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与不变:百年来五四运动纪念话语的历史考察
2021-01-02桂尚书
桂尚书,卞 梁
(1.宁波大学,浙江 宁波 315211;2.上海财经大学,上海 200433)
今年是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中国共产党的成立与五四运动之间有着直接的联系,建党百年背景下重温五四运动,具有特殊意义。这场发生在100多年前的运动已经成为中国青年运动的标杆,融入中国近代民族觉醒的历史进程,成为理解近代中国无法绕开的里程碑。正如习近平总书记指出:“五四运动是我国近现代史上具有里程碑意义的重大事件,五四精神是五四运动创造的宝贵精神财富。”[1]100多年来,无论时势怎样变迁,一年一度的五四运动纪念活动从来不曾停止,这种纪念活动本身亦成为五四运动研究的重要组成部分。鉴于此,本文拟从纪念五四运动的话语叙事切入,考察百年来五四运动纪念话语背后的历史嬗变。研究纪念五四运动的话语叙事对于加强五四运动研究、加深理解中国共产党建党史、落实习近平总书记强调的“四个讲清楚”具有重要意义。
一、变迁的历程:纪念五四话语的多维演变
随着社会现实与环境的改变,五四运动纪念话语的叙事也因为各种原因会发生一些变化,比如政治形势的迁移、社会语境的变化、时代主题的改变等。话语叙事的主要构成要素有话语主体(谁在说)、话语主题(说什么)、话语载体(怎么说)[2]。通过梳理百年来五四运动纪念话语的话语主体、话语主题以及话语载体等方面的变迁,窥见五四运动纪念话语叙事逻辑中的变与不变。
(一)话语主体之变
纪念五四运动的历史几乎与五四运动本身是同步的,民国时期国内的多种政治力量均表现出对五四运动纪念话语权的极大兴趣。当然,这背后隐含着的是对政党政治合法性的争夺。国共双方的很多领导人都是五四运动的见证者,深受五四精神的影响。当南京国民政府成立之后,国民党很快就开始把纪念五四运动和国民革命紧密联系在一起,当时提出很多将二者融合在一起的口号,如“建设青年的新中国”“建设中国的新青年”“国民革命成功万岁”“以三民主义来统一青年思想”[3]等。这些纪念标语均产生良好的社会反响,“十三年的改组以至北伐时期,党里面蓬蓬勃勃的青年朝气,正是因为大量吸收了五四运动培养出来的新血液”[4]。这一时期,虽然话语权主要掌握在国民党手中,但是中国共产党也在积极引导纪念五四运动的舆论导向。1931年5月的《革命》(半月刊)上刊登的《五四运动与青年》中写道:“五四运动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在二十二年前的今天,北京学生界为反对卖国政府承认巴黎和约,签字准将山东权力让给日本,而愤概急起示威……我们得到最后的胜利,这就是五四运动的事实。”到抗战时期,“救亡”成为时代的主题,国共之间在纪念五四运动的话语叙事上基本保持了一致。这一时期,汪伪政权也曾设立青年节,试图争夺对五四运动的纪念话语权,以塑造其政权的合法性,但是最终以失败而告终。1939年,中国共产党在陕甘宁边区正式将5月4日定为纪念日。毛泽东指出:“二十年前的五四运动,表明中国反帝反封建的资产阶级民主革命已经发展到了一个新的阶段。五四运动成为文化革新运动,不过是中国反帝反封建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一种表现形式。”[5]549自此,中国共产党在五四运动纪念话语的阐释上所发挥的影响力逐渐增大,并将青年使命与时代责任结合,激发了青年群体的拼搏斗志。抗战胜利后,国民党的错误政策很快失去人心,在纪念五四运动方面一味地想“稳住”青年思想,不被共产党左右,提出“吾人之时代异于五四时代之时代;吾人之精神亦异于五四时人之精神”[6],以期淡化五四精神中的斗争精神,淡化共产党的影响。最终,国民党大势已去,中国共产党赢得中国革命的胜利,纪念五四运动的话语权也最终掌握在中国共产党的手中。
(二)话语主题之变
纪念五四运动话语的主题在变,隐藏在其背后的是当权政府治理理念的改变。国民党统治时期,国民党政府对于五四运动的态度是赞许和犹豫并存。赞许主要是国民党承认五四运动的爱国运动性质,犹豫主要是从国民党政权的统治角度考虑,在对待五四运动的态度上呈现出摇摆不定的特点。1923年,商务印书馆出版的吕思勉的《白话本国史》,是我国近代第一本历史课本。之后,国民党统治时期的历史课本对“五四运动”或“新文化运动”均着墨不多,甚至没有提及。而以毛泽东为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对其极为重视,将五四运动纳入中国近代革命的进程中进行考察,并赋予其理论话语权上的先进性。在《新民主主义论》中,五四运动被赋予了重要的历史意义:“在五四运动以后,虽然中国资产阶级继续参加革命,但是中国资产阶级民主革命的政治指导者,已经不是属于中国资产阶级,而是属于中国无产阶级了。”[7]可见,在中国共产党人这里,对五四运动的评价是毫不含糊的,而且将其上升到推动中国新民主主义革命的理论架构中来进行论述,使其成为中国共产党革命理论正确性的重要支撑。在这一点上,国共之间就显示出了明显的不同,而这正是国共之间治理理念与政治利益的迥异所造成的。
回顾中国共产党对五四运动的纪念话语,发现纪念话语总是与相应时期中国共产党的治理目标紧密联系在一起的。20世纪20年代,中国共产党的纪念话语与反帝反封建革命斗争形势的需要密切配合。1926年5月4日,曾任共青团中央总书记的张太雷撰写纪念文章,呼吁青年们要集合起来,“恢复五四运动的团结精神”[8],打破一切分裂与界限,进行彻底的革命。在抗日战争期间,中国共产党更是结合斗争形势的发展,将五四运动内涵价值的发掘应用推向了新高度。1939年,抗战如火如荼之际,毛泽东利用纪念五四运动的契机,做了主题为“青年运动的方向”的演讲,对五四运动的重要历史意义与未来奋斗目标重新进行了梳理、凝练,在社会上引起了很大的反响。特别是他对五四运动历史地位的很多论述,如“五四运动是世界无产阶级革命的一部分”“五四运动为中国共产党后来的成立做了准备”等,已经深刻地嵌入中国共产党的理论体系之中,直到今天仍为我们所沿用。新中国成立以后,党中央在每年五四青年节之际都会发表指导性的意见或纪念五四运动的文章、讲话,从这些指导意见或文章、讲话中可以窥见纪念话语的主题是在不断变化的。20世纪50年代的纪念主题基本集中在青年如何在国家建设中发挥作用。如1953年,纪念五四运动期间,《人民日报》发表文章指出:“五四以来的三十一年,我们是破坏一个旧社会,现在我们则是要建设一个新社会。”[9]1952年,《关于纪念五四青年节的通知》指出:“在三反和五反运动胜利的条件下来纪念五四,是有重大意义的。”[10]“文革”期间,虽然很多发展事业停顿,但是五四运动的纪念活动没有停止。不过,这一时期的纪念活动徒有其表,看似是在纪念五四运动,实则远离了五四精神的实质,更多的只是一种政治口号。
改革开放以后,中国共产党纪念五四运动的思路又重回正轨,主题虽有变化,但是实质均为鼓励青年投身时代,开创美好生活与未来。1981年3月30日,共青团中央发出《纪念五四青年节的通知》,号召“全国各族青年发扬五四爱国主义革命传统,豪情满怀地肩负起新的历史使命,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下,争当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文明、物质文明的先锋”[11]。1990年5月3日,江泽民在纪念五四运动大会上作报告,指出:“知识分子在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作用,承担着重大的社会责任。”[12]这从一个侧面展示出纪念五四运动与政治主题之间的微妙关系,纪念五四运动的节点成为政府发声的契机。2009年5月6日,胡锦涛同志在纪念五四运动90周年的讲话中提到,“各级党委务必把青年工作作为一项带有根本性、战略性的工作,倾听青年心声,关心青年疾苦,鼓励青年成长,支持青年创业”[13]。可以看到,青年成长、青年创业等新的时代特征又一次跃然纸上。经过改革开放40多年的发展,中国成功探索出了一套符合自身特点的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理论、制度、文化体系。当前,面对新的历史机遇与挑战,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进入新的历史方位,进入新时代。2019年4月30日,纪念五四运动100周年大会在北京召开,习近平总书记发表重要讲话,提出“新时代中国青年运动的主题,新时代中国青年运动的方向,新时代中国青年的使命,就是坚持中国共产党领导,同人民一道,为实现‘两个一百年’奋斗目标、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而奋斗”[14]。新时代、新青年,又要开始新的征程。
(三)话语载体之变
五四运动纪念话语的载体主要有书籍、讲话、图片、光碟、多媒体视频等介质。现实中,正是依据这些介质来追忆五四运动的历史、表达怀念感情,由此也形成了为纪念五四运动而产生的独特的纪念多维场域。总体来说,自1920年至1950年,这一时期的五四运动纪念载体主要是每年纪念节点时的各类讲话、文章。这一时期的文章主要是文化反思、宣传性质的,讲话多是以政治动员为宗旨的,专门研究五四运动的文章则比较少见。典型代表就是这一时期报纸上的纪念文章。之所以这一时期研究五四运动的专著比较少见,原因主要有二:一是五四运动距离此时相隔不远,从历史研究的特点来说,研究者还难以窥见其重要程度,并进行深入研究。二是这时候天下未定,政治形势十分复杂。从政治上来说,五四运动又是一个相当敏感的历史事件,国共双方对五四运动话语权的争夺,特别是当时当权的国民党政府对五四运动的态度摇摆不定,这也不利于系统研究的展开。新中国成立以后,随着政治话语权的确定,中国共产党对五四运动的态度是鲜明的。加之社会环境的稳定,五四运动大规模的研究、整理随之开始,大量系统研究的著作产生了,如官方编撰的《五四爱国运动资料》《五四运动回忆录》《五四时期期刊介绍》,以及华岗的《五四运动史》、丁守和的《从五四启蒙运动到马克思主义的传播》、丁平原的《五四的历史和历史中的五四》等。进入21世纪以后,随着媒介传播方式的改变,纪念五四运动的传播媒介变得更为丰富、立体,出现了影音、多媒体等更为多元的形式,如《五四运动》《我的一九一九》《我的法兰西岁月》《开天辟地》《旗帜》《百年中国》等影视作品。伴随互联网技术的普及发展,这些影音、视频、纪录片均得到大面积的传播,起到了很好的立体纪念五四、宣传五四、传承五四的效果。不难看出,纪念五四运动的过程本身就是一个传播主流意识形态的话语场域。需要深入思考的是:如何在媒介载体的历史变迁中,找到及时的反馈机制,使得五四精神的思想宣传与效果在话语场域中产生即时的良性互动。
二、不变的逻辑:纪念五四话语的内在实质
百年来时势迁移,五四运动的记忆与形象很多时候已经呈现出一种符号化的趋势。今天,已经不可能回到1919年的五四现场,对五四的感知都是从文献记载、口耳相传中获得。正因如此,五四运动记忆的实质与众多社会记忆并无多少差异,都是需要借助外力的建构。如前文所述,百年来对于五四运动的纪念从未停止,纪念话语的主体、主题、载体都在发生变化,但是在历史发生潜移的同时,感知纪念五四运动背后的深层次脉络,对于认知真实的五四运动就显得更为可贵。
(一)时代主题在变,五四精神内核不变
百年发展的主题在变,五四精神的公众表达也在变化,但五四精神的内核始终未变。100多年来,爱国、进步、民主、科学,始终是贯穿践行五四精神历史与现实的关键词。而在这四个关键词中,青年的民族精神与时代精神则成为串起百年五四精神演进的不变主线。青年的民族精神是什么?是爱国。五四运动以来的历史,就充分说明了青年只有把自己的个人追求与国家民族的事业结合起来,才能真正实现人生的价值。五四运动时期,青年因挽救民族危亡而奋起;抗战时期,青年不怕艰苦奔赴延安,改变了中国的命运;社会主义建设时期,青年总是冲在建设的第一线,热情高涨;改革开放时期,青年人紧跟时代的步伐,走在创新创业大潮的最前沿。如五四时期的中国人所想所说,“他们明白当前的急务是把中国从列强的辖制下解放出来,他们团结群众的口号是救国”[15]。每个时代的青年都有每个时代的责任,都应对所处的境遇有所察觉。历史的历程清晰地告诉我们,青年只有与时代的主题结合起来,才能推动事业的进步,才能实现自身的发展。青年的时代精神是什么?是改革创新。五四运动以来青年对科学、进步、民主的追求,其内部都蕴含着特有的改革创新精神,这是五四精神另一条始终不变的主线。从学理层面上看,“两个五四”论断是有道理的。以新文化运动为标志的思想启蒙,对五四运动的爆发具有重要的作用。以五四运动为标志而开启的中国道路,其实质是在寻求一条中国特色的现代化发展之路。这一道路的形成离不开青年的创新探索。新文化运动时期,青年吸收新文化思想,探索救国道路,甚至提出“全盘西化”的口号,从价值判断上来讲,其出发点是救国,这一出发点应是没有争议的。“在中华民族再创辉煌的历史关键时期,党和人民尤其需要青年一代发挥主力军和突击队作用,更加殷切期望着青年一代完成由生力军到主力军的转变,成为跨世纪的一代新人。”[16]新中国成立以后的不同时期,青年又秉持着这一时代精神投身“四个现代化”和改革开放的社会主义建设浪潮。
(二)纪念内容在变,青年的基础作用不变
五四运动以后,无论是国民党还是共产党都注重对青年群体的争取,国民党成立了三民主义青年团,共产党成立了社会主义青年团,其目标都是在努力赢得青年的拥护与支持。事实上,历史上从来没有哪一个时代如此明确地将青年的作用提升到国家战略的层面来关注,这是五四运动以后所独有的,也是五四运动中青年力量充分展示的一个有力旁证。新文化运动代表人物陈独秀对青年寄予厚望,借助《新青年》的平台广泛动员,影响了一代青年。他说:“青年如初春,如朝日,如百卉之萌动,如利刃之新发于硎,人生最宝贵之时期也。”[17]毛泽东早在1939年就提出,青年学生“他们或多或少地有了资本主义科学知识,富于政治感觉,他们在现阶段的中国革命中常常起着先锋和桥梁的作用”[5]615。以毛泽东为代表的新中国第一代领导人,极富战略眼光,从一开始就充分认识到了青年的重要性。他们对青年运动特点与本质的准确把握,也是后来国共交战中共产党能取得胜利的重要原因之一。新中国成立以来,每一届党和政府都高度重视青年,关注青年工作。从毛泽东同志提出的青年人要“最积极、最有生气、最肯学习、最少保守思想”的号召,到邓小平同志提出的争做“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纪律”的“四有新人”的目标,再到习近平同志在同北京大学学生座谈时提出的青年要“爱国、励志、求真、力行”的八字箴言,从这些有关青年论述的核心表达中,可以清晰窥见国家引领青年群体的具体导向。无论纪念话语内容怎么变化,青年政策内容怎么调整,党对青年群体的重视以及青年要在历史进程中发挥巨大作用的整体思路从来没有改变。历代共产党人的共识是:“青年兴则国家兴,青年强则国家强。青年一代有理想、有本领、有担当,国家就有前途,民族就有希望。”[18]
(三)表达方式在变,社会的记忆建构不变
共同的社会历史记忆是族群共同体形成的基础,直接关涉文化认同和政治认同,这自然成为各方争夺的重要资源。对历史记忆的研究结果表明,一段共同的社会记忆是可以而且需要进行建构的。五四运动以整体性面貌出现在中国现代化探索的过程中,一直都是各方政治势力、研究人员争相言说的对象,这实质是话语权的争夺、记忆建构权的争夺。陈独秀、李大钊、蔡元培等五四运动代表人物,最初多从现实政治角度对五四运动进行解释。蔡元培说:“五四运动为的是山东问题,山东问题现在总算告一段落,但是运动的结果还不能算圆满,必要集股赎路,把胶济路很简单的赎回。其他问题,自然也就迎刃而解了。”[19]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家在对五四运动的回忆与阐释中提出了新的观点。这一过程反映出历史记忆本身是变动的,处于动态建构状态。国民政府时期,国民党为纪念五四运动建立了青年节,国民党高层也要发表讲话,举行纪念活动。但是,随着国民政府保守主义势力的抬头,对五四运动的纪念冷却下来。1934—1938年,当时的主流官方媒体《中央日报》没有出现任何关于纪念五四运动的消息,这是一种制度上的刻意遗忘。而抗日战争爆发以后,共产党正式设立青年节纪念五四运动。毛泽东甚至为其专门题词:“目前中国青年的唯一任务就是打倒日本帝国主义。”[20]此后,为适应民族抗战的需要,国民党政府迫于形势需要也重提纪念五四运动。新中国成立以后,整个国家层面的政治话语体系在不断转换。从初期的阶级斗争为纲,到改革开放后的务实理性话语系统,再到现在的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话语体系,每个历史时期对五四运动的话语表达总会呈现出不同的特征,但百年来始终没有改变的就是其中隐含的民族精神与时代精神两条主线。
三、理解的方向:五四纪念的阐释模型
“一切历史都是当代史。”对历史事件、历史人物进行研究,必然不可避免地会受到研究者所处历史语境的影响,希望原封不动地还原历史现场注定只是一个“高贵的梦想”。五四运动在中国近代史上绝不仅仅是一次单一的历史事件,而是由复杂的因素推动形成的历史集合体。它的关照面向自然是多元化的,这也就直接导致了学术史、政治史上对五四运动的建构过程。今天,中国历史发展已经进入新的历史方位,如何理解五四、阐释五四、宣传五四呢?以往学界对五四运动的研究与阐释,多是基于历史本体论的视角,比如周策纵的《五四运动的历史:现代中国的知识革命》中,建构起一幅自由主义、保守主义、激进主义并行的历史理解图景。李泽厚的《启蒙与救亡的双重变奏》,将新文化运动与五四青年爱国运动放在同一框架下讨论,提出“两个五四”重要论断,认为这是近代中国现代化历程中的两大主题。这两种模式极具代表性,都从理论的高度抽象出了五四运动的历史本质。
如今,从历史认识论的角度切入,考察100多年来五四运动纪念话语的构造,找到一条连接五四运动与当下的路径,则是另外一种阐释五四运动的模式。五四运动的面向是复杂的,但主要的是三个类型:一是五四运动的革命性面向。这是中国自1840年鸦片战争后,从传统中国向现代中国转型的必然结果,也构成了中国现代化道路探索的起源。第二个是五四运动的世界性面向。自此,中国人开始广泛地接受马克思主义思想。随着马克思主义中国化的历史进程,及一系列理论成果的产生,马克思主义成为改变中国的指导力量。第三个是五四运动的现代性面向。五四运动以后的历史,是共产党人登上历史舞台,领导中国人探索现代化建设的历程,这些与当前的“四个自信”密切相连。在历史与现实之中,动态地把握五四的变与不变,五四运动研究将是一泓活水,源源不断地为我们提供智慧。随着历史的发展,五四运动本身的形象就是处在一个不断建构的过程中。如何从历史的变与不变中把握五四精神、延续五四精神,是五四运动研究的一个新的增长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