本运作的背后是亚文化的快速崛起，青少年的主流价值观正在被不断扭曲。加之审美教育的缺乏，青少年不可能通过思考实现自由，而受困于资本化和商品化的流行文化之中，被束缚在阴柔的妆容之下，成为盲目的“娘炮”明星追随者[29]。

此外，无底线的审丑倾向正在青少年用户中萌发。与美给人带来精神的享受与情感的愉悦不同，丑给人带来的感觉是厌恶、恶心、痛苦，甚至是恐惧的消极情感[30]。然而，在社会生产力迅猛发展的今天，传统的审美活动对消除人精神上的空虚与困乏已捉襟见肘，那些长期登不上大雅之堂的、丑的、怪的甚或是恶心的东西更能刺激人的大脑，更容易让人兴奋，进而成为大众心理消费的重要内容[31]。因此，不少用户和主播采用扮丑的方式，通过抖音特效、道具、化妆和恶搞，以浮夸、丑陋、庸俗的形象出现在大众视野，混淆美与丑的界限，无底线挑战大众的审美下限。

由于青少年审美能力不足，并且缺乏理性判断，在以上种种乱象之下，他们极易迷失自我，产生畸形审美，形成不健康的审美价值观。

二、青少年价值观教育的建构策略

抖音作为一款娱乐化社交工具，本身并无利弊对错，其对青少年价值观的具体影响主要取决于青少年的使用目的和家庭与社会的引导。面对抖音对青少年价值观带来的消极影响，我们应当根据抖音对青少年价值观的影响机制与内在特点，化不利为有利，变被动为主动，积极利用好抖音这一平台，引导青少年形成正确的价值观。

1.利用抖音直播与知识类短视频对青少年进行知识价值观教育

网络直播的出现为青少年的知识获取提供了新途径。与传统的课堂教学和慕课相比，利用网络直播进行在线教学，不但打破了时间与空间对教学的限制，还可以实现师生之间的实时互动与交流，避免录播课堂教师自问自答、学生被动输入、教学枯燥无味等缺点。教师为了上好网络直播课往往要熟悉各种平台软件，玩转多种终端设备，还要在直播前做好网络环境下的学情分析，以及数字化教学资源的搜集、开发与整合，增加了直播教师备课的难度与工作量[32]。相比于其他网络直播平台，抖音用户门槛低、直播操作程序简单易学，教师不用再花费大量时间去学习适应各种专业直播平台，一定程度上减少了教师的工作量。尤其是在后疫情时代，利用抖音进行网络直播教学存在巨大的发展空间。

为使青少年在刷抖音的娱乐之余也能实现知识获取，可考虑从以下两个方面对青少年进行知识价值观教育。

首先，高校抖音官方账号可以定期组织专家学者针对社会热点问题（如清华大学文科资深教授、俄罗斯外籍院士阎学通在抖音开设的“从新冠肺炎看国际关系的本质”课程）、各学科入门基础知识（如北京大学民间文学教研室主任陈连山在抖音开设的“民间文学概论”）等开设直播课程。如此一来，既可以引导青少年对社会现象和问题进行积极思考，逐步培养其独立判断能力，又可以使青少年在进入大学前确立自己感兴趣的学科与专业，重视知识的价值，以名校为目标，激发求知欲。

其次，教师可以利用抖音中的直播功能进行直播教学，同时辅以短视频对教学过程中的重难点内容进行细致讲解。作为一款全民化软件，抖音用户门槛极低，只需找到关注的博主，轻點头像便可进入直播间观看，非常简单快捷。而将教学内容重难点的讲解拍成短视频有利于学生随时随地反复观看，进行碎片化学习。在传统的课堂教学之外，以网络直播教学为主、短视频讲解为辅，可以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2.利用抖音加强历史教育，引导青少年树立正确历史价值观

习近平总书记在全国宣传思想工作会议上强调，“要抓住青少年价值观形成和确定的关键时期，引导青少年扣好人生第一粒扣子”[33]。面对抖音社区若隐若现的历史虚无主义思潮，教育者应当积极利用抖音丰富的历史资源，加强对青少年的历史教育，使历史教育承担起构建青少年正确历史观的任务，引导青少年树立正确的历史价值观。

一方面，学校和教师可以借助抖音官方媒体的影响力、引导力和感染力，帮助青少年自觉抵制历史虚无主义思潮。宣传部门和教育单位依托制度化支撑与体制性力量，具有相当大的历史教育话语权[23]。当前，短视频已成为当下最热门的传播形态之一，其传播力和影响力不言而喻。作为短视频领域的“翘楚”，抖音吸引了以人民日报、央视新闻、新华网为代表的官方媒体机构纷纷入驻。这些官方媒体在抖音社区中充当“意见领袖”的角色，为社区讨论设置议程、提供视角，并影响社区成员的舆论导向和态度行为[34]。因此，学校和教师一应引导学生对抖音官方媒体进行关注，以正能量主流价值观自觉抵御历史虚无主义的侵袭;二应充分发挥抖音历史教育媒介的作用，对抖音丰富的历史资源（如纪录片、红色歌曲、历史剧、历史自媒体、历史讲座等）进行甄别并引入课堂，将科学、系统的历史知识传授给青少年。同时，应根据历史虚无主义的最新发展态势，对其进行点对点的回应与反击。

另一方面，历史虚无主义以主观评价曲解革命历史，以碎片叙事歪曲革命历史记忆，以娱乐恶搞弱化革命历史记忆[35]。因此，学校和教师应当将唤醒和修复青少年的历史记忆作为抵制历史虚无主义的重要方法。青少年被历史虚无主义误导和侵蚀的重要原因在于与历史存在距离感和对历史缺乏敬畏感。历史虚无主义常以贬损和否定革命、丑化和诋毁英雄人物等方式进行传播。当代青少年成长在太平盛世，对于英雄人物、革命历史的认知停留在较为浅显的层面，历史记忆模糊。无论是在心理上还是在现实中，青少年都与革命历史存在一定距离，由此对历史缺乏敬畏感，歷史虚无主义便乘虚而入。因此，学校和教师应当在青少年群体中对革命烈士、劳动模范的先进事迹进行积极宣传，利用抖音中的红色视频资源加强革命文化教育，激发青少年爱国主义情感，传播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从而抵御历史虚无主义思潮。

3.借助抖音平台以榜样示范法对青少年进行人生价值观教育

榜样示范法是运用别人的高尚思想、模范行为、优秀品德和卓越成就来教育、影响学生的一种价值观教育方法，这种方法具有很大的感染性、情景性、形象性和说服力[6]214。相比于外界强加的思想与说教，青少年更愿意从榜样身上获取指引。因此，家长和教师可以尝试采用榜样示范法对青少年进行人生价值观教育。

一方面，家长应当以身作则，限制抖音使用时间与用途。抖音独特的产品设计往往使用户对其爱不释手，许多用户逐渐成为“低头一族”。根据相关调查结果，父母“低头族”对初中生手机成瘾具有显著的正向预测作用。因此，在青少年手机成瘾的预防或干预中应从青少年的家庭环境和父母榜样着手[36]。抖音以15 s的短视频为主，这种设计适应了当前快节奏的生活，人们可以利用碎片化时间随时随地进行娱乐互动。此外，抖音搞笑新奇的视频内容极易达到用户的快乐阈值，能够不断刺激其快乐中枢，使人欲罢不能，花费大量时间在刷抖音上。家长作为青少年的榜样，一定要严格控制抖音的使用时间，同时在娱乐之余将抖音用于获取知识、提升自我之上，如此才能引导青少年将宝贵的青春时光用于更有意义的事情，而不是仅仅停留在抖音带来的一时精神愉悦与享受上。

另一方面，信息化时代，必须充分利用和发挥网络资源的优势，开辟网络阵地，创新榜样教育新途径[37]。教师可以借助抖音中关于民族英雄、时代楷模、感动中国人物的宣传，为青少年的人生道路树立榜样与远大理想，以榜样的光辉事迹、伟大成就和时代精神激起青少年的敬佩之意、崇敬之情，使其在人生理想的实现上获得正确的方向指引与强大的精神动力。2021年5月22日，首届国家最高科学技术奖得主、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院士逝世。众多网民与官方媒体在抖音悼念袁老，宣传其先进事迹与永攀高峰的科学精神。一位中学教师自发组织班内学生拍摄集体宣誓“以吾辈之青春，捍卫盛世中华”的视频以致敬袁老，最终收获50余万次点赞。这样的榜样示范法案例对青少年人生价值观的教育无疑是成功的，同时也启发教师不断思考如何利用抖音以榜样的精神力量对青少年的人生价值观进行正确引导。

4.借助抖音丰富的视频资源对青少年进行生命价值观教育

面对人工智能、大数据、区块链等技术对人才需求和教育形态带来的深刻影响，教育部于2018年4月13日颁布《教育信息化2.0行动计划》，提出“互联网+教育”，强调积极探索教育新模式、开发新产品、推进新技术支持下的教育教学创新[38]。抖音拥有数亿用户，拥有海量的视频资源和教学资源。借助抖音丰富的视频资源对青少年进行生命价值观教育，是对新技术条件下教育教学的大胆创新。

抖音平台的海量视频资源中不乏众多既可以引导青少年热爱生命、珍惜生命，增强生命危机意识，又可以使父母反思如何处理紧张的家庭关系，避免青少年生命悲剧出现的视频。

首先，教师和家长可以借助抖音中丰富的视频资源，以青少年喜闻乐见的方式对其进行生命价值观教育，避免枯燥的说服教育，实现教育的寓教于乐。例如，抖音近期出现一首名为《红伞伞白杆杆》的歌曲，众多官方媒体和普通用户使用此歌配以幼教动画或幽默诙谐的表演制作成短视频，以贴近生活的形式，生动形象地对大众进行预防野生菌中毒的安全宣传教育，迅速火遍网络。其次，学校可以通过组织学生观看抖音中关于防溺水、防火灾的情景剧和危机逃生、危险自救的视频，引导青少年了解生活中潜在的生命危机，提升自救能力，并鼓励他们自己设计与编排生命教育情景剧，调动学生积极参与，增强安全防范意识。再次，家长可借助抖音中丰富的青少年生命悲剧案例，以此作为反面教材，反思如何处理紧张的家庭关系、缓和家庭矛盾，同时引导青少年对生命悲剧进行积极思考。最后，抖音中还拥有众多关于生命教育的讲座和引导青少年形成正确生命价值观的案例，教师和家长可针对此类视频不断思考自身在青少年生命教育过程中所扮演的角色与应承担的责任，总结生命教育案例中的成功经验，促进青少年正确生命价值观的形成。

5.通过抖音中的艺术实践活动对青少年进行审美价值观教育

针对“娘炮形象”与畸形审美的出现，2021年8月27日，《光明日报》刊文明确指出，对“娘炮形象”等畸形审美必须遏制[39]。此后，国家广播电视总局于2021年9月2日发布《国家广播电视总局办公厅关于进一步加强文艺节目及其人员管理的通知》，提出要“严格把握演员和嘉宾选用、表演风格、服饰妆容等，坚决杜绝‘娘炮’等畸形审美”[40]。可见，国家对泛娱乐化乱象整治的决心以及对引导青少年形成正确审美取向的重视。少年强，则国强;少年智，则国智。青少年是祖国的未来、民族的希望，是社会主义的建设者和接班人。因此，必须为青少年营造风清气正的网络环境，使青少年树立正确的审美价值观。

实践是认识的来源，青少年对美的认识和感知以及对美的创造都是在实践的基础之上产生的。马克思主义美学认为，美的本质是人的本质力量的对象化。因此，让青少年参与抖音中的艺术实践活动，进行自我发展，能够有效提高其审美品位和审美能力。

“挑战玩法”是抖音特有的互动玩法之一，主要通过设置挑战赛来激发用户创作兴趣、提高用户参与度。目前，抖音已经通过启动“DOU艺计划”吸引了众多优质艺术创作者，这为青少年学习艺术文化知识、获取审美文化理论提供了新途径[41]。因此，家长和教师可鼓励青少年积极参与此类挑战，使青少年在艺术实践创作活动中不断提高其人文艺术素养与审美品位，主动摒弃畸形审美和庸俗审美。此外，学校还可以针对此类挑战玩法设置线下挑战，同时给予活动支持与奖励，激发青少年的表现欲与创作欲。总之，学校和家庭应当利用抖音为青少年创造良好的人文艺术环境，使青少年在艺术创作实践中自觉形成健康的审美价值观。

三、结语

青少年价值观正处于形成时期，具有很强的可塑性和极大的易变性。因此，学校和家庭应根据青少年价值观的特点与抖音短视频的传播特点，充分发挥抖音的积极作用，趋利避害，对青少年进行价值观教育，帮助其形成正确的价值观，促使青少年健康成长。此外，国家应加强监管，净化网络环境;抖音等短视频平台也应优化算法推荐机制，加强内容审核，以共同应对抖音短视频对青少年价值观教育带来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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