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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短杂文小辑

2021-01-01夏生荷

杂文月刊(选刊版) 2021年11期
关键词:无花果树上坡担子

夏生荷 等

上坡难行

夏生荷

共享单车乱停乱放的现象在哪里比较严重?据我观察,上坡的地方是其中之一。

我定居的城市,主城区地势有高有低,上下坡很常见。那么,上坡的地方为何会有不少乱停乱放的单车呢?答案是,上坡时骑行,太费劲了,于是干脆丢下单车,一走了之。

这里便涉及“破窗”效应。有些骑行者,本来是做好了咬牙骑上去的打算,心想着,哪怕是下来推,也得把单车推到规定的区域停放,随意乱停乱放是不文明的。可当他们看到坡上已经有不少乱停乱放的单车时,对自我的约束和要求便大为降低,想着,反正多我这一辆也不多,干脆我也把它放这儿吧。

上坡难行,人在走上坡路时,总是很吃力费劲的。是咬牙坚持下去,还是随大流放弃,将困难随手一丢?这是考量一个人能否成器的关键。

学由瓜得

茅盾

古时有一位先生,学问高明,弟子众多。

有一天,先生在园中散步,倦了,就坐在一株无花果树下乘凉。偶一回头,见地下种着西瓜,那斗大的瓜,却生在又细又脆的藤上。看那无花果树,树身极粗,所结的果子却又极小。

那先生看了西瓜,又看了无花果,心里忽然起个念头,想道:据我的意思,造物应该把西瓜结于无花果树上,才觉相配。说着,立起身来,把无花果树,用手摇了几摇,说道:“你的枝干很硬,若结出西瓜大的果子,也载得住,怎么天倒叫你生这小果子呢?”又走到西瓜田里,把瓜蔓轻轻一拉,早断了几根,便说道:“你这样软弱细小的东西,偏结了这般大的瓜。你若结了无花果般大的果子,才觉相配。天公真真颠倒,我看万物的位置,不称的多着哩!”

先生说完这句话,仍回到无花果树下坐了。刚刚坐定,一个无花果落将下来,不偏不斜,恰恰打中先生的鼻,鼻尖上早红了一块。先生顿时大悟道:“我知道了,天生万物,各有各的用处,也各有各的道理,决不会颠倒弄错的。假如照我的话,把这大西瓜结在无花果树上,我这面孔,早已打坏,或者竟至丧命。幸而是小果子,不过小伤罢了。可知世界上的万物,造物都把它安置得十分妥帖,我们何得妄去议他。”

躬身入局

苗向东

我为桥梁,凡事可渡。

谈判专家给手下人提了一个问题:水田埂上,有两个人挑着担相对走来,想要过去,就必须有一个人下到水田里。可春寒料峭,下去鞋子湿了还弄一脚泥,冻个半死,于是谁也不愿意下去。两个人吵起来,长者说:“你年轻,你下去。”年轻人说:“我的担子重,下去很难起来。”长者说:“我的是新鞋,下去就毁了。”年轻人说:“我的脚砍柴时受伤了,我下了田,伤口会感染。”争来争去没结果。谈判专家问:“现在你们是调停者,怎么劝?”

一个人说:“劝年轻人下去,我们应该尊重老人。”有人反驳:“年轻人担子重,下到田里陷下去就起不来了,如果再让老人来拉,很可能把老年人拉下水,还不如让老人下田。”有人说给年轻人一双水鞋。有人说:“农村哪来的水鞋,再说水鞋也没那么高,还可能会进水。”

大家谁也说服不了谁。谈判专家说:“如果你们把自己当局外人,怎么可能说服。如果你脱了鞋,走到田里,说,老人家,担子交给我,我替你挑会儿,你侧身过去。他们过去后,调停人再把担子交给老人。”

听到这儿,大家幡然大悟。谈判专家最后说:“我们当调停人的,不要当旁观者,高谈阔论,指手画脚。而要把自己放进去,扶一下、推一把、挑一肩,问题就会迎刃而解。这叫躬身入局,把自己当成解决问题的关键变量。”

校书如扫尘

草予

北宋学者宋绶,家中藏书两萬卷,不仅藏而读,而且藏而校。用他的话说,“校书如扫尘,一面扫,一面生。故有一书,每三四校,犹有脱谬”。校勘书籍,就好比扫尘除灰,这边刚扫,那边又生,如此三四遍,往往还有错谬之处。

他的儿子宋敏求长大后,家中藏书又添了万卷。和父亲一样,宋敏求也是藏书必校。一书多校,还是放心不下:“校书如扫尘,随扫随有。”这样的治学之风,历久犹存。到了晚明,历史学家李维桢也说,校书犹扫落叶,随扫随有。何止所见略同,简直一模一样。

校勘文字,古称“雠书”。这桩繁重又必须认真的工作,刘向就曾在《别录》中描写过:“雠校,书二本,一人观,一人读,视作怨家,故曰‘雠书’。”发现乖误,犹如撞见了敌人。一个“雠”字,想一想,那个水火不容的样子,那个气急败坏的样子,形象得不能再形象了。

书可扫心。痴书校书的人,视错如尘,视误如敌,才会长年如一日,扫尘杀敌。书“干净”了,捧书的人,读在心里,心会干净,人也会干净。

谁是谁的听众

程泽

自从养了蝈蝈,可算饱听了一回。

谁能想到,通体油绿,小拇指长的蝈蝈,嗓门竟如此洪亮。隔上好几道门,动静还是不小。蝈——蝈——,名字倒是贴切,真真聒耳。难怪有地方唤它,山叫驴。方圆几十米,都是它的听众。

小蝈蝈,昼夜鸣唱,好不勤奋。

家中偶尔来客。有人惊愕:这般喧吵,你晚上怎么休息,岂不夜夜失眠?一听,这就是一个只能在安静里酝酿好梦的人。有人惊喜:这个声音多么亲切呀,小时候睡在夜空下,听的正是这样的催眠曲!显然,这是一个偏爱田园风味,被乡下童年治愈半生的人。

一片虫鸣,有人抵触,只觉扰人清梦,不好。有人却欢喜了得,伴着入梦,妙哉!世界,从来就不缺乏爱憎。蝈蝈自然不懂,也不理睬人类的好恶。

我嘛,大爱大憎,都不至于。倒是与清人《琐寒窗·咏蝈蝈》有些相近:“挂筠笼,晚风一丝,水天儿女同闲话。”既然家有田园之客,心平气和,听对方把闲话叙完,也是起码的待客之道。

都是天地的儿女,谁没家长,谁没里短,不过就是,你听我长话,我听你短说。

谁是谁的听众,还不好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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