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学院建设与中国版权贸易发展关系研究

文/李凯伦 王炳心

一、引言及文献综述

版权贸易是文化产品贸易的重要组成部分，在知识经济高速发展的今天，版权贸易日益获得各界广泛的关注。如图1所示，近年来随着中国文化“走出去”以及对外贸易结构的优化，我国版权贸易得到了显著的发展，图书、期刊、报纸等主要出版物年出口数量增速明显，出口数量从2005年的732.41万册（份）增加到了2016年的1765.42万册（份），引进输出比例结构也不断优化，从2003年的15:1缩小到2016年的1.99:1（张兵一，2018），但是仍需提高版权贸易的质量水平。近年来，学术界对影响版权贸易水平的因素展开过大量的分析。张宏伟（2011）基于偏好相似理论并通过实证分析发现，通过减少国别间文化差异，能够扩大我国对外国的版权贸易输出；黄卫平（2014）采用中国的省级面板数据，分析得出版权输出的功能大于输入的功能。通过对相关版权贸易文献的分析发现，很少有学者探究以孔子学院为代表的文化传播载体对版权贸易产生的影响。

图1 2005-2016年中国版权贸易进出口量

随着孔子学院在海外的数量持续增加，一些学者把孔子学院作为中国文化软实力的代表，研究其对中国文化传播、教育国际化以及文化外交等方面的影响（李松林等，2010；傅丽萍等，2011；孙悦凡，2016）。另外，在中外经贸关系持续发展的背景下，越来越多的学者采用经济学的视角研究孔子学院对经贸关系的影响。谢孟军（2017）通过运用GMM估计方法实证分析了孔子学院的投资效应和出口增长效应；许陈生和王永红（2016）使用双重差分模型分析了孔子学院对“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商品输出的影响。

对于孔子学院的建立是否能够影响到中国的版权贸易这一问题的研究，既能够丰富“孔子学院经贸效果”研究，又可以为中华文化“走出去”，促进中国版权贸易发展等提供政策参考。

二、理论分析与研究假设

（一）孔子学院与版权贸易

版权贸易作为一种贸易形式具有其特殊性，一方面表现为版权交换的经济活动，另一方面具有文化交流的性质。孔子学院作为中华文化传播的载体，它的建立能够促进我国与版权贸易对象国文化互相了解，传播东方消费方式，缩短双方的文化差距，进而促进版权贸易的发展；孔子学院的一项重要职责就是为当地居民学习汉语提供支持，这有利于降低语言不通所产生的交易成本（谢孟军，2017），同时有助于形成相似的消费偏好，从而促进版权贸易的发展。

因此，本文提出假设1：孔子学院的建立对我国的版权贸易具有正向影响。

（二）经济发展水平与版权贸易

经济发展水平能够影响一国的文化消费需求，经济是基础与前提，人们只有满足了物质需要之后，才会去追求精神需求。研究发现一国的经济发展水平越高，精神文化消费的需求就越高，因而对国外的图书、报纸等版权商品的需求量就越大（李凯伦等，2018）。同时，一国经济发展水平越高，从事文化产品生产的人数就会越多，这有利于提高版权商品的供给量。

因此，本文提出假设2：经济发展水平越高，越有利于提高版权贸易水平。

（三）距离与版权贸易

研究距离对经济贸易影响机制时，学者们通常将距离分为地理距离和文化距离，地理距离对实物贸易通常具有负向影响，但对以版权商品为代表的文化贸易影响不显著（衣长军等，2015）。文化距离是指一国（地区）的文化价值观不同于另一国（地区）的量化表现。C.Hoskins和R.Mirus（1988）阐述的文化折扣现象表明，文化距离越大, 对某国文化产品的认同或理解就越容易产生差异，进而导致其价值的降低。所以在文化产品消费选择上，由文化距离所带来的不同于本国居民的消费者偏好, 对一国版权贸易的规模及类别有着重要的影响。

因此，本文提出假设3：地理距离对版权贸易影响不显著；假设4：文化距离对版权贸易具有负向影响。

（四）友好城市与版权贸易

友好城市关系的本质是一种正式的制度安排，能够降低市场不确定性。因此，友好城市关系的建立能够使得双方增进了解，加强合作，推动经济发展和贸易往来，作为特殊的贸易形式，版权贸易也会得到进一步的发展。

因此，本文提出假设5：友好城市关系能够促进版权贸易。

三、模型、变量及数据来源

（一）模型选择

引力模型的思想来源于牛顿的万有引力定律，Tinbergen（1962）和Poyhonen（1963）最早将引力模型引入到国际贸易问题的研究之中，他们认为出口国（地区）的经济规模反映了供给能力，进口国（地区）经济规模反映出潜在的需求能力，双方的经济规模对贸易都具有推动作用，而地理距离对贸易具有阻力作用 。马兰（2018）、王璐瑶等（2010）将引力模型应用到了对版权贸易的研究之中，其可以表示为：

其中，Yi,t代表为t期i国（地区）与中国版权贸易量，gdpj,t和cgdpt表示t期i国（地区）和中国的人均国内生产总值，geodic和cdic表示i国（地区）和中国的地理距离和文化距离，A为常数项。为了研究孔子学院对版权贸易的影响，本文把孔子学院纳入到模型（1）中。

为了便于进一步的回归分析，把上述模型转化为对数形式的计量模型，并增加一些相关的控制变量，可以得到：

表1 模型主要变量基本描述性统计量

其中，confi,t表示中国t年在i国（地区）建立的孔子学院数量；fci,t表示为t期i国（地区）与中国结交的友好城市数量；ui和yeart表示个体效应和时间效应；β为待估参数，εi,t为随机扰动项。

（二）变量说明及数据来源

本文以中国与外国（地区）版权贸易量为被解释变量。我国的海外版权贸易对象分布极不均衡，贸易额主要集中在发达国家和地区，因此鉴于数据的可得性以及代表性，本文以我国2007-2016年在美国、日本、俄罗斯、英国、法国、德国、新加坡、韩国、加拿大、中国香港和台湾等国家和地区的数据为样本，所有数据均来源于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家版权局。

孔子学院是核心解释变量，其数据来源于国家汉办、孔子学院历年年度报告；经济发展水平用国内生产总值表示，数据来源于世界银行WDI数据库；地理距离采用两国首都之间的距离来表示，数据通过距离计算器网站www.indo.com计算而得并取对数；文化距离以荷兰学者Geert·Hofstede划分的权力距离指数为基础，运用KS指数法计算得出；友好城市数据来源于中国国际友好城市联合会。

主要变量描述性统计如表1所示。

表2 模型主要变量的相关系数矩阵

在进行实证分析之前，对模型中的变量进行相关性分析。由表2可知，版权贸易量（lnY）与孔子学院数量（lnconf）、友好城市数量（lnfc）和经济规模（gdp）呈正相关关系，与地理距离（lngeod）和文化距离（lncd）呈负相关关系，初步验证了研究假设，也表明模型设置合理。为了降低估计偏误，需计算变量的方差膨胀因子（Variance Inflation Factor，VIF）来判断变量之间是否存在多重共线性问题。定义第i个解释变量Xi的方差膨胀因子为VIFi=1/(1-Ri2)，其中Ri2是解释变量Xi对模型其它解释变量进行回归后的判定系数，方差膨胀因子越大说明模型存在越严重的多重共线性问题（李凯伦，2018）。一般认为当VIF不超过10时，可认为模型不存在多重共线性问题。经检验发现所有变量VIF的平均水平为1.34，最大值为4.53，均小于5，因此判断模型不存在多重共线性问题。

四、实证分析

本部分通过运用stata14软件对模型进行实证分析。对面板数据进行估计的方法较多，但通常先使用混合回归（Pooled Regression）、固定效应模型（Fixed Effects Model）和随机效应模型（Random Effects Model）三种方法进行初步估计，然后采用F检验和Hausman检验来选择最优的估计方法。本文首先对模型进行估计，结果如表3所示。由表3可知：

表3 模型回归结果

无论采用哪种方法，各个变量的符号都一致，证明估计结果具有稳健性。通过F检验和Hausman检验发现，模型采用固定效应模型更为合适。模型（2)在控制个体效应的基础上对各变量进行了估计，孔子学院的系数值为正并且在10%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表明孔子学院的建立能够促进我国的版权贸易，研究假设1得以验证。此外，通过观察版权贸易与孔子学院散点图也可得到相同结论。

孔子学院通过宣传中华文化，能够帮助国外人士了解中国、认识中国的兴趣，而通过阅读中国的图书、报纸等版权商品是认识中国的重要途径，因此孔子学院的建立可以带动版权商品的消费；同时孔子学院的建立能够削弱中外的文化摩擦，加强地区之间的文化联系，在一定程度上也能够促进版权贸易。贸易对象地经济规模和中国经济规模的系数值都为正并且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表明无论是版权贸易对象的经济规模还是我国的经济规模都对进我国的版权贸易具有正向影响，研究假设2得以验证。

版权贸易作为一种特殊的文化贸易形式，其必然会受到经济发展水平的影响，版权贸易对象地的经济规模越大必然会增加版权的进口量。地理距离的系数为负但是不显著，说明地理距离虽然是影响普通贸易的重要因素，但对版权贸易没有产生显著影响，研究假设3得以验证。

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全面发展，版权商品可以通过互联网等手段进行交换，无须考虑地理因素。文化距离的系数为负并且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说明文化差异越大，版权贸易量就会越低，研究假设4得以验证。

友好城市数量的系数为正，并且在10%的显著性水平下显著，表明友好城市关系的缔结能够带动双方的版权贸易，研究假设5得以验证。

新制度经济学研究者认为制度能够起到降低交易费用、提高合作机率和合作收益的作用，国际友好城市关系的本质是一种正式的制度安排，起到减少交易成本、推动版权贸易发展的作用。模型（2）的R2值为0.968，说明模型拟合优度较高。模型（3）采用双向固定效应模型进行估计，结果发现各变量符号具有一致性，说明估计结果具有稳健性。

五、结论和政策建议

文章采用引力模型实证分析了孔子学院对中国版权贸易的影响，结果发现孔子学院的建立对我国版权贸易具有正向影响；文化距离对版权贸易具有负向影响，且影响程度高于地理距离；无论是我国经济发展规模还是版权贸易对象地的经济发展规模对我国的版权贸易都具有正向作用；友好城市关系的建立对版权贸易同样具有正向影响。基于上述结论，为了能够推动我国版权贸易的发展，促进中华文化进一步“走出去”，建议采取以下措施：

首先，应当增加中国在海外孔子学院的数量。孔子学院在传播中华文化、促进文化交流与版权贸易方面存在着显著的作用，我国应科学谋划布局孔子学院，明确孔子学院的定位，创新办学模式和体制机制，实现孔子学院多元内涵式的发展。

其次，国家应大力发展实体经济。实体经济是文化产业贸易的依托，同时也是提升民众消费层次的基础，因此我国应继续保持经济中高速发展，寻找新的经济增长点，贯彻“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五大发展理念，加强同“一带一路”国家的经济交往，优化产业结构，促进实体经济的发展。

最后，要大力发展以版权为代表的文化产业，使之成为国民经济的重要支撑。文化作为一种软实力能够对经济产生影响，同时其本身也能够形成产业部门。文化产业作为第三产业能够吸引更多的劳动力，能够创造出更多的绿色经济，有利于国家产业结构的调整和经济结构的优化，符合国家的发展规划，因此要大力发展文化产业特别是版权贸易。