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医情志疗法在居家失能老人中的应用机制探索和实践

李秀芹 欧阳静 贾利利 白思敏

陕西中医药大学人文管理学院，陕西西安 712046

中医情志理论是中医特色理论之一，情志理论强调积极的情绪可以战胜或制止其他偏激消极的情绪活动，帮助机体恢复脏腑功能平衡与情志调和，从而缓解或治疗疾病[1]。大量的临床研究证明，情志因素是影响老年健康的重要因素[2-3]。根据艾里克森的人格终身发展论，老年阶段是人生中全方面的失落阶段，极容易出现过激的情志[4]。尤其老年群体中的失能老人，其心理健康状况总体水平较低[5]，比正常老人更容易出现情志问题。因而不仅要关注失能老人养老问题，更要关注其情志变化。总之，中医情志疗法在机体功能平衡以及情志调节方面发挥着不可或缺的作用。本文基于这些现实，探索中医情志疗法在居家失能老人中的应用机制，并从失能老人的客观情况和现实需求出发，引入适当的中医情志疗法，以改善其情志，利于其机体恢复，更好地提高生活和生命的品质。

1 居家失能老人的现状和需求

失能是指由于各种原因导致个体生理功能丧失或受损，日常活动受限和生活自理困难的总称[6]。我国人口老龄化、高龄化趋势明显，到2019 年底，我国超过60 岁及以上老年人口25 388 万，占总人口的18.1%[7]。而失能老人在老年人群中占到一定的比例，根据现有的失能老人数据预估，2030 年失能老人为2730 万人，到2050 年高达5224 万人，其中重度失能老人占失能老人的比例达25.3%[8]。庞大的失能老人群体对养老服务需求不断扩大，无论传统的家庭养老服务，还是后进的社区和机构养老服务都发挥着重要的作用[9]。现有状况下，由于部分社会养老机构服务内容缺失、服务体系不完善、基础设施不足，以及受传统价值观念和孝道影响，使家庭养老成为失能老人养老服务供给的主要途径[10]。家庭养老中，失能老人的主要照护者是家庭成员或是聘请的护工，其提供的照料服务主要是生活照料，由于精力、时间等因素的影响，其很少与老人进行交流[11]，主客观原因导致失能老人在精神心理状况、认知水平等方面出现不同程度的缺陷[6]。居家失能老人出现“身”“心”俱病的棘手问题，是目前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所以，当前不仅要为失能老人提供良好的居家生活环境，使其老有所养；还要关注其心理发展和情绪变化，使其老有所乐。中医情志疗法的基本思想理念契合了失能老人的客观需求。

2 中医情志疗法在居家失能老人中的应用机制

中医情志疗法源远流长，先秦时期《礼记·礼运》提到“何谓人情，喜、怒、哀、惧、爱、恶、欲，七者弗学而能。故圣人之所以治人七情”。情志因素是贯穿生理、病因病机、诊断、转归预防和预防治疗的重要因素[12]。情志通常所讲为七情或五志。七情是指喜、怒、忧、思、悲、恐、惊。五志是指喜、怒、忧、思、恐。《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曰：“人有五脏化五气，以生喜怒悲忧恐。”不论是七情还是五志都是情志活动，是人体五脏活动的结果，同时也是五脏活动的外在表现。“心在志为喜、肝在志为怒、肺在志为忧、脾在志为思、肾在志为恐”说明人的生理功能和情志活动有关。随着五脏活动的变化，情志活动也会出现变化，如“心气虚则悲，实则笑不体，……”，当五脏呈现出不同病症，情志随之也发生变化。同样，情志活动也会影响五脏，如“忧则气结，喜则百脉舒和”，过度的忧虑损伤肺气，使人情绪低落，而适当的愉悦可以使人周身畅利。总之，情志与生理功能密切相关，正常状态下的情志不会引起机体功能的变化，但是过激的情志会超过机体的承受能力和调节能力[13]。

失能老人由于身体功能的受限，产生“由身至心”的递推效应，对其心理健康产生不利影响[14]。宋平等[15]研究表明，失能老人由于躯体疾病且生活能力低下，心理承受和适应能力差，出现了负面情绪。张月云等[14]利用2011—2015 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数据分析，失能老人的失能程度越高，心理健康越容易出现问题。《内经》曰“百病生于气”，也就是说失能老人不恰当的情志容易累及其脏腑，从而使气血津液运化失常、阴阳失调，加重了其生理病理的改变，甚至导致新的疾病产生或转移。丁晓等[16]曾提出“情志伏邪”的基本概念，当情志病积累到一定程度，超过机体耐受力，遇到诱因从而发病。夏梦幻等[17]分析了情志因素作为病因或诱因参与并影响脾胃病发病及预后。郝一鸣等[13]回顾了最近10 年国内研究学者关于情志与多种疾病发生、发展的研究，得出情志在疾病的发生、发展过程中有一定的影响作用，从而要重视疾病的情志治疗和调护。

综上，情志因素不仅是病因，也是重要病机和病情波动的诱因[12]，因而要给予防范。基于中医特色理论-情志理论，所强调的人的生理、心理与外界社会、环境统一性的观点与现代医学“生物-心理-社会-环境的模式相契合，正是体现了辩证唯物主义哲学所指，生理是心理活动的物质基础，心理是其生理的驱动力和标志[18]。张泽菊等[19]利用中医情志护理对老人进行干预，有效改善老年人抑郁的心理，促进老年人的心理健康。徐冬雪[20]从中医学的角度出发，构建中医临床心声治疗的新模式和思路，强调情志对临床疾病治疗的重要意义和独特的优势。因而基于失能老人的现实诉求以及中医情志理论，对失能老人开展有效的情志疗法，引导其朝着积极的目标奋进，不仅能提高失能老人的心理健康水平，更是改善其机体功能的一副“良剂”，有助于提高其生活的获得感和幸福感。

3 中医情志疗法在居家失能老人中的实践应用

3.1 疏导解郁、建立自信

居家失能老人由于行动不便，极少出门，与外界交往减少，久之老人易出现自卑、孤独情绪，导致忧郁症。长期的负情绪影响失能老人的判断，侵蚀其对未来自信心，看待外界的人和事也是一种较为消极的、否定的灰色心理。因而针对失能老人这种情况，可以采用中医情志疗法中的疏导解郁。《灵枢·师传》中提到：“人之情，莫不恶死而乐生，告之以其败，与之以其善，导之以其所便，开之以其所苦，虽有无道之人，恶有不听者乎？”创造一个好的氛围，对失能老人由于身体疾病导致的心理问题进行疏通引导，使之畅通无阻，并调整失能老人对自我、对他人的认知，有效帮助其恢复身心健康，建立自信。80%以上患有慢性疾病失能老人的日常照护工作是家庭照护者承担的[21]，其在长期照顾老人的过程中，对老人的脾气秉性、生活方式、行为习惯、心理变化、生理特点都比较熟悉，易取得老人的信任。因而其自身的能力和素质就显得尤为重要，其应掌握一定的沟通技巧，与老人谈心，让老人能够敞开心扉，解除思想顾虑，正视自己。而针对老人由于身体状况或其他原因造成与外界交流机会少的情况，应积极改善，利用现代智能平台创造老人与外界交流的机会，如通过视频与儿女或友人对话，让孙子或孙女给老人读读书。总之，通过多种手段对老人的情志进行调节，使老人气机调畅，气血平和，五脏协调，有利于身心健康。

3.2 情志相胜、积极乐观

失能老人由于身体、心理、经济、家庭关系等多方面的问题，易出现过度的忧虑情绪。《黄帝内经·素问》中提到“忧伤肺”，忧导致肺气抑郁，耗散气阴，对其身体极为不利。因而可利用中医“情志相胜”疗法的“喜胜忧”，用一种情志纠正另一种情志。《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曰“喜胜忧”。利用五行生克原理，调动不同情志之间的制约与克制，以情胜情，出奇制胜，缓解过度、过激的不良情绪，治疗心身疾病[1]。具体来说，可以引导失能老人回忆一些之前美好的生活情景；或者运用风趣幽默的语言，逗老人开心；或者激励其勇于面对现实，培养积极乐观的心态。或安排老人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让其找到存在的价值感。通过多种方式帮助失能老人心情愉悦，达到气和志达、营卫通利。这种以情制情、情志相胜的疗法可以调摄老人的情志，有效改善老人的抑郁心理，促进其心理健康[19]。

3.3 移精变气、调整自我

失能老人由于多种慢性病长期共存，多器官受累[22]，整个人的情绪完全被疾病的痛苦“捆绑”。这种情况对疾病的治疗、康复极为不利。《素问·移精变气论》提到“古之治病，惟其移精变气”。移情变气法强调用积极的调摄方法摆脱恶劣情绪，改变和转移其意念活动，克服不适应具体环境的心理倾向。其机制在于让老人处于“在于彼而忘于此”的状态，以排解愁绪、舒畅情怀，促进身心恢复健康[23]。只有转移失能老人负面的意志活动，才能改变其脏器紊乱的状况，才能更好地调摄心神、改易心志。基于失能老人身体的现实情况，可以让老人听音乐，根据其喜好选择合适的音乐，分散注意力，排遣郁思、移动心志和精气。《理淪骈文·略言》曰：“七情之病，听曲消愁，有胜于服药者也。”通过音乐舒缓老人的心理，并辅以放松训练、穴位按摩，可促进老人保持“阴平阳秘”的健康心态[24]。通过营造适应的环境，转移老人的注意力，调适其情绪和心理状态。

3.4 宁神静志、挖掘优势

失能老人从以前的独立生活转变为依赖他人照料，心理产生极大变化。经济较为贫困的家庭，老人还有拖累家庭的负罪感。总之，多方面情况导致老人产生自卑情绪，否定自我。但出于内心本能驱动，失能老人又渴望家人和外界的认可，获得存在的价值感。《素问·上古天真论》曰：“恬惔虚无，真气从之，精神内守，病安从来？”面对当前的生活，坦然接受，保持思想清静，不受身体、外界的干扰，精气神能够内守。因而一方面引导失能老人调整心态，全然接受自己。借助放松疗法，有意识训练老人控制自己的心理活动，减少焦虑。另外一方面照护者能够尊重老人应有权利和权益，关注其个性和能力，挖掘其潜能，让其有存在感和价值感。有时候失能老人效能，是与其所处的社会环境系统之间的相互力量发生了变化和差异[25]。因而尽可能给失能老人搭建平台，增加失能老人对社会环境的控制能力，适当增加其社交活动，有利于减少其失能以及促进健康[26]，老人们才能真正感受到存在的价值感。

总之，把中医情志疗法用于居家失能老人中，对于家庭的照护者有一定的要求。要求照护者有耐心，有一定沟通技巧，能善解人意，并且学会观察，能把握老人的生活习性、性格特点、情绪变化。在日常生活中慢慢做起，循序渐进改善老人的情志，帮忙其调畅气机，宣泄不良的情绪[2]。在现有的条件下可以借助社工和社区卫生服务工作者的力量直接介入到失能老人的家庭中，其有着更为直接的工作经验，可以为失能老人提供服务，效果也比较理想；对于家庭照护者，不论是家庭成员还是聘请的护工可以接受系统的培训，以提高工作技巧和方法。无论从哪一方面入手，关注失能老人，都是一个系统重要的工程，需要多方协助，帮助失能老人树立健康理念，重构自信心，安享晚年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