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学以生命为视界
2021-01-06一粟
一粟
从生命美学而言,审美哲学意味着生命与美的结盟。美学的范畴无边无际,而生命美学正适用于当代生活,不仅仅是一种理论,更是一种灵魂指导。
《走向生命美学》是潘知常教授在《美学何处去》《生命活动:美学的现代视界》《生命美学》《生命美学论稿:在阐释中理解当代生命美学》《我爱故我在:生命美学的视界》《诗与思的对话——审美活动的本体论内涵及其现代阐释》等著作之后的一部新作,本部书的内容同样是延续了他一贯主张的以生命为视角去探索研究美学。
那么何谓生命美学?生命美学是以人类的自身生命作为现代视界的美学。生命美学要追问的是审美活动与人类生存方式的关系,即生命的存在与超越如何可能这一根本问题。生命美学,意味着一种以探索生命的存在与超越为旨归的美学。
而我们这个时代所面对的也已经不再是马克思所批判的“贫困的疾病”,而是“富足的疾病”。人们对于技术文明和虚无主义的青睐已经不遗余力,“沉与物,溺于德”,已成为常态。正如茨威格指出的:“自从我们的世界外表上变得越来越单调,生活变得越来越机械的时候起,文学就应当在灵魂深处发掘截然相反的东西。”
无疑,“在灵魂深处发掘截然相反的东西”,就正是生命美学的使命。真正的美学,必须以自由为经、以爱为纬,必须以守护“自由存在”并追问“自由存在”作为自身的美学使命。
20世纪90年代以来,生命美学曾经热闹过,乃至风流过,虽此前已有四大美学流派:以吕荧和高尔泰为代表的主观论美学,以蔡仪为代表的客观论美学,以朱光潜为代表的主客观统一派,还有以李泽厚为代表的实践派美学,而潘知常教授创立的生命美学作为后美学时代崛起的美学新学派,至今仍有着很强的理论生命力。
有意思的是90年代伊始,生命美学与实践美学由于美學取向的根本差异而展开论争,并且取代了从50年代始新中国成立后的美学界四大学派之间的论战,而成为了90年代中国美学界最为重要的论战之一。
这场论争的实质,是对于马克思主义实践原则的理解以及马克思主义实践原则与美学研究的关系问题。李泽厚先生以“人类社会生活的本质是实践的”这一马克思主义的最根本观点来解释美的本质,也就是基于实践的美学。而实践美学和生命美学的争论点便在——美学的研究,是从实践活动开始,还是从生命活动开始?
潘知常教授在《走向生命美学》中对实践美学的存在提问,并分析了实践美学的美学困局。他在文中提到:“在李先生看来,美在实践。既然如此,那么,究竟人的实践活动是人的生命的需要,还是人的生命是实践活动的需要?当然,在李先生观点中,则答案只能够是后者。可是,在生命美学,答案却必然就是前者。试想一下:人又是为了什么而去进行实践活动的呢?人不是一按电钮就可以无条件地开始运转的机器,没有人的生命以及人的生命需求,又怎么会有所谓的实践?”
在他看来,李泽厚先生的实践美学的失误恰恰就是从片面否定“生命”开始的。潘知常教授认为:“实践论与生命论的内涵应该是彼此互释的。李先生在看到了实践在破除传统的神话方面的作用的同时,却一厢情愿地把实践奉若神话,并且对于‘生命’表现得十分不屑,实在是失之片面。”
潘知常教授强调,无视生命存在的实践只能是也必然是无根的实践。他在书中提到:在人类的主客体分化过程中,人的实践能力也处在形成过程中,因此实践活动并不是最早的活动,但是,就在那个时候,生命活动却是存在的。可见,人类生命活动在时间上先于实践活动;其次,生命活动分为外部活动、内部活动,实践活动只是外部活动,例如必须是“感性活动”。可见,人类生命活动在内涵上也较之实践活动更为全面。现在却要用实践活动来代言生命活动,这显然也是一种简单化的做法,是一种对生命活动的丰富内涵的挤压和缩减。
正是基于实践美学自身的矛盾性以及后来实践美学的多学派、多分枝,实践美学的美学困局也愈加明显。到了1994年,杨春时先生挑起的美学大讨论即是实践美学和生命美学的讨论,这标志着实践美学在当时主流地位的结束。
潘知常教授说:“相对于时代危机的问题始终没有被实践美学积极回应,相对于实践美学的为能够‘吃饭’而愉悦,生命美学的问世与对于时代危机的回应与反思密切相关。因此,必须有一种从中国美学精神而来,又能超越中国美学精神的美学。”在书中的最后几章,潘知常教授分别对人类生活、身体、自然生态、环境问题遇到的美学困局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生活问题、身体问题、生态问题、环境问题自身的美学研究亟待审慎思考、亟待认真商榷。而这四者要走出美学困局,就必须从生命美学出发,寻觅变革。
潘知常教授在一九八五年发表惊天一问《美学向何处去》之后,九十年代初就出版了《生命美学》专著,初步建立了生命美学的理论体系,紧接着他就出版了《中国美学精神》一书。这相继出版的两本书有何关系?我的理解就是潘教授要把他的生命美学筑居在中国美学精神的大地之上,同时也暗示了生命美学的建构方向和特色。
美学的发展并不是只能有实践美学或是生命美学,学者的争论也好,一辈又一辈的美学创新也罢,都是在对美学深入研究,学问自有其强大的包容和兼容性。
而生命美学之所以取得如此巨大的成就,有其内外两方面的原因:就外因而言,学术界期待一种新的美学;而就内因而言,生命美学的内涵不仅满足了众多学者的期待,还具有深刻的现实针对性。
而潘教授深入浅出的思想讲解和有趣的观点辩证,也正是《走向生命美学》带给我们读者的畅快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